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冷宮變故 文 / 阿蘿
自從那夜後,玄天帝不再如從前那樣一直派人監視我。而是改成晚上過來親自看著陪著。這半個月來,我常跑冷宮裡去,每次去都帶上上好的茶葉和衣食用品,婉姨不喜歡太多人知道他們,於是每次我都是偷偷的帶,反正他們都說孕婦的食量是很大的,我索性就大個徹底。
由於感覺到身子的不方便,我便不再輕易的施展輕功,不然到時候真的摔了,我在這個世界的唯一的親人也沒有了。
我都是用走。婉姨住的院子很深,聽宮裡的宮女宦官說以前冷宮有擴建過,被先帝打入冷宮的都住裡面,住外面的都是這兩年被貶的妃嬪。每每走過外面幾個院落的時候,裡面總傳來一陣陣淒厲的叫聲,夾雜著怨毒的咒罵聲。
我再一次感到古代女子的悲哀。而我,或許有一天,也會住進這裡。如果只是單純的失寵,我想,我會微笑面對吧。可惜,可惜不是。
已是立春,我帶了些草籽花種來到婉姨的院裡。叫上兩個宮女幫著葉嬤嬤把院子給清理乾淨,教著浩兒他們一起種上些花草。到時候看著也有點生機。心情也會好很多。
「逝兒,你不必每次都送這麼些東西來的。怪麻煩的。」婉姨看著葉嬤嬤接過幾包藥膏和茶葉,感激著說道。可隱約中卻包含著歉意。不知道是不是我聽錯了。
「不麻煩,我那的東西多,反正也撐不下,用不完的。」上次我的手被燙傷了後,才知道她這裡的藥膏不好,便開始收集藥膏,治燙傷的、擦傷的、疹子的、青春痘的、蟲咬的等等等等,自己覺得都收集齊了。做好標記,才一起送來慢慢解釋。
「逝兒,你,真不該對我這般好。」婉姨莫名的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婉姨,瞧您這話說的,這個世上就只感覺你這裡親切點了,就算不對你,那浩兒還小呢?對浩兒該好吧。」其實我是應該感謝她的,不然我現在還在那矛盾漩渦裡垂死掙扎。
「逝兒,你娘親還,還好麼?」他吞吞吐吐的問了句。
我一頓,低聲說道:「不在了。一年多前去世的。」
婉姨抽了口氣,身子不穩的坐到椅子上。目光有呆滯著。
「婉姨?你沒事吧?我去叫御醫來……」我緊張的扶了扶她,說完,就要出去找人。
「不要去,我沒事。」她一把抓住我,隨後,又用力一把甩開我的手。「你走吧,以後永遠別來這裡。」
我很奇怪她的一舉一動,剛才還好好的。怎麼說變就變,就因為知道我娘親不在了麼,「婉姨,你別這樣,冷靜點。我說錯什麼了嗎?」
「我不是你的什麼婉姨!別亂叫了,帶著你的東西,你走,天妃娘娘身子金貴,不適合來這裡,你快走,走啊。」她越說越激動,到最後直接喊了出來。
一邊的葉嬤嬤見著情形,咚的一聲跪了下來,哭著求道:「天妃娘娘,是老奴對不住娘娘,老奴求您了,娘娘走吧,主子身子不好,不能受刺激,求您快走吧。」說著,便重重的磕在地磚上,咚咚的聲音,一下接著一下。很快,磚上就出現了血跡。
我一時間消化不了這個狀況,只好拉著葉嬤嬤,說道:「那我先回去,改天再來看你們。」
「你別再來了,走吧,快走吧……」她繼續低喊著。
我歎了口氣,走了出去。邊走邊想,這到底怎麼回事啊?真是摸不著頭腦,難道她認識我母親,和母親交情甚好,一聽到她不在了接受不了。可也不對啊,真那樣的話,早該問了。有不該對我這樣,真是一頭霧水……
「仙女姐姐!」浩兒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呼的一下跑到我面前。撅著嘴巴說道:「仙女姐姐,你都不等浩兒回來就走。姐姐不疼浩兒了!」
「哪裡會呢!」我蹲下身,刮了刮他的小鼻子,感覺手感不錯,再捏捏他白白的臉蛋。
「大姑姑今天心情不好,你回去好好陪著大姑姑。姐姐今天還有事,過兩天再帶好東西來看浩兒,可好?」
他很乖的恩了一聲。我拍拍肩膀:「男子漢,快去保護你的大姑姑。快去!」
聽完我的話,我們默契的擊了下掌後,他便一蹦一跳的往院子裡去了……
看著他那歡快的背影,想著小孩子真好。不用想那麼多,開心就笑,不開心就生氣,有什麼都直接說。
一時間,又有總被人疏離的落寞。好不容易找個說心裡話的人了,又是這樣個結果。心裡有陰沉了下來,而著天氣也似乎很是配合我的心境,陰晦沉鬱的天空,似垂眉惆悵的容顏,狹帶春寒的微風滑過前面樹林乾枯的雜草,更為這清冷的囚籠增添了幾分蕭瑟。
我獨自走到前面的樹林,穿過這小片樹林,就出了冷宮了。安排到冷宮的人很少,樹林裡面少有人打理,樹林茂密,路邊的芒草荊棘長得老高。裡面藏隻老虎都不一定有人知道。
