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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文 / 阿蘿

    「那麼就是說有個人也有這白雲瓷罐長期燉放了類似紅花或者效用和麝香;類似的燕窩。讓藥性滲進著罐裡,然後再調包。而膳房裡面的醫官只是每日檢查進進出出的膳食,卻少有檢查這裡的瓷罐。所以根本就檢查不出什麼。而她殺這裡的醫官一方面就是要移罪於送來血燕窩的德妃,而另一方面卻也是掩飾真相。真夠狡詐狠毒的。」我們兩個抽絲剝繭,終於明白事情的始末了。

    「嗯,是這樣。想不到我平日裡喜歡研究著陶瓷,今兒也能用上。走,同皇上說去,好還你一個清白。」蘭琳堅定的說道。一手拿著白雲瓷,一手拉著我就要往外走。

    我拉回她,勸阻道:「還是不要了,現在你我在他們眼裡都是帶罪之身,且不說我們走不出這個晨園,就算走了出去,說出去的話,有幾個會信。而皇上,連我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這樣的事都信了,更不用說你我二人的一面之詞。這樣冒然前去,只怕皇上的面還沒見著,就被人給打回來了。最糟糕的是,我們這樣還會打草驚蛇。又或者。」說到這裡,我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們已經打草驚蛇了。」

    「怎麼可能?」蘭琳停下來,詫異的看著我。

    「也是我們一時疏忽,德妃來的時候,還真以為是她,可以現在看來。德妃有很大一部分可能是被她利用了。不然,以德妃的性格,怎麼能背得下殺人滅口,殘害龍裔這麼大的黑鍋。想必是已經讓人給說服了的。」

    「這個我也明白,可是我們之前並沒有做什麼其他事情啊。怎麼就打草驚蛇了?」蘭琳還是不明白,問道。

    「你想想,現在的冷宮空著的地方多了去了。你沒去別的地方,偏被送來這裡是為什麼。因為你愛皇上,所以你很有理由恨我。而我呢,你親手搬倒我,說我害自己孩子的那事也是你一手調查的,我甚至可以認為你就是害我孩子的主謀。而她自然知道我是冤枉的。按道理說,你我應該水火不容,要鬥個你死我活的不是嗎?可是你我卻相處得很好。如果我們不是傻了,就是知道事情有蹊蹺。或許他們想不到我們能這麼快知道真相,但是他們一定知道我們知道主謀另有其人。這世界上沒有誰平白無辜的被人陷害不說一句話的。以她的謹慎,怕是不久就要開始有所行動了。」

    「你是說,她要來殺我們。不可能,皇上對你的癡迷我們都是看在眼裡的,就算他信你再絕情都不捨得殺你。你也說了,她這麼謹慎的一個人,怎麼會冒這麼大的風險?」蘭琳不相信的底聲道。

    「有時候再謹慎的人,發現了更大的隱患,需要冒險的時候,還是會放手一博的。她能以一個弱者的身份在我們身邊待這麼久不被發現,就說明了她不簡單。所以,她也一定考慮到我們這個層面。不會馬上下手,但是一旦出手,就一定要置我們於死地,而且以她的謹慎,一定要親眼看見我們死。不過你放心,她應該更願意親眼看著我死。」我冷冷的看著外面的一片慘淡,說道。

    「逝兒,你別嚇我。為什麼要這麼說。」她抓緊我的手,有些發抖,似乎一鬆手我就真的不見了一般。

    「你別這麼緊張。你知道,坐以待斃從來就不是我的風格。就趁她準備的這段時間裡,我們也好好的籌劃一下。鹿死誰手還未可知。」我回握她的手,說道。

    她點了點頭,畢竟以前是皇后,她做事情應該也就很謹慎周密的。而且她的穩重也就我在這後宮裡見著最好的一個。到時候,她應該是可以應付的吧。

    入秋霜凍滿天,我今天特意起了個早。深吸一口氣。看著滿園的蒼涼,一派平靜。只有那夏末時候整理出來的秋菊傲然斗風霜,風姿愉悅。本性能耐寒,風霜其奈何。縱使大火燒了這片土地,縱使風霜再冷冽,生命還在延續。一切也還在繼續。

    今天我特意穿著鑲著白狐毛邊的紅衣長袍來到菊亭,到了秋天,裡衣兩天一換,外袍七天一換,也就是說這七天我都會穿這件衣服。

    每隔個一兩天,這裡都會出現一些被射死的飛禽。我知道那是夜凌送來的,而那鳥的羽毛上沒有半點霜露,甚至身上還有溫度,那就是早上送到的。

    我正護理著菊花,便聽到噗的一聲。我馬上喊道:「夜凌,你等等。我有事情要請你幫忙。」

    我想他應該是會停下來的。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他一定會回過頭來聽我說完。

    他果然又飛回來了。只是看著我,並不說話。

    「你能送我一把匕首嗎?就是那種十字型的。」我直接說道。

    他一皺眉,不再用低啞的聲音回道:「你要那嗜血刃做什麼?」

    他的聲音其實是很好聽的,卻不知道以前到底隱瞞些什麼。我頓了頓,回道:「沒什麼,只是想拿把匕首防身罷了。這宮裡老是有貓狗出入,我怕那些東西。所以有把匕首放身上更有安全感。而且,那個廚房的刀都不夠利,你抓來的這麼鳥有些已經是長老級的。刀都磕了。所以順便也當菜刀使。」

