正文 第三十二章 老巫妖（3） 文 / 記事本
一句冷不丁的問題，讓小白一直緊張的氣勢為之一頓，「巫妖是什麼？這個老巫妖腦袋壞了不成？這種問題問別人，…他自己不就是答案麼！」小白坐在椅子上疑惑的看著裹在黑袍裡的巫妖。
達薩姆見小白一副你有病的表情，自嘲的笑了笑，卓爾的反應完全在他的預料之中，事實上任何人從達薩姆的嘴裡聽到這樣的話、反應都會差不多。
「說實話。你能來找我，我很高興。」巫妖接著對小白說。
「什麼？」坐在椅子上的小白越來越覺得面前的巫妖有病。
沒有理會卓爾奇怪的眼神，巫妖又自顧的說道：「白起，你今年十七歲了吧。作為黑暗精靈的你還沒有成年，不錯…不錯。」
面前這位巫妖的談話方式，讓小白有點摸不住頭腦，在那本筆記中的這位巫妖的形象可不是這樣雲裡霧裡的。
「達薩姆先生，您找我究竟有什麼事情？」雙眼緊盯著面前的巫妖，小白的右手慢慢的搭在左手的手腕上。
巫妖空洞的眼睛瞟了瞟小白的小動作，並沒理會，反而放輕鬆似的靠在椅背上，半舉雙手把罩頭的帽子的甩到後面，輕聲長歎一聲道：「十七歲啊！…多麼懷念的歲月啊……一晃眼，這麼多年過去了，那時的記憶就像另一個人的似的……」
「xx的，這個老巫妖犯了什麼病、東拉西扯的。」暗自不耐煩的小白想站起了身。
「那時候我的老師是一個活了許久的神秘巫妖，守護我們的小鎮不知道又幾代了，我永遠記得他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問我的問題、就是那句話——你認為巫妖是什麼？」
「哦？」輕聲接了一聲，引起好奇心的小白重新把坐姿擺正。
聲音一下子停住了，達薩姆好像突然陷入了回憶之中。
苦等半天沒有下文的小白，忍耐不住要抽出藏在袖子裡的匕首的時候，乾瘦的聲音又響起，「你猜我當時是怎麼回答的？」
「怎麼回答的？」好長時間沒有聽故事的小白隨口附和了他一句。
達薩姆乾瘦的嘴角好像往上揚了揚，「我對他說。一個守護在凡間的神。」
聽到的小白心想：「你可真會說話！」
「你一定認為我說的是假話、奉承話。可是這並不是我一個人的想法，當時我認識的大部分人都是這樣想的。」達薩姆好像聽到小白心裡的譏笑，解釋說。
「然後又過了二十年，作為人類的我正是年富力強的年紀。呵呵。我第二次見到我的老師，那時不是去感恩，而是冒死去向他求救，可惜沒有成功，當時我就質問他，為什麼作為守護神的他，袖手旁觀的看著我們整個城鎮的被屠殺，老人、婦女、孩童。那些早晚對他膜拜的善良人，直到倒在血泊中還是呼喊著他的名字。更可笑的是，剛剛繼承家業的我，滿以為能救他們……那些白癡，以為我能找來救他們親人的神……」
「更加有意思的是作為保護我們好幾代守護神的他的回答，你猜他怎麼講！」
達薩姆並沒有等小白開口，接著又說：「他說，這和他沒有關係。可笑，我們以為攀上了一個守護神，其實只是一個不愛管閒事的『好』鄰居。」
空洞的眼睛一直望向遠方，巫妖好像講述的是別人的事情一樣，平淡沙啞的聲音沒有一絲的感情。
「看我，一見面說了這麼多陳年舊事，也許這就是東方人所說的投緣吧。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麼昨日找你。其實那天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好久沒有聽故事的小白實在是很鬱悶，最恨這些只講開頭，不管聽眾的體會的傢伙。沒好氣的回答：「當然不是第一次，你不是當了我一年的導師麼？」
「你還怨恨一號實驗室的那件事吧。當時我可是聽說，不知道從哪裡跑來的黑暗精靈自己走到一號實驗體的口中的，再說，現在的你不是好好的。」空洞的眼睛又落在卓爾的身上，就算小白知道他是瞎子，但是渾身上下還是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
「什麼意思？……你那個實驗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到底是怎麼了。」
「年輕人別著急麼，剛才我說到那裡了，哦，我說這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應該說，自從你從一號實驗體出來，我就一直觀察你了。」
「你是說，我殺死你學生的時候，你就在附近?」小白戒備的看了看門口。
「一個學徒而已。」達薩姆輕鬆的說。「我那不成才的學徒，最大的能力就是速記，整天抱著筆記，對了。那本筆記在你手裡吧，有什麼不懂的拿來問我，有些東西，不能只是理解字面上的意思。」
