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成親 063 磨出火花 文 / 是非因
夜裡,洞房之外,不時傳來腳步聲,甚是擾人。
青青也明白,那些人是趕不走的,小不忍則亂大謀,還是忍忍吧。
這一忍便是一整夜,害得她整夜不敢睡覺……
好不容易等到快天明時,本以為很快就要脫離苦海,早起了就沒事了嘛。哪曉得,她睡意來襲,累得眼皮直打架,根本就堅持不下去了。哎,都怪昨兒白天太折騰,這會兒才會這麼不精神。現在扯這些也沒有,她無奈地掃了眼睡著身側的御軒,欣喜地發現他已經瞇眼睡沉了,呼吸也均勻了。
她終於放心,將自己的身子往床側挪了挪,瞇上眼夢周公去了。
翌日清晨
天剛濛濛亮,翠兒便在房外叩門:「王爺,小姐,起了麼?皇上和皇后娘娘還等著你們去敬茶呢。」
御軒很小心地沒有吵到青青,放輕了力道,慢慢地溜下了床,壓低腳步朝門口走去。來到門口,他轉身望了眼榻上睡得正香的青青,這才放心地開了門,動作幅度依舊很小。
房門被緩緩開啟,開門聲幾不可查。
「王爺,小……」
翠兒聽到裡面的動靜,垂首恭敬地等待著裡面的回話。竟不料,房門開了,首先出現的竟然是睿王那張威嚴中略帶謹慎的俊臉。她趕緊出聲招呼,話都還沒說完,便被御軒的眼神給逼著讓剩下的話爛在了肚子裡。
御軒敏捷地從門口閃了出來,並親自動手合上房門,才對翠兒吩咐:「她已經睡了。」
言外之意,不得打擾她!
「可是……」翠兒有點兒為難,眼見御軒要走了,忙鬥著膽子問道:「皇上和皇后娘娘那邊兒還等著小姐去奉茶……」
「他們不是早喝過青青端的茶了?」也就是個程序,在御軒看來,並不甚重要。
翠兒不無擔心地道:「這是規矩,若小姐不起來奉茶,日後會落人話柄。」
御軒擰緊了眉頭,稍微在心裡拿捏了一下厲害,之後命翠兒在房外候著,守著青青,不讓別人前來攪擾。而他自己則去了前廳見皇帝皇后。
皇帝原本昨晚就憋屈得慌,悶在心裡沒處發,早就想爆發了。這會子見兒子隻身獨來,不正是他宣洩怒火的時候?
「青丫頭呢?」皇帝劈頭便問。
御軒也不隱瞞,直言道:「累了一宿,剛睡著。」
這話……怎能不讓人產生歧義?
皇后有些難為情,這兒子真是言語不羈,沒有個遮攔。
「去將她叫來!朕和你母后等了你們大半個時辰,你們也太不像話了!」皇帝勃然大怒。
御軒臉色一沉,回道:「昨夜乃是兒臣的洞房花燭夜,父皇母后是不相信兒臣,還是不相信青青?整晚地讓奴才在房外探聽偷瞄,弄得青青彆扭得不敢入睡。」
「你倒是怪罪到朕的頭上來了?罷罷罷!朕還懶得理會你這睿王府的破事兒,這碗茶,朕也喝不下!」說罷,皇帝起身,踩著重重的腳步,憤憤然而去。
留下皇后僵在那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正巧,這時莊妃迎面過來,挽著氣呼呼的皇帝回宮去了。
皇后氣得指著御軒時,她的指頭都在顫動,斥責道:「軒兒!你太不像話了!」
「讓母后為難了,兒臣給母后賠不是。」道了歉,御軒也不過多解釋,逕直往自己的書房而去。
皇后哪兒還敢繼續留在睿王府?還不著急著趕回宮安撫皇上?
