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44 昨日往事 文 / 都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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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不僅是蘇大嬸被嚇到了，就連一旁的藍姨和茉兒都同時被吻斯澈突如其來的話語驚了一跳。
藍姨驚疑未定的看了片刻吻斯澈，愈發覺得這男人的臉部輪廓和某個人很像。她轉過頭，看到蘇大嬸驚愕震動的表情，顯然此刻不止是她一個人聽出了些許的不對勁來。累
茉兒則是被吻斯澈嚇個半死，剛剛就囑咐他了，要循序漸進的來，畢竟她們母子二十多年未見，並且蘇大嬸想不想見他還是一碼事，誰知道他這一句話，將桌子上的另外三人均驚出了一身冷汗。
「你」蘇大嬸終於開了口，聲音乾啞，透著那麼一抹顫抖：「你說什麼？你的母親她」
「我的母親在我小的時候，二十多年前的一場大火裡去世了。」吻斯澈沉聲道，說不出來的緊繃：「話說起來，她和蘇大嬸長的很像呢。要不是蘇大嬸和我是第一次見面，我真的要以為眼前的這位，就是我那死去了二十多年的母親。」
「我」瞬間，蘇大嬸紅了眼眶。緩緩從座椅上站起來的身子，又因為吻斯澈的這句話，跌倒回去。
「姐姐！」見蘇大嬸的臉色蒼白如紙，白得嚇人。藍姨立刻站起身，忙扶住蘇大嬸的身子。
蘇大嬸渾然為覺身旁藍姨的擔憂，那一雙視線模糊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著吻斯澈的臉龐。她的嘴張開又閉合，幾番如此，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只是睜大著眼睛，像是恨不得要將眼前的人看個清楚。悶
吻斯澈卻在這時別開了視線，對上茉兒疑惑的目光，冷冷的說道：「這頓飯果然不太適合我的口味，我先走了。」
說罷，不等茉兒的反映，吻斯澈推開身後的座椅，轉身就離開。
「喂！你」茉兒跟著站起身，想喚男人的名字，但答覆她的，卻是砰的一聲大門關閉的聲音。
茉兒有些抱歉的看向藍姨和蘇大嬸：「對不起，蘇大嬸，藍姨，我這小叔子性子就是古怪，我」眼見面前兩人似乎都是若有所思，知道自己說的什麼，對方此刻也聽不進去。茉兒輕歎了一聲，轉身拿著自己放在一旁的皮包，拖著有些沉重的身子，去追吻斯澈了。
「姐姐，你沒事吧？」公寓的大門再次傳來關閉的聲音，藍姨擔憂的看著懷裡不停顫抖的蘇莉亞，滿眼的憂心忡忡。
蘇莉亞似乎沒有聽到藍姨的話，怔怔的坐著，半晌，眼睛裡泛淚，喃喃的自言自語，道：「阿澈阿澈我怎麼沒有想到，他就是我的斯澈」
親生兒子就坐在自己的手邊，她卻沒有認出來。
他的身體裡也流著自己的血，可她竟然沒有認出來！
她這個母親，真該死。
「他的確該恨我的確該當我死了的」最後，蘇大嬸失神喃喃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吻斯澈！吻斯澈！」公寓的樓下，茉兒一手拖著微隆起的肚子，一邊追著前方疾行的高個兒男人。
她身矮力小的，就算沒懷孕的時候，也跟不上那腿長腳長的男人。如今她又拖著個大肚子，想要追上他，就更加的吃力了。
茉兒眼珠子一轉，當即停下了腳步。
「哎呦——」她驚呼一聲。
果不其然，前方已經距離茉兒有百米左右的男人聽到這道聲音，倏地偉岸的身影一僵，急急的回過了頭。
深邃冷情的目光，落在茉兒跌坐在地上的狼狽樣兒，倏地閃過一抹焦急。
他幾個跨步，便走到了茉兒的身邊，頓了下來：「怎麼樣？有沒有跌痛？孩子沒事吧？」
茉兒沒有回答，只是掀著她那如兩排小羽扇般的羽睫，黑色的瞳子直直的盯著她。
察覺到茉兒的目光，又謹慎的看了看她身上，沒有傷口，她的臉色還帶著一抹紅潤。
這才知道她是故意的，吻斯澈抿唇，卻也不再舍下茉兒獨自前行。
「起來，車子就在前頭，我們離開這裡。」冷冷的說完，他就要伸手扶起仍舊坐在地上的茉兒。
但是，茉兒卻沒有依言起身。
看著男人近在咫尺的冰臉，她開口輕聲問道：「擎軒說，是你提出來要見蘇大嬸的。可提出來這要求的人是你，對蘇大嬸說那樣話的人也是你。你不是一直希望和自己的母親見面嗎？為什麼要說這些話來讓蘇大嬸難受？」
他抬眸，幽邃的眸光噙著她半晌，卻冷冷的笑開，菲薄的唇角蕩漾著一絲譏嘲：「難受？你確定她聽到我那些話會難受，而不是開心嗎？」
