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三章 何謂執著 文 / 蘇子青
定,鎮定,若蘭連著在心裡喊了三次鎮定,這才從開視線,看了眼自己身上乾淨的華服,慢慢的坐了起來。
「南苗聖女,謝皇上不殺之恩。」
文睿微愕,眸子暗垂,也不知他想什麼,半天不語。
若蘭片刻便想清事情的原由,一定是長明暗示他,她就是成若蘭,所以他才會三百六十度的轉變,償若相愛之人,連心有靈犀都要外人提點,這種愛,是不是太過荒謬。
她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死,又何妨,她的生命已經夠精彩了,再死也無憾矣……
爬了起來,身子無力的晃了兩晃,瞄到他伸手來扶,若蘭輕輕一退,從容的整了下衣服,朝他陌生的一笑。
「我先回去了,謝皇上憐憫。」
挺了挺胸,手緊握拳頭,從他身邊昂首走開。
文睿有心無力的看著她拖著虛弱的身體,佯裝艱強的走出主帳,心底湧上無限的惆悵,是他的錯,是他沒有第一時間感應到她,那日的暴戾,把她駭退回當初的陌生,雖然這張臉,比起以前還要嬌美三分,但他卻看不見她眼底的溫情,是他錯了。
走出主帳。若蘭深吸一口氣。瞇著眼看向東方地辰曦。心地迷霧慢慢散開。雖心裡有萬般不捨。但事到如今。當真相一切都大白之時。執著也只變成一僂夢魘。她累了。真地好累。一直以來她只想有一個溫馨地家。有一個愛她男人。同她相濡以沫。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那怕只是那種田園生涯。她也甘之如怡。
當視角捕捉到那抹安定地身影。若蘭淚眼模糊。他墨黑地青絲。夾帶著幾縷白髮。頂著朝陽。一步一步地走向她。
雖然他地眸子從震驚變成致。從致變成驚喜。但若蘭已知。他認出來了。
「天立。」若蘭含淚地看著他發角地白絲。幾月不見。他已經蒼老成這樣了麼。
成天立驚愕地看著她。那日在山頂輕輕一瞥。並未注意到她地眼睛。今日才發現。原來她眼底地神色。同若蘭同出一轍。不一樣地身體。不一樣地相貌。但有一樣地神情。一樣地語氣。一樣地氣質。她是若蘭嗎?
「若蘭?」成天立不敢至信地低喃。這已經超出他相像之外……
「丹桂不知搖落恨,素娥應信別離愁。天上共悠悠。」這首詩,是她在平江閒來無事,第一次所寫,天立一定還記得吧。
成天立腦子轟然一下,被炸的塵土飛揚,這首詞,是她十二歲時,在平江第一次親手所寫,他怎能忘記,除了若蘭,絕無第二人知道,因為當時是他親手所燒。
「你是若蘭。」成天立驚駭的睜大眼睛,直衝到她的面前,雙手緊抓她的細肩,急切地問道。
「是,我回來了。」一滴離別淚,從她臉上滑落,入口儘是苦澀,天立啊,天立,相比我的執著,你地愛,我又要如何報答。
「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沒關係,只要你回來,在什麼身體都不重要,不重要。」成天立驚喜地口不擇言,英挺的臉上滿是激動之情,他不介意,他真地不介意,只要她還活著,身體不過是一副軀殼。
他想起三個月前,師傅對他說,天意如此,天命難違,此女本非凡人,如若有緣,必能再次相見,所以他是真的不介意,只要她回來就好。
「帶我走吧,我累了,只想跟外公一樣,歸隱田園。」若蘭紅唇輕啟,臉上的疲憊之色,看的成天立心痛如絞。
「好,我們現在就離開。」成天立揚了揚眉,篤定的點頭,一把抱起她,腳尖輕點,安然的落在營門口上的一匹馬上。
「駕……」
「站住……」
「快速速通報參軍大人,說成統領把聖女擄走了。」
「把聖女追回來。」
若蘭毫無畏懼的窩在成天立裡的懷裡,淡笑著從他肩後望到亂成一團的兵營,再看到,那道驚慌失措的黃色身影衝出主帳,若蘭收回視線,昂頭嬌笑的望著成天立有如刀削的俊臉。
「天立,你怕嗎?」
成天立催動著身下的馬匹越跑越快,低頭看了一眼笑如芙蓉她,輕鬆一笑言道:「縱橫騁綠水間,禍福相依生死契,歸來兮,前塵往事盡煙消。」
就在失去她那一刻,他才明白,她從來就不是琳兒,她是若蘭,獨一無二的若蘭,芸娘在他心裡只是一種愧疚和責任,而她卻早已無生無息的潛入他心底生了根,發了芽。
