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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八章 惡報當頭 文 / 妙蓮居士

    寶釵悄悄分開人群擠了進去,抬眼一看竟是寶玉的丫頭秋紋,心下不由一酸。卻又想起這個丫頭平日裡嘴尖牙利的,很有些似當年的晴雯,不管她也罷,心裡才略微平靜了下來。

    又向裡面望去,在後面一排裡終於看見了自己的丫頭鶯兒,還有文杏也在。想著自己不好過去,便又回身來到轎子前,與了轎夫一兩銀子,讓他只去將鶯兒買了來。又說好辦完了事再給他十文錢做為賞錢。

    那轎夫見了錢忙樂呵呵地來到前面,不一會兒便把人領到了轎前。

    那鶯兒本不是薛家的家生子,只是因著家裡人現下都在金陵,到如今還不知道京城裡發生的事。又因自己做了姑娘的陪嫁丫頭進了賈府,便又成了賈府的奴婢。本想著自己有朝一日會成為寶二爺的姨娘,卻不想賈府被抄家、流放,一腔子想法都隨之東流不說,還被拉了出來當街官賣,越想越覺自己淒慘,遂那裡哭個不停。

    因著鶯兒的姿色在賈府中也就算是二、三等,是以被排在了後面一排,那轎夫才一過去並沒有瞧見她,便上前問了名字,才將她拉到了前面。

    鶯兒一見是個轎夫模樣的來買自己,心下大驚!暗道完了!自己這一輩子便要與這等粗俗下等的人生活在一起了!

    只得跟在轎夫後面慢慢向轎子走過來,那鶯兒心裡難過,便一步慢似一步,誰知快走近轎子,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那裡,鶯兒大叫一聲:「姑娘!」便跑了過來。

    主僕兩個再一次相見,不由都落了淚來。

    寶釵忙拍了拍鶯兒道:「好了,快跟我回家吧。」到這時候,鶯兒才知道是自己姑娘將她贖了出來,忙高興地抹了眼淚跟著寶釵回到城南那一處兒宅院。

    這一日,寶釵帶了鶯兒去獄中看望薛姨媽,卻誰知被人告訴已被押進天牢裡了,任誰也不能看望。那寶釵哭著拿出了幾張銀票來,求牢頭讓自己見一見媽媽。

    牢頭見她模樣端莊穩重,便歎道:「瞧你模樣竟是個懂規矩的,只可惜有這麼一個娘親。行了,快回去吧。你縱是拿出金元寶來我也不敢冒了這個險,沒有了飯碗,我後半輩子找誰去?」

    言罷也不等寶釵再求,就將她主僕轟了出去。

    寶釵無奈只得收了銀票向外行去,才走到了廟門口,卻不想一眼瞅見了自己的婆婆王夫人。

    只見那二太太一身的衣裙倒也乾淨,左手裡拿了個小包袱裡面也不知裝的啥東西?右手卻扶了後腰站在那裡,面上一付痛苦的樣子,想來那二十板子挨得不輕。

    原來王夫人也是剛剛被放了出來,又將發上一隻金釵拿出來給了獄卒,讓幫著買了新的衣裳、鞋襪來,才換好了出來,正不知要去哪裡?可巧便見著了寶釵。

    見寶釵又帶了兩個人回來,那夏金桂氣得在院子裡罵個不停:「告訴你們,這裡可不是賈府,這裡是薛家!屋裡的人都聽清楚,是薛家!是不是一個個都壞了腦子,走錯了門兒了?」

    把個王夫人氣得道:「真是反了!釵兒,你這個嫂嫂怎麼這麼沒規矩?」

    「我沒規矩?也不知是誰沒規矩?這裡不是你們榮國府,你現下不過是個平頭百姓罷了!我好歹還是皇商薛家的大少奶奶呢!你如今又算個什麼?說得好聽些,真個是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了!哈哈哈…」那夏金桂越說越起勁,說到興處便揚聲大笑起來。

