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變故 文 / 柳如刀
山坳中，楚冰呆呆地站在一片廢墟前。
早晨離開的時候，這裡還有一座木屋，只一上午的功夫怎麼就變成了廢墟呢？
廢墟中燒得殘破不堪的木頭黑糊糊地雜亂交疊在一起。某些尚未燃盡物件冒著散淡的輕煙從廢墟的縫隙裡散發出來，在初升月光的映射中裊裊消散。
「娘、娘、三姐」楚冰繞著廢墟呼喊著，除了自己嗚咽的呼喊再沒有任何聲音。跑到山坳口同樣呼喊了一會，周圍依然靜悄悄的。
轉回來，楚冰試圖搬開壓在廢墟上面的木頭，可那些木頭參差交錯，彼此壓擠在一起，楚冰費了半天勁也沒成功。
藉著火把的光亮，楚冰又緩慢地繞著廢墟的邊緣查探了數遍，還是一無所獲。能看見的除了灰燼就是焦黑的木頭。
肚子咕嚕嚕地叫起來，楚冰才意識到整整一天沒有吃東西了。但這些根本顧不上，他現在最擔心的是娘和三姐，娘和三姐到底怎麼樣了？
楚冰冷著臉站在廢墟前開始沉靜下來，他要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該怎麼辦？
顯然，從房屋的燃燒程度和焦木的溫度來看，肯定已經過了不短的時間。是三、四個時辰還是四、五個時辰，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離開家的時候吃了早飯，娘已經做過了早飯，就不會再生火，自然就不是自家人無意引燃的。
當時自己應該是在山裡暈頭轉向地抓野兔，那麼娘和三姐當時在做什麼呢？按照平時的習慣，肯定是娘在指導三姐在屋前空地上練武。那麼就是說房屋
燒著的時候娘和三姐肯定不會在屋裡。既然不在屋裡，現在又看不到，究竟她們到底去了哪裡？
娘和三姐去了哪裡，不是最令楚冰擔心的。他最擔心的是她們哪裡都沒去，而是在廢墟裡。
想到這，楚冰再次低頭四處查看。
「小娃，我已經查探過了，裡邊並沒有生命波動。」一直沒說話的靈魂體開口道。
「閉嘴」楚冰立刻怒斥道。
「而且我還要告訴你的是，從氣味上判斷，裡面並沒有任何人被燒燬。」靈魂體並沒理會楚冰的態度，繼續道。
楚冰眼睛一亮，急促地問道，「你確定？」
「我確定」
聽到靈魂體肯定的回答，楚冰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壓在心頭的大石頭頓時輕了許多。至少自己最害怕發生的事情並沒有出現。
沉吟一會，楚冰堅持道，「不行，等天亮了，我還要檢查。」
「隨你了」靈魂體無所謂地說道。
說實話，楚冰心裡對這個靈魂體充滿了怨恨。因為他的奪舍讓自己的生命縮短到只有十年。十年啊，十年後自己才二十五歲，自己人生之路才剛剛開始，心裡勾畫的種種想像都來不及實現啊。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想不到發生這樣的事情。更要命的是，家被燒了，娘和三姐不見了，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大哥二哥在哪裡自己也不知道。而這個靈魂體還總跟著自己。今天總算是知道了什麼叫噩夢不斷、陰魂不散。
楚冰斜躺在廢墟前的山坡上，閉上眼睛等待天亮。肚子很餓，卻什麼都不想吃。腦子裡紛紛亂亂，不時地想起一些往事，想起從前住過的地方，想起爹的英勇，想起看似瘦弱的娘卻有那麼好的武功，想起兩個哥哥還有三姐
當然，還有許多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為什麼每隔三年左右總要搬一次家？為什麼總要從一個山裡搬到另一個山裡？為什麼爹和娘把兩個哥哥送出去學武而自己和三姐卻留在家裡？為什麼三姐可以一直學武，而自己四歲時只學了一年就改成了讀書？為什麼
許多難以理解的事情弄得楚冰頭昏腦脹，不知道什麼時候，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楚冰睡得並不塌實，時間也很短。清晨的陽光射在他的臉上，楚冰睜開眼睛，猛地坐了起來。本來以為是一個夢，當看到那黑糊糊的廢墟時，楚冰的心一下子又沉了下去。
雖然光線明亮，也足足用了半上午時間，楚冰才清查完廢墟。這是燒焦的米，這是燒燬的木床，這是
