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十七、愛,犯賤天堂(薦,精心萬更) 文 / 恬劍靈
「傅少,沒想到能在這裡遇上你。」路燈下,來人逐漸走近,四五十的年紀,一身正裝,身體強健有力。出於偵探的本能,下意識望了一眼四周丫。
「呂年?」來人正是他委託調查孔九九高中墮胎一事的私家偵探呂年。
察覺出傅景淵話語中探尋的意思,呂年也不賣關子,直接無奈地表明:「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好不容易考上x大,原以為出息了,卻又給我惹是生非。教務處主任找我談話,不得已我只能請客賠禮拉家常將事情擺平。」
當初委託他是看中他的能力,與他的家庭無關,所以對於此事,傅景淵也不甚在意,只是「嗯」了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既然正巧碰上了,那麼有份資料,我便交給你吧。」從公文包裡掏出一個u盤,呂年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事情我只能查到那一步了,接下去的事,恕我無法再繼續。」
「你在業界的名聲大噪,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你查案時一往無前的執著。如今,你這樣查到一半歇手算什麼?」傅景淵的語氣聽不出喜怒,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經惱了。
呂年有一絲愧疚:「我收到的資金會全數退還,但這case,我真的不能再接。」
看著轉身就走的人,傅景淵眼中微光一閃:「你受人威脅了?」
見他的脊背一僵,傅景淵接著道:「以你的兒子要挾你?」
那個踏步走的人,突地踉蹌了一下。
「能被人左右的人,本身便不適合當偵探。我倒要謝謝你的及時退出。」一個成功的偵探,竟這般輕易被人抓住自己的軟肋。那麼本身,這個偵探就不夠格媲。
看來這傳言,還是不足以為信。
當年他聽了傳言委託他去調查那個故事續局的主人,到現在都還沒調查出來。如今調查孔九九的墮胎一事也諸多障礙。這樣的偵探,確實是不夠格。
遠處的人已經隱入了那一片黑暗,將煙頭丟到垃圾桶內,傅景淵望著手中的u盤,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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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傅景淵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發短信質問孔九九,為何不見人影。
孔九九說自己在在學校的籃球場,根本就沒見到他來啊。
傅景淵又飛快回過去一條他已將整個x大都轉遍了根本沒見她,差點被人當成***擾案犯。
之後,回過來的短信明顯是被逗樂了。
傅景淵這才明白自己鬧了個大烏龍。
只不過,十十轉述的時候直接說母校,他會誤解,這是肯定的。
這麼晚的天,誰會捨了離這麼近的大學母校不去,非得跑去那麼遠的高中母校?
恐怕也就只有她孔九九夠折騰了。
不過,高中……
那座校園,也是他的母校啊。
其實他和孔九九,真的是蠻有緣分的。
她在比其他人小了三歲的情況下中考博得頭籌,終於成功從大山裡走了出來,以第一名的成績來到了x高校。只不過,那會兒他雖對她耳聞,卻並未謀面。
唯有校長親自頒獎的典禮上那一聲聲催促的「孔九九」以及最終遲遲未露面的她,帶給了他探究的神秘感。
指腹在手機上輕觸,迅速打下一行字。
發送之後,迅速關機。
已經凌晨兩點,他卻沒有睡意,將呂年給他的u盤***電腦,看著上頭顯示的視頻,頓眸。
從時間上來看,那是九年前的x高校,鏡頭是學校教學樓的某處角落。很明顯,是從當時安裝在那兒的攝像頭裡調出來的。
呂年能弄到這個,倒真是有幾分本事。
由於是深夜,鏡頭裡並沒有什麼人,只是過不多久,當抱著書本走過的孔九九入了鏡頭時,傅景淵有一剎那的失神。
原來,這便是高中時候的她嗎?
