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要寵,就深寵 088 害羞 文 / 是非因
御墨護送皇帝剛回宮,莊妃就圍了上來。事實上,莊妃在皇帝被劫持出宮的這段工夫內一直就守在龍德宮等消息,只除了那日去了一趟天虞山外。
「皇上,您可回來了,臣妾都擔心壞了。」莊妃幾步衝上來便挽著皇帝的胳膊,接下來就是一陣噓寒問暖。
御墨幾不可查地動了動眉頭,而後隨意地對皇帝打了個招呼,也不等皇帝回應應允,他便自顧自地朝外走。
「站住!」
皇帝沒有陷入莊妃的溫柔攻勢中,而是側過頭便厲聲喝斥正快步離去的御墨。
御墨很無奈地轉過身:「父皇還有何吩咐?」
「派人去將那夥人統統給朕抓起來!」原來,皇帝對百里追日一行人之前在玉湖上的威脅耿耿於懷,還想著置人家於死地呢。
御墨不打算再多管那些朝中政事,沉默了小半會兒,卻仍舊出聲規勸皇帝:「父皇應當清楚,那些人現在不好動,也動不得。」
想想,百里家的三兄弟背後連著丞相呢,能動麼?鍾瑩瑩之父又手握雄兵,兵權未卸,豈能輕易動之?那孟達秦羽二將,外加太子宮那些衛士,都是二皇兄手下的得力之人,若動之,必定引起二皇兄的敵視,到時只能讓父皇和二皇兄父子不睦。這些道理,父皇難道就沒有想過麼?
皇帝氣得不輕,哪兒管誰能動,誰不能動?他現在只想讓所有對他造成威脅的人都消失,方能消去他心頭的顧慮!
「朕是天子,誰人動之不得?」皇帝冷哼。
御墨微微地擰了擰眉頭,而後反問:「父皇非要弄得眾叛親離麼?」
「你這兔崽子,敢這樣跟朕說話!」皇帝氣得不輕,怒火再度被點燃。
莊妃趕緊從旁安撫,硬是拉著皇帝往寢宮裡去了。
御墨望著父皇的身影消失在那間富麗堂皇的寢宮內,不覺搖搖頭,滿臉擔憂地獨自走了。
皇帝被莊妃拉著往裡走,還不忘了扭頭瞥了好幾眼御墨離去的背影,眉間又多了些隱憂。
「皇上,別管他了,來,您給臣妾說說,究竟怎麼回事?」莊妃不滿意皇帝將注意力放在別人身上,趕緊出聲打斷皇帝思緒,別硬拽著皇帝往臥榻而去。
皇帝由著莊妃扶到了榻上坐好,這才收回神思,轉而輕聲斥責莊妃:「你懂什麼!」
「皇上,您怎麼了?一回來就沖臣妾發火。」莊妃倍感委屈。
皇帝黑著臉,心裡想的是:這御墨看似脾氣溫和,現在看來也是個不好控制的主。不知道船上之事,御墨有無起疑?
「皇上,皇上?」莊妃久久等不到皇帝應聲,忍不住又喚了兩聲。
「叫什麼叫!」皇帝怒了,又斥道:「你這女人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皇上,您怎麼這樣兒說臣妾?臣妾不是擔心你來著麼?臣妾知道,不就那日您讓臣妾吃那魔煞神君手裡的藥丸兒,臣妾沒答應,您就生氣了?」莊妃表現得可憐巴巴的。
皇帝歎了口氣,直覺跟莊妃沒什麼好談,只丟了句「婦人之見」,隨後便硬是趕走莊妃,自個兒在寢宮裡琢磨著接下來該怎麼做。
還有,那百里追日一干人等是真知道一些往事,還是單單是對本次劫持事件產生懷疑?若是只針對此次魔煞神君劫持天子之事而有了「假皇帝」的念頭,那還問題不大;若是對往常的事情嗅到了些異樣的氣息,那就麻煩了。
說實話,御墨那小子之前所言的確不差,現在當真不是收拾百里三兄弟的身後,更不能動彈鍾瑩瑩,否則相府和將軍府聯手逼宮,那可就麻煩了。至少也得先擊敗了這兩股勢力,才能治罪於那些人。還有孟達秦羽為首的太子宮衛隊,也暫時不能動,不然……
這樣想來想去,那不就誰也動不了了?
