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文 / 阿蘿
夜凌和蘭琳不顧任何人的阻撓,都瘋了一樣的衝回來。
夜凌甚至開始恨起蕭逝,為什麼要騙他,連死也要騙他。慕容園的時候,她藉著晾床單騙他,暗中紮了個稻草人騙他,那時候他是恨她的,所以執鞭刑的時候,他運了內力。這一次,她還是騙他,他心裡沒來有的揪扯著疼痛,他發現自己比那時候還要恨她,她最好活著,一定要活著。他再也不想顧及什麼了,直接同皇后蘭琳一樣,喚著逝兒。
月下,菊花叢中的她閉上了眼睛,看起來似乎是睡著了一般,安詳美麗。似乎這個世界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那個時候,似乎誰都幻想著,她或許是太累了,睡著了吧。
可是走近一看,那被月光沐浴下明黃的菊花上,是妖艷刺眼的血滴,更家映襯著那蒼白的美麗。所有的人都要瘋了,她怎麼還可以睡得這麼安詳。那麼美麗,美的飄忽,似乎一眨眼就要消失。
夜凌瘋了似的衝進菊花叢,抱著他心中的逝兒。喊道:「逝兒,沒事了。堅持住。」說完,卻發現手中都是鮮血。他馬上盤膝而坐,為她運功療傷。
一邊的皇后被齊清雲帶了過來,便沖了到蕭逝身邊。再一次不顧什麼雍容什麼皇后的哭了。「你是傻瓜嗎?逝兒,你好傻,我也傻,又上了你的當了。你為別人安排了一切,可你自己呢,你就是這麼為自己安排的!既然你都安排到這一步了,你為什麼不等我們回來!」
蘭琳心疼,這是不同於以前的心疼。她第一次對一個人這麼真誠,卻沒想到結果是這樣。她頹然的坐了下去。齊清雲看著也不忍心,蹲下身去想扶她起來,卻看到蕭逝手邊的白絹,便抽過來一看,原來是蕭逝留下的血書。上面寫的是堇妃和他父親兵部侍郎陳捷勾結西紇四國的事。他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又再看了一遍,還是只寫著這一件事。齊清雲忽然間感覺到什麼東西塌了下來。陳捷的事皇上和他都是有所察覺的,調查出了三四分,卻沒想到是蕭逝給出了他們計謀全貌。她既然寫下了陳捷的計謀,為什麼不多寫下自己的清白呢?她,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啊?紅顏?禍水?
這時,夜凌看也不看他一眼,冷聲道:「你,可滿意了?」
這句話如同刀子一樣,從齊清雲心裡頭劃過。他抓著那份血書,懊悔了,原來一切都是有例外的。正想著,前方就出現了一個白一黑的身影。齊清雲正要起身行禮,便看到皇上瘋了似的衝上前,抱著那已經不醒人世的人兒。似乎想說怎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抱著她,然後,齊清雲第一次,第一次見到他跟隨了十幾年的皇上流淚了。
玄天帝一收到消息,心裡就是一空,什麼都不顧的連夜趕回,卻還是來不及。再絕世的輕功也敵不過時間的消失,更敵不過心的速度。他不敢想像,他的逝兒要是真的不見了,他會怎麼樣。他真不知道會怎麼樣。
而他現在看到了又是怎樣的情景,那個總是活蹦亂跳,總是忤逆他卻總可以讓他又笑又怒的她怎麼就能這麼沒了生氣。他撫摸著她那絕美的面容。他不信,經歷了那麼多,她都熬過來了,這一次應該也是一樣,對!也是一樣的。忽然他覺得自己錯了,他真的錯了,不管他的逝兒做了什麼,終歸是他錯了,這是第一次,他在心裡這麼說自己吧。
「薛木,逝兒怎麼樣了,她,會沒事,對不對?」玄天帝從來沒這麼沒自信的問過話,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覺,她的身子是這麼的柔弱冰冷。這讓他恐懼,從沒有過的恐懼。他想著,那天雨中,他抱著她的時候也是這麼冷的,所以,應該這次也會沒事的,也會沒事。
「皇上,先帶小妹回去吧。」薛木拿出一顆透明的藥丸給逝兒服下後,沉聲道。