    他嘴角先是一抽,而後又皺起了眉頭。

    這就對了,我直視他的眼睛,繼續說道:「到底給不給啊。不給也可以啊,你到是說說看,為什麼對我這麼好,說出來了。我滿意你的答案了,那我就不要那個什麼嗜血刃了。如何?」

    嗜血刃,好名字。我要的就是嗜血刃。

    他臉有些紅,很不自然的轉過去,掏出一把匕首遞到我面前。說道:「拿去吧,用的時候小心些,這是用玄鱗悍鐵鑄成,鋒利得很,別傷了自己。」

    我接過那把匕首,嗽的一聲拔了出來。果然是暗殺的好工具,以前青草用它殺我二哥的時候,我沒細看。現在認真看看有四片刃,渾身陰寒卻不如其他匕首光滑明亮。即使是在白天放在太陽底下也見不著它反射出什麼光影來。就是它了。

    我收起匕首,笑了笑,故意問道:「聽說這月十五,也就是後天,皇上要去南城辦點事,要留一夜才回來。你有跟著皇上去麼?」

    「我留守皇城。」他頓了頓,回道。

    其實從蘭琳外面的親信打探的消息中,我已經知道他是御林軍副統領齊夜凌了。這次皇上出城,他留守皇宮。我這麼問,其實也就是想讓他知道十五那天,這裡不太平了。希望他能來,以他的武功,對付那麼幾個人應該是可以的吧,我也只要他對付幾個人就好。

    我忽然間有些難過。我從來不曾這麼利用過別人,而且他算起來很是無辜。他除了想要殺我的那一次外,其他時間都是暗中幫著我的。作為過來人,他對我的感覺我又怎麼會不知道,說起來,他真的很單純。單純得我很不忍心。可是,我也是沒辦法。我這一生已經是沒什麼希望了,只想著為我的孩子報仇而已。

    忽然間,我很想確認一下,也讓他好好說出來,不然,誰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機會。

    「夜凌,可以說說為什麼對我這般好,其實你同我二哥並不認識對不對?我,其實不配你這麼對我。」對了,我不配,一點也不配了,我在利用他。如果他要是因為我的暗示,而出什麼事的話,我是真的對不起他。

    「你沒有什麼不配的。」他忽然冒出這麼一句,之後,他捏緊拳頭,似乎是逼著自己說:「娘娘,你值得最好的。是我,卑職對不起你,起初我還差點殺了你,我,我其實與靈兒一樣,都是看守你的人。你每日說的話我都報給皇上聽,要不是我把你,不,娘娘與上官醫官討論病理的話傳給皇上,娘娘今日就不會受這般委屈。是卑職的錯。」

    聽著他的話,我走到他面前,看著他,說道:「我知道你那天其實不是真要殺我的,後面的事,那只是你的職責,不是錯。該來的始終會來,你不傳那些話,事情還是會發生的。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感謝你的,你要不來,我這裡柴米油鹽都是大問題。真的,謝謝你,夜凌。」

    「娘娘,你,你別這麼說。這是是卑職應該的。」他有些無措的回道。

    「你才別這麼說,你也說的值得最好的。我貪得無厭的。還想讓你幫我件事。」今天,我索性就都說了吧。

    「娘娘請說!」他堅定的回道。

    「嗯,可以的話,照顧好靈兒。嗯,就算幫我照顧也行。」我想著靈兒那丫頭也不知道過得好不好,他既然可以暗中幫我這麼多,應該也可以幫她的吧。又或者靈兒以前老往暗處瞄,是不是就是在找他呢?

    他一怔,想了許久,最後慎重的點了點頭。

    我笑了笑,說道:「好啦,我要回去煮菊花粥了,你要不要也來吃一碗?」

    他笑了笑,有些憨。很可惜的搖了搖頭,說道:「能嘗一碗娘娘的菊花粥是卑職的榮幸。可是,我得去接班了。」

    第一次見他笑,很好看的笑。他終歸是和靈兒一樣,對我好,而忠於玄天帝,或者應該說更忠於中天國吧。我回道:「那好,我就不耽誤你了,以後有機會再吃吧。」

    他點了點頭,起身一躍,飛出園牆。我看著他的離開的背影,心道: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吧。回去後,我做了菊花粥,順便把食譜寫了下來,再在食譜下默寫了首詩: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放到一個信封裡面,寫著靈兒,夜凌親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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