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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立地成魔 文 / 折花不語

    蕭霄看他二人這般親暱,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對蘇夕瑤道:「姐姐,我回府了。」

    賀然一把拉住她衣袖道:「計策還未商議完,你不能走。」

    蕭霄不悅的甩開他的手,道:「你還有什麼要說的?要商議就等明**安穩些再說吧。」

    賀然求助的望向蘇夕瑤,見她也已起身,急忙又轉向蕭霄道:「那個……嗯……是了,有關我們與番邦結盟事宜尚未商議。」

    「盟約已定,若有什麼要商議的,等明日與太宰一起商議吧。」蕭霄答道

    「我是說……,嗯……」賀然一時找不到好的借口留下二人。

    「告辭了。」蕭霄轉身就走。

    「結盟之事不可聲張,順國應已知曉此事,那個……」

    「哼,白宮博得到我們與番邦結盟的消息,又見到我們這裡有機可乘,必欲以雷霆之勢滅了我們易國,解除腹背受敵之害,是也不是?你莫要當我們都是傻子,結盟這種事豈有敲鑼打鼓歡慶的?那豈不是要讓番邦小覷了我們。」蕭霄不屑的撇了撇嘴。

    「嘿嘿,是,是,是,白宮博那小子說不定已亂了方寸,不愁他不上我設下的圈套。」賀然賠笑道。

    「你莫要亂了方寸才好!」蕭霄留下一個耐人尋味的嘲笑,與蘇夕瑤攜手而去。

    賀然暗歎一聲,轉身見竹音公主瞇著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頓時就慌了。

    「你非要留下她們是何居心?」

    「我哪有什麼居心,這不都是因為風俗如此嘛!」賀然心虛的辯解。

    「哼!你莫要當我們都是傻子!」竹音公主學著蕭霄的口氣,伸手就揪住了賀然的耳朵。

    賀然吃痛叫了一聲,剛要求饒,卻聽到門口傳來幾聲輕笑,竹音公主拉開門見幾個小丫頭正笑的不亦樂乎,小荷見被撞破,忍著笑道:「小姐走時命我們暫時充當公主與賀然的親眷,入內室相陪。」

    竹音公主笑著啐了她一口道:「刁蠻丫頭!那你們躲在這裡偷聽也是奉了姐姐之命?」

    小去嘻嘻笑道:「不關我們的事,是小菱與小荷的主意。」

    竹音公主用手指戳了一下小菱的額頭,罵道:「與你家小姐一樣難纏!」

    小菱聽她罵到自家小姐身上,嘟起了嘴,竹音公主噗嗤一笑,道:「你們接著去玩耍吧,按我們那邊的習俗不須有親眷陪伴。」

    眾丫頭發出一陣歡呼,剛要走,竹音公主喊回她們,摘下簪環首飾,給她們每人分了一件,道:「這乃我故國規矩,去吧!」說著把多出來的一隻玉珮偷偷塞到小荷手裡。

    竹音公主品味頗高,所戴首飾無一不是名貴上品,幾個小丫頭喜的連聲道謝,互相攀比著所得寶貝,吵吵鬧鬧的出去了。

    「你們的風俗可真夠敗家的。」賀然笑著說。

    竹音公主經此一鬧也不再跟他計較方纔之事,笑道:「哄她們開心罷了,若真有這等風俗,恐怕新嫁娘都要戴荊釵草環成婚了。」

    賀然暗自佩服竹音公主的高明,她雖喜奢華,卻不吝財物,收買了這幾個小丫頭實在是妙用無窮,有她在其間**打理,自己後院無憂了,縱多娶幾房料她也能應付得來,賀然越想越美。