皇帝越想越覺得自己窩囊,明明坐擁天下,位尊九五,卻還得看下面人的臉色,真是憋屈!
不行,他不能這樣憋屈下去,不然錯過了時機,待御軒的羽翼豐滿,就更加不好對付了。趁現在御軒勢力尚弱,趁相府、將軍府、太子宮幾股勢力還未凝成一股,他得先敲山震虎,震散這幾股勢力!
「來人!即刻前往丞相府捉拿百里追日,百里追月,百里追情!」
一番心裡掙扎之後,皇帝毅然下令,決定先拿相府三公子開刀。正好,現在有個確鑿的罪名「欺君犯上」,不然錯過了這個村兒,可就沒這個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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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日,因為皇帝被劫,丞相百里榮浩得統帥朝臣,看住廟堂,以防打亂,所以較往常又更忙碌些。刑部遞來大案,因為牽涉朝中權貴,不便出手,讓丞相裁奪。百里榮浩在刑部又是一陣折騰,完事後已經都過了午時,好不容易逮了空兒,坐椅子上歇會兒,屁股都還沒坐熱,便聽到刑部小吏來報,說是相府出事了。
百里榮浩不及細問,一路縱馬回府,才發現家裡一片狼藉。
「怎麼回事!」百里榮浩皺眉問著管家。
管家見到自家老爺,終於才從驚嚇中回神,渾身尚在顫抖,好不容易才擠出聲音:「老爺,少爺們被抓進宮了!」
「被抓進宮?」百里榮浩還算冷靜,但心中不好的預感自然還是很強烈的。
「是啊,約莫一個時辰前來了一幫侍衛,不說好歹,直接衝進來就在府裡橫豎一通亂搜,讓咱們交出三位少爺。當時少爺們都不在家,所以……現在就成這樣了。」管家歎著氣,很是痛心。他在相府呆了幾十年,這還是頭一遭看到這樣的慘況。往常老爺在朝野的威望最是高,就連先皇也對老爺禮讓有加,可這回沒想到竟然落到這個地步。這究竟是糟了什麼孽了?
百里榮浩聽到這裡,他依舊沒有慌亂,只是臉色稍微沉了些,緊接著又問:「三位少爺哪兒去了?」
「少爺們壓根兒沒回來,要真回來了,侍衛們也不會將府上弄成現在這樣兒。不過奴才差人去打聽過了,說是少爺們在半道上被侍衛們截住,都抓宮裡去了。」管家不是很確定地道。
抓宮裡去了?為何他在宮裡絲毫麼有聽到動靜?百里榮浩覺得,這回事情估計大了。若非事態太大,皇帝應該不會動到丞相府來。
不及細想,百里榮浩趕緊再折返準備進宮面聖,可剛走到門口,他便停住了步子。
管家忐忑地跟在百里榮浩身後,見主子停住了步,不由試探著喚了聲「老爺」。
百里榮浩沉了沉心思,暗暗吁了口氣,總算心裡平靜了些。也是遭逢大難,難得他還能維持表面的冷靜已經是不錯了,心裡多少也會有那麼一點兒緊張。畢竟上回跟大將軍鍾進聊起,兩人便隱約猜到了之後朝中會有政局動盪,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而且皇上居然直接就拿他的三個兒子開頭。
「去,設法傳信給太子。」百里榮浩對管家道。
管家趕忙回道:「之前就派人去送信兒了,跟派進宮給老爺傳信兒的人一同出門的。按說這會兒也該有消息了。」
可怎麼就沒有動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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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虞山
