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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星月 文 / 陌夕夕

    g市第一醫院vip病房003室。喻湛靠在床頭,臉色依然蒼白,醫生進來正要為他做日常檢查。

    手機鈴聲響起,看清來電顯示的名字,他擺擺手,示意醫生先出去。

    「喻先生……」一旁的護士還想說些什麼,他只一個眼神掃過來,護士立刻噤聲。她緊張得手緊緊攥著日常記錄,隱約看得見手背上青色的血管。主治醫生已經離開,她忙不迭地跟著走出去。站在門口,她還無法從剛才的那陣驚懼中回緩過來。

    好可怕,這個喻先生明明長相陰柔俊美,甚至帶了些女氣,平時遠遠看著分明是個賞心悅目的富家公子哥。知道他脾氣不太好,可是他的眼神怎麼會這麼恐怖,一個人怎麼會有這樣恐怖的眼神?看一眼,只覺得整個人浸到了深秋的古井裡,陰冷刺骨。

    她拍著胸口,隱約聽到病房裡傳來一些聲音。

    「喂,找到了嗎?」

    「什麼?只發現車子?一群廢物,這麼多人居然還抓不住一個重傷的人和一個女人。」「進了迷途林?……」

    最後聽到一陣響動,像是手機被摔到牆上四分五裂的聲音。她捂著嘴巴,心臟狂跳,再也不敢多呆,忙不迭地離開。

    房內,男子的手腕上還在打著點滴,他的眉頭深深皺起。旁邊的病例上寫著喻諶兩個字。

    迷途林嗎?他們居然敢走進那裡嗎?

    有些帳,是時候清算了。

    拔下點滴,就著帶血的針孔戳下戒指背面的一個細小的凹點,耐心等待著,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嘴角緩緩上提,眼睛裡卻全無笑意,陰寒一片。

    「又找我做什麼,我說過不會再幫你!」戒指清晰地傳來一個慍怒的聲音。

    「如果說我找到鳳玄了呢,你難道不想殺他了嗎?」喻湛沒有一點惱意,語氣反而帶了絲絲愉悅。

    「我知道,可能比你知道的還要早!」女子咯咯輕笑。

    …………

    艾沁此時正因為林宸的突然失蹤而亂成一團。

    「嵐姐,嵐姐!」小米抱著文件差點和急匆匆出門的寧書嵐撞上,喊她也不應。

    「嵐姐這是怎麼了?」小米將文件丟在桌上,小聲嘀咕著。

    「誰知道啊!嵐姐最近怪怪的,剛才接了個電話,就臉色很不好地走了。」菲菲從一堆文件裡抽空抬頭回了一句。

    寧書嵐步履匆匆,從出租車上下來,閃進一條小巷就不見了。

    星月大陸,該是她回去的時候了!

    這個世界,並非只有人類存在。第四空間,星月大陸,星冥、月晝以海澗為界,各自為政,四周水澤環繞。只是這世間之人肉眼凡胎,不識星月之門,不得星月之奧妙。

    星冥中心,水澤之都,九星塔,至尊所在。

    紫玉,是這個世界最頂級的靈石,對於修煉功法的人是最好的輔器。尋常人,莫說擁有,多看一眼都是褻瀆,要被處以剜目之刑,這裡的等級之分極其森嚴,極其殘酷。只有尊者,才配使用。

    夏寂,斜臥在至尊之座上。她的尊座,紫玉為主,天蠶金線為輔,鏤空精雕而成的花紋繁複精緻,扶手上鑲嵌著一顆銀色晶石,世所罕見。蔥白如凝脂的手指一下一下輕柔地撫摸著晶石,妖艷容顏,冷傲氣質,漫不經心地輕撇玉階下單膝跪地的兩人,手托著腮,慵懶地開口,「黎煥,星淺,發生了什麼事?居然要勞動我兩位大護法親自前來。」

    「至尊,我感應到留在人界探查的戀心草有異,應該是有人觸動了碧凌九環的禁制。」男子低頭恭聲回答,淡紫色長髮,玄色錦衣,玄色鞋履,連佩劍上的劍穗也是玄色,一如他身上的氣息,冰冷黑暗。黎煥,夏寂手下第一戰將,手持七象滄穹劍,威力無窮。戀心草,同根雙生,若將其分開,彼此相隔再遠,也能相互感應,一方發生什麼事,另一方都能感同身受,同生同死。

