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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4章 陷阱 文 / 寂寞劍客

    葛瑞維和幾個連長抽著煙,聊著天,渾然不知道一支日軍小部隊正藉著夜色的掩護悄然逼近,這支日軍小部隊正是林太郎親自率領的第11師團直屬特戰大隊第1戰隊,人數雖然只有區區二十幾人,戰鬥力卻不可小覷。

    「什麼人?」隱藏在黑暗中的哨兵卻發現了這支小部隊,一聲斷喝,同時一束手電筒已經向著對方照了過去,不過出現在哨兵視野中的卻是一支破衣爛衫的「**部隊」,不少士兵的臉上、鋼盔上以及衣衫上還殘留著硝煙的痕跡。

    那支「**」迅速四散開去,做好了戰鬥準備,不過一個軍官卻舉著雙手從棉花地裡站起來,大聲喊道:「兄弟別誤會,自己人。」

    哨兵卻絲毫沒有放鬆警禮,喝道:「口令!」

    那軍官攤了攤手,苦笑道:「我們是98師583團3營的,幾個小時前才剛剛從寶山縣城突圍出來,黑燈瞎火的也不知道到了哪裡,兄弟,你們是哪部份的?」

    「98師的?」哨兵皺了皺眉頭,喝道,「先等著,別他娘的亂跑。」

    哨兵其實已經相信了對方說辭,不過出於謹慎他還是得去上峰那裡求證一下。

    「行行行,我們等,我們等。」那軍官連連點頭,哨兵這才摁滅手電,然後挎著步槍轉身報告上峰去了,不過那哨兵才剛走,那軍官便向著身後打了個手勢,兩個「**士兵」瞬即轉身,無聲無息地隱入了棉花地裡。

    那兩個「**士兵」藉著棉株的掩護,一路尾隨哨兵往前走了不到百米,眼前便突兀地出現了一尊尊鐵獸,每一尊鐵獸身上還有一根黝黑的長管直指天空,兩個「**士兵」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眸子裡看到了驚喜之色。

    找到了,這裡果然就是**的炮兵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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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只手、二瓜正躲在一處日軍營地外躊躇不前。

    這處日軍營地處於羅店跟西線橋之間,緊挨著公路,入口處架著九二重機槍,四周挖了壕溝甚至還圍了鐵絲網,營地裡散落著十幾頂帆布帳篷,中間空地上還堆放著一大堆以帆布覆蓋的未知物資,不知道裡面究竟是什麼。

    二瓜輕聲道:「獨隊,這裡看上去不簡單啊。」

    獨只手沉默著沒有吭聲,傻瓜都能看出來這處日軍營地大有文章,四周挖了壕溝,還圍了鐵絲網,那能簡單嗎?不過獨只手畢竟是生死線上遊走多年的老兵,直覺在告訴他,前面的日軍營地隱藏著危險,可具體是什麼危險他卻說不上來。

    「獨隊,要不我進去探探?」二瓜小聲提議著,「這要是日軍的坦克營地,等師主力向羅店發起進攻,那是要吃大虧的。」

    聽到這話,獨只手不禁心頭一凜。

    今天凌晨,由於他和高慎行沒有打探清楚羅店日軍的虛實,漏了日軍坦克的情報,結果險些釀成大禍,所幸協同十九大隊作戰的那個炮兵連及時解圍,以肩扛迫擊炮直瞄平射的方式摧毀了日軍的四輛坦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前面若真是日軍坦克營地,對於不久後即將發起進攻的師主力來說就是莫大的威脅,因為這裡距離羅店很近,而且處於側後方位,想像一下,當58師主力正全力猛攻羅店時,一支日軍突然在坦克引導下自側後殺出……

    獨只手不敢再想下去了,必須查清這處營地的底細!

    當下獨只手向二瓜打了個手勢,二瓜會意,藉著夜幕的掩護無聲無息地靠近了日軍營地外,躍過大約兩米寬的壕溝,然後脫下軍裝往鐵絲網上蓋了上去,這鐵絲網上有倒鉤,如果不拿軍裝蓋住,根本無法翻過去。

    然而,軍裝才剛剛壓到鐵絲網上,寂靜的夜空下便驟然響起了一陣異響,小日本在鐵絲網上掛了用罐頭罐製作的簡易警報器!

    獨只手臉色大變,當即大喝道:「二瓜回來!」

    二瓜反應也不慢,轉身跳過壕溝就跑,就在這時候,一發照明彈帶著刺耳的尖嘯迅速升上天空,鎂粉混合鋁粉燃燒發出耀眼的強光,將方圓兩公里的範圍照得亮如白晝,原本一片死寂的日軍營地也有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營地中央蒙在物資上的帆布被掀起,底下藏的不是裝備也不是物資,而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小型馬廄,馬廄裡關著十幾匹「沉默」的東洋馬,說時遲那時快,十幾個日本兵早已經呼喇喇地從帳篷裡湧出來,以最快的速度衝向了馬廄。

    陷阱,這是個專門針對**偵察兵設計的陷阱!

    獨只手瞬間就意識到了,難怪剛才他總感覺不對勁!

