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要寵,就深寵 074 二人世界 文 / 是非因
康王府
諾大的方桌旁,空蕩蕩的,就只坐了御承一人。
桌上擺滿了各式酒菜,十分豐盛。
自斟自飲,御承顯得有些孤獨而落寞。
背後,離桌子不遠處,站著御承的貼身侍衛楊易。楊易見主子這般不聲不響就已經吃下兩壺酒,不由替自己主子擔心。
「王爺,酒醉傷身,您少喝點兒。」要說平常,楊易不敢質疑主子的不是。然而,今兒個主子這般模樣,他也就顧不得那尊卑貴賤之分了,鬥著膽子輕聲勸解自家王爺。
御承一手執著酒壺,一手慵懶地夾了菜往嘴裡送。耳裡突然聽到背後傳來下屬的規勸聲,不由自嘲地將嘴角微微扯開了一抹無奈的弧度。
「事到如今,也只有你還想著本王。」御承像是在自語一般,聲音很沉很低。話落,他轉過頭,有些迷離的眼光看著自己的侍衛,隨後又招了招手,示意侍衛近身前來。
楊易趕緊應主子的要求上前幾步,來到桌邊兒,鼻息間立刻就被濃濃的酒味給充斥著。
「王爺,您真不能再喝了。」楊易又壯著膽子勸了一聲。
奇怪的,御承這回居然聽勸了,果真將自己的酒壺放置一邊。這連楊易也感到好奇和怪異,畢竟康王爺並非一個好說服的主,沒想到今兒他才幾聲勸告,王爺就能放下酒壺,實在難得。
還不及楊易疑惑完,御承便抬手指了指自己身邊兒的空座位,對楊易道:「搬張椅子過來,陪本王一同用膳。」
突然之間,御承覺得,這滿桌的酒菜,以及空蕩蕩的屋子讓他感到一絲寒冷。這明明是夏季,無端的竟然會感到冰冷,這讓他心裡不由得打了個顫,覺得自己今日特別的脆弱。
「屬下不敢。」楊易是個侍衛,按照皇家的規矩,他根本就不能與王爺同桌而食,這是犯忌諱,破壞規矩的行為。
御承皺眉,已有幾分醉態的臉上現出威嚴之態,語氣也沉了:「本王讓你坐,你便坐,莫非你想抗命?」
「屬下遵命!」楊易覺得吧,自家主子向來說一不二,既然剛才說了讓他坐下來吃,便是無可更改了。雖然這於理不合,但是王爺有令,他這個做奴才的焉能不從?
於是乎,楊易趕緊旁道牆邊兒搬了張大圈椅過來,就安放在御軒之前指過的那個空位上,也就是緊挨著御軒身邊兒的位置。
席上,楊易忐忑地問道:「王爺,您有心事?若是信得過屬下,不妨說出來,興許心裡會舒服點兒。」
「本王有何心事?本王好得很,錦衣玉食,權勢在握,身份尊貴……」
「承兒!」
還不等御承嚷嚷完,門口就傳來一聲威嚴的中年女聲。
楊易和御承雙雙將視線瞄向門口,但見得莊妃由著一位老嬤嬤攙扶著,在眾多宮女的簇擁下以極快的步子走了進來,那急切和憤憤的模樣,看來氣得不輕。
不知是酒喝多了的緣故,還是想藉著酒勁兒胡鬧一回,總之這回御承沒有起身歡迎自己的母妃,仍舊穩穩當當地坐在椅子上,只是用那張此刻看起來稍稍顯得有點兒迷糊的俊臉對著自己的母妃。
「奴才參見莊妃娘娘!」
倒是剛剛坐在御承身邊兒沒多久的楊易見到莊妃來了,嚇得立即就從椅子上彈起,俯首抱拳,趕緊行見面禮。
莊妃怒甩長袖,疾步來到桌邊兒,佔據了先前被楊易坐著的那個位置。落座之後,她輕輕抬手,拂了拂衣袖,屋內的眾人,包括楊易,以及與她隨行來康王府的宮女嬤嬤,全都識相地退到了門外,並替她合上了房門。
下人們一走,莊妃便當即厲聲呵斥自己的兒子:「你看看,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兒!你父皇還真沒說錯,就為了個百里青青,你就將自己整成這副德行,真真是沒有出息?」
「母妃來康王府,就為了訓斥兒臣?」御承冷冷地問道。