只是,當她懷揣著怒氣離開時,遠處正往書房而去的御軒,不經意地轉過頭望了母后一眼,眼神有些複雜。稍後,他加快了腳步,匆匆去了書房。
如同往常一樣,秦羽和孟達已經在書房等候。
現在,便是商量對策的最佳時機。新婚燕爾,他又那般縱容青青,誰會想到他會在此時有所動作?況且,父皇和莊妃已經回宮,正在路上,母后更是緊隨其後,想必短時間內不會注意到他。至於說,睿王府中可能出現的「眼線」,當下自然也會將目光著重放在「洞房」,而不是書房。
進了門,主僕間沒有任何虛禮互動,而是直奔主題。
「王爺,那個女人是個線索,您不能就這麼放了她。」孟達口中所指的女人,便是昨日冒充青青的那個美貌女子。
御軒不以為意,低聲道:「本王一言九鼎,已然言明找到青青便放她一馬,豈能無端收回。此事你們無需過多在意,放她走便是。」
「不瞞王爺,屬下二人昨夜私自查過她,竟無半點收穫。她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人一般,沒有家人,沒有朋友,甚至連家住哪兒也是個謎團。屬下們一致認為,她應該是有人佈置了多年的一顆棋子,意在對付王爺您。」秦羽謹慎地道。
御軒面無表情,只是眼中透出那麼點兒不屑之色。看來,他讓某人很是費了一番功夫。
「不必你二人費神,她只是個花瓶。」御軒肯定地道。他看人一向很準。那個女人,不過是空有一身美貌,腦子裡沒多少東西,從她呆滯的目光中便可窺見一斑。
這點兒,孟達和秦羽都認同,只是:「她雖不算個人物,可她後面的人卻盯著王爺很久了。王爺不想來個引蛇出洞?」
「此事暫且放下。」御軒直接下了命令,也省了之後的討論了。並非他太過武斷,這種決定看似是他在一念之間做出的,其實也代表了他的真正意思,乃是經過了考量的。
想那女子,雖然無才無德,可要找到那麼個尤物,確實不易。某人養了她那麼多年,絕對不可能就讓她在昨日曇花一現般的露露面兒那麼簡單。這之後,她的戲,還沒有演完。
孟達和秦羽還想規勸主子,見主子這般態度強硬,便不多說什麼了。畢竟,王爺的決定是不容別人置喙的。
接下來,秦羽稟報重要的事情:「帶走太子妃的人,果然是皇上。昨日太子妃是從皇宮逃出來的。」
「逃?」這個詞,讓御軒很不舒服。一聽這字,他就立刻覺得青青像是被人給挾制了,行動不便。父皇也太不給他臉面了,居然在他成親的當日,搶了他的新娘子放進宮關起來。
見主子的臉色不對,知道主子生氣了,秦羽趕緊補充:「皇上並沒有為難太子妃,只是將她軟禁而已。」
「她如何逃脫的?」皇宮畢竟是禁宮,雖說昨日由於父皇和后妃們來王府參加婚禮的緣故,使得宮裡沒有多少有份量的人物,連帶著也就不可能有太雄厚的禁衛軍。可要震住自己的宮殿,父皇自然也不會放過任何一處紕漏,該設防的地方,定然不會有半點兒鬆懈。青青隻身逃出,怕也相當困難。
「這個屬下也不知道。興許是鍾進老將軍設法救出了太子妃。」秦羽和孟達都是這個意思。要說能在皇宮裡帶個人並不是容易的事情,除非有皇帝的旨意,能夠自由出入皇宮者。
多重因素綜合下來,二人覺得鍾進救出青青的希望最大。
御軒回憶婚禮上的細節,當時鐘進的表情確實顯得過於小心,定然是因為父皇的關係。鍾進這人,御軒接觸得不多,卻並不是對他不瞭解。武將出身的鍾進,豪爽大氣,若非真是遇到難以抗衡之人,他斷然不會那般謹小慎微。當時婚禮上,能讓鍾進有所忌憚的人,除了父皇還能是誰?
這麼說,鍾進是頂著得罪父皇的風險,來睿王府參加婚禮?也就意味著,鍾進無形中站在了睿王府這邊兒?
