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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八十八、愛,放手離婚(薦,心跳加速) 文 / 恬劍靈

    孔九九並沒有走遠,而是直接去了醫院收費室借用了傳真機。

    向收費員問了傳真號之後又給另一頭的人發了過去,過不多久,便收到了一份文件。

    說是文件,其實也不過就幾頁紙,上頭的結果,卻讓孔九九明瞭。將其撕碎後衝入廁所,她一個電話打個過去:「何姨,這麼說,我失敗了?」

    「你這孩子,當初勸你別亂來不聽,這會兒已經晚了。」何汀芳在電話另一頭語重心長,「血型鑒定這一步,你走得太冒險了,是我的話我也起疑心。」

    是啊,一個是做的血型鑒定,一個是做的dna親子鑒定。稍微一想,便可窺破其中的心思。

    「何姨,實在是抱歉,連累你了。媲」

    「若真是怕連累,我也不會幫你了,只希望另一份dna鑒定能矇混過關。」做這樣弄虛作假的事,不僅僅是一個專業醫師個人的污點,也是對她所在醫院和他人的不負責任。然而,何汀芳卻還是做了。她的聲音沉穩,帶著長輩的循循善誘,「如果真的被揭穿了,你想過你該怎麼辦嗎?」

    她該怎麼辦?

    當一切被揭穿,她該怎麼辦?

    孔九九視線有些迷茫,眼前似是白色的一片片:「還能怎樣?他想要什麼便給他什麼。」他想要離婚,便跟他離婚。

    「等你不想離婚的那一日,我會主動提出和你離婚。」

    想起自己當初和他談判時的話,竟不禁笑了。

    何汀芳知曉她的意思,耐心地勸導著:「你可千萬別再做傻事,你答應過傅老爺子永遠不會和他離婚的。」除非她死……

    「誰說我要離婚的?我是說大吵一架大不了分居嘛。」孔九九忙開口,安慰著另一頭,「何姨,這事您就別操心了,您肯幫我我已經很過意不去了。接下來的事情,您就讓我自己解決吧。」

    「好,那你自己看著辦吧。對了,以前我們醫院那位雲醫生,是你老公的舊情人吧?」

    「咯登」一聲,孔九九心裡一緊,「……是。」即使再不願,她也不得不承認。更何況,雲璃不是舊情人,也不是新歡,一直都是他心尖的硃砂啊。

    「她前段時間來我這裡幫忙向我問起過親子鑒定的事情,我擔心她是和你老公商量好的,所以……」

    傅景淵起了懷疑,不僅讓tonify去查,還告訴了雲璃,讓雲璃去調查?

    也是,他們之間自是無話不說。他想給她一個明媒正娶她的盛大婚禮,又怎會對她有所隱瞞?如今他們最該做的,便是聯手將她鬥敗,迫使她走投無路,不得不簽字離婚。

    「我也只是告訴你一聲讓你心裡有個底,至於究竟是什麼情況,你自己去判斷。好了,該來的總歸是要來,你也看開些。」

    掛斷電話,孔九九便接到了孔老爹的電話。

    「明天做手術,你們那邊準備得怎麼樣了?他應該不會出事吧?」雖說一直不承認傅景淵這個女婿,孔老爹到底還是放心不下的。畢竟是自家閨女的老公,若是他出了什麼事,閨女以後就只能一個人拉扯個孩子了。

    「老爹,他膘肥體壯著,你就別為他操這份心了。」孔九九故意調侃著,「老爹你對x市不怎麼熟,平時出門要多帶點現金。上次給你放在櫃子裡的錢和卡不准不用,如果這次我回去之後它們還在櫃子裡頭躺著,小心我不讓十十喊你叫姥爺。」

    「你這丫頭,還敢跟老爹叫板。」笑罵著,孔老爹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等到你們回來,老爹再跟你們討論一下孩子受教育問題。看著你幸福老爹也就放心了,老爹便得回去了。」再怎麼不看好傅景淵,但閨女喜歡,孔老爹也便認栽了。一切,便這樣吧。婚都結了,除了這樣,又能怎樣呢?