莊妃忍住想要伸手狠狠掐掐兒子那張波瀾不驚的呆臉的衝動,艱難地壓下心頭的怒氣,調順了氣息,這才繼續道:「御軒那小子出了宮,你父皇欲讓你接替御軒手上的活兒,這是你在朝臣們面前好好兒樹立威信的時候。錯過了這次機會,你要想再超過御軒,那就難了。」
「母妃每次見了兒臣,都是說朝政上的事情,要不就是爭儲君奪太子。母妃都不覺得厭煩麼?」御承還鮮少這樣直接的表達對母妃的不滿。
莊妃也不生氣,事實上,兒子所言的確屬實。她來這康王府,十次至少有九次跟奪嫡爭太子有關。不過,今兒兒子的態度也太差勁兒了些,兒子簡直就是毫無鬥志可言。
「承兒,母妃做這些,還不都為了你?為什麼你就是不明白?如果你像御軒那樣懂得爭奪,母妃自然甘願像鳳翔宮那皇后老妖婆一樣什麼事都可以不管不問。只可惜你不是御軒,你沒人家會爭,我這個做娘的才只能硬著頭皮去幫你爭幫你奪。」莊妃歎了口氣,很是鬱悶地道。
接下來,這對娘兒倆沒有說話。莊妃兀自歎氣,御承想著什麼。
見兒子良久沒有打起精神,莊妃也受了影響,一把就抓起桌上的酒壺,也不預備將酒水滿進杯中飲了,直接將壺嘴兒湊近嘴邊。將酒壺傾倒正要飲,卻發現酒壺早已乾涸。
「你竟喝了這多酒下肚?」莊妃怒氣更盛了。
原來並非之前御承聽了楊易的勸告丟開酒壺,而是壺中已經沒有酒水。
莊妃一氣之下,執起酒杯往空中重重一摔,便聽得「啪」的一聲響起,緊接著滿地的碎瓷片飛濺開來。
見母妃如此,御承卻直起了身子,精神了許多。
「朝中那些事,可以讓父皇先交由御墨處理。」搞了半天,御承至始至終都是清醒的。之前那番頹廢之態只是表象罷了,莊妃進門後的話,其實全都入了他的耳,他只不過不打算理會罷了。現在見母妃這般要強,非要得他的準話兒,他這才淡淡地回應了她。
可是,這樣的回應,在於莊妃看來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交給御墨?你是腦子壞了還是怎的?好不容易能夠接收御軒手頭的事情,趁機奪了他的實權,你竟然拱手將這麼好的機會讓給御墨?」莊妃氣得直嚷嚷。
御承搖搖頭,臉上的表情暗示自己對母妃意見的不贊同。
「母妃太小看御軒。他敢出宮,就不怕我們奪他的權。」事實上,在御承看來,此刻能奪的,不過都是些小權罷了。真正的實權,現在未必能奪走。
至於說,那御墨已經清閒太久了,非得要給他找點兒事情做才行,不然御軒那邊兒稍有個風吹草動,御墨便能抽身前去相助。
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是讓父皇下旨,堂堂正正地將原本屬於御軒手頭的那些活兒交給御墨。
這樣一來,既能絆住御墨,又能讓朝野上下看到,他御承並無與御軒爭奪權力的苗頭,更會瓦解御軒原本為康王府設計的陷阱。雖然御承現在還不能確定御軒此番出宮究竟在朝中佈置了幾個陷阱,但是他可以肯定御軒一定為月清宮和康王府埋下了隱患,就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莊妃心裡也知道,御軒斷然不是個不顧輕重只懂得游手好閒的主,此番他的太子之位尚不及坐穩便匆匆出宮,定然不會只是以此來要挾皇帝行太子冊封大典那麼簡單。況且,皇后那老妖婆向來處事穩妥,此番竟然也沒有阻止御軒出宮,看來那對母子心中是又算盤算的。
不過,縱然清楚御軒會玩計謀,可在莊妃想來,如今將計就計,奪了御軒的大權才是要緊的。至於說皇后和御軒母子耍的那些個計謀,月清宮和康王府再一步一步地見招拆招便可迎刃而解,再說不是還是皇帝在背後給他們母子撐腰麼?