「你！」茉兒皺了皺纖眉：「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二十多年了她沒有死，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卻為什麼從來都不肯來見我？她不知道我一直都沒停止過尋找她嗎？我想，我當她死了，她也會鬆口起吧。」他收起唇邊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麼，茉兒卻能透過他的背影，看到他心裡的那道深深的傷口。
阿狸奇的王子們看起來風光，但是其中的苦卻沒有人知道。
吻斯澈是這樣，吻擎軒也是一樣。
茉兒緩緩從地上站起身，因為肚子微隆而有些笨拙。好不容易站起身來，她看到吻斯澈仍舊站在街燈下微微垮下的雙肩。
她幾步走了過去，悄悄的拉住男人冰涼的大手——
「不要這樣，也許蘇大嬸也有她的苦衷。不要把事情想的那麼偏激，因為這樣想，你只會讓自己更難過，不是嗎？」
此刻，她覺得自己有些瞭解吻斯澈這個人了。
風流只是為了掩飾他那顆不敢再去愛的心，冷漠只是為了遮蓋他飽受冷眼和拋棄的傷口。
不去希望，便不會有失望。
這是她曾經對吻擎軒說過的話，所以她是真的瞭解吻斯澈此刻，是不想再給自己希望，然後再讓那悲哀的事實傷害自己第二次。
她拉著他的大掌，男人的身子瞬間怔了一下。
吻斯澈緩緩低下頭，看到她微仰著的小臉，徐徐的綻放出的笑靨。心，剎那有一根弦被扯斷，亂了分寸
「我們走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解決也不遲。回去好好睡上一覺，也許白天清醒了，你想要給自己一個機會去弄清事實。」她微笑著說道。
說完，茉兒鬆開了他的手向停車場走去。
男人卻在剎那覺得剛剛被握住的那隻手失去了溫熱，心裡，也像是突然空了一塊。
看著茉兒緩慢前行的身影，男人的目光悠遠而深邃，只是靜靜的看著
母子之間的第一次見面並稱不上愉快，茉兒心裡有著愧疚，因為怕自己未打招呼就帶吻斯澈去見蘇大嬸。
於是第二天，茉兒又去了蘇大嬸的公寓。
一者，是為了去向蘇大嬸道歉，將前因後果，還有吻斯澈這些年來為了尋找自己的母親而吃的苦全部向蘇大嬸訴說。再者，也是想幫吻斯澈探探口風。
雖然前一晚，她告訴吻斯澈不要將事情想得那麼悲觀，但其實在她的心裡也沒有底。畢竟吻斯澈說得對，如果心裡有他這個兒子，為什麼這二十多年都不曾去找過他一次？茉兒覺得蘇大嬸當初這麼做是有苦衷的，因為她認為蘇大嬸並不是那麼絕情的女人。
可是，一到蘇大嬸的公寓，茉兒就聽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哦，你找旁邊這家人啊？」見到茉兒站在蘇大嬸門外，熱心的鄰居趕忙上前：「昨天夜裡，這家人好像出了什麼事，半夜救護車來了，就把人給接走了！」
「什麼？！」茉兒心裡一驚，沒想到他們昨晚走後，竟會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那大嬸，您知不知道她們昨晚被送去了哪個醫院？」
鄰居將醫院的地址說給茉兒，茉兒又急急忙忙的趕去了附近不遠的醫院。
打探了一下，才知道是蘇大嬸昨夜突然暈倒，被救護車送到了醫院來。
根據護士告訴她的房間號碼，茉兒找到蘇大嬸所在的病房。剛要敲門，卻見藍姨拿著一個熱水瓶走了出來。
「藍姨！」
「茉兒？！」藍姨輕聲喚了一聲，急忙向身後看去，見蘇大嬸仍舊熟睡著，這才鬆了口氣，自己走出來，然後在門外將門帶上。
「茉兒，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是鄰居大嬸告訴我的。」茉兒有些擔憂蘇大嬸的病情，如果蘇大嬸真有個萬一，那真的是她的罪過了：「藍姨，蘇大嬸怎麼了，怎麼會突然暈倒？」
聽到茉兒這麼問，藍姨重重的歎息了一聲：「唉，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和他走後，姐姐就一直喃喃自語的。後來，我將姐姐扶進房間，想要去為她倒杯熱水來。可剛剛轉身，就聽到咚的一聲，姐姐混到在地上。」
響起昨晚的事情，藍姨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茉兒眼眶漸漸有些紅了，聲音裡充滿著歉疚：「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應該提前詢問一下蘇大嬸的意願的，不該帶著吻斯澈就這麼大剌剌的過來」
