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真相 文 / 阿蘿
我叫上蘭琳到自己房間。已經入秋,天氣很快就涼了下來。我也該整理下秋冬要穿的衣服。而蘭琳來這的時候,可以說,除了她自己,什麼都沒帶來。那麼,總不能兩極分化到撐死一個餓死一個,還是要平均分配一下的。
「蘭琳,這裡只有四件長襖和兩件披風,你看看你喜歡哪兩件就拿去。」我一邊整理,一邊說道。以前我都是不穿這些沉重的長襖的。我總是穿著輕便的天蠶絹紗。可是那些都被收回去了,這個冬天有件襖穿,就很不錯啦。
「逝兒,還是你先選吧,這本就都是你的東西。」她邊幫我整理衣櫃邊說道。
「那算了,我們就一起穿吧,這樣我們都有四件長襖兩件披風了。」我慢慢把衣服爹疊起來,說道。
「逝兒,這是什麼?」她手裡拿著團白布,看了看,又問道:「是錢袋子麼?」
「不是。」我接過來,撫摸著,低聲道:「是我給孩子做的襪子。這上面本是想繡些花草的,可是手工差了些。」
聽到這些,蘭琳一怔。想走到我面前勸慰,不小心拌倒了一邊放衣服的椅子,便蹲下整理的衣物,邊安慰道:「逝兒,你別難過。你不是說過嗎,生有時,死有時;歡樂有時,悲傷有時。所以你……咿?那是什麼?」她說到一半,看著櫃子底下,問道。
「什麼東西?」我輕放下襪子,走了過去,俯身看了看。
「好像是一包東西,逝兒,你以前還有藏東西的嗜好?」她伸手拿了半天,也沒拿出來,最後只得找根樹枝才把東西弄出來。
我道:「我真要藏東西也不會藏得這麼沒創意。看看這裡面是什麼?」
我打開那包東西,蘭琳一看,困惑了許久。我也認真看了看,同玄天帝那晚扔在我面前的東西一樣,是麝香。
「怎麼這裡還有一包?難道要陷害你的人不只一個?」蘭琳睜大著眼睛問道。
「不知道,不過我想,放這包東西的人才是那個蓄謀已久的人,要知道凌花是有人暗中安排人放進來的。還有,若是我真的不要這孩子,在屋子裡用麝香可安全多了。牡丹亭雖然有花香做掩護,可是麝香的氣味濃重,又怎能那麼輕易被掩蓋住。」我起身,坐下說道。
「可是王太醫……」皇后質疑道。
「其實那王太醫是個怕事之人,那天皇上在,又怎麼敢當著皇上的面搜到櫃子底下這麼深的地方,這本是她的失策之處,可偏偏有人想順手害我一把,在牡丹亭藏了包麝香,讓她撿了便宜而已。」我仔細的分析到。
「可是她又是怎麼把東西放進去的呢?難道是那天我說清理整個晨宮給了她機會,那就難怪了?」蘭琳若有所思的說道。
「難怪什麼?」我問道,這裡面必然有問題,這就是突破口。
「那天清理這裡的人雖然多,但是都是你晨宮和我宮裡的人。雖然平日裡不多見他們,不過以前作為皇后,我都是要記得的。那天我記得見著一個眼生的宮女,偶爾聽她說是你宮裡的希春病了,她來替的值。」她回憶著,慢慢說道。
「那麼她那時候去了什麼地方,你可有印象?」什麼麝香,根本就是狗屁。我根本就沒吸進什麼麝香進去,麝香只是個幌子。那麼就一定是別的原因,一個不為人知的原因。
「那時候我也只是在走廊上見著的,應該就是來你這房間了吧。」她不太確定的回道。
「希春麼?那好像是專門負責送水的燒水宮女。晨宮的事我雖然少有過問,都是靈兒安排的。以靈兒的謹慎,自然是不會讓宮女沒什麼事情到處亂走的。那麼她可以常出現的地方也就只有這房間,還有就是……」我邊想邊說道,和蘭琳對視一眼。同時說道:「膳房。」
於是我們不約而同的站起來,往膳房走去。可我們在膳房找了大半天,都沒找出個端倪。
「不可能啊,如果真是做了什麼手腳的話,不可能看不出一點問題。」我看著有些混亂了的膳房,說道。
「可是王太醫明明說,那裡有藏紅花的氣味,但是卻是不足以讓你滑胎的。難道是王太醫有問題?」
「他應該沒有說謊,王太醫雖然不是什麼高人,但是他在這裡活著這麼多年,估計也是伺候了兩代帝王的,能活到這個時候,他不會看不清裡面的利害關係。那碗血燕窩是有問題的。」我細細的回想那個王太醫,囉嗦了點,自大了點。也算是個明智的人了。那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這個時候,蘭琳定定的想了會,忽然跑到放鍋和瓷罐的地方,翻找了起來。我走過去正要問她找些什麼,她又轉到另一邊打開櫃子,大找特找。最後在一長形小櫃子裡面找了半天後,抱著一個玉瓷罐,興奮的說道:「我找到了,找到了!沒錯,就是這個!」