    他剛坐到几案前,竹音公主已把美酒端至他唇邊,賀然喝了一口,有些受寵若驚的看著竹音公主道:「若知你這般賢淑,我早就迎娶你入門了。」

    竹音公主把酒樽重重放在几案上,冷哼道:「想得美!你當**後一直會這樣服侍你嗎!」

    「那……」賀然咧著嘴。

    竹音公主甜甜一笑,偎在他身上道:「我這是獎賞你捨命相救之情,唉!賀然啊,俗語講『生死見真情』,得你這貪生怕死之人捨身相護,音兒此生無怨了。」

    「那……,我這壯舉能換得你幾年這般溫順的服侍?」賀然滿懷期待的問。

    「只此一日!」竹音公主笑道。

    「一日?!我可是捨命相救啊!」賀然覺得太吃虧了。

    「你看你平日的樣子,你讓我如何敬你?一日不罵你,你就得鬧翻天!」竹音公主叱道。

    賀然賭氣喝了一口酒,不服氣的看著竹音公主,竹音公主毫不示弱的瞪視著他,賀然自覺氣焰變弱時,猛的抱起她走向床榻,惡狠狠道:「一日就一*!*休要說話不算數!」

    竹音公主很不願留下把柄,她真的想做到言而有信,可沒過多久她還是把賀然踹到了塌下,並威脅道,他再敢爬上去,就打斷他的雙腿。

    賀然據理力爭,卻遭到了強硬無禮的呵斥,後來雖賴皮賴臉的爬上了床榻,最終還是未嘗心願。

    子夜時分,賀然突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他一骨碌爬起來,聽到小來在門口焦急的呼喚他的名字,心裡不禁怦怦直跳,他清楚,如果不是出了大事小來不會這樣不懂事。

    竹音公主披衣下榻,打開了門,小來衝進來對賀然哭道:「小荷遇害了,宮中派人給你送信……」

    賀然身子一晃,兩眼直勾勾的看著小來,竹音公主也大驚失色,一邊給賀然穿衣服,一邊問道:「何人下的手?別哭,快講。」

    小來泣不成聲道:「我未曾細問來人,聽到這個消息就……就跑來報信了。」

    這時賀然猛的從榻上竄起,從牆上摘下寶劍,兩眼通紅的向外就跑,竹音公主飛身搶到他前面,緊緊扯住他的胳膊,對小來喝問道:「你可識得送信之人?」

    小來見賀然瘋了般的推搡竹音公主,嚇的止住哭聲,顫聲道:「不……不認識,不過門前值守的幾個校尉似乎與他相識。」

    竹音公主鬆了口氣,放開了手,賀然如瘋狗一般竄了出去,竹音公主稍整衣裳隨著追了出去。

    王宮後面一所雅致的別院外密佈禁衛軍,裡面燈火通明,隱隱傳出哭聲。

    一匹快馬突然疾馳而至,眾禁衛大吃一驚,紛紛拔劍在手,呼喝著衝了上去,他們還未見到過有誰敢在王宮內縱馬奔馳。

    韁繩被一個禁衛用力勒住,那匹馬人立而起,馬上之人狼狽的滾落下來,幾把利劍同時抵在了他的咽喉,那人披頭散髮,嘶聲喊道:「閃開!」竟不顧利劍在喉,掙扎著要爬起來,一個禁衛收手不及,劍尖在他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

    「啊!是軍師大人!」一個禁衛終於認出了賀然,這時竹音公主也策馬趕到。

    等賀然與竹音公主衝進別院時,那個傷了他的禁衛顫聲向身邊的統領道:「我失手傷了軍師大人,這……這如何是好?」

    那統領搖頭道:「我且命人把你押下吧,你放心,如若軍師怪罪下來,我定會為你分辨。」看著那人被押走,他暗罵自己無用,前面守衛眾多,此人既能一路馳來,定是無人敢攔,自己早應想到這點,這下可好,不但摔了軍師一個結結實實,還刺傷了他,想到這裡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賀然循著哭聲衝進屋子,蘇平疆等人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賀然理也不理眾人,快步走到榻前,當看到已然香消玉殞的小荷時,他身子晃了晃,手中的寶劍掉落在地上,人也隨之一頭栽倒。

    在御醫救護賀然時,竹音公主走到蘇平疆身前施禮道:「大王勿要怪罪,他與小荷情誼深厚,失禮之處還望大王寬宥。」

    蘇平疆點頭道:「我知他二人親如兄妹,唉!王姊那邊你替我勸慰勸慰,她……唉!」

    竹音公主見蘇夕瑤靜坐榻邊,呆呆的看著小荷不哭不喊似已失神,心中更加愁苦,一時不知如何勸解。

    這時賀然漸漸甦醒,他掙扎著站起來,看了一眼小荷,然後用惡狼一般的眼神掃過眾人,一字一頓的問道:「是誰下的手?」兩個御醫受不住他的盯視,嚇的直往後退。

    蘇平疆歎了口氣道:「是刺客。」

    「刺客?她一個丫鬟,誰會刺殺她?」賀然盯視著蘇平疆。

    竹音公主見賀然狀似癲狂,推了推低聲哭泣的小竹,然後對蘇平疆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出去。

    小竹哽咽道:「我與小荷從你那裡回來時,小荷發現小姐屋外似有人影,我倆跑上去,那刺客見行蹤洩lou,欲強行刺殺小姐,我倆一邊……呼喊一邊與之相搏,可因今日是你大喜之日,我們都未曾佩帶短劍,打鬥中小荷為救小姐,被那惡賊……刺中。」