「不管怎麼說,我不同意讓御墨接替御軒的工作。」莊妃決絕地道。
御承聽了,略略皺了下眉頭,沒有繼續跟母妃解釋,而是拿起桌上的筷子,慵懶地去夾菜吃了。
莊妃眼巴巴地看著兒子吃了幾口菜,終究是忍不住出聲喝止:「你跟母妃說話,有這麼沒意思?看你吃得懶洋洋的,索性別吃了,心裡有什麼盤算,難道不能跟你親娘講出來?」
說罷,她一把奪了御承手裡的筷子,呼啦一下,將筷子甩落在了兩丈遠。
「啪啪」兩聲,筷子砸在地上,聲音不算大,但還算清脆。
御承臉上又現出了無奈,轉頭對母妃道:「母妃至今尚不明白,權勢之爭乃是需要耐性,需要智謀的,急是急不來的。如今御軒是太子,是儲君,兒臣是臣,君臣有別,地位懸殊。人前人後若想卸掉別人的戒心,就該時刻約束自己,讓自己的行為符合一個親王身份。」
「我不明白,自己的兒子何時變得這麼膽小了。」莊妃自覺有點兒受傷,往常那個氣勢凌人的兒子哪兒去了?
御承搖搖頭,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母妃如何能在後宮安穩地呆上這麼多年,說起來還真是虧得了父皇一直以來的偏袒。
「宮廷宦海,審時度勢尤為關鍵。忍一時之氣,方能成就大事。不然,兒臣又如何願意這般謹慎低調?」御承淡淡地道。
莊妃今日來前,已經先入為主地以為御承現在因為沒有追求到青青,以至於頹廢不堪,一蹶不振,所以現在不論御承說什麼,她都表示懷疑。若是她能靜下心來,細細想想兒子的話,說不定她就不會這麼煩躁,這麼急切地要讓兒子依著自己的想法行事了。
只不過,她當下沒有這等閒心細細咀嚼兒子的話,腦袋裡全是要盡快將御軒給拉下太子寶座的念頭。
「借口,全都是借口!你看看你,自從被那百里丫頭擺了一道,反倒是給她迷得神魂顛倒,現在是做什麼都沒勁兒。今兒我不管,縱使你說破了嘴皮子,我也不同意你將到手的肥肉讓給御墨!」莊妃強硬地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御承站起身,準備離席去書房,真不想跟母妃多說話。事實上,今日再多的話,在母妃面前也是無濟於事的。即便這樣,他何必浪費口舌?