    門簾一掀,只見寶釵冷了臉從屋裡出來。

    那金桂素日裡便十分忌憚這個小姑子,見寶釵出來便忙忙住了口,腦子一轉卻又想起,如今她們婆媳兩個可是寄籬在自己屋簷下,便又冷笑道:「怎麼?你又要出來替她打報不平了?想想你現在靠誰過活再說話?」

    「靠誰過活?你現下每日裡花費的銀子哥哥沒有跟你說是哪裡來的?」寶釵冷笑一聲又不卑不亢道。

    「笑話!當然是我們大爺做生意得來的,與你這個嫁出去的姑娘又有什麼關係?」夏金桂撇了撇薄薄的嘴唇。

    「寶蟾你可知道?」寶釵又向站在金桂一旁的丫頭寶蟾問道。「是。是。」寶蟾不敢說出來,低了頭看向主子夏金桂。

    「小蹄子你倒是說呀!還怕了她不成?」金桂伸手便掐了寶蟾胳膊一下。

    「哎喲!奶奶,大爺臨走前跟奴婢說,做生意得要本錢,怕奶奶不給便偷偷地把家裡的錢都拿走了。奴婢問大爺,將錢都拿走了,奶奶怎麼生活?大爺說沒事兒的,他跟姑奶奶說了,先用姑奶奶的,等回來再還給她。」寶蟾說完忙向後站了一步,生怕金桂再過來掐她。

    金桂聽了翻了翻眼珠兒,突然罵道:「你這個作死的小娼婦!胳膊肘竟往外拐?我哪裡就用著她的銀子了?」說完,忽然又想起自己的私房錢來,忙忙地又往屋裡飛奔而去。

    不過一會兒便聽哭罵聲從後面院子裡傳出來。

    寶釵知道一時半會兒那個潑婦不會再出來了,便又轉身回了屋裡,卻突然想起了寶玉來。怎麼自己出去了一個時辰功夫他人就不知又去了哪裡?

    王夫人一旁正張口問道:「寶玉哪裡去了?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嗎?對了,老爺現在何處呀?」

    面對著太太一連串的問話,寶釵不知先回答哪一個。便笑道:「太太先在這裡住下,寶二爺他才還在這裡,想來是在屋子裡悶的慌,出去走走也有可能的。」

    「噢!那老爺呢?還有那兩位姨娘?府被抄了,這京城裡也沒有了容身之處,又不好意思來你這裡,敢是老爺帶了她們找客棧住下了?」王夫人又問道。

    「太太先別急,皇上下旨讓老爺帶了家眷立即起程回金陵去,老爺您還不瞭解嗎?皇上的旨意再不敢耽擱一日的,本想等了太太一起走,因著老爺怕有違皇上聖命,兩日前便帶了兩位姨娘並環哥兒往南邊去了。」寶釵心裡也亂得很,遂也不願再編了慌話騙人,便只撿要緊的說了。

    王夫人聽了一楞,繼而淚水便落下來,嗚咽道:「想是老爺恨我帶累了府裡,連見我一面都不願意了!我還有什麼臉面活在世上,不如死了算了。」

    寶釵只好打起精神來勸慰了幾句,又問起薛姨媽怎麼沒有放出來?不是與太太一樣都要被打入天牢嗎?為何太太出來了,而媽媽卻還被關在裡面?

    王夫人一聽寶釵與自己打聽薛姨媽的事兒,心下不由一震!哪裡敢說實話,只說自己是仗著探春和親一事才被聖上特赦的,而薛姨媽卻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了!

