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0節:哭祭親人(3) 文 / 古寓

    吉爾格勒的叔叔噙著眼淚：「嫂子是個非常善良，勤勞的女人，有幾次他被哥哥砍了幾刀，我們勸她帶著吉爾格勒離開草原回家算了。她說，結婚時拿了你們一百兩銀子，這個人情她一輩子還不清。活得很苦，在人面前總是笑嘻嘻的。多好的一個女人，就這麼死了，死的實在太慘了！」說完嗚嗚哭起來。眾人無不傷心落淚。

    山杏要求看看姑姑的墳墓。吉爾格勒的叔叔告訴她，嫂子死後，舉行的是天葬，沒有墳墓。

    山杏一聽頓時怒火萬丈,大罵他們沒有良心，人死了卻不讓入土為安，把屍體棄之山谷，任由禽獸吃掉，簡直不如禽獸。

    阿古達木趕緊解釋，天葬是牧區盛行的一種葬式，又稱野葬或棄葬。人死後脫掉死者的舊服，用白布纏裹全身，放在勒勒車上，趕車急行，使其任意顛簸，屍體掉在哪裡，哪裡就是吉祥的葬地，然後車伕趕著勒勒車快速返回，直奔家中不得回頭看。

    三日後，死者家屬去查看，若屍體被禽獸吃掉，就認為死者升入天堂。若是屍體完好無損，就認為死者生前的罪孽未消，於是要請喇嘛唸經，替死者懺悔，消除罪孽，並在屍體上塗上一層黃油，好讓禽獸早日吃掉。從古至今，蒙古人一直有天葬的習俗。

    山杏聽到這裡強壓怒火，提出要到姑姑天葬的地點看看，哭祭親人。吉爾格勒的叔叔表示願意陪她去。

    山杏氣憤地說：「用不著你貓哭耗子假慈悲，我和吉爾格勒妹妹一起去。」吉爾格勒聽說是阿媽娘家的親人來了，相擁而泣。

    一行四人在吉爾格勒的帶領下來到天葬場。

    天葬場位於黑石崖山的北面，遠離遊牧場，地處荒涼偏僻的古道，離狼群近，離騰格裡近，便於升天。

    奇怪的是剛走進天葬場，天色頓時大變，剛才還晴朗的天氣，忽然陰雲密佈，狂風大作。大風席捲著沙石、枯草、樹葉、碎布片劈頭蓋臉向人們打來。人們躲在一塊山石後避了一陣子，等狂風過後才往前走。

    忽然從山谷的背後捲來一股黑色的旋風。旋風似有妖魔作法，扭動身軀左右旋轉逡巡，來到人們附近停留片刻，席捲著枯枝爛葉沙石向東南方向旋去。

    阿古達木騎得那匹老馬無緣無故馬失前蹄把老人家摔在馬下。人們趕緊扶起阿古達木，所幸他沒有受傷。

    山杏堅持要到姑姑軀體掉落的地方哭祭，一直沿著天葬場走了很遠，越往裡走亂石越多，地勢越顛簸難行。

    黝黑的山石奇形怪狀，遠遠看去彷彿是站著、蹲著、躺著無數怪獸。有幾棵枯枝楊柳，樹皮就像風化多年的山石，露出棉絮一般斑駁的樹桿。枯樹上落滿了黑壓壓的烏鴉，它們的叫聲沙啞而淒惶。天空中游移盤旋著幾隻黑色灰色的禿鷲，時而有幾隻撲稜著翅膀落在地上，警覺地看著侵入領地的來人。

    忽然，有一架勒勒車轔轔從坡上露頭，一頭瘦弱瘸腿的老牛架著車，車上坐著一位穿著破爛黑衣的枯瘦老頭，頭髮斑白，面色十分醜陋，五官幾乎挪了位。假如是夜晚看見還以為是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