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4章 船上遇故人 文 / 梨下海棠
來人三十來歲,雖是四方臉但看起來甚為和氣,臉上堆笑,很像一個做小商小販的人物。來人朝三人一哈腰,轉身關門道:「早聽說常大人乃是人中之龍,今日一見……」
「你在誣陷本縣造反?」人中之龍,你直接說是大明之龍得了。常智光道:「有話快說。本縣心情很不好,如果說得本縣不高興,今天你來得但去不得。」
「小人金大,大人如果要想從小人身上套事,那就太看得起小人了。」金大微笑道:「小人只是替主人給大人帶個話,主人已經在平河上略備薄酒。」平河通長江。
常智光笑道:「這樣天氣有人在水上請客,看得出來必然是位雅人,那就走嘍。」
「慢!」金大道:「我主人只見常大人一人,大人可以放心,我主人乃是大人的舊交,絕不會加害大人,再說大明還有誰敢禍害常大人。」
張虎道:「大人,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不如拿了這人,明日讓光州和廬州兄弟們幫忙,別說是他主人,就是他主人十八代祖宗都能查出來。」
金大脖子上架口官刀卻不害怕,仍舊微笑道:「常大人,小人雖然不知道很多。但知道我家主人和安國沉屍案絕沒有任何關係,我家主人只是在機緣巧合之下,恰巧得知沉屍案一些事情,久聞大人聲名顯赫,也想趁這機會和大人敘敘舊。」
「原來是這樣?」常智光揮手讓李強拿開刀道:「好,請屋外等候,我換件衣裳。」
「好,小人在客棧外備了轎子。」
張虎見金大走後道:「大人,會無好會。這些人趁大人不在誣陷栽贓,就是想大人萬劫不復,如果大人單獨行動,恐怕給歹人下手機會。」
「放心,我不是那麼沒用的人。」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臥底和最凶狠的罪犯都喝過酒,順便騙了其全部身家外加情婦一晚。這世界沒有不敢做的事,只有不想做的事。
小鎮街上幾乎看不見什麼人,常智光一眼可以判斷,兩名轎夫是臨時聘請的群眾演員,不會是什麼同謀或者武藝高強之輩,於是大方的進轎子,轎子朝鎮外而去。
一路很安靜,轎子一直到了鎮外,直接抬進一艘等候的船上。轎夫離開後,船夫解開捆綁的繩子,船隻順流而下。常智光走出轎子,身處在甲板上,一名船夫正在把舵。常智光上去問:「老哥?」
船夫搖頭,指指自己的嘴,擺擺手示意自己是名啞巴。常智光點頭,轉身看船艙位置,裡面燈火通明,紅燭印著窗紙,朦朧中帶著幾許神秘。
常智光走到艙門前,敲門:「有人在家嗎?」沒人回答。
常智光把門一推,身子條件反射朝側一避,但沒有飛出子彈或者是人。常智光伸頭一看,只見船艙內四處懸掛白絲,滿地的紙錢,一名白衣女子正背對著他給桌子對面倒酒,似乎還對對面不存在的人喃喃說著什麼。
搞什麼?恐怖片?如果那女人一轉頭,會不會是濃妝艷抹血盆大口呢?常智光進入船艙,走了兩步後停下腳步,揀起地上一張紙錢看了一會道:「現在都用銀票,聽說閻王早用信用卡了。」
白衣女人似乎是聾子,沒聽見也不會欣賞常智光幽默,只是拿了一條白色手絹抹著眼淚。常智光再走兩步,一條白紗隨風飄開,那女子的對面赫然是一個盒子,盒子下還有一套折疊好的血衣。
常智光看了那血衣好一會,突然腦子跳出一個新聞:努爾哈赤第三個兒子愛新覺羅-阿拜戰死。據說是中了埋伏,遭遇十來枚甩手炮的招呼,收屍時候發現屍體被分了好幾塊。
常智光把紙錢一扔道:「斡勒蘭!」
白衣女子開口,雖然沒轉身,但常智光知道確實是斡勒蘭的聲音:「常大人不向先夫上杯水酒嗎?」
「不好意思,我和你先夫沒交情。再說,我聽說你被公主收為義女,封為清冷公主嫁給這人,不過大婚前三日,被耶律大石暗算,身死通州,我看算不得先夫吧,本人只能對耶律大石的卑鄙表示鄙視。」