「照這樣看,鍾進老將軍很有可能是支持王爺您的。」孟達的說法,正好印證了御軒的想法。
御軒道:「去,盯著他,盯得越緊越好。」
「王爺?」
秦羽和孟達都因為御軒的話而驚愕。睿王爺雖說對下屬嚴苛,卻是個識人的行家,所以堅持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則。一旦被王爺籠入羽翼下,王爺幾乎是不會對自己的人有所質疑的。
現在,明明知道鍾進是自己人,王爺卻要讓他們費力去盯著自己的人?
「照本王說的做。」御軒自有一番想法。
就目前看來,鍾進確實是支持睿王府的,並且在暗中幫襯。昨日的事情,父皇定然會對鍾進有所不滿,興許還會怪罪鍾進。由於鍾進特殊的身份,以及在這段奪嫡之爭中,鍾進手中兵權的重要,父皇斷然不會貿貿然將鍾進如何。不過,父皇一定會慢慢地削弱鍾進的兵權。
與其讓父皇對鍾進設防,不若現在睿王府與鍾進主動產生「隔閡」,方能令父皇放心。
至於說鍾進,他若真是睿王府的支持者,定然對他御軒的處事風格有所瞭解,遲早會明白睿王府的用意。
關於鍾進的問題,就這樣做了決斷。
御軒問道:「前些日子打傷青青的人,可是魔煞神君?」
「應該是他。」秦羽回道。
魔煞神君,兩番對青青不利。於公於私,他都得盡快剿滅魔煞門。昨日是著急成親,沒時間跟魔煞神君閒耗。這接下來,便是要拿他開刀了。況且,少了魔煞門的攪和,莊妃和父皇手中的籌碼就少了一個。
「他有傷在身,正是力弱之時,你等先行設法將他找出。找到了不可妄動,立即稟報本王。」御軒的眼中上過兩書銳利的光芒,其中包含的意思,不難猜測。
秦羽和孟達慌忙勸阻:「王爺欲親自對付魔煞神君?萬萬使不得!此人惡名江湖,手段殘忍,怎能讓王爺涉險?況且,他有後宮的支持,往常我們就是吃虧在此,每每總有人給他送信,還有大內高手暗中相幫。」
而且,曾經幾次與魔煞門的交鋒,睿王府並沒有討到多少便宜。
然而,在御軒看來,正是因為魔煞門和後宮的關聯,他才執意要盡快解決掉魔煞門。
「你二人若不放心,可以挑選幾十名驍勇之士,屆時保護本王即可。」御軒瞭解下屬是真為自己設想,所以取了個折中的主意,也算安撫兩位下屬的心。
秦羽和孟達雖然還不放心,但是也知道王爺已經讓步,決然不會繼續妥協,遂只得應下,不再囉嗦。
﹍﹍﹍﹍﹍﹍
龍德宮
皇帝「啪」地一聲將手中的奏折砸在御案上,滿臉的煞氣,氣得吹鬍子瞪眼。
「皇上,要不咱們別看了,去月清宮坐坐?」喜公公見皇帝臉色那麼差,不由害怕起來,就怕一不小心成了皇帝的出氣筒,所以提議讓皇帝移駕去月清宮。因為只有在月清宮,有莊妃的柔軟攻勢,才能給皇帝降降火。
皇帝直愣愣地瞪了喜公公一眼,喝道:「還去莊妃那兒?就這樣,朕就夠頭疼了,若再讓她胡鬧一陣,朕還有個清淨?這二日不要去月清宮走動,莊妃若差人來,你只回朕有事在身,令她不得前來攪擾。」
「是,皇上。」喜公公好心變成了歹意,這下不敢亂開腔。只得怯怯懦懦地去將皇帝砸在桌上的奏折收好,並趁此偷偷瞄了眼奏折的內容。
難怪皇上會這麼大氣性,原來是朝中那幫老臣開始「逼宮」了。
昨日朝中各位大臣參加完睿王的婚禮,對大婚的波瀾瞭解的同時,也明白御軒是真想娶百里青青,而且兩人似乎還很恩愛。這相府與皇家的聯姻,昨日便已經劃上了完美的一筆,已然無從更改。
那麼,身為先皇欽定的「太子妃」,百里青青的夫君若繼續是個「親王」,這似乎不合禮制。於是大家開始聯名上奏,逼著皇上盡快冊立御軒為太子。
想那百里丞相,乃是上朝遺臣,縱橫官場幾十年,勢力在朝堂之上盤根錯節,可謂權傾朝野。他的門生故舊,豈不支持他的乘龍快婿?
