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往事如風 文 / 阿蘿
連續幾天,我沒再去那冷宮小院,到不是真怕了什麼,想著那蒙面人雖然是奇怪了點,但是不是真會害我的人。
只是想起婉姨見我時候那麼激動,我想著還是讓她靜些日子,過段時間再去看看她。這期間,偶爾吩咐專門負責冷宮那幾個小院的宮女帶些東西給他們。也聽那些宮女說浩兒老是鬧著要找什麼姐姐的。結果總被婉妃抓著打。卻從來不哭出聲。只是咬著牙忍著。看著人都心疼。
我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讓它們多照顧著,看得出來,她們還是很喜歡浩兒的。可是奇怪的是浩兒到底是什麼身份呢?真是不明白了。看樣子,應該不是婉姨的孩子。那是小書僮麼?那也太小了點了。人家伺候他還差不多。
哎~~~皇宮裡的事情,複雜就讓人頭疼。不過不管他是誰,他只是個孩子,應該好好保護的。
半月很快就過去了。午後就開始下起雨來,春雷隆隆滾動,忽然炸開,嚇得我一大跳。本來就不善於女紅的我,被這麼一嚇,再次被針扎到。疼得我抽了口冷氣。邊把受傷的手指放到嘴巴裡吮吸著,邊看著手中的嬰兒襪,看來看去,就是個形狀怪異的小袋子,而且左右大小不一。就更別提上面的紅紅綠綠的團團了,原本是想繡朵花上去的。沒有婉姨和葉嬤嬤的指點,真是不行了。還好我藏著掖著,不然其他人看到,真是要丟死人。
我摸了摸自己善未鼓起的小腹,感歎著這孩子的可憐,哎~~小子,或是丫頭,誰叫婉姨說出生的孩子都要穿娘親親手縫製的衣襪呢?沒辦法了,你娘我就這水平了,你就湊合著看,將就著穿吧。
我恩的一聲退了回去。
雨停之時,已經是傍晚時分,西天邊現出一片猩紅來,濕潤的氣息在大地間瀰漫著。古代的空氣本就沒有受過一點工業污染,而雨後空氣被洗了又洗,透明而潔淨。略帶著濕潤,但格外清新。還夾著周圍青草散發的淡淡清香,深深地呼吸一口,便覺瞬間從頭到腳每一個毛孔都盡情呼吸著,沐浴著。
這時,園大門口似乎有人在爭吵些什麼。只是聽到一個沙啞的聲音,喊著:「天妃娘娘,我要見天妃娘娘……」
接著又是一個宦官尖細的聲音:「你這老嬤嬤好不識抬舉,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妃娘娘不是想見就能見的,天妃娘娘最不喜歡人家老打擾的,連其他宮裡的娘娘都不一定見。可別怪雜家沒提醒你,到時候出了什麼事,到時候老命都要賠進去的!走吧~~哄她走,快點……」
「不,見不到娘娘,老奴我就是不回……」
「……」
「靈兒,你去看看怎麼回事。」想著來這裡後,我的確是誰都不想見。那聲音沙啞,卻聽著有些耳熟……還是見見吧。
靈兒應聲是後,便去了會兒,回來恭聲回道:「有個叫葉嬤嬤的,跪在園門前不走,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見娘娘。」
「葉嬤嬤?!那快叫她進來……」我急聲道。每次我去冷宮都是自個去的,就算需要幫手,也是直接叫冷宮裡的宮女,他們也從不來這晨園,他們都不認識葉嬤嬤。卻沒想到造成這麼大的不便。
很快,靈兒便領著全身都濕透的葉嬤嬤過來。
看著她一把年紀,也不給她遮遮雨,讓她糟這麼大的罪,我不由的冷下臉來,瞪著那宦官,冷聲道:「怎麼回事?」
「娘娘恕罪。」那跟在後面的宦官應聲跪了下來。「奴才不知道是娘娘認識的,奴才一直勸葉嬤嬤別跪了,可葉嬤嬤硬是跪了一下午不走。奴才一時糊塗,娘娘饒命!」
我不想多理會他,直接吩咐道:「靈兒,你快帶葉嬤嬤去換件乾淨的衣服,還有泡壺熱茶……」
「娘娘,老奴一把老骨頭了,不要緊的,主子想要見娘娘您,求娘娘隨我去一趟,求娘娘成全!」說著,她跪了下來,就要磕頭。我忙拉著,身邊的幾個宮女見著,也拉她起來。
「我早就想見婉姨了,就怕她不高興的。嬤嬤你想去換身衣服,喝碗熱茶再去也不遲的。」
可葉嬤嬤不肯起來,嗚咽道:「來不及了,娘娘,主子等不了了。」
「你說什麼,婉姨怎麼了?」我心裡一驚,嗽的一聲站起來,聽她的話,婉姨一定出事了。
「婉妃娘娘發病了,這次比哪次都嚴重,快不行了。只想見娘娘最後一面。」她緊張的看著我,也不顧什麼規矩了,拉著我的手,卻又僵持著敢太用力。可眼中透露著焦急,似乎再晚一刻,就見不到她的主子了。
我趕緊叫上太醫,趕到冷宮裡。浩兒就衝出來,「仙女姐姐,你終於來了,大姑姑病了,很重的病。」
我安慰了他幾句,便牽著他走進房裡。
婉姨的房中窗子都緊閉著,光線透不進來,空氣中瀰漫著股很濃的草藥味。床塌上的婉姨臉色蒼白得嚇人,頭髮散亂乾枯。
似乎沒有一點生氣。太醫馬上上前把脈診斷,時不時的搖了搖頭。我心裡一緊,不會真的治不了吧!