大部分的宮女宦官都希望自己跟個好主子,且不說一榮俱榮,平時打賞的機會,撈點油水的機會也多。就算混不出頭,等到出宮的時候,到了外面也可以奔個小康了。批愛護司誰都不想每天來伺候這些被貶的妃嬪。我邊走邊想著,其實在冷宮做事情也不是沒有好處了,後宮中,勾心鬥角,陰謀算計。那妃嬪身邊當差的不都是她們算計中隨時都可以放棄的棋子麼?出宮享受,那也要有那個命出去啊。還不如在這冷宮裡尋個好點的主子,平平安安的來的好。可想到這裡,我更是覺得自己可憐了。且不說有沒有命出去,怕是再活個大幾十年,也是沒個出去的機會了。
走了許久,便停了下來,忽然覺得少些什麼,對了,平日裡總能聽到一位妃子的淒厲的尖叫哭喊,那冷宮裡的宮女都說,見過新進來的妃子不甘的,也見過瘋癲了的,卻沒見過進來了大半年了,瘋癲了後,還這麼每日不停鬧騰哭喊的。
現在安靜了下來,想是想通了吧。想到這裡,我苦笑了,自己的還一頭霧水,還有心情出想別人的事情。算了,還是回去好好理清下自己的思路,才好知道到底婉姨是怎麼了。
我正想繼續前行,便聽到草叢裡有些聲響。想著,這才初春呢?葉還沒怎麼發全呢,不會就有蛇了吧。估計是哪個宮裡跑出來的貓兒什麼的。本來我不回頭看,直接走了,或許應該沒事,可是沒辦法,人在這種情況下,不回頭看的幾率很小。
於是,我慢慢轉身,一看到,我就後悔了,草叢中,一個枯瘦不堪,穿著已經破爛的大紅衣袍的女子,長長頭髮粗躁,零亂的散著,上面還粘了許些草屑。前面粗躁膨脹的劉海下面,是一雙空洞陰森,佈滿血絲的眼睛。一臉的紅斑疙瘩。起初是空洞的看著我,等我一轉身完畢,她那空洞的眼睛頓時淒厲發紅,不等我反應,她就尖叫著一聲,朝我撲了過來。嘴裡還叫著:「是你,天妃!你害我的。是你,是你——」
我大駭,正要後退,還才退了一步,就被她抓住肩膀,認真一看,是紅妃!大半年前,逃離皇宮的前天跑來把我折磨個半死的人。她怎麼變成這模樣了?
她的臉逼近過來,近看她的容貌,更是恐怖,因為激動憤怒,眼睛已成了紅色,本就髒兮兮的臉上,紅斑疙瘩裂開,流出牙黃帶著血絲的膿水。我趕緊把頭別過去。她大聲的尖叫著:「是你,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是你……」
我正說不是我,是我個什麼啊,她的手就已經掐上了我的脖子。事情太突然,她不知道為什麼,抓得死緊死緊。四儀拳在格鬥的時候,本就要求要有些距離,她突然上前抓著我,我根本就無法施展拳法,最後只能想到最後的辦法,我也喊吧,喊救命就是了。這個我還是會的。
正當我喊出個救字來時,那女子就暈了過去。女子的臉剛消失,心剛要放下;後面就出現了個黑衣蒙面人的半張臉,又把我的心提了起來。如果我要認不出來也就罷了,最少還會以為他是冒出來救我的,可偏偏我這個時候眼精,讓我認出了,他右手背上有顆紅痣,就是大半年前,在湖邊要殺我,又幫我趕走蛇的那人。我想著,完了,這回,他該不會反過來,先救再殺吧。
這時,他走過來,伸出個手來,我一驚,不由的往後退去。
他一怔,手懸停在半空許久,慢慢的收回了手,眼中居然是失落與愧疚。我不由的奇怪了半天。
「我以前在湖邊是見過你的,可是,你認識我嗎?」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一會要殺,一會要幫,一會又救我,算起來,如果他這次要不是來殺我的話,應該是要謝謝他的。
他抬起頭,回道:「應該不認識。」
什麼叫作應該不認識啊。等等,我想想,這個身影我還是有點熟悉的。可以也只是一點點,到底是誰呢?我回想著我見過的老是蒙著面的,應該好活著的,一個個蒙面人閃過,最後,腦中寒光一閃,沒錯的話,他是那個把我鞭打吐血的蒙面人,因為那時候他教會了我什麼叫做痛海無邊,所以有特有印象。兩個身影重合一下,相似度90,。我倒抽一口涼氣,如果說他是玄天帝的隨從,那半年前湖邊就不可能來殺我,那如果他不是玄天帝的隨從,那他又為什麼要來殺我,殺半天,還幫我,救我來著。那現在呢?他該不會又想要我吃幾皮鞭吧。瘋了,瘋了。這兒的人沒一個不奇怪的,真真的不正常。
這時候,我看著他,心底發毛,遠遠聽到有人來叫著天妃娘娘。估計是宮女發現說要睡覺的我不見了,出來找了吧。以前,我最是煩這個聲音,今兒聽著真叫一個動聽的說。
那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不遠處宮女的身影,低聲道:「快些離開,以後……小心!」
說完,身影一閃,便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