「這個有什麼問題?」我不解的看著她,問道。
「逝兒,你仔細看看這個瓷罐有什麼特別之處?」我把那瓷罐拿到我面前,說道。
我看著她那已經發亮的眼,知道她應該明白這裡面的問題所在了。便接過她手中的瓷罐,認真的看著一會。說道:「這瓷罐比別的陶瓷都白,紋理更細膩些。還重了很多,卻更薄。有什麼問題嗎?」
「嗯,問題就在這裡。這是天林峰流月道長燒出來的白雲玄玉瓷,十分稀有。用這瓷罐燉血燕窩最好不過了,那時候這宮裡面也就只有十來個。皇上賞了幾個給下面的臣子,然後把剩下的六個交給我,要我安排。我給了德妃一個。本來是想著給堇妃一個的。後來你來了,皇上常把南海那邊進貢來的血燕窩送來你這裡,然後就讓我把其中的四個都給了你。我心裡氣不過,便在這四個白雲玄玉瓷下面都劃了幾下,留了痕跡。」說到這裡,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抬頭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我。
我並不覺得如何,到是覺得好笑起來。沒想到那時候別人眼中那個明智大度華貴的皇后也有這麼孩子氣的時候。不過又覺得奇怪,便問道:「按你這麼說,一個就夠了,為什麼要四個?」
她到是來了興致,又說道:「不知道了吧,白雲玄玉瓷最妙的地方就是能恆久的保持溫度,從蒸鍋裡面拿出來後,也能保持裡麵食物溫度四個時辰。這樣就不怕新燉出來的補品因為不及時吃而失了效用,而用這白雲玄玉瓷燉補品又偏偏要等它冷卻後才好再用,不然就燉不出最好的味道。那時候你早一次,晚一次的。皇上為了確保不誤了時辰,便一口氣給了你四個。」說到後面,言語中又有些賭氣。
看她這樣子,應該是個極喜歡瓷器的人,這麼好的東西一口氣都被人送人了,還是被自己心愛的男子送與其他女子,心裡不痛快自然是可以理解的。這本就是我與她的死結,於是我也不再這個問題上繞,便問道:「這和我的小產有什麼關係?」
「自然有關係,你看。」她指了指瓷罐。說道:「這個上面一點瑕疵都沒有。不是我給你的,還有,這裡貴重稀有的東西本是要全部收回的,這裡連剩下的血燕窩沒留下,怎麼偏落了白雲玄玉瓷在這裡。」
「你是說被換了。把白雲玄玉瓷留在這裡,不是他們忘記了,而是他們怕拿回去後,以你喜歡陶瓷的程度,你很可能取回來看看。到時候就露出破綻了。」我領悟道。
「是的,那時候我還真有問起,後來又想著都已經有瑕疵了,算了吧。只是沒想到還有這麼層事。白雲玄玉瓷什麼都好,就是與其他瓷一樣,容易碎。而他們不換回來,怕是那拿走的人一時急了,給磕破了什麼地方,所以拿了個完好的回來替換。」
「看來是瓷罐的問題。」說著,我又仔細的看著那瓷罐。
「嗯,是的。」蘭琳點頭說道。
「可是,她若真的要在這瓷罐邊緣下毒也是不容易的,我喝燕窩的時候,離洗清那天有好幾天了,希春不可能每天都生病。靈兒做事向來謹慎周密,真要是那樣不可能不被發現的。」我質疑道。
「毒是在瓷罐上沒錯,可她不需要每天過來抹毒在瓷罐上。她只是把藥長期的侵入瓷罐裡,所以你的小產是長期服用那藥的緣故,並不是燕窩的問題。」她看著瓷罐,說道。
我還是聽不太懂,便問道:「怎麼說?」
「這白雲瓷還有一個特點,用它燉燕窩的時間越長越久。那味道與精華也就會滲進瓷中,從此在裡面燉的燕窩便越燉越滋補。同樣的道理,用它燉其他藥物補品,它也能滲進去,這就是為什麼這白雲瓷總是專燉一樣補品的原因。」她摸著那瓷罐的紋理,慢慢說道。
「那麼就是說有個人用這白雲瓷罐長期燉放了類似紅花或者麝香效用藥物的燕窩。讓藥性滲進著罐裡,然後再調包。而膳房裡面的醫官只是每日檢查進進出出的膳食,卻少有檢查這裡的瓷罐。所以根本就檢查不出什麼。而她殺這裡的醫官一方面就是要移罪於送來血燕窩的德妃,而另一方面卻也是掩飾真相。真夠狡詐狠毒的。」我們兩個抽絲剝繭,終於明白事情的始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