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8第二十七章 午時初醒,未見花明 文 / 惟象
轉眼之間,一夜已過。
寒月一直守在麒瑄身邊,只怔怔的看著她,一夜未睡。清晨,一名軍士在外面輕呼:「王妃大人,小的給您打了盆清水,現在端進去嗎?」
寒月才好似被驚醒一般,看了看依舊昏迷的麒瑄,淡淡說道:「你端進來吧。」
來人掀開帳門,端著一個銅盆,盆邊搭著一條巾子。把盆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來人看著寒月明顯憔悴的面龐,猶豫再三還是說道:「王妃大人,您先去歇息吧,我在這裡照料著就行。王爺醒了,我會去告訴您的。」這人是麒瑄原先在宮裡的侍衛,名叫董清祥,寒月原先也是見過的。
寒月將放著銅盆的椅子拉近自己身邊,一邊擺著巾子一邊回答他:「不用了,我不累。我守著她才能安心。」說完用巾子細細擦著麒瑄的臉。
董清祥看著寒月的神情,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得退了出去。
快到午時的時候,麒瑄開始發出輕微的□。緊皺著眉頭,不住的扭著身子,手微微輕顫,眉目之間滿是痛苦的神色。
寒月緊緊握住她的手,不停的用巾子擦拭她額上沁出的汗。
飛禪、飛豹、慕容非煙和蕭煌,都緊張的立在一旁。
忽然,麒瑄睜開眼睛,痛苦的嘶叫一聲。
寒月趕忙撫上她的臉,溫柔的喚她:「懷瑾,懷瑾。」
麒瑄緊緊皺著眉,看到寒月的臉,強忍住身體裡鑽心的疼痛。「寒兒。」聲音一出口,便是澀啞無比。轉頭看到眾人,輕聲招呼,「大家,都在啊。」
飛禪幾人趕緊上前,都強忍住悲憤,強撐笑臉的問候麒瑄。
麒瑄問道:「我這是中了什麼毒?」
不待眾人回答,慕容非煙搶先說道:「七爺,您不必多想,這解毒的法子我們已經想出來了。」
麒瑄眼看幾人的神色便知這話只是安慰,也沒有多說,只強撐著要坐起來。寒月扶起她,拿了個枕頭放在她的身後。又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顆丸藥,端起水讓麒瑄就著水服下,在她耳邊說:「這是姑姑留下的解毒之藥,你先服下,可抵擋一陣子。」
麒瑄吞下藥丸,又將水喝盡。此時的她,若沒有疼痛的干擾,大概就會發現,寒月對秋蓉芷的稱呼已經從師父、宮主變成了姑姑。
「那些刺客可留下活口?」麒瑄將茶杯還遞給寒月,問道。
飛豹忍不住罵道:「他奶奶的!那天一共有二十一個黑衣人,死了十一個,跑了六個,有四個被我們逮住了。結果,好死不死的,那四個全他媽吞藥自盡了!」
飛禪在一邊無奈歎氣:「唉,要不是你先叫人把他們往死裡打,依我的手段,也不見得一個活口都留不下啊。」
飛豹的臉瞬時漲的通紅,強作狡辯道:「我那不是見他們傷了王爺,一時氣昏了頭了。再說,那些貨色也太慫包了,只不過打了幾下就受不過去……」
麒瑄笑笑,打斷了他:「好了。那幾人死了便死了,倒是你們可看清這些黑衣人的來路沒有?」
飛禪神色恢復嚴肅,回答:「查清楚了。這二十一人中,有四人是我瀚海軍營裡的奸細,分別是陳彪、薛城、杜明濤和張子賀,這四人中陳彪任嘲風營左隊參軍,薛城是他的參副,杜明濤和張子賀則都是嘲風營右隊參副。陳彪、薛城還有張子賀跑了,杜明濤在闖箭陣的時候被射死。剩下的人從穿著和紋飾上看,應該都是漠南台人。」
麒瑄想了想,又問蕭煌:「那嘲風營左隊的另一名參副是誰?嘲風營中隊和右隊的參軍各是誰?」
蕭煌似是一時沒有想起,想了一會兒才說:「嘲風營左隊的另一名參副是蕭桐旭,是末將的侄兒。嘲風營中隊的參軍是吳威,右隊的參軍是杜明浩。」
麒瑄聽後,微微點頭,臉色因疼痛變的慘白,強忍著開口說道:「蕭將軍向來光明磊落,是條好漢,想來蕭桐旭也定是忠義之人,就將他擢升為嘲風營左隊參軍吧,還勞煩蕭將軍代為通報了。」