「你又要去哪兒?」御軒見青青又穿上了哪件淡紫色的紗裙,不由謹慎地追問。
青青調皮地一笑,道:「那麼精彩的一齣戲,我怎麼能錯過呢?」
先前之所以回來,那是因為她怕自己久留外面,以至於讓他擔心之餘獨自下山釀成慘況。況且,她最近身子不穩定,怕那玉湖之水不能讓她撐過午時那段難熬的時辰。
現在午時已過,又成功安撫了他,她當然得再回玉湖觀戰了。
御軒拉下臉:「不許去!」
「你說不許就不許?我憑什麼聽你的?」青青拽兮兮地撅了撅嘴,不以為意。
若是換做對別人,御軒早就冷聲喝斥,以威嚴鎮壓了。可現在對象是她,他只能耐著性子解釋:「聽你之前所言,那假皇帝一定被逼急了,定會狗急跳牆。」
「那又怎樣?我們等的不就是他狗急跳牆麼?只有讓他撐不住了,才能露出破綻供我們趁虛而入嘛。」她淡淡地道。
御軒緊緊地皺著一雙劍眉,道:「他是皇帝,手握天下之權,我們不可以跟他硬碰硬。」
「現在臉都撕破了,不硬碰硬又能怎樣?」她想不出還能有其他迂迴的法子。
「父皇還無下落。」御軒終究還是投鼠忌器,別的不怕,最怕假皇帝對「父皇」不利。
青青很想提醒御軒:天無二日,國無二主。那假皇帝既然能上位,真皇帝多半都沒影兒了。不過這話終究不好說,說出來許會有些傷人,所以她硬是將話憋在了心裡。
其實御軒又何嘗想不到?只不過,為人子者,多少還是想盡盡孝道。縱然父皇當真已不在人世,但他這個做兒子的,至少還是有份兒心意在顧忌著父皇,算是盡盡最後的孝道吧。總之,在父皇下落未明之前,御軒不準備大動干戈。
青青斂住了臉上的笑意,主動走到御軒跟前,滿臉認真地低聲對他道:「別擔心,父皇乃是真命天子,會有上天護佑。」
哎,這假話說得,怎麼感覺她心裡都有點兒不好受了?
御軒伸來手臂,輕輕將她攬入懷中,低頭垂眸,用帶著淺淺胡茬兒的下巴在她頭頂蹭了蹭。嗅著她發間的馨香,感受著她絲滑髮絲的觸感,頓時心中盈滿感動。
「嗯。」他埋首在她發間,低聲喃語。
當了一會兒乖乖女,經過了短時間的沉默過後,她微微仰頭,瞅著他的眼,認真地道:「要不,你跟我一起下山?」
「現在朝裡一團亂,讓他自個兒應付,我們暫時置身事外。」印象中,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會毫不隱晦地將心中的計劃道出。若是在別人面前,他斷然不敢合盤托出,這便是身為一個皇子的孤獨。
青青蹙眉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恐怕我們現在已經無法置身事外。那皇帝老賊不是個傻瓜,我料他很快就會察覺是我們在背後操縱此事。我們若不先下手為強,到時指定被動。」
「在朝臣們不明真相之前,我們下手,只會落得被天下人唾棄的下場。」他倒是不怕被人戳脊樑骨,只是怕她因為受委屈。他曾在心中暗暗告訴過自己,要讓她成為世上最幸福的人。即便是在當下這般困苦之時,他也不希望她趟進泥潭中。
「你怕身受罵名?」她懷疑地搖了搖頭。
知他者,莫若她。
於是,他亦搖頭,不過卻與她的表情不同。他是帶著笑意的,因為有她的理解,他覺得心裡一陣暖融融的。
她見他否認,這才漾出了笑意,不甚在意地道:「這不就結了。走吧,我們下山。」