長長的馬尾短翹,襯托得她整個人充滿了活力。那一身高中女子校服,讓她的曲線畢露,尤其是那短小的裙子,露出她那會兒便瑩潤的大腿,整個人,明明年齡還很小,出落得卻是那般美。手中抱著書,很顯然,她這個年級第一來之不易,付出了很多人不曾付出的代價。
傅景淵還沉浸在初次看到高中孔九九的震驚中,不曾想,畫面突地定格了。
然而,那定格的畫面,卻讓他的手肘猛地碰落電腦旁的水杯,直直往地上掉落。
想到十十和孔老爹都在睡,傅景淵暗自慶幸他反應及時將杯子迅速攬了回來。可饒是如此,望向那被定格的畫面,他的腦袋卻嗡嗡作響。
那裡頭,孔九九原本捧在手上的書掉落於地,而她的整個人,被一隻橫空出現的手拉到了一旁的灌木。
猶豫攝像頭拍攝角度的限制,再也看不到任何的鏡頭,可他卻能想像到接下來會發生的畫面。
那只橫空出現的手臂的主人,身上穿著的似乎是高中時的男子校服。也就是說,當年孔九九的墮胎,是因為被人強/暴後才懷的孕。
強/暴……
呢喃著這兩個字,傅景淵整個人都緊繃不止。
望著那只不該出現的手臂,擰起了眉。
驀地,他將畫面調大,切換對比度,他眼尖地發現,那個男子校服的衣袖上,有著一輪朔日。
當時他就讀的高中,學生校服有很大的特色。
高三是最辛苦也是最直接面對大學的階段,所以高三生的校服上,被繡了朔日,代表著冉冉升起的新星。
而高二的則被繡了月亮,是在太陽籠罩下散發的光芒。
高一的則被繡了星星,散淡的星輝,代表著欣欣向榮。
也就是說,當時的孔九九,遭遇的人,是當年高三的某個男生?
時隔九年,當年的孔九九沒有報警,而他現在掌握的這段監控視頻,唯有那引人遐思的畫面。
有一種衝動,他想將這玩意兒讓孔九九看看,親口聽聽她當年面對的事。
指骨發白,狠狠地捏緊,他卻是什麼都沒做。
這一夜,他反覆播放那段視頻,竟一夜都沒有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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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
將柔弱無骨的身子貼向床上的男人,黎丹桐的手臂纏上了他的腰。
傅安桀眼都沒有睜:「桐桐,我很累。」
凌晨了才捨得從另一個女人的床上回來,當然很累了。
面對著他,黎丹桐唇角是一抹冷艷到極致的笑。她知道,連睜眼都不屑的他根本就看不見,所以,她笑得毫無顧忌。
床頭燈開著,她稍稍一抬頭,便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兩人的婚紗照。
暖陽下,他們躺在草坪上。她就那般窩在他的懷裡,笑得燦爛而又幸福。而他,則深情地望向她,彷彿她是他生命中的至寶,無論她想要什麼,都願意無條件給予。
二十一歲,她嫁於這個男人。
女人最美好的時光,她都投入到他的身上。
可惜,七年了,她等到的,不過是他的出/軌。
手指在他的胸膛上一陣撩撥,黎丹桐並不打算就此罷休。而是一陣陣,若有似無地糾纏著:「你很累,可是我想要,你說,該怎麼辦?」
白天已經和人偷著做了一回,她明白,這幾天是自己的排卵期,命中的幾率,很大。
也許,真的是看開了,她寧願和別的男人生一個野種,也要狠狠地報復他。
終於,出於男人的本能,傅安桀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依舊沒有睜眼,只是唇狠狠在她胸前的柔軟處流連,繼而一路向下。
當傅安桀想用安/全/套時,卻被她阻止了:「我想要孩子了。」七年了依舊沒有所出,足夠滿足她想要當一個母親的願望了。
似乎所有的清醒都回歸,傅安桀剎那睜開眼,居然低下頭輕柔地吻了她:「先不急,我這段時間位置剛提上去,市裡頭很多事情得處理……」
「是我生又不是你生,你處理你的事,我懷我的孩子生我的孩子,和你的時間好像並不衝突吧?」黎丹桐不免就有了火氣,可一想到必須得達成今晚的目的,依舊軟下了身子,如同一汪春水般徐徐流動纏磨。
