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崑崙仙尊 文 / 陌夕夕
「我死了,這個錯誤才不會繼續下去,多好。」他突然溫柔地望著她,笑得雲淡風輕,風華絕代。
「我沒有這個意思,縱然再恨,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你死……」她心頭無端地惴惴然,著急地解釋。
原釋冷冷地看著他,「你受了傷,我讓你三招。」
席飛塵連點週身五大要穴,壓住傷勢,五指一握,掌心的玉玦幻化成銀色的長劍。
他斜握長劍,傲然道,「讓我就不必了。我受了傷,你封鎖了一半以上的靈力,我也不吃虧。崑崙掌教的得意高徒,我早就想領教高招了。」
原釋眸中難掩驚訝,下山前,師父封住了他七成靈力,只道即便只是三成,也足夠他應付得下了。他自認未露出破綻,席飛塵竟然看透了他的修為,知曉他的來歷,一清二楚。席飛塵,到底是什麼身份……
同樣詫異的還有林宸,老闆竟然是崑崙仙尊的徒弟……
原釋虛空一抓,雙手的十指指尖各纏繞著一條半米長的無色的絲線。
她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會演變成現在這種局面……
「你們住手,住手!」
不論傷了誰,都是她的錯。何況,他……根本是在強撐,他居然這樣任性……
正在此時,綠衫短襖的婢子款款走近,衝他們行了個禮,聞言道,「奴婢槿蘭,幾位貴客請隨奴婢來,山主正在大殿等候諸位。」
林宸舒了一口氣,一時有些懵。初雪叫他們全都過去商量什麼?疑惑歸疑惑,她心底裡深為慶幸,虧得槿蘭來得及時,好歹沒能真的打起來。
於是。席飛塵不得不解開她身上的法術,此為慶幸之二。她揉了揉手腕,果然都青了一圈。
且行且說。聽了槿蘭的解釋,林宸非但沒有弄明白,反而更添迷惑。如今的仙界之首,崑崙掌教,據說閉守在須彌山玄清幻境,已經幾百萬年沒出過山。除了他親近的兩個徒弟,也就千年一輪的蓮台比試。他才會在高高在上的浮雲階上現身那麼一小會兒,以供旁人瞻仰仙姿。今兒個不知吹了什麼風,崑崙仙尊帶著他的得意弟子踏著祥雲駕臨婆娑台。
這也就罷了,畢竟她們山主也不是泛泛之輩,崑崙仙尊親自到訪她也還受得起。不怕折損了福澤。可是,高不可攀的崑崙仙尊居然主動點名召見目前住在府上的幾位貴客,這是什麼道理?
林宸可不覺得自己聲名遠播到了這個境界。
「到了,幾位進去就是。」槿蘭頓住步伐,停在了殿門口。
林宸一路都低垂著頭,乍一抬眸,後知後覺地發現老闆不知何時走在了她身側,席飛塵落在後面,等了片刻才到。他的臉色格外陰沉。
「仙尊親自大駕光臨,我這小小的婆娑山沾染了您的仙澤瑞氣,來年說不定能栽培出好些奇花異卉呢!」初雪半掩著唇輕笑,依然一副風流姿態,並未因為眼前之人的身份而有所拘束。
「神尊說笑了。」那人只冷冷地回了一句,林宸跟在他們後面。她體型小,躲在那兩人身後,便幾乎看不見,她透過縫隙悄悄望出去,極快地瞅了一眼。
初雪坐在右下首位,落座在正中間的無疑便是大名鼎鼎的崑崙仙尊。
完全不是林宸所想像的白髮蒼蒼,長鬚飄飄仙風道骨的老人模樣,所謂的仙界之首,傳聞中德高望重的崑崙掌教,竟然是個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的美男子。年輕得不可思議,他玄色的錦袍暗繡流雲火鳳,繡線泛著極亮的冷光,林宸知道那是因為上面數傾注了靈力的關係。乍一看,他這副冷淡的神態,和席飛塵倒是有幾分相似呢。
他身後,站著一個身姿挺拔的少女,容顏艷麗而高貴,如同一株怒放的牡丹。
原釋恭恭敬敬地屈膝跪下,頭抵在地面上,「徒兒拜見師傅。」
少女眼睛一亮,師弟……
「起來吧。」
「是。」原釋退到一旁站著。
擋在身前的屏障一消失,一道冷冽的不懷好意的視線懸在她頭頂,打量著她,審視著她,研究著她。林宸眼尾一瞥又乖順地垂下眼眸,也許是她多心,崑崙仙尊似乎極為不喜她。
林宸身子緊繃到了極點,雖然不情願,崑崙仙尊再赫赫有名,於她有何干係。但想著跪下興許安全些,她猶豫著該不該跪下。
不用跪,不需要跪。席飛塵像是知曉她心思般看過來,黑曜石般的眸子無聲地說。
