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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竊鉤者誅 文 / 折花不語

    賀然能下床時已到酷夏時節。

    梨松早已歸降,他所獻的金鼓城毗鄰神牛城,如此一來神牛城有了依托,易國四座城池總算緊密連在了一起,在蘇戈與蕭霄的策動下,易**民大修城防,四座城的防禦大大加強了。

    蕭霄成了鳳王,從那日離去後就再沒來過藏賢谷,不過竹音公主偷偷告訴賀然,蕭霄的小婢淡雲不時藉故跑來找蘇夕瑤。

    這日天剛亮賀然就醒了,看著身邊睡美人般的竹音公主,他感覺萬份難受,真想冒著傷口崩裂的風險爬到她身上,他嚥了嚥口水,不禁懷念起暖玉夫人來,唉,要是暖玉夫人在就好了。

    他不敢再看,輕輕的下了榻,走上兩座小樓間的天橋,這下他感覺更難受了,只見蘇夕瑤俏立橋上,微風中衣袂飄動,宛如落於凡塵的飄逸仙子。

    賀然心中歎息道:唉,娶了漂亮老婆最好別受傷,否則傷還沒好恐怕就得把自己憋爆了。

    蘇夕瑤見他出來,臉上lou出欣慰的笑容,柔聲道:「慢些走。」

    賀然緩步走到她身邊,笑道:「不妨事了,這些天有勞姐姐了。」

    「你應多謝音兒才是,沒日沒夜的服侍你,她都清減了。」

    「正是,她這些天累壞了,不如我今晚搬到姐姐房中吧,讓她好好歇息幾日。」賀然小聲道。

    蘇夕瑤淡淡道:「好啊,你傷勢好些了,應可以習字了,就到我這邊練練字吧。」

    賀然一咧嘴,但眼睛瞄了一下她那曼妙的身姿後,咬牙道:「好,習字就習字。」

    蘇夕瑤望著初升的旭日不再理他,賀然看著她那絕世花容在朝霞中似有聖潔的光輝,感覺怎麼看都看不夠。

    不久竹音公主也來了,和蘇夕瑤說笑了幾句後,她轉向賀然道:「你既已能走動,也應幹些正事了吧,這幾日就隨我去頒布新政吧。」

    賀然捂著傷口道:「你就不能讓我再歇息幾日,唉呦!疼上來了。」

    竹音公主冷冷道:「你信不信我真讓你疼一次,再耍賴我就不客氣了。」

    賀然馬上就鬆開了手,委屈道:「姐姐讓我習字,你讓我弄新政,我大傷初癒,你們直接殺了我吧。」

    「姐姐看可殺得?」竹音公主皺著眉問。

    「殺就殺了吧,等他真好了,咱們整日就不得清閒了。」蘇夕瑤輕描淡寫道。

    「走!頒布新政去,給我帶好紙筆,我要一邊處理政務,一邊習字,哼!有你們後悔的時侯!」賀然惡狠狠道。

    議政堂內,賀然掃了一眼在座的十二個人,這些人是谷內的富戶,隨著賀然目光的滑過,十二人心裡都泛起寒氣,他們感覺到這個平時嘻嘻哈哈的年少軍師今日彷彿變了個人。

    「今日我把各位請來是有一事相求。」賀然緩緩開口道。

    「大人有事儘管吩咐,小的們照做就是,若言相求豈不折殺我等了。」一個中年人賠笑道,眾人附和。

    「好,如此我就明言了,各位在原來住地或有田產,或有店舖,留在此谷不會是與我一樣是為了圖清閒吧?」賀然微笑道。

    「軍師說笑了,軍師豈是貪圖清閒之人。」一老者奉承道。

    「我確是貪圖安逸之人,若非形勢所迫絕不願為這些閒事操勞,能安守田園已然心足了。」賀然收起笑容道。

    眾人不知他所言是真是假,互相交換著眼色,不敢隨意搭腔。

    賀然繼續道:「諸位都是有見識的人,留在這裡無非是想躲避戰火,我未說錯吧?」

    眾人臉現尷尬之色,易國勢危,他們躲在谷中不思為國報效本就心下忐忑,此時被賀然說出心事,不知他要如何處罰,都緊張起來。

    賀然注意到他們神情的變化,緩和了一下口氣,道:「趨安避危乃人之常情,你們並無過錯。」

    眾**吃一驚,詫異的望著賀然,連坐在一邊的竹音公主都疑惑起來,因為在他們的觀念中,忠君報國才是正道,堂堂一國的軍師居然當眾講趨安避危並無過錯,這實在讓人費解。

    賀然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多費口舌,話題一轉,道:「大王把此谷賜與我,我雖固辭,但大王執意如此,唉,我方才說了,我乃貪圖安逸之人,此谷雖小,若真管起來也麻煩的很,是以我想了一個簡易之法,今日請諸位來一起商議一下。」