    見寶釵面上一派淒慘,王夫人又道:「不如咱們再打聽著,若能用錢將你母親贖出來,我這裡還有些首飾,你盡可以拿去。」那王夫人明知道薛姨媽定會死在牢中,故意在寶釵面前裝大方。

    那寶釵哪裡知道,見太太說這話時一臉的真誠,竟微微有些感動,便站起身來道:「太太先在這裡歇下吧,過兩日媳婦再去獄中瞧瞧去。」

    誰料到了晚間寶玉也沒有回來,嚇得寶釵忙讓鶯兒出去尋來,那鶯兒對這裡也不熟悉,只出去了一會兒便回來說沒有找見。一時間,屋裡幾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王夫人那裡又兒一聲肉一聲地哭喊了起來。

    後院裡夏金桂也得了信兒,便又扯了已然嘶啞的喉嚨大聲罵道:「在這裡嚎你娘的喪啊!還嫌姑奶奶不倒霉嗎?」

    寶釵也心裡惦念寶玉,聽嫂嫂在那裡謾罵也顧不得出來與她吵嘴,只那裡也沉了一張銀盆俏臉,細想寶玉到底能去了哪裡?

    因這一年的夏天比往年熱了許多,寶釵遂來到院子裡,坐在涼椅上。鶯兒過來端了一杯茶遞與她。

    搖了搖頭,寶釵雙手撫了胸口,喘了氣道:「不知怎麼竟胸悶得很。」

    「不是奶奶的熱病又犯了吧?」鶯兒想想問道。

    「可不是嘛!在獄神廟這幾個月裡竟把這藥給斷了。快去給我把藥拿來。」寶釵忙吩咐道。

    「奶奶,藥放在哪裡了?」鶯兒問道。

    絕望地合上雙眼,寶釵才想起來,自抄了府,那些冷香丸都不知被弄到哪裡了。那一日回府去拿東西,屋裡一片狼籍,只拿了些不打眼的東西,也沒有顧得上找尋那冷香丸就忙忙出來了。

    想到這裡,又與鶯兒道:「如今卻哪裡再去配這勞什子去?說不得你去了藥鋪裡買些治喘的藥來先對付著罷了。」

    鶯兒急道:「奶奶可糊塗了?先前在金陵便找大夫配過藥,也去藥鋪裡買過藥,竟沒有一個能治的,幸而那賴頭和尚給的這個方子,奶奶才這些年都沒有再犯過。」

    如今手頭的銀子也有限,寶釵也不想再去花這沒用的錢去,便只得罷了。心裡著急,便又撫了胸口喘息不止,急得鶯兒忙著幫著輕撫後背,又掉下淚來。

    偏這個時候,王夫人又扶了門框出來,見她二人在那說話,便發話道:「鶯兒,不是讓你去找寶玉嗎?你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

    鶯兒嚇了一跳,忙停了手看向寶釵。寶釵只得與王夫人道:「才派鶯兒去找了,沒有尋到。」

    「寶丫頭,他可是你的夫君哪!怎麼不見你著一點子急?」王夫人沉了面道。

    寶釵心裡著急,怕太太誤解了自己,想要辯解卻又是一陣喘上來,便低下頭去使勁喘著氣,一張白皙的面孔憋得通紅。

    「砰」的一聲,院門被人打開了,眾人都抬起頭來一看,竟是寶玉從外面回來了,那王夫人忙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寶玉的腰,哭道:「我的兒,你可回來了,讓娘快急死了。」

    寶玉低頭一看,「太太?你怎麼在這兒?」

    「我的兒呀,是你媳婦把我接來的,快進屋去。」王夫人說著,又回身向寶釵道:「快去給寶玉弄飯去,你瞧他無精打采的樣子,定是還未吃飯呢。」

    一旁的鶯兒向寶釵低低道:「奶奶,二爺回來了咱們也回屋吧。」說著扶了寶釵慢慢向屋內走去。

    回了屋裡,見王夫人雙手扶了寶玉那裡又哭起來,寶玉卻一臉的無奈,任憑他母親撫摸自己的臉頰,眼裡一派空寂,一滴淚水也沒有。

    寶釵喘得實在難受,又想著寶玉定還沒有用飯,便讓鶯兒去後面廚房裡看看,有什麼吃的沒有。

    不一會兒,便見鶯兒端了一個食盒,打開一看只兩個饅頭並一個雞蛋。遂問道:「怎麼沒有一點兒稀的?二爺怎麼嚥得下去呢?」向那邊桌上瞅瞅道:「去再沏些熱茶來,讓二爺湊合著用吧。」說完便一頭紮向床邊大口喘息不止。