    賀然此時才注意到蘇夕瑤與小竹都已受傷,他緊咬著牙關喘息了一會,問道:「刺客可曾擒到?」

    門外一人回答道:「稟大人,雖已擒下,但其受傷過重,已然死了。」

    賀然冷聲道:「你們有負職守,該當何罪!」

    竹音公主知他有恨無處洩,如若任他發作後果實難預料,急忙輕輕拉了拉蘇夕瑤的衣角,蘇夕瑤看著賀然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掉落下來,竹音公主萬分焦急,走到賀然身邊小聲道:「你這樣鬧只能害姐姐更加難過。」

    賀然望著花容慘淡的蘇夕瑤,頹然的跪倒在榻邊,無聲的哭了起來。

    竹音公主揮退眾人,看著榻上的小荷,眼淚也奪眶而出,一旁的小竹悲聲又起,屋內一片說不出的淒涼悲慘。

    天光放亮時,賀然虛拖的站起身,看了一眼小荷,緊閉著嘴唇,搖搖晃晃的朝外走去,竹音公主急忙喚進兩個婢女,叮囑了她們幾句後,匆匆跑上去攙扶住賀然。

    出了門,賀然用嘶啞的聲音對禁衛問道:「刺客屍身何在?」

    「稟大人,已移交刑案司。」禁衛躬身答話。

    賀然又閉緊了雙唇,竹音公主忙吩咐人備車,一步不離的隨他來到了刑案司府衙。

    停屍房內,刑案司一眾大小官員屏息侍立,賀然盯著那刺客殘肢斷臂的屍身啞聲問:「可查出端倪?」

    「尚未尋到可斷明其來歷的物證,不過據擒獲他的禁衛講,此人臨終的呼喝與咒罵聲似趙人口音。」司刑謹慎的回答道。

    賀然面如止水,緩緩的抽出寶劍,一點一點的刺入屍身的胸膛,眾人驚駭的看著他,竹音公主見他嘴角微微抖動,心中又添愁雲。

    當劍尖穿透屍身觸到几案再也刺不動時,賀然緩緩抽出寶劍,猛的再次刺入屍身的小腹。

    「大人……」因尚須察驗屍身,司刑想要阻止賀然,可見他面色逐漸猙獰起來,嚇的不敢再說下去。

    「砍成肉泥,餵狗!」賀然臉上lou出狠毒之色。

    眾官吏大眼瞪小眼,一時無人敢動,竹音公主歎了口氣,對司刑遞了個眼色,道:「軍師已斷出此人來歷,依命行事吧。」

    賀然靜靜的立在院中,面無表情的看著幾個行刑之人用利斧砍剁屍身,竹音公主看到內臟流出時,心頭煩惡,幾欲嘔吐,轉面去看賀然,卻見他眼中lou出一絲快意,竹音公主不禁打了一個寒戰,她感覺眼前這個賀然不再是那個見到廝殺就腿軟的賀然變了,他臉上那種嗜殺的神情讓她產生了一絲懼意。

    回到軍事府,賀然剛進大門就一連派出三個侍從分別去請蘇戈、許統、蕭霄,然後直奔議事堂,坐下後兩眼發直的又開始默默垂淚。

    竹音公主吩咐人送上飯菜,然後親自捧起一碗熱粥,心疼道:「我知你難以下嚥,但還是勉強吃些吧。」

    賀然搖搖頭,看著竹音公主淒聲道:「想我初來此處,孤苦無依,只有小荷與我為伴,陪我嬉戲,教我識字……」說到這裡再也說不下去,終於放聲大哭起來。

    從昨日聽聞噩耗直至今日回府,賀然心中巨大的悲慟一直不得宣洩,竹音公主最擔心的就是怕他憋出病來,此刻聽他哭出了聲,懸著的芳心總算放了下來。

    賀然這一哭再難自制,直哭的天昏地暗手腳冰涼,蘇戈等人來到堂上時,他仍是嚎啕不已,頓首捶胸大呼小荷的名字,及至最後氣息減弱又昏厥了過去。

    賀然醒來時發覺自己已被抬到榻上,蘇戈等人正滿臉愁容的看著他,賀然在竹音公主的扶持下kao在軟墊上,張了幾次口竟然喉頭堵塞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好好安歇吧,昨日定的計策鳳王方纔已說與我們聽了,餘下之事我們商議而行就是了,人死不能復生,你也莫要太過悲傷。」蘇戈勸慰道。