每一個物件，每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楚冰都仔仔細細看了。把那些殘骸之類的東西和家裡的物件一一對上號。
的確沒有任何一件疑似娘或者三姐，甚至娘和三姐的兵器還有金銀之類的都沒有看到，這些是怎麼也不可能燒成灰的。
楚冰一直都很奇怪，為什麼爹平時什麼都不做只是在家練武，至多打理一下屋後的菜地，可是家裡卻有那麼多金銀。而現在全部都不見了。
不過楚冰終於放下了心，從兵器和金銀不見的情況可以判斷出娘和三姐當時是帶著兵器的。或者在練習兵器或者是進屋取走，都說明這火肯定不可能對她倆造成傷害。那些金銀，楚冰並不太在意，自然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至於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娘和三姐到底去了哪裡，楚冰實在是推斷不出來。
楚冰思索了片刻，眼下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出去尋找娘和三姐，顯然這條路比較渺茫，天地之大，何處去尋。
另一條是守株待兔等爹回來，可是爹什麼時候能回來呢，鬼才知道，總不能傻傻地一直在這等吧。
況且還有比這更緊急的一件事，那就是楚冰很餓。
到房後菜地胡亂找了些青菜，狼吞虎嚥地吃下，味道就不講究了，能吃飽就行。事實上，只吃青菜是無法吃飽的，楚冰只是想多少吃點東西，似乎這個過程完成了，不再聽到肚子咕嚕嚕的叫聲，然後才有力氣去做事。
吃完青菜，楚冰用袖子擦了擦嘴。擴大範圍在山坳裡查探。如果能發現更多的蛛絲馬跡，無疑會對事情的判斷多提供一些參考。
在山坳口的樹林中，靈魂體再次發出蒼老的聲音，「小娃，你看右邊樹上是什麼？」
「別總喊我小娃、小娃的，我叫楚冰。」楚冰不滿地說道。
「噢，楚冰，你看看右邊樹上。」靈魂體似乎對楚冰的情緒並不在意。
楚冰轉頭向右邊看去，果然右邊兩丈左右的一棵大樹上，插著一件類似釘子的鐵器。楚冰忙跑過去，伸手拔了下來，反覆看了看，「爹？這是我爹的暗器霸王釘。」
「難道爹回來了？」楚冰清楚的記得，自從爹離開家，自己天天到這樹林裡，從來都沒發現樹上有霸王釘，「這是怎麼回事呢？」楚冰不解地自語道。
靈魂體沉吟了片刻，緩緩說道，「通過我的觀察，山坳裡並沒有打鬥的痕跡，也就是說你家人是主動離開這裡的。從房子裡遺留下來的東西和沒有等你回來這方面看，當時的情況很緊急，最大的可能躲避強敵。沒有發生打鬥，你爹的暗器卻留在樹上，那很明顯，是給你看的。是想告訴你，他已經從外面回來過。房子燒燬只有兩個可能，一是你家人燒燬，二是強敵燒燬。如果是你家人燒燬，那就說明你家人以後不會在這裡居住，也不讓你在這裡住。如果是強敵燒燬，那就說明這強敵和你家有深仇，你在這裡並不安全。」
楚冰把霸王釘揣在懷裡，反覆思量著靈魂體所說的話，他想極力反駁，卻不得不承認，他的分析是有道理的。
爹如果把房子燒燬了，而且還告訴自己他已經回來了。那麼自己絕對就沒有再繼續等下去的必要。可是自己會離開嗎，當然不會。楚冰堅信爹和娘還有三姐不會有事的，一定會回來找自己。
「我一定要等下去」楚冰堅定地道。
「你可以等，但不能在這裡，你可以到一個能看到這裡而又隱蔽的地方去等，你不想在看到家人之前自己出現危險吧？」靈魂體勸解道。
「哈哈，危險？你以為我怕嗎？如果看不到爹娘，我還獨活著幹什麼？來到這個世界上，我就沒打算活著回去，更何況我的生命也就十年而已。」楚冰的聲音裡飽含了悲壯和蒼涼。
「呵呵」蒼老的聲音第一次笑了，「楚冰，難道你真的想在十年後死去？」「不死？我是不想死，可是你給我活路嗎？」楚冰恨恨地道。
靈魂體並沒理會楚冰的語氣，繼續緩緩說道，「現在，你的敵人不是我，而是時間。時間就像一條狼，追在你身後，如果你跑不過它，就會被吃掉。想活著，就要做強者，就要戰勝這條狼。這十年的危機就是追在你身後的狼，如果我告訴你，有一個辦法，可以化解那十年之劫，可以讓你成為強者，戰勝那條狼，你願意去試一試嗎？」
楚冰的眼睛一亮，散發出無盡的神采，「真的，什麼辦法？」
靈魂體蒼老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跟著我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