再加之,御軒在朝中原本就很有威望,文臣武將好多都是他的擁護者。往常由於怕皇帝以「結黨營私」之名將他們一網打盡,所以他們並沒有太多統一的行動,就等著將凝聚力留到最關鍵之時。而現在,時機已然成熟。
這樣一來,上奏懇請皇上冊立御軒為太子的呼聲一路高漲。今日早朝上,皇上已經感覺到自己快被那些個大臣逼得透不過氣兒來了。偏偏,他提早退朝回了御書房,還有人冒死送來大臣們的聯名上書!真是氣煞人也!
皇帝越想越氣,氣得捏緊拳頭,狠狠一拳就砸在桌面兒上,直接將那厚實金絲楠木桌子砸得一陣晃蕩。原以為,他當了皇上便可以唯我獨尊,
喜公公嚇得趕緊拿了奏折,縮到一邊兒,將頭壓得低低的。
皇帝見了,厲聲一喝斥:「你跑那麼遠作甚?朕還能吃了你!」
「皇上息怒,奴才知錯。」喜公公哪兒有什麼錯啊?可現在不先認錯行麼?只要皇上能將心頭那把火給宣洩出來,就比什麼都好。不然,皇上若是心情不佳,稍微挑點兒毛病就能將他這種命賤若螻蟻的奴才給辦了。
皇帝見自己的貼身奴才嚇成那樣,料想著自己定是表現得太明顯了,遂淺淺地斂起了臉上的憤怒之色,朝喜公公招了招手。
喜公公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忐忑不安地道:「皇上,請吩咐。」
皇帝鎮定下來,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而後輕聲問向喜公公:「以你看,朕當如何處理此事?」
喜公公一聽,嚇得瑟瑟抖,當即就跪在地上求饒:「皇上饒命,奴才多事了,方才不該偷看奏折,請皇上治罪。」
聞言,皇帝瞭然地點點頭。嗯,虧得眼前的是他的心腹,不然若換做別人,他方纔的失態之狀定然會傳揚出去。看來,以後他得更加仔細些,要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能讓人將他的心思看透,更不能隨手將不要的東西胡亂扔掉。否則,以睿王府的勢力和能耐,一丁點兒的破綻都可能被他們揪出來,從而以小見大,演變成難以解決的大事。
「你且起來,朕沒說要治罪於你。」皇帝微惱地道。
喜公公沒敢立即起來,而是怯生生地試探了好幾次才站起來,彎著腰,低著頭,靜待皇帝的吩咐。
皇帝用不經意的語氣,道:「你是內侍,不涉及朝中的權力利害。你就以局外人的立場,給朕說說,你覺得,朕該如何做?」
喜公公鬆口氣,剛才緊張得,差點兒讓他虛脫了。
「皇上真要聽奴才的意見?奴才只懂得侍候皇上,不懂得朝上那些大事兒。若奴才說得不對,您可不能治奴才的罪。」喜公公聰明地先要個特赦令。
皇帝頷首,道:「你說吧,朕不怪你。」
以皇帝的看法,朝中那些大臣都是精於謀略的,跟他們比權術,他一顆腦袋哪兒夠用?像小喜子這樣的太監,環境使然,其看待事情的眼光定然和朝臣們不同,這正是這樣的不同,才讓朝臣們摸不著門路。
真不出皇帝所料!