    「老爹你幹嘛這麼急急忙忙啊,家裡頭都沒人了您還那麼急回去幹嘛?」說完這句,孔九九恨不得抽死自己。這不僅是在自己傷口上撒鹽,也是在老爹的心口上撒鹽。本意是勸他留下,情急之下卻適得其反。

    孔老爹似乎有些僵硬,良久,才對著電話說:「小傢伙想要跟你說話,你們娘倆說吧。」

    瞬間,十十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媽咪,寶貝很想你們。姥爺說爹地現在很慘,被人脫得光溜溜套上一件很醜很醜的病號服,然後每天得被人用針扎,還得喝很苦很苦的藥……」

    小傢伙稚嫩的聲音傳來,孔九九才回過神來:「寶貝乖,你爹地有你媽咪慘嗎?媽咪上次可是住了好久好久的醫院呢,走路都不能走。」甚至還得依靠傅景淵作弄之下的導尿!

    「嗯哪,爹地應該更慘些。」小傢伙趕忙從善如流,「媽咪,那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啊?我剛剛看姥爺好傷心,媽咪你是不是說了讓姥爺傷心的話了?姥爺都自己一個人偷偷跑到房裡去了,寶貝發現他眼睛紅紅的。」

    談到了不該談的禁忌,觸犯了老爹心底最深處的傷痛,她知道,老爹定然是傷著了。

    「寶貝你多哄哄姥爺知道嗎?替媽咪哄哄姥爺,媽咪剛剛不小心說了錯話做了錯事惹姥爺傷心了。」

    小傢伙鄙夷地說教了孔九九一番,這才拍著胸脯打著包票:「寶貝保證圓滿完成任務。」

    最後,又是追問了一下他們什麼時候可以回來,小傢伙才依依不捨地掛斷電話。

    朝著電話做了一個響亮的親吻動作,孔九九掛斷,心思百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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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好熱水壺走向病房時,打開/房門,她僵立在門口。

    裡頭,一身白大褂美麗動人的女人正以著天使般的姿態,為傅景淵體貼地墊高了枕頭。

    兩人的面龐離得是那般近,近得,似乎都能感受到彼此之間的呼吸。

    還有她散落的髮絲,就那般與他的面龐糾纏。黑色的誘惑,野性,而又瘋狂。

    病房內的兩人皆未發現她的到來,似乎都沉浸在那一瞬。而兩人彼此的視線焦灼在一道,竟彷彿黏在了一起,密不可分。

    最終,雲璃起身為他調試了一下點滴的速度,才避免了剛剛那曖/昧的尷尬。

    孔九九在心裡不免嗤笑一聲。

    倒真是郎情妾意,這千里迢迢都追來照顧了?還有本事混到醫院來貼身照顧?

    只是一想到之前何汀芳的話,她的心裡便瞬間冰涼一片。

    雲璃突然打聽起了親子鑒定的事情,會是傅景淵的意思嗎?

    傅景淵終於妥協於這段婚姻,只不過是想要找尋一個更好的切入點。成功地一舉將她孔九九清除嗎?

    所以說,所謂的保持距離都是假,所謂的不離婚也是假,所謂的溫言細語也是假,目的不過是要瓦解她警惕的防線?

    可笑昨夜他從自己的病床上下來與她睡在一處,身體貼上她的那一刻,她的心底竟滋生起了漫無邊際的喜悅。

    「兩位真是好閒情啊,醫院這地方,還能夠這般自然地談情說愛。」既然那沉浸在幸福中的兩人沒發現她,她難道還真的就不進去了?

    推門而入,卻故意敞開了病房門,孔九九斜睨了雲璃一眼。

    「傅太太,我想你誤會了,我只是來照顧一下景淵。」

    在孔九九的印象中,雲璃一直都是優雅得體的,偶爾的玩笑,也是無傷大雅讓人想要溺斃在她的玩笑中的。

    她一直都停留在以前她對她的稱呼中,如今猛地聽到「傅太太」三字,竟覺得異常諷刺。

    從嫁人到現在,竟從來沒有一個人如此喊過她。

    更甚至她嫁人的消息,也是最近一段時間才流傳出來。

    傅太太……

    傅太太……

    呵,喚的究竟是傅太太,還是富太太?

