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林建樂 文 / 一品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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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越來越偏心了，我哪點比不得這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哼，他才從國外回來幾年，現在已經把我手上過半的職務都轉給了他！」
心中冷哼，林建明心中暗自不爽。他雖是林白欣的長子，但自從母親不得寵之後，林白欣心裡一直怪她當年不支持他娶二房，哪怕他多次與她解釋只是為了生意更上一層，她還是『無力取鬧』，甚至鬧到了林家宗親那裡去，害他在親戚那裡丟了不少面子，所以打從跟賴元芳協議分居之後，兩夫妻雖然沒有離婚，卻也與離婚無異，一年都見不了幾次面。在余寶珠同樣為他誕下一子一女之後，林建明跟他的妹妹林淑英也受到了牽連，比不得余寶珠的一對兒女那麼受寵。
老頭子現在有意讓林建樂替代他，執掌未來的麗新集團，每每想到自己辛苦跟在老頭子身邊幾十年，還比不得他們母子幾聲阿諛奉承，林建明心中便是一股無名火起。即生氣老頭子的偏心，也嫉妒林建樂的得寵。
「……樂仔……」
林白欣不悅看了他一眼，擺了擺手，余寶珠端到他嘴邊的參湯也不喝了，「那是你的長輩！」
林建樂猶自不服氣，哼一聲：「……長輩，這樣的長輩不要也罷！」
他話落下見母親余寶珠不停給他使眼色叫他別再說下去了，可是林建樂畢竟年輕氣盛，心裡哪裡留得住話。眼珠一轉，眼睛瞇了起來，冷笑道：「要我說，今天他們過來無外乎就是借錢。九龍林家……好大的口氣，去年股災香港有幾個人能像老豆你一樣料事如神，帶領我們麗新集團借勢發展起來的！」
到底有些心眼，他的話中倒是把父親捧了一把，令老人臉上好看了一些，不過仍指他說：「等會你四伯他們來了，都放尊敬點，不許亂說話。尤其是你岳仔，別總是仗著點小聰明就以為能用一輩子，為人處世上，你要多跟你大哥學著點！」
林建明見他提到自己，臉上連忙堆滿笑容，開口接話道：「爸，阿樂也是氣不過，咱們確實跟四伯他們家不怎麼走近。不過阿樂，四伯畢竟是爸的兄長，是我們的前輩。這幾年二伯、六姑、十叔他們先後離開後，爸爸的兄弟姐妹是越來越少了。爸是念舊的人，總歸記得這些親戚！」
他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起身說：「爸，四伯他們也該到了，我先出去迎一下吧。青衣島這邊四伯他們一次都沒來過，別找不到地方了！」
「去吧，你倒是性子敦厚，樂仔這一點遠不如你。」
他的話說的林白欣老懷甚慰，點頭感慨：「四哥的脾氣我最瞭解，他跟我一樣都是那種心高氣傲的人。過去我們為了那點破事鬧得不可開交，其實回頭去想想，才多點的事情。老大他們都放下來了，我也放下來了，就他心裡還不放下，總以為跟我走近就是服了軟，就是輸了。」
「老爺，喝口參湯吧。」見林建明得了林白欣的讚賞，余寶珠瞪了一眼不會說話的兒子，溫聲柔語地說：「四哥哪有你胸懷那麼寬廣，我看他終歸還是有些小心眼。不過老爺，我覺得阿樂猜的可能是對的，他們家久不與我們走近的，忽然有了聯繫，怎麼看都是有事上門！」
林建樂聞聲眉頭一揚，「要我說就是來借錢的！」
林白欣揚了揚手，眼睛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也不回話。以他現在的身家，別說一億兩億了，就是十億二十億他也能拿得出來，他今年已經70有4了，走過的路比林建樂過的橋還多，哪裡不清楚老四一家提前通知來拜訪是什麼意思。只是，人一老了就愛念舊，何況他跟老四以前爭家產結的那點怨氣早就散了。連當年獨佔了大半遺產的老大他都能原諒了，跟何況老四。
就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他們兩個都是那種心高氣傲的人。能看到昔日與他比拚了大半輩子的老四跟他低頭，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什麼比這更令人開心的事情了。
想著想著，嘴角就露出了一些笑容。
「阿珠，以後讓廚房來做吧，你知道我不喜歡吃太鹹，但幾十年了，你還是沒學會該放多少鹽。老天爺是公平的，給了你過人的經營天賦，讓你成為我的得力助手，但卻剝奪了你廚藝上的天賦，比不得琳琳！」
林白欣在余寶珠的伺候下，喝了幾口參湯，就擺手不願意喝了。他皺眉：「對了樂仔，今天怎麼沒看到琳琳那孩子過來？」
他口中的琳琳，正是林建樂的妻子謝琳琳。
他話剛落下，就感覺到了不對勁。脾氣很好，就算被他說了廚藝不佳也動怒的余寶珠，此時臉上已是寒霜密佈。那本還在一旁一副桀驁模樣的林建樂，也突然像是醃巴的鹹菜，連脖子都縮了一截，不敢去看余寶珠。
林白欣多聰明的人兒，頓時就知道準時自己這個兒子惹了事了，當下臉上一本，問道：「怎麼回事，琳琳這孩子素來懂事，每週至少要來跟看我一次的。這周她沒過來，我還有些好奇呢。樂仔，是不是你又欺負琳琳了？」
對於他那些孝順、懂事，不但長得甜美、黏人，還有一手好廚藝的媳婦，林白欣是十分滿意的。