    眾人見他不再責問躲避戰火之事,都鬆了口氣,紛紛高聲道:「大人儘管吩咐!」

    賀然等眾人安靜下來,笑道:「我易國弱小,強兵乃第一要務,我這新政的第一條是,凡入伍者,其本人及家人賜自由之身,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堂上靜了片刻,隨即亂了起來,眾人交頭接耳神態各異,賀然也不制止,靜靜的看著他們,過了一會,一個老者站了起來,道:「不知軍師此策是行於谷內呢,還是通行易國?」

    賀然笑道:「管此一谷我都嫌煩,何論易國?不過大王若覺此法好,要施於全國那就另當別論了。」

    「大王可知此事?」一個四十多歲的人問道。

    「不知。」賀然見他似有不滿之色,盯著他答道。

    「若人人都入伍,豈不亂了綱常?谷內再無奴婢了!」

    「正是如此,你所料不差,我方才說的只是第一步,日後此谷就是再無奴婢了,人人皆是自由之身。」賀然似笑不笑的看著他。

    「這如何使得?天下無此道理!」那人不屈道。

    「如何使不得?如此才可令人為保此谷而死戰,我知你等難以贊同,想離開者,五日後可以出谷,但不可強命奴婢跟隨,有違此令者,殺!」

    來到谷中,竹音公主笑著問道:「你猜方纔那十二人有幾個肯留下?」

    「一個全無。」賀然笑的很開心。

    「這些人走就走了,我擔心百姓也難接受新政。」竹音公主不安的看著他。

    「那就讓他們都走,我巴不得清淨些。」賀然不以為然道。

    「哪有你這樣的!」竹音公主本想偷偷掐他一下,可看見孔林跑了過來。

    「軍師,谷內民眾已齊集。」孔林一臉的興奮,前些天賀然就已把新政內容告訴他了。

    「好,你帶軍卒四下把守,如有作亂者,當即斬首!」賀然冷聲道。

    谷地中央一塊可容納上萬人的廣場上,兩千左右谷民聚在一角,當賀然與竹音公主登上點將台後,下面的人停止了喧嘩,注目看著二人。

    賀然朗聲道:「諸位谷民,今日此谷將推行新政,大家聽完公主宣告的法令後,可自作決定,贊同者,留於谷內,不贊同者可自行離去。」說完側身站到一旁,對竹音公主眨了眨眼睛。

    竹音公主咬了下櫻唇,俏立台上,用銀鈴般的聲音把擬好的新政一條條講了出來,當講到改賦稅十取其二為二十取一時,全場歡聲雷動,當講到竊鉤者誅時,全場寂靜下來,似乎都覺得此法令過於嚴厲了。

    竹音公主扭頭看了看賀然,賀然笑著對她點點頭,示意她繼續按先前安排繼續講,竹音公主高聲宣講了軍卒家人可得自由之身條款,眾人頓時都驚愕了,繼而竊竊私語,不久廣場上就沸騰了,爭執聲與呼喊聲交雜在一起。那些軍卒則大多歡呼雀躍,紛紛擊掌相慶。

    賀然見大多數人臉上是茫然與不信之色,就叫過孔林,吩咐道:「號令軍卒,不得喧嘩,整好隊形。」

    軍卒們雖難耐心中喜悅,但孔林號令一出,皆迅速回歸原位,身姿一個比一個挺拔。

    民眾見軍卒息聲,也逐漸放低了聲調,有幾個膽大的,排開眾人走到點講台前,躬身施禮,即刻就要入伍。

    賀然高聲道:「好!孔將軍,錄下姓名,其家人不論是何人奴僕,即日起已獲自由之身,分與他們田地與天恩樹,其原主人若敢阻撓,綁來見我。」

    「遵命!」孔林大聲應諾。

    谷民們再次躁動起來,有一書生猶鬧的為厲害,似是對新政大為不滿,賀然命人把他帶到面前,眾人止住喧嘩,都屏息看著賀然。

    「你方才講的是什麼?」賀然微笑著問。

    那書生一臉不忿的施了禮,指著剛才要報名入伍的一個少年,道:「大人此政一出,我的奴僕豈不是要與我並肩而立?在下以此為恥,不敢苟同大人之政。」

    賀然點點頭,那少年面帶懼色,先拍了拍他的肩,然後對那書生道:「你是何人?有何德行,高他一等?」

    那書生昂然道:「我乃凌亭侯之子邵普,我家世代有功於朝廷,定國公賜百戶之地與家父,他家乃我封地之民。」

    「你所說的有功是於趙國吧?」賀然淡淡道,他見過那個凌亭侯,是蘇平疆的禁衛統領。

    「這……,是又怎樣?家父乃定國公愛將,現仍輔佐易王,於易國亦有功勳!」

    「好,念在你父現仍從軍,我且不殺你,依新法,我逐你出谷,今晚日落前,如你還在谷中,莫怪我下手無情。」賀然冷冷道。

    「大人要殺我?」書生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問。

    「正是,方纔的新法你應已聽清了,如果你家沒有從軍之人,此刻你已人頭落地了。」

    「這……,就因我不贊同新政?」書生憤然道。

    「我有言在先,不贊同可自行離去,你在這裡攪鬧,已是阻撓新政實施。」賀然把臉轉向廣場上的民眾。

    「好!咱們來日到大王面前評理去!」邵普氣哼哼的轉身就走。

    賀然心裡有點不痛快,暗自責怪孔林做事不周,要是剛才把邵普召到議政堂就不會有這麻煩了,他望向孔林時,邵普正好從孔林身邊經過,他發覺邵普似乎對孔林說了些什麼,孔林及身邊幾個軍卒臉色突然一變,孔林慌忙的拉起邵普急步而行。