喜公公的見解還真是獨特:「皇上,大臣們要您立睿王為太子,您索性隨了他們的意,省得鬧得沸沸揚揚,讓大臣們連番逼迫。」
「立睿王為太子?」皇帝默念著這句話,並將懷疑的目光瞥向喜公公。
喜公公開始分析著立睿王為太子的諸多好處:「皇上,您想想,大臣要您立睿王為太子,您立了,豈不合了他們的意思?這往後,他們還有什麼茬兒找?再說了,百里青青既然是太子妃,睿王就理所應當是太子。」
問題就出在這裡,所以御軒必須是太子。
然而,對於皇帝來說,御軒並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太子之選。
「立了睿王,倒是合了臣工們的意,朕的意願誰來照顧?」皇帝微惱,他之所以做了那麼多,不正是力阻睿王成為太子?現在讓他翻盤重來?
喜公公湊近皇帝的耳邊,用只有他們兩人能夠聽得到的音量,悄悄對皇帝道:「皇上,奴才說句大不敬的話。您是想阻止睿王當太子,還是想阻止睿王當未來的皇上?」
「呃?」皇帝恍然大悟,豁然開朗,不禁哈哈大笑。捋捋自己的黑長鬍鬚,高興之餘,不忘獎賞替他出謀劃策的喜公公:「你這奴才,倒是腦子夠使,還真是挺機靈。替朕解決了心頭大事,朕得獎賞你。罷了,就讓你去睿王府頒旨,這可是趟美差。」
「謝皇上隆恩。」的確,頒布這種聖旨,向來都是肥差,接旨的人通常會識相地給不少跑腿費給他這個頒旨的欽差。
打發喜公公出去後,皇帝在御書房內越想越覺得此計可行。
睿王若成了太子,便不會再將眼睛總盯著宮裡的動作;朝臣們也會認為萬事大吉,疏於戒備。皇帝只需在之後的歲月中,暗中培養自己接任者的勢力,助他逆勢成長,一旦勢力在手,還怕日後不扭轉乾坤?現在御軒勝就勝在他有威望,有人氣,有勢力。
皇帝盤算著,只要自己好好培養心中理想的後繼者。待他的後繼者羽翼豐滿,到時再行個廢立之事,一切問題便可迎刃而解。如若擔心情況有變,他也可以現在就草擬一份聖旨,留著自己駕崩後的遺詔,用遺詔保護自己的繼任者。
誰說太子就是往後名正言順的天子?到時有大行皇帝的遺詔在,太子不太子的,便不那麼重要了。
就不知,這皇帝心中千方百計要扶上位的人,究竟是誰?是御承麼?
真想不通,御軒到底是哪兒惹到了皇帝,要讓皇帝這般提防他?按說,這個兒子分外優秀,當是他的驕傲才對。
﹍﹍﹍﹍﹍
莊妃的眼睛,那可是時刻盯著龍德宮,盯著朝廷的。
眼下,皇帝才剛剛有了要立御軒為太子的念頭,連冊立的聖旨都還沒有擬好,莊妃便氣呼呼地橫衝直撞了進來。
「皇上,你不要我們的承兒了?」
一跨進門,莊妃張口就是這麼句胡攪蠻纏的吆喝。
皇帝趕緊將視線左右掃了一圈兒,這才拉黑了來臉,壓低了嗓音,輕斥道:「你胡說什麼?」
「你答應立承兒為太子的,不可以言而無信!」莊妃胡鬧起來,那也真不是吹的,氣勢比皇帝還足。整個後宮,也只有她敢這麼對皇上說話,就連皇后都不敢,就甭提其他的嬪妃了。
「你不懂,這事兒你不許參合,朕自由主張!」皇帝怒道。
莊妃不依不饒:「您倒是有主張,您的主張就是明著幫咱們承兒,實際上卻將太子之位留給你御軒。您說說,您是不是愛上皇后那老女人了?」
「你在亂說什麼!出去,回你的月清宮去!」皇帝真被莊妃給氣瘋了。這女人,平素腦子還行,一牽扯到儲君之爭,便似乎著了魔似的。
莊妃哪兒願意就這麼灰溜溜地撤退?