    卻說那寶釵失了冷香丸,喘得厲害,除去鶯兒卻無人過來安慰她,又兼那寶玉過一兩日便鬧一次失蹤,把個王夫人唬得不停地哭著,念叨著,屋子裡沒有一時的安靜。

    夏金桂哪裡肯伺候那麼多人?便一天到晚的鬧騰,每日裡打丫頭,罵家人的,鬧個雞犬不寧!寶釵氣不過,便又往不遠處找了個房子賃了,幾個人便搬了出去。

    卻說這幾人又搬了一處,那寶玉也不怎麼出去了,整日裡在家睡覺。不過眾人雖然暫時得了清靜,後面的問題卻又來了。

    這處房子只是一個小跨院,裡面只一間正房,東西各一間廂房,寶釵與寶玉住了東廂房,將上房給了王夫人住,又讓鶯兒睡在了王夫人房內,也便於伺候。而西廂房卻做了廚房。

    因家裡這幾個人,靠著鶯兒一個人又做飯又打掃的,肯定做不了那麼多,況那寶釵又犯了病,喘得整日裡直不腰來,便只得對鶯兒道:「讓你受這麼多累,實在是沒有法子了。」

    鶯兒見寶釵傷心,忙含淚道:「奴婢累些不礙的,只是太太整日裡沒事總找尋奶奶的不是,奴婢瞧著也心疼呢。」

    苦笑一下:「我病成這樣還哪有精神跟太太較勁?隨她吧。一會兒吃了晌午飯,你與我去看看媽媽去。」

    鶯兒道:「不是不讓看嗎?」

    「怎麼著也要再去問問,若是獄卒趕巧發了善心也說不定呢。」寶釵有氣無力道。

    主僕二人瞧瞧上房屋裡,王夫人似是在午休,寶玉才也說是出去散散心去,寶釵便讓鶯兒去街上找了輛馬車來,兩個又去了獄神廟。

    見寶釵又來了,那門口的女獄卒不禁歎道:「你倒是個孝敬的,只是那女人想是出不了天牢了。」

    寶釵忍了悲痛道:「媽媽不過是一時糊塗罷了,況且也是受了太太唆使才犯下大錯,官老爺就不能寬大處理嗎?」

    那女牢頭看了看她搖了搖頭道:「我告訴你個實底兒,似她這般犯了大罪的,若沒有皇上聖旨下來,她是出不來的,況前日又被人告了一狀,什麼謀害姐姐的婆婆,這事兒你可知道?」

    寶釵聽了一楞!謀害姐姐的婆婆?那不是老太太嗎?這個事兒自己聽母親說過,可是太太一個人做的。當時自己還埋怨太太做事太歹毒呢!怎麼又變成是媽媽做的?

    想到這裡忙對女牢頭道:「這是誰告發的?真的是冤枉啊!我知道是誰做的,我告訴你們。我要見你們官老爺。」

    那女牢頭道:「行了,我只是告訴你一聲以後別再來了!誰做的事我們都知道的,只是因賈府這案子已經結案,這一件並不做數的。」

    「你倒是說說是誰做的?不過在敷衍我罷了!」寶釵氣道。

    「罷喲!那一日你那個母親與她姐姐相互謾罵的話,我都聽得真真的。你母親說要告發她姐姐毒害婆婆,她那個姐姐聽了嚇得不行,還給她妹妹跪下了,言道出去了一定照顧什麼時候釵兒,她妹妹罵了她幾句,說什麼她心腸歹毒,後悔把女兒嫁給她家云云,又哭著喊著要出去找女兒去。她卻不知那個姐姐臨出獄時還倒打一耙,把她給告了。你說這女人多心黑?」

    獄卒那裡還自顧自說著,卻見寶釵早已淚流滿面,心中將王夫人恨得咬牙切齒!