    「二瓜快跑,往河邊跑!」獨只手一聲大吼,轉身就跑。

    在這無遮無掩的開闊地形,日軍又有照明彈,分頭逃跑根本無濟於事,他們唯一的活路就是盡快逃過前面那條小河濱。

    很快,十餘騎日軍騎兵便從營地裡蜂擁而出,日軍戰馬被套上了馬嚼,沉默無聲,不過馬背上的日軍騎兵卻跟步兵截然不同,日本步兵衝鋒默不作聲,騎兵卻一路大呼小叫,一邊還舉著騎步槍對著獨只手、二瓜連連開火。

    獨只手、二瓜發足狂奔,完全顧不上做任何規避動作了,所幸顛簸的馬背嚴重影響了日軍的命中率,十幾個日本兵連連開火,卻始終無法擊中兩人,不過日本兵並不著急,因為雙方的距離正迅速縮近,有幾個性急的日本兵已經抽出了馬刀。

    相比騎步槍,騎兵明顯更喜歡用鋒利的馬刀來結束戰鬥,當馬刀抹過敵人咽喉,鮮血像噴泉般從敵人咽喉上噴濺出來時,那種嗜血的快感難以形容,至少使用步槍擊斃敵人是絕對無法獲得這種快感的。

    一發照明彈堪堪熄滅,馬上又有一發照明彈尖嘯著升空,亮如白晝的強光之下,獨只手和二瓜根本無從遁形,十幾騎日軍騎兵與兩人之間的距離迅速縮短,而前方那條救命的小河濱卻還遠在幾百米外!

    估算下距離,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日軍追上前逃過小河濱了!

    「二瓜快走!」獨只手一聲怒吼,操著盒子炮轉身迎向日軍騎兵。

    都想活命已經沒可能了,如果有一個留下來拖住日軍,或許還能活一個。

    「獨隊,我不走!」二瓜卻跟著減速、轉身,也拔出了盒子炮,平時憨憨的臉孔此時卻已經變得極度扭曲,一邊追上獨只手的腳步一邊聲嘶力竭地吼著,「大隊長說過,我們十九大隊絕不會拋棄自己的弟兄,絕不!」

    轉眼間,十幾個日軍騎兵已經追了上來。

    獨只手、二瓜連續開火,不過急切間來不及接駁槍托,因此彈道散得厲害,而且小日本的騎術也真不是吹的,一個個全都將身體藏到了馬腹一側,一個彈夾很快打完,潮水般追上來的日本兵卻一個也沒摞倒。

    將盒子炮一扔,獨只手抽出了刺刀。

    二瓜將盒子炮交到左手,右手也抽出了刺刀,換彈夾是來不及了。

    日軍騎兵呼嘯而至,卻並沒有馬上就痛下殺手,在越過獨只手、二瓜兩人之後又斜斜拐了個彎然後繞著兩人轉起圈來,獨只手、二瓜背靠背,手持刺刀戒備著,十幾個騎兵走馬燈似地繞著兩人打著轉,令他們目不暇接,氣都喘不勻。

    天上的照明彈再一次熄滅,這回日軍打起了火把。

    「獨隊,早知道就應該帶上幾顆手榴彈。」二瓜喘息著,遺憾著,當時不帶手榴彈是為了減輕負重,減少累贅,不過現在卻是連拚命的機會都沒了。

    「二瓜你幹嗎要回頭?」獨只手慘笑著,怒罵著,「你這個憨瓜。」

    「大隊長說過,十九大隊絕不會拋下自己的弟兄。」二瓜喘息著,大叫著,「咱們一起出來的,要活一起活,要死就一起死!」

    「行,那就一起上路吧,哈哈。」獨只手大笑著,眼角餘光掃過自己的上衣口袋時,心頭卻又不免泛起一絲異樣的苦澀來,還沒來得及讓阿文照張相呢,嘟嘟怕是永遠都沒機會看到他阿爸的樣子了,唉……

    十幾個日軍騎兵打著火把轉著圈,為首的河野俊很快就認出了獨只手,這可不就是那天在虹口大街上挑釁的幾個中國人之一?日本人在虹口、楊樹浦素來就驕橫,鮮少有中國人敢於挑釁日本人,因此河野俊對這幾人印象很深。

    「是你?!」獨只手也把河野俊給認出來了。

    「喲西,這兩個支那人由我親手解決!」河野俊用日語吩咐過手下十幾個騎兵,又策馬轉身,獰笑著以馬刀指向獨只手和二瓜,再用中文喊道,「支那人,投降吧,只要你們跪地投降,我就饒你們不死。」

    獨只手沒有吭聲,只是很輕蔑地衝著河野俊吐了一口濃痰。

    「八格牙魯。」河野俊怒罵一聲,催動戰馬向獨只手衝了過來。

    東洋馬原本屬於蒙古矮腳馬種系,不過明治維新後日本人引入了阿拉伯馬加以改良,改良後的東洋馬無論體型還是爆發力都已經遠勝蒙古矮腳馬了,在很短的距離內,河野俊的戰馬就完成了加速,旋風般向獨只手衝了過來。

    轉瞬之間人馬相交,獨只手刺刀堪堪刺出,河野俊高高揚起的馬刀早已經斬落下來,只見寒光一閃,獨只手僅有的右手便已經齊肩而斷,獨只手先是感到右肩猛一輕,緊接著便是鑽心的劇痛,當時就啊啊慘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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