林宸心頭一定。
「大膽,見了我師父,還不跪下。好不懂規矩的小兒!」少女冷冷地喝斥一聲,這兩個人無論哪一個,都不值得師父親自來這一趟。她自動請纓將此事交給她來辦,師父竟然說她絕對辦不成。她倒要看看他們有什麼能耐。
林宸不欲開口,權當說的不是自己,若是開口,豈不是承認自己是她口中的小兒。
少女見她們仍是不跪,當下一怒,手指暗中一彈,兩道氣芒如貫飛出,擊向兩人的膝蓋。
席飛塵眼神一凜,拂袖一揮,力道被原樣返回,神情如冷霜凝雪。他方才一直垂著頭,如同不存在一般,驟然抬眸,眼底流瀉出疏離冷漠而孤傲的氣息。
陡然又是幾聲咳,聲音裡壓抑著痛楚。
這一次,她再也無法漠視,權當上方坐著的大人物不存在,靠近一步攙扶著他,頭垂得更低,愧疚一點一點地饞食著心臟。
少女和他的視線對上,猛地心頭一震,那是怎樣一雙絕世幽深的眼睛。
那人精緻絕倫的臉龐上,鑲嵌著一對墨夜雙瞳。
漆黑,漆黑,黑到了極致,深到了極致,美到了極致,如同漩渦一般一旦沉溺便無法擺脫。那是世上無以倫比的瑰寶,傾世的風華。
同時,卻也冷到了極致,像是霎那間掉入了無間深淵,幽谷寒潭,幾欲將人凍煞。
他牽著的女子,微垂著頭,低垂著眸,長得尚可,卻是遠不及這男子。
席飛塵冷傲地說,「我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人,我為何要跪?」
懾於他的氣勢,對著他說不出什麼,少女仍是忍不住說了一句,「見了我師父,卻不行跪拜之禮的人三界之內都是鳳毛菱角。神尊府上的人好大的架子呀。」,
初雪笑容淡淡地說,「這幾位都是我府上的貴客,在我這裡,我吃什麼他們便也吃什麼,和我是平起平坐的呢。」架子大的恐怕另有其人吧。
林宸從方才開始一直在恍神,安分守己地站著,不妄言,不妄動。
席飛塵輕聲說,「跪拜是心生敬仰,由心而發。貴教的禮數和規矩原來就是強行要求人進行虛假的膜拜嗎?」
「你……」
「瑜兒,閉嘴。」一直冷眼旁觀的崑崙掌教出聲道。
「……是。」若流瑜只好不說話,這人怎的這麼不知好歹,不分尊卑,她師父是多少人苦苦求見還見不到的,他竟是如此態度!她是崑崙掌教的首徒,從來到了哪裡都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何曾受過這等窩囊氣。
「神尊,可否容雲兮同這位少年單獨聊幾句?」仙尊客氣地說,他食指一點,玄袍上清光懸浮流動,上面的火鳳似要騰飛九天,芳華炫目。
一殿寂靜。
有那麼幾秒鐘,眾人似無法反應過來,除了處在焦距中心的兩人。
林宸心裡頭隱隱有著不安,崑崙仙尊居然毫不避諱,甚至未曾寒暄,直言要和席飛塵單獨聊……
「仙尊客氣了,自然可以,請隨我來。槿心,帶幾位貴客去偏殿休息。」初雪優雅地起身。
席飛塵鬆開手,給了她一個眼神,心裡的不安似乎徐徐散開來去。
「瑜兒,你也不必跟來。」
「師父……」雲流瑜不滿地輕呼,但一想到許久不曾見的師弟也會留下,便覺開懷不已。
林宸沒有跟著槿心走,隨意地走了開去。
原釋本想追上去,卻被雲流瑜拉住,「師弟,你走錯方向了。」
這麼一耽擱,林宸便拐了個彎,不知去了哪裡,原釋無奈地瞅著自動掛在他手臂上的女人,冷聲道,「走錯方向的是師姐你。可否請師姐鬆手,我自小便不喜歡和人靠的太近。」
「師弟,你難道還在怪我?」流瑜雙手不捨地放下,期期艾艾地問。這個師弟自小就對人冷冰冰的,和誰都不親近,可氣的是,他再怎麼冷冰冰,不尊重她這個師姐,她就是願意和他呆在一起。當年他說要下山遊歷,若不是師父堅決反對,她一定會跟著去。
怪她?怪她什麼?原釋一頭霧水,斷然否定,「沒有。」
「那你為什麼不理我?」
原釋永遠不明白她的思維,他現在難道不是在理她嗎?「我怪你什麼?」
「還說你沒有怪我,我都跟你解釋過了,我和輕風沒有什麼。」女子快步跟在他旁邊。
輕風,十四師弟……原釋劍眉微擰,十四師弟和師姐,他貌似聽到過他們的名字一起出現過,但是,說的是什麼事情呢?時間隔得久了些,他委實不記得了。
只好道,「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