斡勒蘭語氣很平淡道:「你不認為先夫的死是你的錯?他本是以一檔百的勇士,十六歲就帶一百人馬橫穿契丹人鐵林軍,身中三箭七刀,但依舊喝酒吃肉,豪氣十足。」
「這個……」常智光想想道:「按照光明報第八十一期的報道,受傷,特別是外傷之人切莫飲酒,並且多食高纖維食物。並且用清水沖洗傷口後,用烈酒澆灌傷口,如果傷口過大,有條件用冰鎮……」
「常智光,只要你向先夫和我哥哥磕頭,並且悔過,我可以送你一樣沉屍案的證據。」
常智光摸下巴問:「什麼證據?」
「殺燕七的兇手遺留的一樣東西。」
常智光問:「怎麼,不是你幹的嗎?」
「我沒說是我,也沒說不是我。」斡勒蘭道:「你殺死了我哥哥,又殺死了我丈夫,還殺死了我千萬的兄弟姐妹,而如今我只要求你做這一點……常智光,你吃過人肉嗎?」
常智光想想後問:「指甲算不算?」
斡勒蘭繼續無視常智光的幽默,抽噎道:「女真國已經打不下去了,這種天氣,他們只穿一件獸皮前去作戰,不少人手指一碰就掉了下來。但……即使如此,他們也沒畏懼過。」
「恩……對女真國目前的處境,本人表示同情。」
「如果不是你一力主張抵女真,如果不是你主張銷售火藥,如果不是你主張阻斷對女真貿易……我們已經把契丹人趕到西邊去了。」
常智光問:「然後呢?」
「然後什麼?」
「你們佔領了韃靼國,然後就會南下,南下到安國找我喝茶聊天。」常智光道:「自從你們的努爾哈赤不講信用想扣押我起,我就知道,大明和女真聯盟對韃靼,無異於和虎謀皮。」
斡勒蘭仍舊不轉身:「當初我真不應該幫你,結果不僅害死了我哥哥,而且害死了阿拜哥,還害死了無數的兄弟姐妹。」
常智光聽到這,歎口氣道:「兩國之爭,我們各為其主罷了。有一點我必須強調,他們的死和我真的沒有關係。將軍百戰染征衣……我明白了,因為那個誰誰死了,你就佈局害我報仇是嗎?」
「怎麼?難道你認為中原就沒人恨你入骨?」斡勒蘭道:「這個問題我不會回答你,今天找你來,就是讓你上香磕頭賠罪。如果我真想殺你,你認為當年宴席上刺了一劍後我會停手嗎?」
「賠罪?」常智光呵呵一笑道:「我沒罪。我常智光是有點小伎倆,但行得直坐的正。身為大明人,我不可能朝女真人下跪,即使他是死人。」岳飛爺的氣節還是有學到幾分的。
最重要現代就不說了,古代教育,天地君親師,只有這五跪。除這之外,常智光唯一跪祭的就是死難在絲綢之路上的士兵們。畢竟那些人是因為自己的決定而死,而這兩個人,他們死和自己什麼關係?就算你再勇,也別沖在第一個撒,明顯是懷疑自己生產的甩手炮的威力嘛。
「那你就回安國找死吧。」斡勒蘭淡淡說一句。
常智光也淡淡的說道:「如果你真為女真人考慮,最好就希望我沒事。如果你不把證據交出來,我回去會對公主說,一切都是女真人主使,目的就是除掉安**廠,製造大明內亂,如此就無法對韃靼支援。即使公主最後無奈辦了我,也會將你們女真人視為眼中釘,將來戰事改變,恐怕一怒之下,女真從此消失。」
斡勒蘭冷笑:「你以為公主真那麼寵信你嗎?即使她相信你,但為了一個臣子,你認為她會改變策略嗎?」
「怎麼?你覺得公主和我就君臣關係那麼簡單嗎?」常智光道:「去了這關係不說。秦鳳路、永興軍路、河北東路有我親點武進士數百人。杭州艦隊但凡七品之上,全是我的學生,永興軍路也有我的交好白蓮教古格一夥,西北軍路就更不用說。你們覺得他們會不為我公報私仇嗎?交出證據,這事就算了,否則別怪我心黑手毒。再拋開他們不說,就憑我商界地位,我一句話,一粒大米和鹽巴都運不進女真境。」
斡勒蘭轉身憤怒道:「沒想到你是這麼無恥的人。」
「為了正義的事業,這叫睿智。」常智光道:「給你考慮的時間。」常智光真沒想到竟然還是證據送上門來。身為一名不很自律的政府官員,雁過還要拔下二兩毛,證據在面前,怎麼可能不弄到手。
而且常智光也看出,斡勒蘭年紀不小了,不可能就為了讓自己磕頭賠罪演這齣戲。不知道對方葫蘆裡賣什麼藥,只能是反客為主,強勢威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