    「我們定會查出刺客來歷,你不要憂心。」許統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

    賀然緩了緩心神,喝了一口竹音公主送上的茶水,啞聲道:「刺殺小荷的人來自西屏。」

    「不是說昨日那兩個刺客來自西屏嗎?難道他們派了兩撥刺客?」許統疑惑的望向蕭霄。

    「刺殺我的那兩個應是來自順國。」賀然有氣無力道。

    「你為何如此斷定?」蘇戈皺眉道。

    蕭霄星眸閃動,似有所悟,見賀然嗓音嘶啞吐字艱難,對他擺了擺手道:「我代你講,如若不對你再講。」然後轉向眾人道:「我方才講了,斷定刺殺軍師的刺客來自西屏是因有人傳信,現在既有兩撥刺客,且衣飾不同,據我推測應不是來自同一個國家,既然其中一撥必是來自西屏,我想就應是刺殺夕瑤姐姐的那個,因西平王極有可能顧忌暖玉夫人的卜語,捨棄刺殺軍師,轉而派人行刺姐姐,軍師對姐姐的傾慕之心已非秘密,再加上她乃是王姊,若害了她,大王與軍師必震怒。」說到這裡眾人不禁都看了賀然一眼,均想,小荷遇害他已這樣,要是死的是蘇夕瑤,他豈止是「震怒」,不自刎就不錯了。

    「公主剛才說了,刺客臨終口吐趙語,這與先前刺客絲絛破損有異曲同工之妙,其用心都是讓我們遷怒趙國,只不過絲絛破損較之顯lou趙國口音更勝一籌,更符合白宮博的做事手段,是以刺殺賀然的刺客當是來自順國。」蕭霄說完望向賀然。

    「是」賀然黯然的點點頭。

    「你且躺下吧,餘下諸事鳳王盡皆告知太宰與大將軍了。」竹音公主輕聲道。

    賀然強打精神道:「有勞諸位了,我請你們來還有一事相求。」

    「你我兄弟何須言求?儘管說就是。」蘇戈皺眉道。

    「我要你們調動我們安插在西屏的所有密探,幫我查出刺殺之計是何人籌劃,家居何處,師承何人,可有心愛之人。」賀然說到最後眼中寒光逼人。

    「放心吧,好生休養。」蘇戈說完與許統告辭而去。

    蕭霄轉身走到門口,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竹音公主追出去拉住她小聲道:「你留下來照看他一下吧。」

    蕭霄粉面微紅,低聲道:「有你照料就是了,我還要籌劃……」

    不待她說完,竹音公主啐道:「你這戰鳳卻怎也這般扭捏了,我無暇跟你多費唇舌,姐姐那邊還不知如何,小竹哭的死去活來早已顧不得照看姐姐,我要趕去看看,你我皆非世俗之人,你也不須避什麼嫌疑,現今照看好他二人要緊。」

    蕭霄輕輕點點頭,囑咐道:「你快去快回,我看他剛才痛哭的樣子都有些怕了。」

    竹音公主苦笑了一下,道:「他這人最重情義,平日與小荷那親近樣兒,我看的都心妒,本來我已和姐姐私下商議過,等我婚事完畢,過些日子就把小荷給了他,唉,不想這丫頭命薄,她這一死,真不知賀然要傷心到何時。」

    兩人唏噓了一會,竹音公主趕去王宮,蕭霄遲疑了一下,走進屋內。

    賀然見蕭霄進來,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然後眼睛直勾勾的望向牆角。

    「公主去勸慰姐姐了,你躺下歇息吧。」蕭霄輕柔的坐在榻邊。

    「我已把那刺客剁成肉泥了。」賀然語氣極其平靜。

    「我聽音兒姐姐說了。」

    「我要把出謀劃策之人也剁成肉泥,此前我還要讓他眼見自己親人慘死面前!」賀然似是自言自語般。

    蕭霄久歷屠戮,早已不把殺人當回事,但聽賀然把如此血腥之事說的猶如閒話家常一般,不禁微微皺起了秀眉,「莫要想這些了,報仇之事容後再議,我扶你躺下吧。」

    賀然擺擺手,道:「我這樣kao著就好,唉,我怎也不會想到小荷會有此厄運,她精靈古怪,雖刁蠻些,卻心地善良,與人為善,不曾真的惹過誰,害過誰,如花年紀竟慘遭毒手,天何不公啊!」

    蕭霄不擅勸解,陪著他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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