    「雲璃姐,你當真是不認得我了?」將熱水壺放到櫃子底下,孔九九取出一個一次性杯子,倒上水。

    黑色美麗的大眼靈動地在孔九九身上打量了一下,最終,雲璃搖了搖頭:「我確實是不記得了。」

    「不記得也好啊,想來有些記憶是太讓人傷心了,才會選擇去抹煞吧?」將水杯遞向雲璃,孔九九試探著,「聽說你妹妹被經紀公司帶到了非洲過起了原始人的生活,雲璃不擔心她嗎?」

    「這是景淵對她的磨練。她得罪了澳洲那邊的人還不知道收斂,也確實是她的不對,被封殺是應該的。但好在景淵還願意幫她給她一個重新出現在熒屏上的機會,她該抓住這個機會,而不是抱怨苦抱怨累。」

    孔九九一怔,竟被她的話打得措手不及。

    「她企圖在水裡給我下藥,不過被我察覺,直接將她打包送到了非洲去拍難民影視。」

    傅景淵的話來腦中盤旋,她果真還是想偏了。以為傅景淵真的對雲菲兒做出了懲罰,其實不外是給她一個重新進軍影視界的機會。

    愛一個人,也包括愛她親近的人。

    「愛屋及烏」這個詞,她到這一刻,才真正有所體味。

    手中的一次性水杯遲遲未被雲璃接過,滾燙的熱度透過那薄薄的塑料傳遞到四肢百骸,孔九九竟不覺得燙手。心底的寒,似要將她一點點擊垮。

    而她,卻固執地保持著這個動作:「既然都忘記了一切,雲璃姐還和自己的妹妹如此姐妹情深,果真是讓人可歌可泣。」

    自然是聽出了孔九九口中的諷意,雲璃也不計較:「血濃於水,不是什麼失憶可以抹煞的。」

    「敢情雲璃姐這麼念念不忘別人的老公,也是血濃於水?」咄咄逼人著,孔九九的手顫動著。手心似乎已經被燙得起了泡,她卻依舊固執地不願撒手。

    傅景淵對於雲璃會出現在這裡,完全是始料未及的。

    一問之下才知道她擔心他的手術,所以向北京方面申請借調幾日。當然,一切都是以學習切磋的名義。他不知道她在學術領域的成就竟已到達了如此地步,申請竟然順利地通過了。

    接受著她的照顧,感受著她的呼吸近在咫尺,傅景淵知曉,對於這個心心唸唸了這麼久的女人,他終究還是有些放不下的。

    尤其,是在她失憶了,他再次招惹了她之後竟捨她而去。這是對她的不負責,也是對自己的不負責。

    當孔九九進房後,傅景淵的視線一直都在孔九九的動作上。

    孔九九性子有時候偏激,做事不折手段且一意孤行。此刻的雲璃是柔弱的意受傷的,他真的擔心孔九九一個衝動之下會做出什麼傷害她的舉動。

    他已經對不起雲璃了,再也不能讓她受到傷害了。

    聽著孔九九對雲璃的冷嘲熱諷,傅景淵終於還是開口了:「朋友之間互相看望一下有什麼錯?孔九九,你能收回你咄咄逼人的那一套嗎?」

    「是,朋友之間互相看望沒有錯,但昔日戀人更甚至是今時今日的床伴互相看望,便不得不讓人多想了。你知道我剛剛進來的第一眼想到的是什麼嗎?我想到的竟然是之前醫生的提議。你說,這不是有個現成的人選緊巴巴地趕了來嗎?趁著手術還早,你倆可以盡興一下。這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不是?你別一隻腳邁進了鬼門關了,還來個『無人為繼』!」

    「孔九九,好好說話不成嗎?非得這麼詛咒我?」傅景淵皺眉,聲音也有些冷。

    「當然不能好好說話。我不僅詛咒你,還要玷污你們純潔的『友情』呢,怎麼,很生氣?」手被燙得再也支撐不住,那一次性水杯有些不穩,孔九九吃痛地擰了擰眉。

    傅景淵瞧見她的動作,竟下意識以為她要拿熱水去潑雲璃。

    「住手!」沒有去拔點滴的針,他直接便打掉了孔九九手裡頭的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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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滾燙的水原本便隔著一層塑料讓她的手備受煎熬,如今傅景淵猛然將它打翻,那蒸騰的熱,便一下子全部打在她手上,與之親密接觸。

    霎時,熱水湧過,空氣中,似有「茲茲」的聲音流淌。手如同脫掉了一層皮,疼痛得厲害。

    不僅痛在手上,連帶著心底的角落,也抽抽地疼。

    彷彿五臟六腑,都在叫囂著那份針扎的疼意。

    額上的冷汗冒出,孔九九望了望自己的手,又望了望傅景淵因情急之下沒拔點滴針而回流的血,只覺得異常諷刺。

    他以為她會對他的寶貝雲璃怎樣?

