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節整合 文 / 黑天魔神
女人神色越來越慌張,她戰戰兢兢地看著蘇浩,從口袋裡手忙腳亂掏出幾張鈔票,顫抖著遞了過去,滿面惶恐,卻絲毫不失正義地叫嚷:「我我給錢,我會付錢的。」
「錢有個屁用————」
蘇浩一邊叫罵,一邊大步走近遠處的卡車,拉開車門,從背包裡抓出幾張紅色的百元大鈔,衝過來狠狠砸在女人臉上,怒聲咆哮:「現在,老子給錢,把你這幾天吃的、喝的全部給我吐出來。就像你說過的:它們屬於國家,屬於人民。」
凶神惡煞的外表,如同刀子般鋒利的言辭,使態度強硬的女人瞬間崩潰。她開始流汗,雙手朝旁邊亂抓,大口喘息,不自覺地後退最後,重重摔倒,像被人當街抽過耳光,又被吐了滿身口水的潑婦般嚎啕大哭起來。
蘇浩大步走過去,一把抓緊她的頭髮,低聲怒喝:「這外面到處都遊蕩著喪屍。如果不想死,現在就給我閉嘴————」
鬆開女人頭髮的一剎那,蘇浩只覺得有種說不出的空虛,彷彿所有力量從身體裡被瞬間抽空,只剩下一具沒有靈魂,如同行屍走肉般的軀殼。
陶源的傷並不致命。強化過的體質可以讓他很快得到恢復。
然而,廁所裡上演過的那一幕卻讓蘇浩感到害怕————如果發現時間稍晚一些,開槍速度慢上幾秒,那麼陶源必死無疑。
強化人並非無敵。
遠處的燈光,把蘇浩染血的面孔照得一片通紅,顯得猙獰而慘然。
他救了這些人,而他們卻想要殺了自己。
蘇浩從不懼怕近處和遠處、明面或暗藏著的敵人。即便是未來世界那些巨人般強悍的對手,他也無所畏懼。然而,他此刻必須面對最不願意接受的現實。心痛、無奈、麻木
「你們走吧!」
他看不到自己眼裡充滿血絲,卻能聽見從喉嚨裡冒出的聲音極其沙啞,情緒也很低落。他環視一圈,平靜的對所有人說:「我給你們選擇的機會。可以離開,也可以留下。還是那句話————我不強迫任何人。」
人群再次變得騷動。
坐在地上的女人站起來,用力抹掉眼淚,怨毒地盯著蘇浩:「你安的什麼心?誰都知道夜晚比白天危險得多。現在離開,無疑於自殺————」
「你們可以明天再出發。現在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吧!總之,離我遠點兒。」
蘇浩的聲音很輕。他覺得疲憊,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浪費時間和精力。
交頭接耳的議論聲慢慢變大,圍觀的人群漸漸變得鬆散。既然話已經說開,留下來圍觀屍體的確沒有意義。夜已經深了,問題可以留到明天再解決。
至於現在,他們得回去睡覺。
也有包括陳昆在內的一些人沒走。他們默默注視著蘇浩,慢慢走過去,不停地勸慰著。
站在屍體旁邊,參與混亂被活捉的兩名男女顫巍巍地走過來,哀求著說了一大堆後悔的話。他們把所有罪責都推到李永祥和其他死者身上。為了撇清,甚至把整個計劃和盤托出,所有細節交代得一清二楚。最後,帶著討好的媚笑,懇求蘇浩放過自己,讓他們像其他人一樣,第二天自行離開。