蕭煌喜道:「多謝將軍了!」
忽然,此時的麒瑄難忍疼痛,用手狠狠按住胸口。寒月見她難受,顧不上許多,將麒瑄抱進懷裡。聞著寒月身上特有的清香,麒瑄才微微緩過來一些。對著飛禪、飛豹問道:「飛墨還順利吧?」
飛禪趕忙回答:「我今日已經收到了飛墨的傳書,他掩飾的很好,沒有人發覺。」
麒瑄靠著寒月,點點頭,扭頭對寒月解釋道:「寒兒,飛墨也是我的人,之前的時候我便命他裝扮成這幾人中的一人,昨天的時候,他便混在那幾人中。現在我們就要靠著他傳來的消息去追擊巴爾罕。」
寒月眼神微微一掃蕭煌,有些奇怪麒瑄為何會當著蕭煌說這一番話,又為何話說一半卻又停下不說,稍一思量,便明白了麒瑄的意思,便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麒瑄閉上眼,靠進寒月的懷裡,有些疲憊的說:「蕭將軍,本帥如今抱恙在身,對軍中事宜,怕也是有心無力。這段日子就要多多勞煩蕭將軍了,還望蕭將軍能體諒本帥,切不要埋怨本帥才好。」
蕭煌趕忙站起身,誠惶誠恐的抱拳:「將軍言重了。替將軍分憂,本就是末將該做的,末將怎敢有何怨言?」想了想,告辭道:「末將現在就去把將軍剛才的決定通報下去,再去監督各營操練,將軍大可安心養傷。」
麒瑄點點頭,蕭煌便退下了。
待到蕭煌一走,麒瑄猛的睜開眼來,盯著面前的幾人,沉聲問道:「本王究竟中的是什麼毒?」
慕容非煙還欲隱瞞,被寒月打斷。寒月靠近麒瑄的後背,輕聲說道:「懷瑾,你先別急。你師父無懷大師早算到你會遭此劫難,所以派非煙前來相助。現在胡遠已經去尋那鍾離惜了,很快就能回來,你定然會沒事的。」聽到寒月的話,麒瑄微微點頭,幽幽的說道:「其實我剛才便猜出來了,我中的是那七日化風散吧。」寒月摟住她,點點頭,「嗯」。
突然,麒瑄猛地坐起,神色十分痛苦,只覺得胸口絞痛難當,猛然向外噴出一口黑血。慕容非煙趕緊上前,幫著寒月擦拭麒瑄的嘴角。麒瑄緩了一會兒,咬咬牙,強忍疼痛說道:「我每日只能醒來一個時辰,時間緊迫,你們要聽好我的安排。」
眼神凌厲的盯著飛禪三人,直到他們點頭,麒瑄才又繼續說:「我猜這次吳威之所以沒有參與,是因為飛白在他身邊。經此一事,他大概會更加惱恨飛白。一旦他情緒衝動,便最易露出破綻,讓飛白盯好吳威。還有,我擔心吳威會對飛白不利,讓他自己小心。蕭煌這人,我還沒有看透他,不可輕信。我雖讓蕭桐旭做了嘲風營左隊參軍,但參副的人選不可大意,就從我帶來的這些親衛中選吧,讓他們多多注意蕭桐旭和蕭煌的聯繫。還有,嘲風營右隊參軍杜明浩是杜明濤的親哥哥,杜明濤被我軍射死,我擔心杜明浩會有異動。」揉揉眉心,麒瑄繼續說:「之前我懷疑杜明浩與陳彪等人是一夥兒的,沒想到這次他沒動,反倒是他弟弟動了。只怕是吳威在背後慫恿的杜明濤,所以如果我們能利用的好,說不定能把杜明浩的喪弟之恨引到吳威身上,到時候如果他們能自己內鬥起來,那便再好不過了。」
說著便感到腦袋愈來愈沉重,強撐著說完最後一句,麒瑄便在寒月的懷中,又陷入了昏迷。
她的最後一句便是,「我昏迷之時,爾等全聽王妃調遣,如有不從,軍法處置。」
眼看麒瑄又陷入昏迷,寒月輕輕將她移回床榻。慕容非煙看著寒月那輕緩的動作,心下澀然。曾幾何時,離麒瑄最近的人是自己,現在,卻早已換成了別人。
飛禪問寒月:「王妃,之前那救難公主嚷著要來看王爺,被我跟飛豹攔下了。現在要讓她來嗎?」
寒月想了想,說:「那日救難公主怕也受了不小的驚嚇,懷瑾受傷也與她無甚關係,你們告訴將士們,切不可為難她。她想來看懷瑾,就讓她來吧。」
飛禪和飛豹應了下來,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