似乎是望進了她的眼,瞧見了裡頭那股子熱切的執著,傅安桀猶豫了良久,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房內,男人與女人的糾纏在上演,而房外的夜空,星星點綴,遠處,流星劃過,不慎墜入凡間,注定了有些事的不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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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淵要做手術的事情並沒有鬧得人盡皆知,對外,只稱傅氏掌門人要和嬌妻去度假,傅氏內外由副總裁和總經理負責。
不過,經過傅老爺子的關係,手術被安排在北京的醫院,從x市到北京也能算個旅行,倒是也勉強可以算是度假。
在醫院病房接到雲璃催問怎麼沒有陪她去x大的短信時,傅景淵這才意識到犯了個錯誤。
「我人在北京,準備動耳聾手術。下次補上好不好?」
輕柔的語氣,帶著固有的深沉,一個電話撥過去,即使聽不到,傅景淵也固執地等待著另一頭的氣消。
明明答應了她卻將這件事忘到了九霄雲外,是自己有愧。
那頭沉默了一下,繼而,手機被雲璃主動掛斷。下一刻,進來一條短信。
即使兩人之間戀人的關係斷了,但最起碼還有友情。
傅景淵回了一條。
發送成功後,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條短信存在著太多的曖/昧。他們之間是他主動招惹的她,也是他主動說為了婚姻要放棄她,如今明明退到了友情的點,卻又繼續逾越了下去。
懊惱地想要彌補,直覺想要輸入些什麼挽回。
可那頭似乎也沉浸在他這句話中,並沒有再發來。
傅景淵只覺得這樣不上不下地添堵,終究再次指腹輕移在屏幕,企圖解釋些什麼。可對著這上頭的短信,竟是無從下手。
孔九九將從醫院附近買回的水果擱在桌上時,不免看了一眼全神貫注的傅景淵。一不小心的低眸,卻觸及了那條過分曖/昧的短信。
觸屏手機的優點是將同一個聯繫人的會話保存在一起。雙方直接的短信交流,都會以一個會話的形式呈現。
所以,她即使不是故意,也還是看到了兩人之間的對話,以及屏幕最上方顯示的聯繫人「雲璃」兩字。
知道此刻的自己於傅景淵而言便相當於是空氣,孔九九也不自討沒趣,拿了一個蘋果直接到了與病房相連的洗手間。
傅老爺子出手,傅景淵住的是最好的病房,設施齊全,佈置得堂皇,倒有點像貴賓房。
水大力衝擊著那青色的蘋果。
孔九九不喜歡紅色的蘋果,總覺得那樣的雖然甜,卻缺了水分,且沒有嚼勁。像這種青色的,咬上去有股子澀澀的味道,嘎巴脆。入口雖澀,卻比較對自己的口味。
只是,眼神望著那早就沖刷了半個小時的蘋果,她竟然一動都沒有動。
傅景淵是在半個小時後意識到不對勁的。
向雲璃解釋了一句那是朋友之間的玩笑,他便發現走去洗手間的孔九九。
瞧著她手上的蘋果,他並沒有多想。
可半個小時後她依然還沒有出來,他便猛地朝裡頭喊了一聲:「孔九九?九九?」
自然,沒有回音。
可他無端便想起那一夜她倒在家裡浴室而他明明便在臥室床上卻渾然未覺的場景,心裡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一把掀開病床上的被子,傅景淵撤掉手上醫生為了他的手術更順利而打的點滴,三兩步便走到了洗手間門前。
敲門,裡頭的人並沒有應。
自然,他不知道她究竟是應了還是沒有,因為他聽不見,所以也無從判斷。
情急之下擰開門把手,當瞧見裡頭安然無恙的孔九九時,一顆心才算落了地。
「洗個蘋果都能洗老半天,孔九九你怎麼這麼有能耐啊。」將她從洗手間里拉了出來,傅景淵直接用紙巾將她的手擦淨。
瞧了瞧他,孔九九並沒有開口。而是對著手裡頭滿是水漬的蘋果,一口咬了下去。
「這麼大力,這蘋果沒跟你有什麼仇吧?」
見她沒回答,傅景淵自討了個沒趣,也不再說話,重新躺了上去。
詭異的氣息流轉,透著股悶人的寂靜。
終於,傅景淵再次開口:「孔九九,去叫護士來,我的點滴被我拔掉了。」
等了良久並沒有反應,傅景淵再轉頭,才發現孔九九不知何時已經走了出去。想著她應該是去叫護士了他也沒多在意。望了望床頭的呼叫器,倒是不由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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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病房,沿著走廊一路走向電梯,坐電梯到一樓,又走向院內的花園,又一路走出住院部,走出醫院大門。