「逝兒,逝兒來了嗎?」她伸出乾枯的手。
我走上前去,握著那冰涼的手。回道:「婉姨,我在這裡。」
她回握我的手,看著我,又轉向後面的人,說道:「我想單獨和你說說話。」
說完,我示意他們都下去,葉嬤嬤也帶著一開始不肯出去的浩兒出了房間,關上了門。
「婉姨,你別太擔心,不會有事的。」我安慰著。其實看者那太醫的樣子,我自己心裡都沒數。
「逝兒,虧你還肯叫我婉姨,可你知道嗎?我不配啊,一點都配不上!」她滿是懺悔的語氣,聽得我雲裡霧裡。
「逝兒,有些事情,我以為可以永遠不去提起了,可是我還是要撐著給你說,你可知道,我是全名任婉茵,十九年前,我年少貪玩,一時好奇,女扮男裝的跑進當時臨安城最大的青樓,結識了你娘親連心,我佩服你母親的琴藝,你母親視我為知音。我便表露身份,與你娘親義結金蘭。成為無話不談的姐妹。一年後,我得償所願的成為當時的太子良娣,就很少出宮。只是後來打聽到她及笄之時,被人重金買下成了別人的妾室。從此就沒了聯繫。」
「可我們姐妹緣分未盡,半年後,我隨太子去拜訪姐夫商量事情,而我也想著見見姐姐,也跟了去。卻意外見到了你娘。對了,我姐姐就是你大娘任婉月,那時候,你娘還是那麼漂亮。漂亮得總是讓人妒忌。所以,我姐姐很不喜歡你娘親。
「那時候正值多事之秋,王位爭奪激烈,太子府面臨空前危機。有次,我給太子送夜宵去的時候,看到一個標記,太子說那是乾王府的標記。可我也記得,那是你娘親一直珍藏的一塊絲巾上的一個標記。我把這件事情說與我我姐姐、姐夫和太子他們聽。於是便設計了後來的美人計。讓你娘去接近乾王,探聽消息。成為天下人口中的禍水。而我後來才知道,姐姐卻暗中周旋,陷害你娘與乾王有染倒戈。不管我如何勸姐夫,他都不與理會。我只好去求太子給姐夫他們施加壓力,才讓把這見事情給壓了下來。可卻還是害你娘親背了十幾年的黑鍋,還是害的你們母女受了十年的苦啊。」
聽完這些,我心裡堵得慌。我很心疼娘親,一直自責了十幾年的娘親才是正件事情的受害者。可是,直到她離開人世的時候,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或許,不知道真相才會好些吧。知道了,對娘親就更殘忍了。
「這些年,在宮廷裡和那些妃嬪勾心鬥角。爭了個你死我活的,我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被打入了冷宮,我知道,這是我的報應,後來聽宮裡傳言說我姐夫一家也被滿門抄斬了。我當時想著,他們的報應也到了。可是,最無辜的還是你和你娘。我每天都唸經拜佛,為你們企福。」
「可忽然有一天,我看到你了。一開始,我以為你娘親來找我問話了,可一看,你比你娘親還要美,還要耀眼!知道你是中天國尊貴無比的天妃,我想著上天還是公平的。你們應該好好生活。一開始,我不敢問起你娘親,因為是我愧對她。是我害了她。想著既然逝兒你是天妃了,你娘應該也好過了。我也心安些,可是……可是。」
「逝兒,是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你們啊~~~~」她一聲聲的懺悔著當年自己犯下的一切。
而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心裡亂成麻。該恨她嗎?恨她出賣了娘親,害她半生愧疚,可是,看著她在這冷宮中受了這麼多年的苦,卻還為我們念佛祈福,又如何恨。逝者已逝,又何必糾纏於已經不在的生靈,而不放過一個已經懺悔的靈魂。而且,也不全是她的錯。想到這裡,我不禁說道:「婉姨。你也是無心說出我娘的事的。我娘她不會怪你的。你別想太多了,先把身子養好再說吧……」
說完,我正要起身走出去。她一把拉住我。說道:「不,逝兒,我還沒有說完,雖然我知道這個時候還說這些很是不恥,可是,我怕我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機會了。」
「好,你說。」我頓了頓,又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