看著這兩張塗滿淚水和泥土,被恐懼和期待支配的臉,蘇浩心裡只覺得有種揮之不去的沉重,以及憎惡。
「你們居然還想走?」
他的聲音有些怪異的變腔,冷笑也令人畏懼。
「請,請放我走吧!」
男人用力吞嚥著喉嚨,強壓下越來越強烈的恐懼,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不會給你添任何麻煩。不用等到明天,我現在就走現在就走。」
說著,他滿面慌亂地後退幾步,不等蘇浩發話,連忙轉過身,朝著遠處的營地出口跑去。
蘇浩盯著在黑暗中迅速縮小的背影,眼瞳深處釋放出陰狠而堅決的光。沒有任何預兆,他猛然衝出,以令人難以想像的速度追了過去,照準男人後背狠狠擊出左拳。巨大的力量瞬間貫穿皮肉,整個拳頭完全沒入對方身體。男人慘叫著,頭部朝後一仰,整個人像烤熟的蝦一樣扭曲著,大口噴出鮮血。他不斷地尖叫,聲音卻被喉頭不斷湧上的鮮血打斷。聽起來就像在哽咽。
男人胸口嘴邊到處都是血跡,他感覺有隻手在自己身體裡到處亂抓,似乎在摸索什麼,也許是心臟這種可怕的念頭使思維變得困頓,他緩緩轉過頭,呆滯地看著站在身後的蘇浩,顫抖著說:「我我知道,錯了。求,求你放過」
不等最後一個字說完,面目猙獰的蘇浩已經狠狠捏爆了心臟。他冷漠地扔下屍體,從男子身上撕下一塊衣服布片,用力擦抹手上的血肉。轉過身,朝仍然守在屍體旁邊的女人走去。
她已經被嚇得癱軟在地,蜷曲著身子,連話也說不出來。
蘇浩盯著女人看了幾秒鐘,摸出匕首,乾脆利落地割斷她的喉管。
陳昆屏息凝神看著這一幕,只覺得手腳冰涼,濃烈的血腥刺激著鼻孔陣陣發癢。他心驚膽戰地微微偏頭看看四周,發現其他人表情和自己差不多,額頭滿是冷汗。
「我不會對自己的敵人心軟。如果他們此前要求離開,我不會阻攔。可他們偏偏採取暴力極端的方式。這其實相當於戰爭。我不會眼看著同伴受到傷害而無動於衷,也不會因為憐憫放過想要殺死我們的人。既然做了,就必須付出代價。這個世界已經變了,任何人都是法律的制定者和執行者。你們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也可以把裁決權交給另外一個人,由他來決定你的生死。不要問什麼公平與否,叫罵和哀求都是軟弱無力的表現。實力,才是決定一切的根本。」
說完這段話,蘇浩狠狠吐出一口鬱積在胸中的悶氣,轉身離開
天亮了。
十幾個人聚集在帳篷前的空地上議論紛紛。他們昨天就已經決定離開,之所以等到現在,是因為其它一些原因。
身材臃腫且戴眼鏡的中年婦女站在人群中間。因為沒有睡好,她雙眼有些泡腫,頭髮也顯得凌亂。可能是因為身邊有不少支持者的緣故,她一直用仇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著蘇浩,彷彿那是奪走自己初夜,卻連一個字,一分錢也沒有留下,辦完事就提起褲子迅速離開的卑鄙男人。
他們想要得到一定數量的食物和水————「離開」這兩個字說說簡單,可誰也不知道目標在哪兒?要走多遠?
