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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8.英雄的含義 文 / 瑋瑋一笑

    沈崇光看著身後的家僕李巖,再看看那已經是陰沉得就要下起狂風暴雨的天空,內心滿是擔憂。

    討校軍盟內

    探子來報——

    「啟稟林盟主,董賊果在遷都,現在只留張遠一人帶數百親兵據守京都斷後。」

    因為和林平政見不同,沈演堅持不肯參與此次攻城,已經將盟主之位讓給林平,林平短短時間,就剽竊了沈演不斷努力召集天下豪傑的勝利果實。

    「哈哈哈哈哈。」林平仰天大笑,彷彿看到那京都城裡的皇位已經近在眼前,內心波濤洶湧:

    「天下早已如此,董校妄圖用天子詔書逼我退讓。卻沒想過恢復肖家王朝只是一個師出有名的借口。現在既然如此,我索性斷了退路。大廈將傾,肖家王朝已經是昨天!」

    當下揮軍直進,各守城軍隊均無力抵抗,轉瞬之間,討校盟軍已經連下三塞,攻至京都城下。

    數十萬大軍的刀劍和鎧甲折射的冷光,已教星月都失去了顏色!

    京都城門外,張遠只帶著幾個親兵,恭候著討校盟軍的大駕。

    赤兔馬上持方天畫戟的人正是張遠!身著戰袍,頭戴金冠,颯爽英姿,天下無雙。

    兵臨城下,大敵當前,他居然還面不改色。他已經贏得了兵士們的欽佩,有如此膽量者,前無古人,恐怕也後無來者!這樣的欽佩不分敵我。只源於從軍者的那一份自豪。此戰無論勝敗,張遠都是當之無愧的戰神!

    眼前的人自信不是憑空得來。除了李軍師在時的妙計使得孫宇偶勝他兩次之外,從十六歲起在戰場上他就一直維繫著不敗的記錄。

    因此,所以的討校盟軍將士都不禁微微地顫抖。有的人是因為恐懼,但是更多的人是因為興奮——

    他們終於得以和戰神一戰。

    他們沒有在長期的戰爭中死去,彷彿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為了等著這一天。

    得以和張遠一戰,英勇地戰死沙場,死於張遠的方天畫戟之下。對每一個從軍的人來說,或許都是寧可選擇的最好死法!

    哪怕是死亡,都讓他們每一個細胞都在激動。他們等待著主帥下令的那一刻。

    此時就連林平內心也不禁惋惜,這樣的一頭猛虎,倘若是自己的部將,那麼取代現在的天子,奪取江山,指日可待!

    一場苦戰就在眼前。

    不料,張遠居然在此時翻身下馬。將兵器交於一個士兵手中,大踏步地朝林平走去。

    黑夜,雖火把熊熊,可討校盟軍將士卻覺得心也跟著這夜一同暗了下——

    張遠沒有拿兵器,顯然,他是來投降的。

    這樣似乎很好,避免一場惡鬥。所有人都可以活下去。

    張遠來到林平馬前一丈開外。單膝跪地……

    盟軍陣中一陣小小的嘈雜。

    張遠定不知道。多少盟軍將士內心的一個英雄夢也隨著這一跪,灰飛煙滅。

    和每個女人都期盼自己能從醜小鴨變成白天鵝一樣,每個男人心中也有變成一個頂天立地,戰無不勝,威武不屈的英雄夢。現實終究會在他們成長的過程中讓大多數人認清自己的能力。於是,不甘的人們內心也想有個寄托——看到至少有這樣一個人存在,也可勉強安慰自己:我的夢想並不假,總會有人實現它。

    這是正常的心理。我們也喜歡看狗血的偶像劇,偶像——其實只是夢想難以實現而宣洩的出口。偶像坍塌,難免會內心失落。對於偶像的過錯,反而會憤怒起來,如同恨鐵不成鋼的父母。

    張遠當然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英雄。究竟是什麼?

    多麼堂皇,多麼令人嚮往的稱號。

    可是,又那麼的…悲涼!

    對於被當作英雄的人而言,他們也有他們的寂寞和痛苦。

    但是,世人的眼光就是不允許。因此,有楚霸王一代英雄,無顏見江東父老,自刎烏江。

    看著英雄的不同演繹…看著那些庸人英雄理論的矛盾。

    這些人根本不懂生存遊戲的規則?

    人活著,就應該懂得怎麼去享受生命,怎麼去追尋快樂。誰說英雄就不該愛惜自己的生命呢?識時務者為俊傑,能屈能伸方為真正膽識!