「可我怕你身受罵名。」說此話時,他將環在她腰間的手攏了攏,加重了些許力道。
她笑言:「你都不怕,我怕什麼?你忘了,我的名聲向來都不怎樣。」
至今在御墨眼中,她都還是個古怪討厭的醜女。
「當真不怕?」他確認地追問。
她連連搖頭,語氣急切:「你這人怎麼這麼磨嘰?再磨蹭下去,黃花兒菜都涼了。也不知道那假皇帝有沒有脫困,他的後援有沒有趕去玉湖?」
「你不是說有御墨那小子在?那小子可沒耐心等到宮裡的後援。」御軒輕描淡寫地道。
青青心裡一驚,趕忙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御墨那傢伙會先一步帶著假皇帝離開玉湖?」
「那是自然。」御軒篤定地回道。對御墨,這點認識,他這當兄長的還是有的。
青青歪著頭,想了想,又連連搖頭:「不可能。御墨那傢伙雖然武功不錯,可要對付我三個哥哥,還有秦羽孟達,以及鍾瑩瑩與太子宮衛隊,根本沒有勝算。」
「他們打不起來。」御軒絲毫不懷疑自己的判斷。
青青蹙著眉頭望了御軒良久,而後慢慢地從御軒懷中滑出來,然後在原地轉著圈圈想了好半會兒,心中也似乎隱約覺得御軒說得不差。可是,她還是下意識地低聲問道:「怎麼說?」
「你那三個哥哥都是忠義之士,一旦確信船中真是皇帝,便根本不會和御墨那小子動手。再者,御墨那小子看似與世無爭,心中卻仍舊埋了些心機。他怎會衝動地以卵擊石?我們倆都知道他打不贏,他自己如何不知?明知會輸,他自當不會出手一戰。」御軒微笑著分析。
青青頻頻點頭,呢喃道:「你說得還真不錯,理兒也是這個理兒。可是他若不戰,我哥哥們能放他們走?」
「如何不放?」御軒相當有把握。
這麼一分析,青青也覺得事情似乎有點兒玄乎了。哥哥們的確不會和那皇帝較真兒,可問題是,那假皇帝也不會和哥哥們較真兒麼?哥哥們如放假皇帝回了宮,假皇帝……
「糟了!」青青猛地一拍自己的頭,懊惱個半死:「之前我們只想敲山震虎,這回給哥哥們惹麻煩了!」
「現在才知道?」御軒輕笑道。
青青拉著御軒就要下山,嘴裡還嚷嚷:「你還笑得出來,我哥哥們就要倒大霉了!」
「你著什麼急,他們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御軒仍舊是那副一切皆在掌握中的王者之態。
青青不樂意了:「你說得倒輕鬆,不是你哥哥你當然不著急了。什麼沒有性命之憂,這回他們算是栽在你手上了。」
「什麼栽在我手上?小妮子,你可別亂說話,我何時要拉你哥哥們進來淌這趟渾水?」一切都只是巧合罷了,百里三兄弟也是自告奮勇前去追查的,並非他御軒有意招惹。
「反正都是因為你們家那點兒破事才讓我哥哥們涉險。不管,你現在就下山去找你那皇帝老爹說理去,反正他現在還不知道你清楚當年李代桃僵之事,也不會怎麼防你。」青青語氣急促。
御軒卻站在原地不動,任憑青青拽也拽不走。
就在青青即將發火時,御軒終於開口了,可語氣相當低沉:「他不是我爹!」
在她面前,他沒必要隱瞞,也唯一可以不認賊作父。
青青愣了一下,換了副商量的口氣:「總之他現在還會買你的帳,你去跟他交涉,放我哥哥們一馬。」
「你這丫頭,平時看著挺精,一遇上自家的事兒就亂了手腳。我們現在進宮去跟他交涉,豈非不打自招?放你哥哥們一馬?只怕我們一去,他就怒火中燒,越發地不依不饒。」御軒冷靜地道。
「那怎麼辦?總不能犧牲我哥哥們吧?」青青那眼神真夠兇猛的,彷彿在對御軒說:你敢說是,我定不饒你!