「我哪有！」林建樂小聲回了一句。
余寶珠冷哼一聲，把人參雞湯往旁邊桌子上一擺，動怒訓道：「你這孩子，到底要琳琳怎麼樣你才滿意。能娶到琳琳這樣的好妻子，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你看看你，你爸吃苦耐勞你不學，他不好的你全學來了。琳琳現在回台灣了，阿樂我可告訴你了，三天內我要是還見不到我的琳琳，這個月你給我老實呆家裡，哪都別去了！」
顯然，不只有林白欣對他的兒媳婦滿意，余寶珠也十分喜歡懂事、孝順的謝琳琳。
「別啊，媽！」林建樂慘叫一聲，別看他已經三十歲而且已經結婚多年了，卻仍十分愛玩，是香港富二代圈裡有名的『大玩家』、『派對常客』，禁足不讓他出去玩，簡直比要他的命還要令他難過。
「我明天就去台灣，把琳琳接回來！」
「哼！」余寶珠哼了一聲，不過她方纔的話卻惹得林白欣不悅了，皺眉說：「阿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我的優點他不學，專學缺點？」
他話才剛說完，就見余寶珠眼睛一瞪，「自己去問你的乖兒子吧！」
他看向林建樂，林建樂臉上燦燦，不過林建明一走，這大廳裡除了站的比較遠的幾個傭人，就他們父子三人了。林建樂見沒有外人，這才不怕丟臉的把事情交代了出來。
原來，前幾天林建樂的妻子撞見他偷會舊情人，林建樂惱羞成怒之下打了妻子一巴掌，結果她掩面哭走，一氣回了台灣娘家。
林建樂七十年代曾經與號稱張國容螢幕女友的邵氏藝人郭佑華相戀，甚至差一點就結婚了。當時因為余寶珠的強烈反對，兩人最終沒能走到一起，但是林建樂一直對她唸唸不望。前段時間郭佑華從新加坡返回香港探親，林建樂在聚會上碰到了她後重又舊情復燃，不但主動為她訂了酒店住宿，還親自全天陪同與她同游香港，最終被妻子撞見。
林白欣聽完這些，臉上也是燦燦。
他之所以寵愛二子，其中一個原因就是老二身上他的影子太重了。都是一樣的心高氣傲，都是一樣的多情種子。他並非只有兩位妻子，實際上余寶珠並非他的最後一位，隨著林白欣的事業發展，他娶的妻子越來越年輕，先後在六十年代中期結識了嫵媚多嬌，曾在舞廳工作的三太太顧瑞英。又在幾年後於台灣與美艷的商業女強人蔡艷如有過將近十年的婚約。
余寶珠顯然也不滿他的這些濫情債，所以出言諷刺。
「真不知道，這是不是你們林家的家族病。我聽說老四家的『孝』字輩的小輩裡，也出了個跟你們倆父子一個德行的。哼……」
林白欣笑得有些尷尬，皺眉想了想，「『孝』字輩的小輩讓我想想，我記得他們這一輩是以『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命名吧。孝仁是老大家的孩子，孝義是四哥的大孫子，不過應該不是他，那孩子我見過幾次，年齡與樂仔相仿，比樂仔可懂事多了。孝禮是老十的寶貝孫子，你們說的應該是孝智吧！」
「林孝智？我倒是聽說過他，他在圈裡名氣很大，尤好賽車跟夜店，一個不學無術的混混兒！」一提到林孝智，林建樂眼睛就瞇起來了，一臉的鄙夷。
林白欣瞪了他一眼，「你別說你那小侄子，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雖然也好女人跟夜店，但林建樂卻也驕傲了得。他不滿輕哼一聲，眉頭一揚，高聲道：「我怎麼比不得他，麗新集團自打我接手之後，還不是業績蒸蒸日上。我引進的科學管理制度，可是讓製衣廠的效率提升了三成。亞視還是我在一手策劃的收購，咱們麗新有了亞視這個宣傳渠道，影響力可比潘迪升去搞電影要大得多，而且成本也低。有亞視在，無論對品牌的宣傳還是明星代言都將超越『金利來』跟『迪升』……哼，那混小子他會什麼，除了鬧事、揮霍、玩女人，他什麼都不會！」
同樣是做服裝生意的，麗新集團在香港有兩個大敵，分別是『名牌王』潘迪升的『迪升集團』，以及曾憲辛的『金利來集團『。
林白欣會掏出巨資收購亞視，確實是二兒子林建樂的不斷進言。但他自然不會承認，自己之所以要收購亞視，是受到潘迪升投資德寶電影公司為自己旗下的品牌宣傳的啟發，因為他是如此的驕傲。
林建樂聲音越來越高，脖子也變得有些緋紅色，顯然十分不忿老爸把他跟自己瞧不起的林孝智擺在一起。
「好了好了……吵什麼吵，明天趕緊給我回台灣，去把琳琳給我哄回來……」
余寶珠一見他開始頂撞他老爸林白欣的話，擔心他惹林白欣不快，連忙怒瞪他一眼，聰明的把才纔的一點爭吵給淡化了。
林白欣也樂得夫人不追究，靠坐在沙發上看他娘倆生氣，自個兒笑笑也不說話。
林建樂臉頓時垮了下去，「……明天，明天不行，公司還有事要忙呢！」
開玩笑，他巴不得謝琳琳多回台灣住一段時間，自個也好趁機尋花問柳，跟舊情人好好享受享受魚水之歡。
「什麼？」余寶珠柳眉豎直，一張臉氣得發白，「有什麼工作，我來給你做行了吧。明天就給我去台灣，把琳琳接回來！」
她說得不容置疑，林建樂一臉的苦澀，他不怕林白欣因為知道爸爸最疼他，但他惟獨最怕這個打小對他最是嚴厲的母親。可是，林建樂真的不想現在就去把妻子接回來，正在他發愁該怎麼把這件事情給應付過去的時候。突然間，大廳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爸，二媽，阿樂，四伯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