蘇浩沉默了一會兒,皺著眉頭,有些奇怪地問:「你們覺得我是慈善家嗎?」
沒有人說話。沉默意味著對這問題的否定答案。
「我憑什麼要給你們食物?你們已經不屬於這個營地,這裡的一切跟你們沒有任何關係。要走就趁早,這裡不歡迎你們。」
蘇浩言辭尖銳,話語充滿毫不掩飾的譏諷。這在想要離開的人群當中再次引起憤怒,卻沒人敢站出來當面反駁。
營地外面已經刨出六個大坑,腐爛後的屍體會使土地變得更加肥沃。蘇浩沒有在駐地附近懸掛屍體彰顯武力的習慣。這樣做會引來大批喪屍,使空氣充滿惡臭。但不管怎麼樣,場院中間的那幾灘血跡還在。它們像一張張觸目驚心的畫,時刻提醒那些居心叵測者盡快打消危險的念頭。
蘇浩看了看腕上的表,平靜地說:「你們有十分鐘收拾自己的個人物品,然後離開。」
一個中等體格的男人有些猶豫,他看看周圍的人,又看看蘇浩,語氣誠懇地說:「我們需要的數量並不多。幾袋米,或者麵粉就行。帳篷裡有很多糧食,這要求並不過分。我想」
「還有九分鐘————」
蘇浩冷冷地看著他,取下背在肩上的突擊步槍。
這動作的威脅成份不言而喻,站在四周的人群瞬間陷入沉默。他們看著蘇浩,目光中除了畏懼和膽怯,還多了些仇視。外圍的幾個人見勢不妙轉身就走,其他人也忍不住想要轉身離開。看著身邊的人群越來越稀疏,為首的中年男人也心生退意,然而迫在眉睫的食物問題卻使他猶豫了。
「那個算我求求你,沒有吃的,我們可能會被活活餓死。」
他覺得喉嚨很乾,完全是硬著頭皮說出這句話。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蘇浩譏諷地瞟了他一眼,繼續報時:「八分二十秒。」
「等等,你你不能這麼做。」
「八分鐘。」
「那,那就換個要求。給我們一點兒乾淨的水,這總可以吧?」
「七分三十二秒」
談判徹底破裂。
人群三三兩兩朝著營地出口走去。他們走得很慢,不斷回頭張望,幻想有人會站出來大聲阻攔自己不要走,也期盼有人繼續和蘇浩爭論下去。
說不定,那個表情冷酷的年輕人會心軟。
他們終究還是失望了————留下的人聚集在營地門口,目光冷漠,甚至有些幸災樂禍。這讓選擇離開的人感到憤怒,也漸漸對自己的決定產生疑問。
「我們也許不該走。」
一個神情惶恐的女人低聲說:「我們都看到了公路上的那些屍體。離開這兒可能是個錯誤。這裡有吃的,還有人負責保護說真的,那些工作雖然又髒又累,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如」
旁邊立刻響起反對的聲音:「那個姓蘇的小子就是個騙子。我不相信他說的話。災難來臨的時候總有不少人趁火打劫,中飽私囊。我們現在就走,沿著公路一直向北,肯定可以找到別的救援組織。紅十字會、壹基金,還有志願者一定會遇到他們,一切都會好的。」
蘇浩獨自站在卡車旁邊,默默看著離開的人群越走越遠,直至消失在公路盡頭
中午十一點多的時候,老宋和欣研開著兩輛滿載補給品的卡車,緩緩駛入營地。
不需要招呼,留下的人紛紛圍攏過來,主動幫忙卸下車廂裡的貨物。開始的時候,氣氛有些沉悶。隨著幾包糖果和香煙被撕開包裝,在人群裡逐一分發,人們臉上也慢慢露出善意的微笑。
陶源的傷勢並不嚴重,卻至少得臥床休息幾天。
欣研走到蘇浩身邊,從衣袋裡摸出紙巾,仔細為他擦去額頭上的熱汗。
「我聽他們說了昨天發生的事情。」
欣研細長滑膩的手指從蘇浩臉上輕輕抹過,感覺柔和,非常舒適。她微笑著說:「想開點兒,這其實沒什麼大不了。有人離開,就會有人願意留下。這不是你的錯。」
沉默良久,蘇浩才張開口,自言自語:「我給了他們活下去的機會,可他們不要。事情已經很清楚,離開只有死路一條。那些人為什麼不相信我?」
欣研想了想,說:「他們沒有經歷過,自然不會相信。」
「可他們有眼睛,有耳朵。能看!能聽!」
「有很多人拒絕承認現實。」
「為什麼?」
欣研笑了起來,攏攏微亂的長髮,說:「我不是專業研究這類問題的權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維。不過,這其實是一件好事:因為,只有相信你的人才會選擇留下。」
蘇浩抬起頭,凝視著她,認真地問:「你呢?也會離開我嗎?」
欣研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她伸出手指,非常調皮的在蘇浩鼻樑上刮了一下。
「呵呵!你猜?」
地基澆築進度很順利,人手不足的問題也因為混凝土晾曬需要時間而淡化。包括陳昆在內,總共有十六個人選擇留下。其中,十一個男人,五個女人。
他們被分為兩批,分別由蘇浩和老宋帶領,在城內小樓和野外工地之間,每週輪換一次。
從野外營地返回城市的路程還是那麼長,坐在車廂裡的人們臉上露出顯而易見的期盼。
出發的時候,蘇浩召集所有人,開了個會。
他想聽聽其他人的意見,想知道他們究竟需要什麼?