    潑她熱水?

    原來在他的心底,她孔九九竟已不堪到這種地步……

    自嘲一笑,她徐徐開口:「那就不打擾二位了。」

    傅景淵這才回過神來,望向她那被去了一層皮般的手,那絲心疼,竟一下子壓過了之前她挑釁時的憤怒。當聽得她如此說,不知怎的,心裡的恐慌,竟是前所未有的強烈。

    「都燙成這樣了,趕緊去沖冷水。」

    面子上似有些抹不開,傅景淵在雲璃的面前,對孔九九的口氣依舊是有些沖。

    孔九九渾然不在意地再次笑了一記:「這手廢了就廢了吧,我不要了。」

    她的心都已經廢了,這隻手廢了,又有什麼打緊?

    傅景淵剛想說什麼,雲璃便已經開口:「燙傷面積過大,得趕緊用冷水猛衝一下,之後藥敷。」

    「雲璃姐依舊是這麼體貼,可惜,我不需要。」大步轉身,孔九九的背影竟是堅定而孤絕的。

    「孔九九,我說過多少次了?不准再背對著我講話。」傅景淵的聲音傳來,幾步便攔在了她面前,「看著我的眼說。」

    她剛剛有背對著他說話嗎?他是不是有妄想症了?

    手上的疼痛密密麻麻傳來,冷汗依舊不停,孔九九對著傅景淵一字一句開口:「好,你要我說的話,那我就一次性說清。十十並不是我和你的孩子,那份鑒定報告是假的,你都知道了是吧?早就想離婚另娶了是吧?可以!我同意!」

    「你說什麼?」

    「我同意離婚!」將椅子上的包取過,那本紅色的小本,便這般輕易便入了所有人的眼。

    翻開,裡頭兩人僵硬的證件照,竟是那般刺目。

    不愛就是不愛,拍攝的時候,即使工作人員說了無數遍要目視前方面帶微笑,他依舊只有一張冷臉,面無表情。

    而她那會兒,竟笑得有些犯傻犯二。

    只知道一個勁地笑。

    彷彿能嫁給他,便是她一輩子最幸福的事。心底的那份仰望,終於有了一個安定的著落。

    「屬於你的那一份你估計早就丟了。這是屬於我的那份,你撕了它。我們徹底解脫!」

    空氣中,似有皮肉燒焦的味道。

    望著孔九九手上的傷,傅景淵突地便極度後悔起來。

    「收回它,一切等以後再說。」不自在地轉過視線,傅景淵的語氣極為僵硬。

    「別耽誤時間了,你的寶貝雲璃在看著,想要給她一個交代,你就趁著我沒改變主意趕緊撕。如果你不撕,離婚協議上我是永遠都不可能簽字的!你考慮清楚!」

    那雙起了血泡的手竟是那般觸目驚心,與那紅色的小本一起,晃蕩在眼前。

    太陽穴,一抽一抽的,傅景淵竟久久沒有接過。

    終於,在孔九九恨不得親自撕了那紅色小本時,傅景淵竟直接打橫抱起了她往洗手間沖。那紅色的小本,直接便從她手中滑落於地。

    「再大的事,等處理好你的手傷再說!」低沉的嗓音,似有隱忍的沉痛。他的步子邁得極大,竟有些顫抖。那還流著血的手背位置,青筋泛起。

    嘩嘩的水聲響起,將孔九九燙傷的手放在冷水下沖洗。望著那雙明明該是白皙誘人的手竟變得如此猙獰,他心中那股子痛,竟愈發明顯起來。

    連帶著,還有左心房位置那急速加快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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