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迷途 文 / 陌夕夕
半小時前，林宸發動引擎，打算走走看再說。看
半個小時後，仍然沒有走出樹林。
「停車。」
「怎麼了？」林宸問。
「你看。」席飛塵遙指不遠處的草叢，他換下的紗布纏繞在草叢間，迎風飄舞。
「所以，我們剛才一直在原地打轉？」
「嗯。」
「從剛才開始，我明明一直是向左轉彎，怎麼可能繞回來？」
席飛塵觀察著身周的氣澤靈息，輕聲說，「樹又動了。」
「啊？什麼叫做樹動了，成精了？」林宸半是驚歎半是好奇。
她對妖精鬼怪到是感興趣的很。
席飛塵心下暗笑，「奇門遁甲罷了！」
奇門遁甲的分天、門、地三盤，象徵三才。竟然有人能以此間草木分配乙，
丙，丁，三門；戊，己，庚，辛，壬，癸，六儀。若不是他腦中一閃而過一些畫面，還真的覺察不出樹木排列之間的微妙差異，世間竟還有這樣的驚世之才。
「又不是茅山道士，二十一世紀竟然還有人搞這些勞心費神的玩意，真無趣！」林宸小聲嘟囔著。
哎，回去初雪又要罵她了，「敢跟我陽奉陰違，叫你學還敢偷懶，還敢騙我，嗯？車子沒收一個月！」哦，光想想她就要哀嚎啦！什麼這個陣、那個陣真的是很無聊嘛？反正根本用不到，誰知道還真就讓她撞見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個陣目前還是個杜門，杜門適合隱身藏形躲災避難，不讓人發現，林子裡一定藏著什麼。」席飛塵眼裡跳躍著興奮的光芒。
「你想說裡面埋著寶藏？」
「也許，把要用的東西帶上。反正出不去，不去進去一探究竟。」他一手捂著腰間的傷口，突然打開車門。
「你等一下，我扶你走吧。」林宸往包裡扔了一些用得到的東西，急忙跑過來。
兩個人的關係，似乎不知不覺地緩和下來，完全不似開始時的劍拔弩張。
他現在這麼一副好說話的樣子，林宸先前的惡形惡狀是一樣也擺不出來了。
林宸還是第一次在他清醒的情況下自動自願地靠近他，突然之間，全無之前的爽利，反而忸怩起來。
目光掠過他的臉龐，冰冷孤傲如雪山之上的雪蓮，猶豫著去扶他的手臂。
「往那邊。」席飛塵指了指方向，一隻手搗在腰間。
林宸看他每一步都走得好辛苦的樣子，腳步頓了頓，乾脆用肩膀撐起他的身體，讓他把大半的重心移到她身上。
她的另一隻手避開傷口，用手臂攬住他的腰。
席飛塵只是不易察覺地一僵，又迅速恢復如常。
一直走到一棵銀杏古樹下他才停下，樹桿有三個人合抱粗細，樹齡至少百年以上，枝葉繁茂，鬱鬱蔥蔥，分支籠罩了大半個視線。
「怎麼了，這棵樹有什麼問題嗎？」
他只是探究地看著，思索著什麼，許久才出聲，「你去看一下，樹桿上有沒有一個六芒星標記。」
林宸疑惑著也不多問，逕自過去查看。
「真的有，你怎麼知道的？」沒過一會兒，她驚喜的呼聲傳來。
席飛塵緩步走著，曼聲說，「我也不知道，一走近這裡，就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身體本能地浮現出相關畫面，明明我的記憶裡沒有這一段，我卻知道得一清二楚。」
什麼時候開始，他居然可以和她這樣融洽的相處。
「有沒有可能你曾經來過，只是你出了事故失憶了？」
「不，」他搖頭，「我的記憶是完整的，並沒有任何空白的地方。」
林宸看他不像是有所隱瞞的樣子，不由得喃喃重複，「不同記憶……」
突然，腦海中冒出一個想法，她緊張地瞪大了雙眸，「會不會是你的記憶曾經被篡改過。」
會不會，其實，你就是他？心臟都因為這個猜測而顫抖。名偵探柯南說，如果排除了其他可能性，那麼剩下的這個就是事實。
這世上如果沒有奇跡，那麼，她早該死在了5年前，她分明看見醫生宣佈自己已經死亡，看見床上躺著另一個自己。那一瞬間，她的確是作為靈魂存在的。
雖然她自己也不明白這中間什麼蹊蹺，但既然她都能死而復生，其他的也就沒有什麼不可以接受的了。
席飛塵反覆推敲這個想法的可能性，這個解釋其實他還比較能接受，「只是又有誰可以篡改我的記憶，又能夠不讓我察覺呢？」
如果有，就太可怕了。
林宸垂眸不語。
「怕什麼！」林宸死死抓著他的手腕，目光空洞游離，他只當她是嚇的。
「我才不怕，我只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她忙不迭地縮回手，目光重又凝聚，低頭掩飾地撩了一下垂落的髮絲。
她居然大意到想得失神了，又看向他，「那你知道怎麼走出這個迷宮嗎？」
「嗯，雖然很古怪，但應該沒錯。你有沒有聽說過星冥和月晝？」
「星冥、月晝，你知道？你怎麼也知道？」林宸一改漫不經心的模樣，神情嚴肅，語氣激動。她突然覺得自己置身於一個巨大的漩渦當中，稍不留神就會被捲入其中，永世不得脫身。
「你居然也知道。喻湛，就是追殺我的主使，我又一次灌醉了他，在他口中套出幾句話，裡面有提到星冥。他似乎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麼。你呢？誰也跟你提過？」席飛塵不緊不慢地走著，面上薄冰輕覆，眼神空曠高遠。
困擾他許久的謎題就要解開了嗎？答案就在眼前的這個女人身上嗎？
「不，沒有任何人跟我提過。我知道是因為我本來就知道，星冥、月晝、星月神話……」林宸幽幽地說著，帶了一絲傷感，神情縹緲，聲線飄忽，彷彿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
「每年的七月初七，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的七夕，我卻做著一個生死離別、天人永隔的夢。在夢裡，我看到自己渾身鮮血躺在地上，明明臉上無淚，卻覺得更難過、悲傷、絕望。旁邊有一對男女，我只看到他們的身影，面容太模糊無法分辨。
我不知道夢中的自己和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對話也是時有時無，我只依稀能分辨星冥、月晝幾個詞。每次醒來我都莫名其妙地流眼淚……心裡好難過，好難過！呵，這樣毫無道理可言的夢，很奇怪吧，明明是七夕啊！」說到最後，林宸臉上又漾開一副笑容，語氣明朗輕快。
「不會，」席飛塵輕聲說，「也許是你和星冥、月晝淵源深厚，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夢到。你說你看見你自己……」
席飛塵話還沒有說完，不過林宸明白他的意思，「嗯。怎麼說呢？夢境當中的一切我是作為第三者旁觀的，他們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可以看見卻什麼都沒有辦法改變。至於我說那個女人是我，無關相貌，只是因為我能夠清晰地體會到她的點滴情緒，她的痛苦、傷心、悲哀，我全部感同身受。」
「你有沒有想過……」去尋找那個地方，他緩緩蹲下，手指細細地描摹六芒星的輪廓，剎那間，六芒星似乎受到神秘力量的牽引，電光火石間，地動山搖，山脈下似有巨大的能量隱隱而動，呼嘯呻吟著欲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