見兒子要走,莊妃趕緊也起身,疾步追了上去,直接又追到了兒子的書房。她以為,兒子是要跟她密談一番,書房外有重兵把守,說話要安全許多。
竟不料,兒子一進書房便要關門,莊妃是硬生生擠進去的。
她擠得上氣不接下氣才進了書房,又喝令門外的楊易帶領眾侍衛好生堵著門,不讓任何人靠近。
整了整儀容,扯了扯剛才被弄得有些凌亂的衣衫,莊妃順了順氣兒,這才走到御承的書桌旁,將自己精心修飾過的長指甲在桌上快速地敲了好幾下,以便引起兒子的注意。
這會兒,御承已經穩穩地坐在桌旁拿了書兀自看著。聽見桌上傳來指甲扣著桌面兒發出的略有些刺耳的聲音,不由輕輕地皺了皺眉頭。
莊妃見兒子這等態度,心想兒子是真生氣,也真是厭煩了解釋了。要知道兒子確實不在人前說太多話的,今日他能跟她解釋那許多,也算難能可貴了。若她再繼續招惹他,指不定他接下來就真的一點兒都不理會她了。
想了想,雖然還有些不甘心,但是莊妃終究還是收斂了一身的怒氣,軟下聲來,好言好語地對兒子道:「母妃知道你向來主意多,可你不說,母妃如何知曉?母妃這麼急,還不都是擔心你因小失大?」
御承兩隻眼睛直直地盯著手裡的書,唇角微動,不經意地開口道:「母妃若真信得過兒臣,便照兒臣多的去做。力薦父皇將朝上的事情交給御墨去做。至於母妃若還有空,便派幾個人去保護獨孤九成。」
原來,御承早料到御軒此番出宮多半要去找獨孤九成。對於御承來說,現在守住獨孤九成乃是頭等大事。不然要牽制御軒的籌碼便沒有了。
「獨孤九成?那老賊來無影去無蹤,御軒能找到?」對此,莊妃很有信心。
御承沒有再說話,多說無益。
莊妃瞄了兒子幾眼,心裡開始有了盤算,隨後便一聲不吭地出了御承的書房。
回到皇宮,莊妃先是精心篩選了幾個信得過的侍衛去暗中保護獨孤九成,佈置完這一系列的事情之後才去龍德宮找皇帝。
皇帝這會兒正在兩個宮女的侍候下悠閒地吃著石榴,看樣子,心情頗佳。
他一見莊妃來了,趕緊朝她招手:「愛妃過來,嘗嘗這新鮮的石榴,甚是香甜。」
「皇上倒是好興致,還有心思吃石榴。」莊妃見皇帝那副無憂無慮的樣子就惱火,想想自己這會兒急得頭髮都快白了,皇帝居然還能在這裡一顆一顆地抿著石榴子兒!
皇帝給身邊一個宮女遞了個眼色。
宮女連忙將剝好的石榴子兒遞到莊妃面前:「娘娘,這是今兒剛送進宮的新鮮石榴,皇上還給您留了一筐送月清宮去了。您先嘗嘗……」
莊妃看著宮女遞過來的那晶瑩剔透的紅溜溜的小果兒,卻一肚子悶氣沒處發,真想一手便揮掉宮女手中的果兒。不過念著有皇帝在跟前,她只能勉強壓制著自己的脾氣。
莊妃湊過嘴去,讓宮女將那小小的石榴子送進她的嘴裡。抿了抿,心情不佳的她一點兒水果味兒都沒吃出來,便硬生生地將那石榴合著核兒一起給囫圇吞了。
皇帝見莊妃臉色不好,遂朝身旁的宮女揮了揮手,撤下了宮女。
莊妃跟前那宮女也跟著皇帝身旁的那名宮女一起退出了門。
「你又怎麼了?去了趟康王府,又跟兒子置氣了?」皇帝軟著話,哄著莊妃。
莊妃氣沖沖地來到皇帝跟前,猛地一下,坐在椅子上,一點兒也不顧及平素的優雅形象。
一落座,她便惱火地霹靂啪啪地數落御承的不是:「這個兒子,我是教不了了!跟我這個做親娘的說幾句話怎麼了?你是沒瞧見他那副不理不睬的樣子,多跟我說一個字都嫌煩!」
「承兒向來有自己的想法,朕不是讓你別逼著他做不願意的事麼?他有分寸,計謀不在你我之下,不用咱們瞎操心。」皇帝沒有被莊妃的壞心情影響,說話仍舊細聲細語的。
在兒子那裡受了氣,來夫君這裡,夫君也跟著兒子一個鼻孔出氣,這怎不讓莊妃惱怒?