答案出乎意料的一致————「我們想回家看看」。
蘇浩忽然發現:自己疏忽了某些事情。不過,現在補救還來得及。
在小樓裡呆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第一批輪換的八名新進團隊成員每兩人編為一組,分別由杜天豪、韓晶、曹蕊和蘇浩帶領,前往各人的家
越野車從無人空曠的馬路上駛過,帶起一陣漫天飛舞的灰塵。
蘇浩扶著方向盤,默默注視著這座已經顯得荒涼的城市。
遠處的街道仍然有喪屍出沒,小巷和房屋裡不時傳來可怕生物低沉的嚎叫。上次離開時看到的屍體仍然擺在原處,車輛殘骸也沒有什麼變化。
它們終究是死物。
長時間獵殺迅速提升著團隊核心成員的戰鬥實力。大量收穫的銀骨使他們每個人都強化至第二階段。就在昨天晚上,欣研把一隻鼓鼓囊囊的小包塞給蘇浩,裡面裝著足足八百毫克銀骨。
連同以前服用過的那些,銀骨總量足夠蘇浩突破限制,成為第五階段的強化人。
車裡還有另外兩名乘客————副駕駛座上的陳昆,後座上的周辰。
從洗浴中心救出來的這些人當中,周辰顯得尤為特殊。他三十二歲,很高,也很瘦。寬大的肩膀能撐起衣服,卻因為前胸後背缺少肌肉顯得很空。他皮膚很白,樣子也很面善,多多少少帶有一點憂鬱氣質,很少說話,臉上總是帶著淡淡的微笑。
他救了曹蕊和張晶晶,也正因為如此,被佔據洗浴中心的暴徒打成重傷。獲救後,他一直呆在小樓裡靜養,沒有參與後來發生的一系列事件,也沒有和其他人前往野外營地參與建設。
陳昆和周辰身邊都放著鋼管。上面沾著血,還有部分腐爛的皮肉。
與其他核心成員剛剛加入團隊的時候一樣,選擇留下來的這些人也要接受格鬥訓練。他們在陷阱小院裡與喪屍近距離接觸,通過搏殺的方式消除內心恐懼。蘇浩等人在旁邊協助指導,訓練他們如何使用武器,也會在這些初戰者麻痺大意的時候出手相助。震驚之餘,自然也會產生感激心理。
生活,在訓練和外出收集物資的往返重複中慢慢度過。
人們開始理解蘇浩,也漸漸明白,他為什麼會在陶源受傷的那個夜晚變得如此凶殘?這是一種非常複雜,很難用言語表述的感情,只有面對強敵彼此掩護的戰友才清楚。
(本節出場人物「周辰」,由listen~breath童靴扮演。鼓掌!撒花!口水另外贅述一下:需要扮演角色的朋友,請在書評區置頂欄目裡跟帖,不要另外發新貼,名字也不要網絡化和新奇化。本書背景為現代,需要一定數量外國人角色,國人姓名盡量貼近現實。至於「西門吹雪」之類的牛人就不要來湊熱鬧了。那是那句話:這裡是喪屍和病毒的世界。你武功再高,還是一槍摞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