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9節:香消玉殞(4) 文 / 古寓

    天空黑雲慘淡，冷風習習，下著密密的小雨，秋風伴著冷雨打在四虎的身上，直涼到心底。

    他強撐著身體走了一刻，一頭栽在地上，嚇得山杏和吉爾格勒趕緊下馬扶他。四虎把她們推開，面對著王府矗立著。

    王府死一般寂靜，靜默在肅殺的秋風秋雨中，悲哀浸透每個角落。

    自格格死後，王府接連發生幾件怪事：格格最喜歡的那只百靈鳥哀傷地鳴叫了一晚，第二天清晨突然死去。王府花園的泉眼汩汩流出紅色的泉水，鮮紅如血，整整流了一夜。雪絨兒看到主人的軀體從眼前經過，一聲長嘶，眼淚大滴大滴地摔在馬槽裡，以後的幾天不吃不喝，直到憔悴而死。秋風不停地吹，秋雨不停地下……

    四虎一動不動直立在風雨中已經兩天兩夜，猶如一付雕像。

    他回憶著和賽罕經歷的一幅幅畫面，想到高興事嘴角掛著笑，想到悲傷事痛苦地流著淚，淚水伴著雨水流進嘴裡，又鹹又澀又苦。

    忽然，他看見賽罕騎著雪絨兒從遠處走來，穿著紅袍，戴著美麗的頭帶，微笑著向他招手……

    他趕緊迎著她奔跑，不知被什麼絆倒，抬起頭，賽罕不見了。只見一隻鴻雁在他頭頂盤旋，悲哀地鳴叫，耳邊響起賽罕宛轉低回的歌聲：

    兩隻鴻雁結成對

    相依相戀自南歸

    千山萬水總相隨

    獵人搭弓箭如錐

    一隻鴻雁落入水

    相伴鴻雁心欲碎

    一聲長鳴身似醉

    久久盤旋不願回……

    山杏和吉爾格勒找到四虎時，發現他趴在泥濘的沼澤裡，頭埋在泥裡，一動不動。

    她們摸摸他的身體冰涼，只有心口還有一點熱氣。

    她倆嚇壞了，趕緊把他抬到附近屯子的一戶人家，蓋好被子給他取暖。山杏一邊哭泣一邊給四虎揉搓手腳。半夜時，四虎甦醒過來，面如白紙，形容憔悴。

    山杏很高興，下地給他端來一碗熱水喝下。

    四虎認出是山杏，說：「山杏，這是在哪？」

    山杏看他終於開口說話了，流著淚說：「四虎哥，你已經四天四夜沒有吃飯喝水了，我真擔心你挺不過來。我去給你端飯。」

    四虎說：「山杏，我不餓。我不能照顧你們了。我死之後，你就把我的屍骨埋在離王府不遠的東南角，不要立墓碑。」

    山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四虎哥，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和妹妹該咋辦？我們一點主心骨也沒有。求你帶我們回家吧，爺爺奶奶在家等著我們呢？」

    四虎想起紋繡的慘死，賽罕的離去，再看看滿臉淚痕的山杏和窩在牆角瘦弱可憐的吉爾格勒，心想，絕對不能再讓這兩個姑娘受到傷害。

    四虎坐起來說：「山杏，給我拿些飯來。」

    山杏高興地跳下地端來幾個玉米面餑餑和一些鹹菜。他們住在這裡的房東是一家窮苦的佃農。三人離開的時候，四虎給他們留下五塊銀元。這家人從沒得到過這麼多錢，對四虎千恩萬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