御軒挑挑眉,笑而不答。
可急壞了青青,她惱火地大聲吼道:「你去不去?不去拉倒,我自個兒去。不過我告訴你,我一走,你自己可下不了山,山上只有樹皮樹葉給你啃!」
什麼?要將他一個人扔山上?堅決不行!
御軒馬上示好:「不是我不跟你走,實在是心裡有點兒不平衡。」
不平衡?有什麼不平衡的?她用懷疑地眼神,無聲地問道。
御軒可憐巴巴地道:「你心裡永遠都只有你那父兄,一牽扯上你娘家那點兒事你就急,也沒見你被我的事急一急。」
額……都是已婚老男人了,居然還耍彆扭?就因為這麼點兒小事?
青青翻了翻白眼,無言以對。
御軒有點兒不死心,又用眼神巴巴地望著青青,彷彿無聲地加了句:你若也對我急一急,叫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願意。
切!明明是老奸巨湖的老狐狸一隻,還裝得那麼可憐,笑人不笑人?青青的眼神是這麼回應的。
「好啦,下次你遭殃我也替你急,行不?」終於,她沒好氣地妥協了。
御軒笑完了一雙劍眉,整張臉看起來都溫柔了不少,瞧瞧笑出的那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直晃眼。
「愛妃最好了。」被幸福沖昏頭腦的他,樂得屁顛顛的,看起來就跟八輩子沒談過戀愛,初涉愛情的小毛頭一個樣兒。
青青一手揮開御軒伸過來的魔掌,扯了扯嘴角,:「少噁心了,肉麻不肉麻?我雞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你這小妮子,果真沒情趣。」他搖搖頭,表示相當相當地無奈。
「好了好了,趕緊下山,又被你浪費這麼久工夫。」她抿著小嘴兒,老大不高興。
他得了便宜,心情很好,由著她搓圓捏扁都願意。不過說真的,他就喜歡這種與她手拉手下山的感覺,也只有在下山途中,他才能有這種特殊的待遇。這巍巍高山,可真是他的福音吶!
直到下了山,他才正色道:「我們不能回宮,那樣只會讓『他』心存芥蒂。一旦激起『他』的反抗之心,越發對你那三位兄長不利。」
「合著你耍我?」青青擰緊了一雙秀氣的眉頭,心裡止不住地罵著御軒。剛才連哄帶騙地從她這裡要了承諾過去,原來是耍著她玩兒?明明不打算去幫哥哥們解困,卻還要跟她討價還價提條件?這不是逗著她玩兒,又是什麼?
「你看,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是?」御軒沉著臉,不高興了。
青青扁扁嘴:「你還君子?」
其實她知道,他既然跟她下了山,便是心中已經準備好怎麼做了,因為他向來不打無準備之仗。現在他不過是口頭上耍耍橫,故意抬槓逗她開心罷了,許是怕她家逢大變而情緒低落,所以用反話來激她,讓她保持一份兒鬥志,而不是萎靡不振。
難得他還能如此心思細膩地替她著想,她心裡還是有所感激的。只不過,她不會表現出來,更不會告訴他,否則他那驕傲的尾巴不知道會翹得多高。
兩人就這麼一說一和,抬著鬧騰著回了相府。
他們剛到相府門外,便看到管家在門口遙遙張望,慌慌張張。
「李叔,怎麼回事?」青青心裡懸懸的。
管家一邊將今兒發生的事情告知青青,一邊快步領著青青往書房而去,因為老爺已經在那裡等候多時了。
話說,今兒百里榮浩發現家中被搜得一片狼藉,起先心裡倒是有些憤憤,更一度想要進宮跟皇帝理論。然而,在關鍵時候,他還是忍住了。不能憑一時之快衝進宮找皇上,不然只會適得其反。經過權衡之後,他索性在家裡呆著,哪兒也不去,就等著青青和御軒回來。