走在人來人往的街上,孔九九一個電話打給了蔣楠。
「楠楠,允許你狠狠罵我羞辱我折騰我,但是千萬不要溫言細語安慰我。現在開始計時,大罵我五分鐘。」
那頭的蔣楠明顯不在狀態,語氣有些萎靡:「如果是平時老娘一定會如了你的願,但今天老娘沒力氣,只能選擇溫言細語地安慰你。」
孔九九一愣,沒精打采地說了一句:「你昨晚又和詹大公子打通宵啊。」
「想哪兒去了?老娘是那麼沒有節操的人嗎?」那頭的蔣楠辯駁著,底氣十足。
孔九九沒有心思和她繞這個,開門見山道:「楠楠,你說我都給傅景淵看了親子鑒定的報告了,我和他之間也算是有了兒子了,他居然還和雲璃藕斷絲連,這憑什麼啊?」
「沒辦法,誰讓你當初破壞他們來著。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雲璃在她心裡就是最美好最純潔的白玫瑰,一想到就心癢癢。」久經沙場,蔣楠頭頭是道地分析著。
孔九九卻是嗤之以鼻:「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開什麼玩笑,你知道他還沒得到她?」他都和她在車上亂來了,還有彼此脖子上的鮮明痕跡。雲菲兒也說傅景淵跑到雲璃的出租房去了,兩人在床上動靜那麼大都被人說道了。都到了那種地步,還沒得到,那是扯談!
「我說的當然不是指這個了,傅少四肢健全又屬於正常男人,且一直都愛著雲璃,這次雲璃回來,兩人不發生點什麼才怪。我指的是結婚,傅少不能和他心目中的完美女人結婚,肯定心癢了。」
「蔣楠,我恨你,故意在我傷口上撒鹽!」
「那也得你主動暴/露傷口啊。」蔣楠倒是直言不諱,「說真的,十十的事也是個導火索,你現在是全憑著十十綁著他不讓他們在一起。可如果他知道十十和雲璃的關係,你覺得,他會不要孩子他親娘而要你這個假娘?」
「誰說雲璃是小傢伙的親媽來著?蔣楠你不知道就別給我瞎說,小心姐翻臉!」孔九九臉上滿是氣憤,直接便打斷。
「行行行,事實真相也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你想瞞就瞞著吧。」蔣楠也滿是無所謂,卻還是鄭重其事地勸道,「不過我勸你最好放下,詹世風和他那死黨去喝酒,醉了酒回來說什麼報告有問題,我總覺得跟那份親子鑒定報告有關。也許傅景淵發現了什麼。」
孔九九下意識問了一句:「哪個死黨?」
「齊御承啊,一起長大的兄弟。還說什麼五劍客,鬼知道他們哪五個人……」
齊御承?
孔九九搜索枯腸了一番,並未聽說過此人。
想來該是和鑒定報告無關。
「估計是他們男人的工作報告,別把什麼報告都扯到親子鑒定報告上來,你存心要嚇死我。」
「笑話,沒有根據老娘會這麼懷疑?」蔣楠直接爆/料,「如果你知道齊御承就是傅景淵的助理tonify,那你肯定就不會這麼想了。」
什麼?
手機滑出掌心,在即將脫手的最後一刻,孔九九趕緊將它捉回。
tonify,齊御承。
tonify曾說過他姓齊。
真的,會有這麼巧嗎……
齊御承告訴詹世風報告有問題。
tonify告訴詹世風報告有問題。
tonify是傅景淵的助理,按傅景淵的吩咐辦事。
親子鑒定……
他們說的報告有問題,難道說的真的是親子鑒定報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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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傅景淵總覺得孔九九心裡頭藏著事情,做事總是走神,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問她之後便是三緘其口,有時候甚至連話都不願意說一句。
十十還太小,所以這次北京之行並沒有讓他過來,由孔老爹留在x市照看著。傅老爺子想要去接孫子,卻不願意見到這個親家,所以只得一直憋著氣對自己的寶貝孫子看不見摸不著。不過為了傅景淵的手術,老爺子自己坐飛機飛來了北京,看來是暫時先將對十十的喜愛放一邊了。
「你怎麼做人老婆的?人都在病房裡餓得叫喚了你都不知道去買飯?」傅老爺子一來,便將孔九九喊出去罵了一頓。
沒過幾天就要做手術了。手術前最重要的便是準備工作到位營養跟上,這個做人老婆的,怎麼一點自覺都沒有?