    「自從鳳玄下落不明,天梵老者、尚溪至尊也相繼隕落,這世上就再無人能破解碧凌九環。」夏寂緩緩坐直身體,額間帶著紅色的閃電印記,凝白的裸足不著一物,踏在純黑的玉階上,形成強烈的視覺衝擊,美得邪氣,驚心動魄。

    「至尊,今日之事大不尋常,禁制被觸動之後,卻又突然回到原位,似乎被某種力量壓制住了。屬下斗膽猜測是鳳玄回來了。」黎煥沉聲道。

    「沒錯,他的確沒有死。」步下尊座,纖細美好的腳踝上繫著銀色的腳鏈,走動間,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望向遠處,眸光深沉。

    「至尊,屬下願替至尊效勞。」黎煥右手放在左肩,頭微抬。

    「不,這件事交給星淺,你,我有更重要的任務要你去辦。」夏寂緩步踱至他身前,雙足如同白玉雕啄,完美得毫無瑕疵。

    「左護法星淺聽令,我以至尊之名命令你,找到那個人,將帶他回來。如果真是鳳玄,若我所料沒錯,他靈力已失不過是個普通人,不足為懼。以防萬一,我將『雪來香異』賜予你,即使是再厲害的神魔,也掙不開它的束縛,星淺,接法寶。」袍袖一揚,從虛空之中抓出一條彩色琉璃的繩子。

    「是,屬下遵旨,叩謝至尊,屬下一定不辱使命。」

    「好了,你退下吧,黎煥留下。」

    「是,屬下告退。」星淺行禮後退,束成一束留在腦後的發尾在空中擺開一個微小的弧度。進殿以來,她始終靜寂無聲,沉默得幾乎讓人忽略了她的存在。這是一個淡漠如霧的女子,眼眸始終低垂,纖細的骨架,纖細的面容,面容如水清淡,如霧飄渺。

    「起來吧,沒人的時候,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她虛扶一把,轉過身。

    「是,至尊。不知至尊要我做什麼?」

    「叫我夏寂,像以前一樣叫我夏寂。」

    「屬下不敢。」

    「黎煥,你我之間非要弄到這個地步嗎?」她看向他,卻再無人前高高在上、凌駕一切的氣勢。

    「您是整個星冥大陸最尊貴的人,是四萬八千個尊者都要仰慕、膜拜的神,屬下豈敢褻瀆至尊。」

    「你在逼我,黎煥。黎煥,你變了,我記得以前你對我是言聽計從,從不會忤逆一絲一毫。」她語氣失望之極,又無可奈何。

    言聽計從嗎?原來她就是這樣看待的。

    「是嗎?黎煥不知。至尊也說是以前,黎煥只知以前夏寂只是夏寂。尊者還有什麼吩咐要交給屬下?若沒有,請恕屬下先行告退。」玄色衣衫的男子站的筆直,言辭恭敬,神色清冷,幽深的眼眸情緒翻湧。

    「你果真還是不肯原諒我,也罷。其實沒有什麼重要的任務,我要你跟著星淺,把她的一舉一動都告訴我,必要的時候你可以出手。」微微苦笑,夏寂又坐上這至尊之座。原來至尊至尊,就是至高無上的權力與尊貴要用獨一無二的孤寂交換的。

    「至尊既然不相信她,為什麼還要派她去?」

    「放在眼前?我等了幾百年她也沒有翻出一個浪花,她從來不跟我對視,你只當她是恭敬,可我認為她是怕我察覺她眼中的仇恨。她太完美了,不過分出挑,也不過分隱藏,從不出一絲一毫的差錯,但,你不覺得,越是這樣,說明她越聰明,我就越不能放心嗎?」歪在紫金踏上,夏寂語氣輕柔地說著。

    「如此說來,至尊果然信任黎煥,黎煥受寵若驚。」他唇角冷冷一勾,譏誚道。

    「哈哈……哈…」女子掩口輕笑,銀鈴般清脆,容色驚人,「黎煥,我很開心,有多久沒聽到你這麼跟我說話了。你放心,對你,我從來是無所顧忌、無所隱瞞的。」

    「屬下還需準備一番,屬下告退。」

    「等等,我沒說你可以走了。」她摘下頸上帶著的玉鏈,拋向他,「這鸞鳴玉鏈我自小隨身佩戴,帶著我的氣息,必要時可保你一命。」

    「屬下不敢要。」

    「這是命令,我命令你收下。黎煥,全世界的人背叛我,我都可以不在乎,只有你不可以。你記住,無論如何,你都要完好無損地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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