「反正你們父子做什麼都是對的,就我笨,參不透你們的想法。」氣鼓鼓的,她咬了咬唇,直接將唇上那紅艷艷的胭脂給咬得覆在了雪白的牙齒上,格外醒目。
皇帝見此,也知道,莊妃估計又跟兒子在康王府鬧騰了一陣,而且看這情形還是莊妃落敗。
「承兒究竟說了什麼?讓你這般動氣?」皇帝耐著性子問道。
莊妃這才將自己在康王府與御承的爭辯給悉數道了出來。原本以為皇帝會順著她的心意數落兒子幾句,也好讓她順順心,卻不料皇帝居然滿口贊同兒子的作法。
「果不愧是朕的寶貝兒子,心思縝密。就照承兒說的做,朕再派些人手保護那獨孤九成。」皇帝心情大好,比之前吃石榴時還好。隨即,他又派自己的貼身太監喜公公去靖王府傳旨。
﹍﹍﹍﹍
靖王府
御墨正站在水池邊兒,一手端著裝滿了餌料的瓷碗,一手抓了餌料往池中撒去。
但見得,池中的紅色小鯉魚正攢動著,搖著小尾巴游得歡快。
「王爺,喜公公來了。」
御墨的隨身小廝朱全急匆匆地跑來,輕聲對御墨道。
小喜子?莫非宮裡又出什麼事了?想到這麼,御墨臉上有點兒不耐煩。他現在好不容易有空兒,二皇兄出了宮,他不必幫著忙前忙後,這宮裡究竟又什麼事情能扯到他?
思緒飛快地轉動幾圈兒,御墨那張英俊的臉上表情微微有了變化,濃眉輕擰幾下。要說二皇兄出了宮,現在大傢伙兒的視線應該都放在大皇兄身上才對,這會兒怎麼想到他這個閒人了?
如今除了大皇兄,還能有誰會注意他御墨這個閒散親王?
看來,不是大皇兄,便是莊妃在父皇面前吹了什麼風兒,要給他找點兒事情做。
「去,就說本王不在府中。」話一說完,御墨繼續餵著自己的小鯉魚,愜意得很呢。
朱全有些為難,又道:「王爺,怕是不行,那喜公公手裡捧著聖旨。您這回是不出面不行。」
聖旨?的確麻煩。
要說是口信兒,他御墨大可藏著不見人,沒聽到也就罷了。可這父皇硬要大搖大擺地弄道聖旨進靖王府,即便他不在王府,人家不是會派人四處找他?
嗯,看來這王府還真不能呆,罷了,出去散散心。
「讓他在王府等著,本王指不定哪天就回來了。」御墨說完這話,便將自己手中的瓷碗給了朱全,自己則抖了抖一身淡黃的蟒袍,優哉游哉地往靖王府後門去了。
朱全前去正廳回喜公公的話兒。
這會兒喜公公手裡捧著聖旨,急巴巴地四處張望著,見御墨半天沒出現,臉上甚是焦慮。
「公公稍作歇息,王爺此刻不在府中,我也派人去找。」朱全臉不紅心不跳地道。
喜公公一聽,著實急了:「不在府中?沒聽人說王爺外出啊,早朝時不還見著王爺了麼?」
這聖旨久久頒不出去,豈不誤了皇上的大事?
「公公還真說對了,王爺今個兒早朝後就沒回王府。許是跟著哪位大人喝酒去了。」朱全還真會瞎掰,果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御墨那滑溜調教出來的屬下真就差不到哪裡去。
喜公公擺出了自己身為御前當紅太監大總管的譜兒,扯著尖尖的嗓門兒,使勁吆喝:「趕快去找,趕快去找!」
「是,公公。」朱全巴不得此刻找機會溜呢,喜公公這吩咐不正和他的意?
喜公公的話音剛落,朱全便邁開步子,飛快地溜了。他得趕著去跟自家王爺會面,貼身保護王爺呢。
﹍﹍﹍
話說御墨從靖王府後門走,想避開宮裡的眼線。卻不料,他居然在自家後門遇到個人,一個不該在此時出現的人!
「三皇弟這是預備去往何處?」御承就堵在門口。
說來也巧,這御承也是剛剛來,竟然就正好攔截住了自己這兄弟。
靖王府東西南北四個門,除了南門是正門以外,還有三個側門。
御墨為避宮裡的人,自然不可能走正門,但不是還有三個側門可以走麼?御承為何就知道御墨要走西門,並恰恰好地準時出現在西門堵住了御墨?