    於是張遠的內心很是愉快,拱手向林平道:「臣張遠素知董校殘暴無道,將真天子囚於暗牢之中,臣特暗中保了天子周全,現林盟主率盟軍前來,臣終於可將天子交於林盟主輔佐,望盟主讓張遠將功折罪!」

    林平有些躊躇,這樣的勝利難免來得太輕易,他總不至於忘記越是平靜的表象下越是暗藏殺機。

    林平死死地盯著張遠,彷彿要從張遠的臉上窺視出一些信息。

    此時的林平就好像一頭經驗豐富的野狼,認定獵物時不顧一切,但是當獵物唾手可得時,他卻又會格外小心。

    這是一場心理的拉鋸戰,看誰先相信誰。

    林平是自信的,他終於緩緩問道:『素聞張將軍與董校父子情深,怎會肯屈尊降貴轉投我軍?難道不怕失了仁義之名?」

    這一問問得好。

    如果張遠投靠了林平,勢必要受到天下人的恥笑。

    因為就算董校再如何無惡不作,名義上都是張遠的義父。

    好男兒橫刀立馬,縱橫沙場,無非是為了光耀門楣,可是這樣一件事,肯定是遺臭萬年。

    對於張遠這樣天下聞名的戰神,他會肯嗎?

    面對林平的質問,張遠卻興致盎然,郎朗道來:「何為仁義?擁戴明君,使百姓安居樂業就是大義!不明小義…將來如何明大義?故也只得大義滅親!」

    這句話說的冠冕堂皇,也是為自己掩飾的有力武器!

    林平當然不相信張遠是心繫蒼生,但是他聽得張遠如此一說,暗思當日張遠殺何安力之時何安力也是其義父,如今他見董校敗局已定,討好自己也不奇怪。

    但穩妥起見,林平仍道:「張將軍快快請起,你對天下蒼生的昭昭之心,日月可表。林平又豈會不知,請問天子現在何方?」

    張遠起身撣了撣自己身上的灰,垂下眼簾道:「天子已在大殿等候林公朝拜。」

    林平沉默。

    張遠看看他,盯著他看了好久,忽然淡淡道:「請林公放心,張某自當徒步與諸位上殿朝拜。」

    他們在炎炎的火把照耀下走入城門,張遠領路,盟軍在身後跟著。

    張遠走得很快,也很穩,盟軍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暗笑原來人都是貪生怕死的,這也不過是一件賣主求榮的事情罷了。

    此時,張遠已帶著林平和盟軍將領走入了正殿。

    一孩童身著黃袍,正坐在龍椅之上。

    這實在是一個太好的禮物——林平大喜過望,急忙衝過去,一把摟住,聲淚俱下:「天子,林某來遲了!」彷彿他懷裡抱著的就是整個肖家王朝的江山,現在就要操控在他手中了。

    可那孩童只呆呆地望著他,也不說話。想是受了很大的驚嚇。

    就在這時,張遠忽然大笑:「盟主未遲,時間剛好而已!」

    眾人大驚失色,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可是已經能夠確定是中計了。

    一士兵慌亂來報:「盟主不好了,城門已被人從城外鎖上!」

    與此同時,忽有百餘人從宮殿暗處冒出,先潑了滑溜溜的液體。又擲出了明晃晃的火把。

    一名部將大叫不好:「是火油!」

    可是那些人動作都很快,一時間,烈焰肆虐。

    眾將大怒,紛紛朝張遠攻去,他們這樣的做法並不聰明,張遠輕輕鬆鬆就斬殺十餘人,此時,火舌已經已經幾乎將殿門封死了。

    林平驚駭道:「你竟肯為董校和我等一同命喪火海?」

    張遠大笑:「張遠是一貪生怕死之人,豈會英勇至此?只是各位似乎忘了此時該是逃生的時候,若我命喪於此,恐怕各位將軍萬金之軀也要和張遠共赴黃泉了!」

    盟軍無可奈何,只得讓出一條路來。隨張遠退至殿外,林平慌亂道:「出路在哪?」

    張遠冷笑:「戰事艱險,哪有出路?逃生也只有狗急跳牆之法罷了!」說罷輕輕一躍,施展輕功,已躍出城牆之外。

    而張遠的其他士兵,因為事先給足了安家費,在這危急關頭,卻個個視死如歸,強守城門。銅鐵所鑄的城門漸漸在烈焰中融化,再也打不開了。

    無奈之下,盟軍諸將以及一些武功高強的士兵只能越強而逃。

    那一戰,盟軍中武藝不強的士兵被燒死過半,而逃跑時的擁擠和踩踏又死傷不少。這一戰,盟軍元氣大傷,只能悻悻而回。

    沈崇光的馬車早已遠離京都,他趴在窗戶上死死地回頭望,雖然隔得很遠,可是還是看得到整座京都正大火吞噬。爆炸聲,房屋倒塌聲,人們逃命的尖叫聲混合在一起。

    沈崇光難過地閉上雙眼,怎麼會這樣,怎麼還是這樣。

    烈焰和鮮血在夜色中構成一幅淒厲絕美的圖畫。

    刀戟聲入耳,明月照天涯。

    有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影戰袍如同瀚海雲濤,正在得意地欣賞著這幅傑作。他甚至激動得心跳加速。

    看著被大火吞沒的京都那繁華皇都,雕閣高樓迅速傾塌,奼紫嫣紅的牡丹,斷牆銘刻了誰的記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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