孔九九壓低著腦袋,在空蕩的走廊上沒有出聲。
這一層屬於高級病房區域,住的人少,所以走動的人便更加少了。
不過偶爾醫生護士走過,都會看上一眼。
傅老爺子覺得沒面子,也便壓低了聲音。
枴杖敲擊著地面,發出輕微的聲響,他走向一旁的椅子,示意孔九九坐下。
「當初景淵是怎麼失去聽力的想必你也清楚。是你的固執害得他為了和你抗衡不惜不要了這一切,耳不聽不煩。你欠了他一份聲音,所以你得償還他。」
孔九九依言坐下,依舊茫然地望著地面,沒有說話,乖乖聆聽教訓。
「這幾年來我們都盼著他能夠主動改變主意,可當聽到醫生說即使他願意手術了,幾率也很渺茫時,我們也便逐漸放開了。兒子大了,他想幹什麼都隨著他,我快要作古的人了,何苦再瞎操心呢。」
「可當徐主任來電話說他突然想要做手術了,你知道我的心情有多激動嗎?我的兒子突然失聰,被外界報導得繪聲繪色,對於傅氏一脈而言,有疾便是有污點,被人指指點點便是天大的錯。難得他終於改變主意了,所以明知手術幾率很小,我還是在背後全力支持他。哪怕有可能付出的代價,是他的死!」
孔九九一怔,敏感地牴觸「死」這個字眼:「不過是個耳聾手術,不成功也不至於死啊。」
「手術台上永遠都有風險,沒有人可以擔保萬一。你想得太天真了。」傅錚康瞧著孔九九,不免軟下了聲音,「還記得當初答應我的條件嗎?」
「一旦嫁給他,便要盡我的能力照顧好他。只有我死,才能結束與他之間的婚姻,結束所有的一切。」
傅景淵一直都認定了她耍了手段讓傅錚康不得不逼迫他娶了她。可他又怎知,其實自己的父親對他終究還是關愛有加的,為他而做盡了一切。
若他知曉傅錚康究竟是為了什麼而讓他必須娶她,估計他也會為自己的父親而深深動容。可惜他與這個父親的關係比較僵硬。雖說沒有交惡,卻也不像普通父子一般交心。
「好了,記得你自己說過的話,好好照顧他。」傅老爺子起身,走向病房,「我先去看看他,你趕緊去買飯。當真要餓死我的兒子嗎?」
最後一句,卻明顯有了幾分玩笑的意味。
怔怔地有些發懵,這是,不再排斥她,認下她這個兒媳的意思嗎?
飛快應了一聲,孔九九快步奔向電梯。
有些事,該來的總會來。
逃避,也避免不了。
若傅景淵真的知道了十十並不是她的兒子,這麼期待和她離婚的他應該會來主動質問她才對,而不是什麼都不說。
瞧瞧,他不是還和雲璃曖昧著嗎?兩人不是還你儂我儂著嗎?所以,他若知曉了一切,定然是不會讓她孔九九擔著這個總裁夫人的寶座的。
所以,她該放心的。
可邁出的步子,依舊是那般沉重。
如同,灌了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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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孔九九照例給傅景淵打理好了一切,自己則到傅景淵讓人特地為她買來的氣墊床上去休息。
高級病房內空間很大,而這張雙人氣墊床,也顯得很大很寬敞。
翻來覆去睡不著時,身後卻憑空多了一個炙/熱的胸膛。
「還是老爺子有本事,他一來,你便乖了,不敢欺負我這個病號了。」
傅景淵的聲音傳來,在想著心事的孔九九驀地一個寒顫。
「你……」
「雖然我不愛你吧,但你好歹給我生了個乖巧聰明的兒子,給你取取暖是應該的。」
空調打著才不至於那麼熱,他居然還說取暖……
孔九九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在試探她的話。
故意提到了十十,是想要讓她親口承認嗎?