「吻斯澈？！」藍姨低低的驚呼了一聲，雖然昨晚過後，心裡多少有些底了，但是聽到這個名字，藍姨還是忍不住驚愕：「昨晚來的那個『阿澈』，真的就是五王子吻斯澈嗎？」
「嗯，是他。」吻擎軒說過，這個藍姨是蘇莉亞身邊的侍女。在蘇莉亞還未和國王在一起之前，也是個僕人的時候，這兩人的關係就很親密，私下裡都是以姐妹相稱的，所以藍姨知道吻斯澈，也不奇怪了。
「藍姨，蘇大嬸她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肯見斯澈？」茉兒還是忍不住問道。
「唉，當年的事還是別」藍姨的話還未說完，突然病房裡傳來一聲有氣無力的聲音——
「是茉兒嗎？」病房內的蘇莉亞聽到茉兒的聲音，急急的問道。
藍姨和茉兒相視一眼：「是的，是茉兒。」
藍姨推開房間，卻正好見到蘇莉亞要拔下手背上的點滴，下床來。
她驚了一下，急忙跑過去攔下蘇莉亞：「姐姐，你這是幹什麼？」
「我要見茉兒，我想見見茉兒。」蘇莉亞本就眼睛不好，沒有發現茉兒也隨著藍姨走進了房間，還以為自己沒有聽到茉兒說話的聲音，茉兒已經走了。
「茉兒來了，相見茉兒也不用下床啊！」
「蘇大嬸，我在這裡。」見蘇莉亞仍舊執著的要下床，茉兒也快走到床邊，拉出蘇莉亞的手。
蘇莉亞的手微微一僵，緩緩抬起頭，再見到茉兒熟悉的輪廓，才像是斷了線的木偶一般，跌回了床上。
蘇莉亞這麼一折騰，手背被弄出了血，手也腫了起來。不得已，護士又將針頭扎進蘇莉亞的另一隻手。
護士離開後，蘇莉亞仍舊拉著茉兒不放，藍姨站在一邊看著，險些落下淚來。
茉兒知道蘇莉亞有話要問自己，坐在床邊，白皙的小手也小心翼翼的覆上蘇莉亞的手背：「蘇大嬸，我就在這裡。」
蘇莉亞安心的點了點頭，過了半晌，可能是有了些體力，才抬起通紅的眼睛，看著茉兒：「茉兒，斯澈他」
知道蘇大嬸要問她什麼，茉兒斂眸，有些不忍心看蘇大嬸：「斯澈他很忙，不過我已經通知他了，他也說會盡快趕過來。」
這當然是謊話。
當時她給吻斯澈打電話，說明蘇大嬸的情況後，電話的另一端只是沉吟了半晌，才後冷冷的說了一句『不管我的事』，然後掛上了電話。
茉兒不適合說謊，她不敢去看蘇大嬸的眼睛。
而蘇大嬸雖然眼盲，但也有一顆七竅玲瓏的心。聽到茉兒這麼說，她立刻就明白了吻斯澈是不想見她。
「都是我不好，竟然沒有認出他來。我的兒子就站在我的面前啊，我竟然都認不出，還憑什麼要他來醫院看我」蘇莉亞哽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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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蘇莉亞這樣說，茉兒也有些心酸，但此刻她可以肯定的是，蘇大嬸並不是對吻斯澈沒有感情。拋棄吻斯澈，必定是有著什麼苦衷。
茉兒斂眸沉吟了片刻，然後抬起眸子：「蘇大嬸，我知道這些話不該由我來問但是，您為什麼這麼多年了，卻從不曾去找過吻斯澈。」
茉兒問完，忽然房間裡陷入了一片死寂。
一旁的藍娜看向床上的蘇莉亞，然後又閉上眼睛，似乎覺得當初那些事不堪回首。
蘇莉亞輕輕的放開了茉兒的手，空洞的眼睛望著天花板，暗淡無光。
「二十多年前，離開他的時候，他還很小，白白嫩嫩的，就像是個女孩子」蘇莉亞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掛起了慈愛的笑意，但是不到片刻，卻又被濃濃的戚哀所取代：「二十多年過去了，我從沒想到過還有那麼一天，我會再見到他他長大了，像是個大男人了，那麼英俊，那麼穩重」
可是，他卻也恨她。
否則，他不會說出自己的母親在二十多年前就被一場大火燒死了的話來。
她聽到他這樣說，的確哀莫大於心死，但是卻沒有任何怨言。
因為，他說的對，她的確沒有資格稱為一個母親。
她是一個不合格的母親。
「我和阿狸奇的國王，並不是真心相愛的」突然，蘇莉亞開了口。
但徐徐道來的第一句話，卻讓茉兒大大的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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