「你若不改主意,我就在這兒不走。」她搬張椅子,就挨著皇帝的面兒坐在。
皇帝放大了音量吼道:「當初讓你去拉攏丞相府,將青丫頭娶進門,你不傷心,不肯低頭。這會子讓皇后領了先,你還到朕這裡撒潑?朕現在一個頭兩個大,你若還來添亂,朕便索性不管了,順其自然,讓他們兄弟三人競爭罷了!」
皇帝一硬起來,莊妃就軟了,氣焰也立即跌入谷底,難過地道:「就因為御軒娶了百里那丫頭,你就非得立他為太子?」
「若不然,朕如何做?」皇帝反問,將問題拋給了莊妃,而後撿起桌上一大摞的奏折朝莊妃甩了過去。
莊妃彎身,撿起被皇帝砸在地上的奏折,翻開一一看過之後,原本的氣勢昂然變成了小媳婦的委屈樣兒,哭哭淒淒地道:「那該怎麼辦?你真要便宜了鳳翔宮那女人?」
皇帝被莊妃弄煩了,只得稍微透了點兒風:「你放心,你的太后之位,朕給你留著。待朕死了,這天下由著你們母子折騰!」
「皇上,您說真的?」莊妃立馬不鬧騰了,一臉驚奇地望著皇帝,轉眼又有些猶豫不定,撒嬌般地問道:「那你還立御軒為太子?」
「朕自有盤算,你休要多問。趕緊回月清宮去,別動不動就跑龍德宮來。」皇帝丟下莊妃就去忙活自己事。
莊妃自感無趣兒,可潑也發了,嬌也撒了,她還能咋樣?只能悻悻然離開龍德宮。
雖然皇帝的保證安撫了她,讓她氣昏了的頭恢復了些神智,但她卻並不對皇帝的話言聽計從。對於皇帝的動機,她自然是要懷疑一番的,畢竟這牽涉到自己的地位,以及兒子一生的命運。
回到月清宮,莊妃趕緊命人找來御承,與之共商對策。
御承聽完母妃的描述,臉上沒什麼大反應,只是對母妃道:「父皇是天子,君無戲言,不會欺瞞母妃,母妃大可放心。」
莊妃乍一聽兒子這話,不由雙眼發直。兒子這話非但沒有令她放心,倒是讓她更加擔心了。
「承兒,你近來為何萎靡不振?難道是因百里那丫頭嫁給御軒,你心裡不舒坦?不就是個貌不驚人的丫頭,你是未來的君皇,天下的女人隨你挑選,你現在跟他搶什麼搶?」莊妃訓斥道。
御承淡淡地回應:「母妃多想了。兒臣還得去見父皇,便不多留了。」
兒子走後,莊妃心裡落差太大。她心想著,丈夫不站在自己這邊兒也就罷了,現在連兒子都懶洋洋的。她若指望這對父子,那可就真是沒希望了。於是,她大膽地做了決定!
「月琴,飛鴿傳書給魔煞神君。」說話時,莊妃的眼中算計和狠戾並存。女人被惹急了,那也是毒蛇猛獸,她莊妃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皇帝不說,因為御軒娶了百里那丫頭,才使得合朝臣上奏本逼著皇上冊立御軒為太子麼?若百里那丫頭有個什麼閃失,不僅御軒的太子之位沒有說法兒,就連丞相府也會翻臉。
試想,被丞相府捧在手心兒裡疼愛的千金小姐,剛嫁進睿王府便出了岔子,怎不遷怒於御軒?
﹍﹍﹍﹍﹍﹍
睿王府
青青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打開門便看到翠兒坐在門檻。
「翠兒,你怎麼在這裡?王爺呢,他什麼時候走的,我怎麼不知道?」青青真懷疑自己居然在御軒面前那樣放心大膽地睡了過去。好在他還算個君子,不然真是有她好受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這長相,估計會令他難以下嚥吧?或許不是他太君子,而是他對她沒什麼感覺。想到這裡,她下意識地蹙了蹙眉。
翠兒雙手托腮,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被青青的聲音一驚,她立馬來了精神,急忙站起身,轉頭對著青青道:「王爺天不見亮就起了。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