    知道母親凶多吉少,哥哥又去了外地,自己一個女子竟是什麼也幫不了,那寶釵想起媽媽如今還在獄裡受苦,那一顆心便疼痛不止。

    在鶯兒的攙扶下回了家裡來,卻見王夫人又早在院子裡坐著等她回來。見主僕二人回來了,那王夫人便責怪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到底去哪裡了?眼見著太陽快下山了,鶯兒你快去做飯去,一會兒寶玉回來,肚子餓了怎麼辦?」

    鶯兒瞧了一眼寶釵,見寶釵面色一如既往般的沉靜,便抬腳向廚房走去。卻聽後面傳來寶釵淡淡一聲:「太太,你也過去幫忙吧,別耽誤了二爺用飯。」

    「你說什麼?釵兒,你才說什麼?」王夫人不信這話是從寶釵嘴裡說出來的。

    「媳婦是說,咱們這裡人手不夠,太太閒著沒事兒很該去幫著鶯兒去燒飯,不然二爺回來吃不上飯,太太豈不是也要心疼的嗎?」言罷,寶釵拖了疲憊的腳步,頭也不回地向東廂房走去。

    「你…你!」王夫人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鶯兒雖說心裡還有些害怕王夫人,可更見不得她家姑娘受苦,便小聲問道:「太太不如去幫奴婢搬些柴禾來,廚房裡快沒有了,奴婢去準備飯菜去。」說著,也忙抬了腳步離開。

    王夫人再一次氣粗了脖子,也氣哼哼地回了上房去了。

    這一晚,王夫人沒有去搬柴禾,寶釵硬是沒有讓鶯兒做飯,主僕三人都沒有吃晚飯。那寶玉直至三更天才回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不過他回來後也不洗漱,直接上床便睡下了。

    寶釵看見他一付沒有了魂魄的樣子,遂擁了被子靠著床頭直直地看了他好久…

    第二日一早,王夫人自己起床收拾了,便出來院子裡,想著該吃早飯了,卻見廚房裡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忙趕緊走過去一瞧!鍋灶都是冷的,不由氣上心頭。

    轉身向東廂房走過來,高聲道:「哪有這樣做媳婦的,婆婆都起來了,媳婦那裡還沒有將飯預備好?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床,這是哪家裡的規矩?」

    嚷嚷了半日,卻沒聽見動靜,遂上前推門一看,屋子裡沒有一個人,都哪兒去了?正那裡思索,便聽院門『吱呀』一聲開了,寶釵在前,鶯兒在後,手裡還提著什麼,卻不見寶玉,想來又一大早出去了。

    見王夫人站在自己房門口,便知道她在做什麼,寶釵抿嘴一笑:「太太起來了,才出屋門時候可看見了門口放著的一盆衣裳?」

    王夫人聽了忙扭頭向上房門口望去,果真在門後台階上放子一盆要洗的衣裳,便回過頭來問道:「又與我何干?」

    寶釵款款走上前,滿臉笑意:「昨兒釵兒不是說過了嗎?現今咱院子裡人手少,許多事都要自己去做了。太太可別忘記,咱們現在可只是個普通的百姓了,您看釵兒不是一大早便去街上買吃的去了嗎?」

    輕輕『哼』了一聲,王夫人白了寶釵一眼,便將頭向一旁扭去,寶釵又笑道:「那一盆衣裳是太太今天的活計,做完了便可以吃飯了,鶯兒,你去幫太太弄些熱水來,再拿了皂莢來,那樣洗得乾淨。」

    看著頭也不回地進了屋的寶釵,王夫人怔怔地呆在原地,一股怒氣直衝頭頂,並連那脖子上的青筋也跳了起來!

    鶯兒一旁見了太太的模樣,突然有些怕起來,心道可別再將氣兒撒在自己頭上,遂忙忙跑到窗台那裡拿了皂莢扔在王夫人面前,便向東廂房去了。

    「鶯兒,那皂莢在廚房窗台上,趕緊給太太拿過去。」屋裡又傳來寶釵恬靜的聲音。

    「奶奶,東西已給了太太了。奴婢這便給姑娘剝栗子吃吧?」鶯兒甜甜的聲音從東廂房裡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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