要說這百里榮浩還真是料事如神,連出去送信兒的人都還沒一個回來稟報太子夫婦的行蹤,百里榮浩便已經能夠確定女兒女婿一定會回府。這不,他的猜測準得沒話說,青青和御軒終於登門了。
「老爺,太子殿下和小姐一同回來了。」在書房門外,管家輕輕地抬手叩了叩門,並低聲提示道。
裡面立即傳出腳步聲,而後那扇緊閉的書房大門「嘩啦」一聲,開了,透了百里榮浩慈祥而略感焦急的面龐。
「你可回來了,一連好些天沒你們的消息,爹爹都快嚇死了。」這對父女真是活寶。女兒那麼強的一個人,在父親面前乖乖女一個;當爹的,外面與群臣舌戰時妙語連珠,口若懸河的百里榮浩此刻見到了女兒,卻將嘴張張合合,半天說不句完整的話來,好不容易才想到以輕聲假斥的方式打開話匣子。
青青趕緊走上前去擁進父親懷裡噓寒問暖,並滿是擔心地探問:「爹爹,哥哥們呢?」
一說到這個,百里榮浩連父女相見的喜悅都被沖淡了,放開青青,而後對一旁的御軒道:「殿下,我們進屋談。」
御軒頷首,壓著沉穩的腳步隨百里榮浩父女進了書房。
一進房,不及看茶,不必多話,青青迫不及待地追問:「爹,哥哥們究竟怎麼樣了?」
倒是御軒比較冷靜,也一猜一個準兒:「落了什麼罪?」
「老臣也不甚清楚,似乎是『欺君犯上』之罪。原本老臣欲進宮面聖,後來一想還是先與殿下通了氣再進宮不遲。」百里榮浩心雖急,面兒上看起來卻依舊穩如泰山,果然是將相之才。
青青接話道:「幸虧爹爹沒有進宮,不然只會激怒皇帝,適得其反。」
「可不是?皇上驟然下令抓了你三個哥哥,許是就等著爹爹自亂陣腳。」說話時,丞相百里榮浩看向自己的女兒,發現女兒眼中儘是睿智沉穩,不由感到欣慰。這麼看來,前些日子三個兒子,以及侍衛詹賀所言的確不虛。或許他得重新審視自己的寶貝女兒,她也許並非被他嬌慣寵壞的小毛丫頭。
御軒則蹙眉不語,稍後道:「岳父休要擔憂,他暫時還不敢動追日三兄弟。」
「他?」百里榮浩很奇怪今兒會聽到御軒直接以「他」字代指皇帝。
青青低聲在爹爹耳邊道:「爹爹,有些事,咱們以後再說。不過你要記住,君非君,臣非臣。」
君非君,意志現在的君王並非真正的君王;臣非臣,自然就是指百里榮浩也不必在皇帝面前做個忠臣。正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皇帝都假了,下面的臣子如何再忠心耿耿?
許是父女默契,也或許是因為百里榮浩和鍾進早就對這個皇帝產生過很深的質疑,總之此刻就女兒那麼稍稍一提,百里榮浩便豁然開朗。
「殿下?」這百里榮浩是老臣了,遇到這等大事,會保持足夠的沉著和冷靜。很快,他便以詢問的眼神望向御軒,藉以向御軒這個太子儲君求證。對於這件事,沒有人比太子的話更有說服力。
御軒毫不猶豫地頷首。
百里榮浩見此,渾身一震,踉蹌一步,險些跌落下去。不管他經風歷雨多少載,這「君非君」的問題還是很讓人震撼的。
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百里榮浩開口問道:「那皇上……」
「爹爹!」青青及時喚住爹爹,並用力朝爹爹搖了搖頭,阻止爹爹繼續就這個問題問下去。因為她知道爹爹要問什麼,無非就是問那個真皇帝在何處,這可是御軒心頭的痛。
百里榮浩是聰明人,接收到女兒制止的目光,立時便噤聲住了口。
「鍾進那老頭子當真慧眼如炬,比老臣還先覺出端倪。」百里榮浩歎道,借此轉移沉重的話題。
青青吟吟一笑,試著用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