玄天帝忽然覺得腦中轟的一聲,薛木從來沒有這麼沒自信的說過話。不過他沒說逝兒如何,那就一定是有希望的。他自欺欺人的想著。
「皇上,臣妾有話要說,臣妾可以證明是堇妃設計害天妃流產,天妃其實是很想要這個孩子的。她,還為孩子做了一些襪子和衣服。」皇后第一個想的就是說出實情,她別無他求,只是想著一定要讓皇上毫無顧忌救她,一定要救她。甚至忘了要證明自己的清白,這一舉動,讓趕過來的左丞相震驚不已。
玄天帝聽著這些話,恨不得馬上殺了自己。他怎麼也犯了和皇甫哲一樣的錯誤,而且在那種時候還這麼說她。皇甫哲為此失去了她,而他呢,這次怕是真的要永遠失去了嗎。
「皇上,這是天妃娘娘留下的。」齊清雲陳上手中的血書,稟報到。
玄天帝接過血書,看得心裡抽痛。緊緊的抓著那絲絹。另一手不由的發抖,他抬頭看著齊清雲,從未有過的狠絕道:「你去處理這件事情,有違抗者,殺無赦。」
「臣領命。」齊清雲堅定的回道。忽然間,他有股要把他們碎屍萬斷的衝動。
「皇上,臣祈求一同前往處理此事!」夜凌跪下來,請命道。
「准了。」說著,玄天帝起身,抱著逝兒向正陽大殿走去。
正陽大殿裡似乎繃著根弦,似乎隨時都會崩的一聲斷開。薛木把完脈,在取了血樣放進自己的藥水中,藥水慢慢由無色變紅,再有紅變藍最後變為黑紫色。他震驚的看著這一切的變化,口齒微開,驚得說不出話來。之後眼中滿是無力與絕望。
玄天帝再也沉不住氣,問道:「到底如何了?逝兒明明傷的不是要害,為什麼會這樣?」
「她中毒了,是茲勒國的緩命散。」薛木無力的閉上雙眼,說道。
「緩命散?那又怎樣,誰不知道天下組厲害的毒藥是南苗的毒,南苗再狠的毒你都能解,難道還怕著緩命毒不成。」玄天帝說道。
「不一樣的。茲勒國雖然不善用毒,但是這毒是他們皇室中人用的一種毒。所以很是罕見,這毒用七七四十九樣藥材,用一個的活血養藥,熬製而成。一般抹在防身用的兵器上,奇妙之處就在於那毒對那滴活血的主人無效,但是對其他人來說,則是劇毒。之所以叫緩命散,就是中毒的人不會馬上死,一般人要是暈厥的話,最多活個七天,可緩命散則可以把命延續到十五天左右,這也是為什麼這毒藥叫緩命散的原因,就是要讓中毒之人在長期的困在等待死亡的黑暗中煎熬著。到了五天後,中毒之人會迷糊中醒了一次,要麼挺不住招供,要不然就算能進食,等十五天後,七筋八脈全部壞死,自行痛苦不堪的死去。兩天後,屍骨潰爛,食屍毒蟲破繭,到時候連骨頭也不會留下。所以……」
「那解藥呢?薛木,你快去配解藥啊。」玄天帝聽不下去,打斷他道。
薛木搖了搖頭,沉聲道:「配不出來了。」
玄天帝忽然抓起薛木的領口,大聲道:「去給我配,配出來,一定要配出來。」
薛木閉著眼,道:「且不說這七七四十九中藥草是什麼,順序如何。就算都知道了,也要那滴血主人的活血為藥引,而這活血的主人,堇妃已經死了。」
說到這裡,薛木忽然睜開眼,反抓著已經怔了的玄天帝的領口。怒道:「為什麼?你怎麼可以這麼對逝兒,我走之前你答應過我什麼。你怎麼可以不信她。你說你會好好照顧她,你就是這麼照顧她的嗎?」
怒不可言的薛木一反常態的出掌打在玄天帝身上。玄天帝也不躲,結實的挨了這一掌,吐出鮮血。他忽然間覺得這樣很好,似乎這樣才是他該承受的,似乎這樣能緩解一點逝兒的苦楚。他甚至希望薛木不要停,繼續打下去。
薛木又一把抓起玄天帝的領口,正想再打幾拳。看到嘴角滲出血跡的玄天帝一臉的迷茫失落,這個以前比武打架從未被他傷過的人,現在一點也不反抗,只是說道:「救她,一定要救她。」
薛木忽然不忍心了,他一把推開玄天帝。一個轉身走了出去,救她,且不說自己救不了她,就算救得了。他還想著該不該再把他的這個妹妹救回來。她,承受了太多,回來不還是要承受麼。或許,死對她來說不是件壞事。可是他不想逝兒連死都是這麼痛苦的,他不想……那麼自己能做的就是盡量減輕她的痛苦,可是怎麼減輕了,一刀瞭解了她麼?怕是誰也下不了這個手。那麼,就只能先用藥緩解她的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