她沒有說話,傅景淵說的話等於石沉大海。
自然,閉著眼的他,也根本不可能聽到的。
兩人就這樣摟著睡了一夜,第二天護士來查房時,孔九九忙將氣墊床急急忙忙地收拾好。
「這位太太你也別忙活了。我們看你每次都要折騰這張床也覺得累。反正病房空間這麼大,你儘管放著嘛。」
孔九九自然是有原因的。每次有小護士看到這種雙人氣墊床,眼中就會冒出一抹光,總覺得深更半夜裡,這是一張足夠隱人遐思的床,尤其是這床彈性十足的特點,似乎更是將她們的遐思升級到了某種不知名的高度。
「不妨事的,就一會兒工夫罷了。」說話的工夫,倒是將東西利落地收起來了。
傅景淵望著她臉上的表情,唇角徐徐上揚。
醫生來的時候,孔九九正在喂傅景淵吃葡萄。
「雖說葡萄有益於營養,但還是別吃好,吃多了泛酸。」說話的是從x市人民醫院趕到北京醫院協同其他幾名專家一起為傅景淵操刀的徐主任。
孔九九忙點頭稱是,不客氣地從傅景淵口裡頭扒拉出他還沒來得及下嚥的果肉,在他瞠目結舌下,將其丟到了垃圾桶。
給他擦了把嘴之後,自己也擦了擦手。
徐主任看著兩人之間的這一幕,眼中意味深長。
「明天就要做手術了,希望兩位都能夠準備好。這次的手術會有些長,準備工作我們都做得比較到位了,即使成功率依舊低,但相信比其它同台操刀的同樣手術,傅少這一例,該是最有機會的。」
另一名李醫生則看了看傅景淵又看了看孔九九,直言不諱道:「是手術便有風險,你們有孩子了嗎?」
孔九九嚇了一跳,竟有些結結巴巴:「有、有了……」
「有了就好,如果沒有的話,其實該趁著手術前努力懷上,到時候手術出現意外,也不至於無後。」
「老李,你倒是別嚇著這兩夫妻啊。」架著一副平光眼鏡的副院長哈哈地笑著,「傅老爺子的兒子,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孩子了呢。他這人就是喜歡捉弄人。不過他的建議你們也不妨一聽,適當的運動有益於身心健康,你們說是不是?」
在病人手術前讓病人運動是不錯,不過夫妻運動的話,不覺得太過了嗎?
孔九九對於現在的醫生那些思維實在是想不通,只是連連稱是。
倒是傅景淵,面不改色地點著頭附和:「幾位醫生都說得不錯,我們會考慮的。」
「光考慮不行,得實習做才行。醫院方面也有這方面的藥的,如果你不行,可以去開一些。」熱心的提議,讓原本還面不改色的傅景淵瞬間便鬧了個白裡透紅。
「不需要,謝謝。」幾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那醫生瞧著他那模樣,心裡也有了幾分數:「哎,到底是年輕人,精力旺盛啊。」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角落裡被孔九九收拾起來的氣墊床,「老徐你看,都不用我們提醒,他們自己對這方面可是關心著呢。」
幾人都是哈哈幾聲大笑。
那笑聲,一時之間在病房裡頭流轉,孔九九隻覺得頭皮發麻,而傅景淵,則是臉色沉鬱。
送走三位醫生,孔九九沒來由舒了口氣:「怎麼覺得這三位都不是專家,而是生產隊的?」
「人家那是顧慮周全,擔心我手術一旦失敗無人為繼。」
「無人為繼」四個字,讓孔九九的倏忽間發直:「你這話什麼意思?」他真的發現了什麼嗎?所以才會這樣說?
「小傢伙還那麼小,傅氏當然不可能交到他手上,我這句話有什麼不對嗎?」傅景淵卻是挑了挑眉,反問了一句。
這倒也是,果然還是自己多想了。
孔九九提了熱水壺出去打水。
「你這就出去了?」
「伺候你大少爺喝水吃藥補充營養。」
出了病房,到了拐角,卻是直接將熱水壺放到一邊,撥了個號碼之後便匆匆從樓梯間下了樓。
而另一頭,電梯門打開,穿著白大褂的雲璃突然出現從裡頭走了出來。
手上,是一輛醫藥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