看來,御承的心思,果然不光是放在御軒身上,對於御軒身邊兒的人,他也沒有漏掉。對於御墨的行事作風,他也做了瞭解。真不愧是做大事者,心思縝密,面面俱到。
御墨看到大皇兄出現在自己面前,心知今兒是走不掉了。他也不心急,一臉的平和,還漾著溫和的笑意。
「大皇兄今兒個有空來小弟的靖王府,怎麼也不先行通知小弟?虧得咱們兄弟心意相通,都走了這西門,要不然就錯過了。小弟正準備出去選兩隻雀雀兒回來玩玩兒。」御墨仍舊是人前那副游手好閒之狀。
御承笑道:「三皇弟果然好興致。為兄也是閒來無事,不如我兄弟二人一同去那鳥市逛逛?」
「大皇兄滿腹韜略不做大事,跟著小弟一起逛鳥市,豈不太過奇怪?哈哈哈……跟大皇兄開個玩笑,大皇兄不介意吧?」御墨看似不經意地道。
「怎會?為兄是那般小氣之人麼?」御承說著便要友好地伸手去搭御墨的肩膀。
兩兄弟正說笑著出門,前方已經有隨同喜公公來靖王府頒旨的禁宮侍衛找來了。
「末將見過兩位王爺!」
那幾名侍衛快步衝將過來,彎腰垂眸,拱手抱拳行禮。
御墨不言,臉上漾著淡淡的笑意。
御承也不開口,只是隨意地望了幾名侍衛兩眼。
侍衛們半晌等不到兩位主子發話,終於開口道出下文:「皇上派喜公公前來靖王府頒旨,喜公公這會兒就在前廳,請靖王爺移駕前去接旨。」
御承聽罷,滿臉遺憾地對御墨道:「看來今日是逛不成鳥市了。為兄告辭,改日咱們再約。」
「擇日不如撞日,今兒正好我們兄弟撞上了,自然一同出去玩兒上一陣。想來父皇也不會有什麼大事要交給小弟,頂多也就是頒道聖旨來訓斥小弟幾句罷了。走,大皇兄索性與小弟一同前去前廳接旨,待小弟受訓完了,我們再出去玩上一日。」御墨心想著,這大皇兄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罩頂就想溜?
那可沒這麼容易,他御墨走不了,大皇兄也得作陪是不?
近來御承連番使計絆住御墨,以御墨的頭腦焉能沒有察覺?
此番自己脫不了身,御墨決定,乾脆自己趁機也拖著大皇兄。這樣一來,即便自己無瑕分身接應二皇兄,至少也能幫助二皇兄絆住一個勁敵。
平平都是兄弟三人,不知這御墨為何自小就跟御軒親近,而對御承卻隔了一層心思。要說御軒的處事作風,比御承更為狠覺冷酷,御承時常還好說話些,至少在御墨面前是這樣。
或者,這御墨也是個怪人,面兒上看著親和無害,事實上心中也有一桿秤。
當下,御墨挽留,御承本不願留下。然而,又覺得這麼走了,著實也不妥當,遂點頭應下。
兩兄弟一到正廳,便見穿著淡紫色內侍開衫長袍的喜公公手裡捧著一道亮晃晃的聖旨,左顧右盼地找人。
那喜公公見御墨露面,笑意立即浮現那張不男不女的臉上,尖著嗓子就喊:「喲喲,靖王爺您終於回來了,讓奴才一路好找。快快,接旨吧!」
御墨沒有搭腔,直接跪地準備接旨。
旁邊兒,御承也跟著跪了下來,畢竟喜公公手裡捧著的聖旨便代表了皇帝,皇帝駕臨,御承焉能站著?
喜公公見御墨恭恭敬敬地跪地接旨,這才放心。因為臨出宮前,皇帝就曾交代,說是御墨極有可能跟御軒通了氣兒,不會乖乖留在靖王府遵從宮裡的安排。當時皇帝就曾交代喜公公,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御墨,將御墨給整進宮裡。
現在,喜公公慶幸自己終於快完成皇帝交給的任務了。於是,他趕緊攤開聖旨,念了起來。
「太子離宮,朝中大事旁落無人,今悉數交由靖王處理。著靖王即刻進宮,與朕商議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