相比照顧芸娘,他更想擁有和侵佔,愛
,他成天立頂天立地,他毫不猶豫的承認他一直深愛她第一次洗手做羹湯,從她第一次披散著長髮,有如精靈一樣的調戲,他的心就已經淪陷,那怕只是守護,那怕只是在深夜看上一眼熟睡的她,他心裡都會有莫大的滿足。
今天她既然回來,他絕不再允許任何人再利用她,再傷害她,皇帝又如何,他同她一樣,都不屑權貴,三千浮華,一朝一夢,都隨風淡去吧,只願蒼天憐憫,從此歸隱田園,再也不問俗世。
「禍福相依生死契。」若蘭媚笑的低喃,捧過他的臉龐,輕輕的印上一吻。
當執著放下,愛情遠去,再多的執念,也與愛情無關。眼前她的心裡只有這個為她執著了九世的男子,不論在什麼時候,他給她的感覺,永遠都是安全可靠,雖然回頭已黯然,但此時她心中無悔。
唇齒相依,戀戀不捨,成天立從被動取為主動,心底的空寂,只在她這一吻,被填滿胸膛。
「成天立,把蘭兒放下。」文睿眸子一沉,雖看不到前面二人的相纏,卻已經感覺到蘭兒已經越離越遠,就連一眼都不屑留給他,斷然的跟隨成天立私逃。
人人都能在一眼之間認出她來,為何他不能,挫敗,傷痛,心如刀絞,什麼統一山河,什麼皇權至上,什麼三宮六院,他統統不要,他只要蘭兒陪伴,不管蒼海桑田,他心底的最痛,只有她一人,蘭兒……
若蘭瞥了眼身後的一人一馬,還有那若干的侍衛隊,無懼的一笑。
「縱橫馳騁綠水間,禍福相依生死契,歸來兮,前塵往事盡煙消。」她大聲的重複了一遍天立的誓言,心裡被大愛填的滿滿當當,再多的追殺,她還有何所懼。
「不准,成若蘭,不管你變成什麼,你都只能是我一人所有,成天立,放下她饒你一命。」文睿氣急敗壞,他沒有同意煙消雲散,誰給她權力可以這樣做。
「命?哈哈哈……」若蘭無所畏懼的放聲長笑,眸子清淡如水的看著策馬狂奔的文睿,同樣是自己所愛過的人,只是他離的太遠,太遠,她疲了,也倦了,一直以來,他利用她,她憤怒,卻又沒有怨言,對他,她已無愧。
文睿被她笑的心尖如針在刺,她的笑聲嘲諷著他的錯,他的利用,他的無知,脫力,文睿脫力的緊閉了下脆弱不堪的眼眸,腦子一遍一遍的重複著洞房那日,我要你心有何用……他得到過她的心,卻仍然利用她的心,再次相見,所有人都已感應到了她,卻唯獨他是最後一個,她帶著滿腔的眷戀歸來,他卻殘忍的拒她千里之外,是他無心,不是她無心……
直奔到前方無路,馬匹嘶吼的抬起前蹄,若蘭才看到面前的是一處懸崖,蜀道,蜀道,懸崖峭壁,又有何奇怪,呵呵呵,罷了,禍福相依生死契,這次若再死了,她也無愧於心了。
「若蘭,你怕嗎?」成天立抱著她的腰,溫和的一笑,低頭輕問。
「不怕。」若蘭搖頭,當生死看開之後,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文睿的馬也停了下來,雙目驚駭的看向她們,這算什麼?他早就感覺成天立對蘭兒有莫名的情緒在內,可當初蘭兒的心在他在這裡。現在蘭兒的心難道是在他那裡嗎?不准,他真的不准,他可以什麼都沒有,但不能沒有蘭兒。
「蘭兒,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但不能沒有你,不要跳。」文睿驚縮著瞳孔,見他二人之間的那種默契,那種親呢,如芒在刺,痛的他不能呼吸,眼眶突然一陣濕潤。
成天立抱著她從馬上旋飛而下,站在崖邊,衣袍飛舞,若蘭回眸一笑,百媚眾生,定定的看著成天立,雙手緊緊相握,她和天立之間的靈犀,這世上已再無一言一詞可以描述。她在他眼裡看到禍福相依生死契,他也在她眼裡看到禍福相依生死契,死又何妨。
文睿瞪大著眼睛看著她二人,雙手緊握,沒有一絲猶豫的,從崖邊跳落,鮮血直衝他的腦門,怒吼一聲:「成若蘭……」緊隨著她跳下懸崖。
「皇上……」
「救駕,速速救駕。」
文睿身後的侍衛,一個個驚恐萬分,十幾名仗著武藝超群的侍衛,同樣跟在文睿的身後往崖下跳,若蘭此時要是知道,一定大腦小腦同時抽搐,好好的一個浪漫殉情,竟然變成群跳,當然此乃後話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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