巫妖從卓爾進門開始就對小白一直表示著友好，這樣反而小白的戒備心變得越來越高，因為小白的父親芮森曾經教導過他，沒有人會無條件的對別人友善，當你碰到這樣的人的時候，就要加一萬倍的小心了。糖果吃多了只會蛀牙罷了。從小嚴酷的訓練使這種戒備深深印在小白的腦中。
右手已經摸到了匕首柄，只要一有不對；小白已經做好了大戰一場的準備。
「至於你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還記得你殺死西塞羅的時候的事情麼？」巫妖達薩姆現在的語氣如果讓他熟悉的弟子們看到，一定會嚇掉他們的下巴。
「你當時也在附近？」
「那麼劇烈的打鬥，黑龍的威壓遠在一里之外的人都會感受到。」
「那你就該知道，殺死西塞羅的是那條黑龍。」小白有點驚奇看著面前的，當時在場那麼些高手，竟然沒有發現他。
「當然是，可是那條黑龍呢？你不會不記得了吧。」達薩姆空洞的眼孔玩味的朝小白上下掃了掃。
「說實話，真的不記得。」小白看對面巫妖空洞的眼眶，很奇怪，明明沒有眼珠，竟然不覺的他看見有什麼奇怪。好像是理所應當的。
「沒有記憶了，也不奇怪。你跟我來。」巫妖站起身子，朝屋子裡面走去，在一面牆壁面前站定，等到卓爾跟了過來，輕輕的拍了拍手，一間暗室從抽起的牆壁裡露出來。
「又來這套。怎麼這些人都喜歡密室這類的。」暗自腹誹的小白，亦步亦趨的跟在巫妖的後面。
第一個感覺就是大，第二個感覺還是大。相比剛才的那間屋子，這個密室簡直大的離譜，並且在小白的眼前有很多的房門排成一排，每一個門都和剛進來的牆壁門差不多大。粗略一看最少有二三十道房間。
「這裡是？」小白有點震驚武技塔的地下結構，空曠礦的，簡直是浪費麼。
「這裡原來是你們卓爾一族的圖書管，竟是些古老的舊皮冊、手卷之類的。那些書籍現在大部分都換了有用的東西了。不過有幾本有有趣的還在我這收藏，那些有時間我在給你。現在跟在我後面，讓你見識、見識我這些年真正的研究成果。」
走在前面，巫妖突然問卓爾，「你覺得世界上最強的力量是什麼？」
「是什麼？」事實上，小白對達薩姆的態度非常的不習慣，跟在後面的小白甚至有一種想逃走的衝動，明知道前面的巫妖並非善類，但是源自母親的善良又提醒自己不要做出失禮的舉動。內心中卓爾的本性又告訴他這個巫妖的每句話都潛藏著陷阱。
「你在想什麼？」一愣神的時候，小白髮現達薩姆已經在站在他旁邊。
「沒什麼？嗯，我在想你說的那個卓爾書籍，父親教會我古精靈語言後，我可一直沒機會用到它。」
「是麼，那些書有些還真挺有趣的…先別去想那些了，跟我來……」
「請進，你是我第一個邀請參觀的客人。」巫妖打開其中的一扇房門。
這是一個充滿花香的房間，一些植物高達的根莖纏繞了整個房頂，頭一次小白看到這麼豐富多彩、不同種類的植物聚集在一起，其中的大多數都沒見過……要知道，在城市裡看夠了那些青灰色的苔蘚和長滿灰斑的蘑菇，一度小白認為整個地底世界沒有其他的植物種類了。
「那個是？」小白指向中間一株特別的鮮花，高昂的紫色花冠就像是驕傲的國王一樣，在他的周圍大約五米的半徑，沒有任何植物靠近，甚至佈滿房頂的蔓籐也在他的上方，空出圓圓的一圈。
「我管它叫做王者，挺神奇吧。在他的勢力範圍內，不允許任何的植物靠近，別看他小小的一朵，最強壯的戰士人也受不了他的一點香氣，小心，離那個空地遠點，就算你摀住口鼻、不呼吸也是一樣。只要靠近的生命都是它的花肥。」
小白疑惑的看著遠處那一朵紫色的小花，也許是他的顏色的關係，小白並沒有覺得他有巫妖說的那麼恐怖。
在門口達薩姆伸出指頭隨意的一擺，自豪的說道：「因為地底世界沒有光照的原因，所以能在地底存活的大部分植物都沒有什麼顏色，可是你看看我這裡，是不是比你們卓爾的黑暗視覺看到的色彩還要絢麗。」
確實，在卓爾的眼睛裡，黑暗中的流水是青色，旁邊走過去的人是紅色和綠色，石壁中地脈的礦石大部分是藍色和黃色，可這一切都比不上，小白在巫妖的密室裡看到的這些植物要精彩。當時的他還不知道有一個叫做花園的地方。
「可是你的眼睛？」回過神的小白突然想到。
「誰說，瞎子就看不到色彩。沒有眼睛，我照樣能看清周圍的一切，……這、也許是給巫妖一族最後的一點補償。」本來被小白的話講的有點激動的達薩姆聲音越說越小。
「好了，這些以後再看，將來這一切都是你的。」
「你說什麼？」這就話可把小白嚇了一跳。
「沒錯，巫妖，每一代都會有一個傳承，我想收你為我的正式弟子。不是這些年跟在我傍邊的學徒，而是真正繼承我所有所學的人。」達薩姆的一字一句的把這段話說完。然後靜等小白的答覆。
「……可是，我不想變成巫妖。」小白被達薩姆的要求敲的有點愣神。
「不需要，你現在已經是一名巫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