    賀然猜到了幾分,心裡更加不痛快,命人把孔林與邵普召了回來,孔林臉上lou出了驚慌之色。

    賀然不動聲色的對孔林道:「他方才說了些什麼?」

    孔林望著邵普支支吾吾道:「他……未曾說什麼。」

    「你曾與他父共守邊疆,看來交情不淺啊,因私廢公,欺瞞於我,倒頗有義氣。」賀然面色平靜如水。

    竹音公主熟知賀然*情,著急的對孔林連使眼色,孔林也看出賀然生氣了,知道瞞不過了,歎了口氣小聲道:「他說……軍師憑借大王與王姊的寵愛,肆意胡為,還說……」說到這裡他為難的看了看竹音公主。

    賀然聽到這裡反而笑了,道:「但說無妨,我當是什麼誹謗新政之言呢,我確是依仗大王與王姊的寵愛,這沒什麼說不得的。」

    孔林見他並未動怒,鬆了口氣,接著道:「他還說,公主背叛天子,已喪天道,無德執掌政令。」

    賀然聞言臉色乍變,用凌厲的眼神盯著邵普道:「你若說我無德無能,我不怪你,即便你當眾辱罵於我,我都會一笑置之,公主天*高潔,豈是你這混帳能評判的?公主來易國,大王尚恐禮數不周,怠慢的公主,你算什麼東西!來人,拉到谷外斬首!」

    孔林大驚,連連施禮道:「不可啊,軍師,看在凌亭侯的面上也不可殺他啊。」

    竹音公主心中本不悅,可見賀然為了自己竟要殺邵普,不安起來,用手扯了扯他的衣襟,輕輕搖了搖頭。趙普也慌了,驚恐的看著賀然。

    賀然見身邊軍卒遲疑著,不敢動手,厲聲道:「還等什麼!」

    所有與賀然打過交道之人,從未見賀然發過脾氣,就連竹音公主也受他氣勢震懾,不敢再說什麼了。

    不一刻,行刑的校尉提著邵普的人頭回來覆命,賀然這是第一次殺人,看著那顆猙獰的人頭,心裡不禁顫了一下,他急忙收斂心神,對著場下眾人高聲道:「邵普被殺,其罪有二,其一,非議新政;其二,誹謗公主。再有犯此二罪者,我一併殺之,此谷只容謙謙君子,作*犯科者還是盡快離谷吧!」說完,負手朝小樓那邊走去。

    晚飯時分,竹音公主才一臉疲憊的回到小樓,見到賀然正與小荷在院中逗草蟲,氣的上去踢了他一腳,罵道:「你這滑頭倒會躲清閒,喊幾聲、殺個人就跑了,諸多事情都扔給我我去打理!」

    賀然的草蟲已然贏了,他心情大好,站起身搖頭晃腦道:「所謂巧者勞而智者憂,無能者無所求,飽食而遨遊,泛若不系之舟。公主立志平天下,注定是受罪的命,為夫寄情山水,清閒些也是應該的。」

    小荷詫異道:「你殺人了?」

    竹音公主笑道:「他今日大發軍師之威,你是沒看到,嚇死人了。」

    小荷猶是不信,追問道:「你真的殺人了?還發威?」

    賀然一邊收起自己的草蟲,一邊道:「我殺人有何稀奇?軍師發威有何稀奇?」

    小荷拉住竹音公主笑道:「公主快說說,他發威是何等模樣?」

    「先去用飯,邊吃邊說,讓姐姐也聽聽。」竹音公主笑著挽著小荷的手走進小樓。

    蘇夕瑤聽竹音公主說完賀然殺邵普之事,輕輕放下筷箸,道:「此人確是不該,可罪不至死啊,況且他父屢有功勳,你殺他太過魯莽了。」

    賀然笑道:「推行新政不殺幾個人不足以立威,這邵普不明事理,自己把脖子往刀口上送,活該一死,一會姐姐代我寫封書信,向平疆說明此事,有冒犯公主之罪,諒那邵剛也無話可說。」

    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竹音公主,道:「公主捨棄奢華,隨我來此受苦,我心中一直懷有愧意,怎能再讓人當眾出言辱沒於她?哼,即便我無權無勢,也要殺那趙普為公主平恨!」

    蘇夕瑤輕輕點了點頭,竹音公主見他語出摯誠,眼圈微紅,偷偷伸出纖手在几案下握住了賀然的手。

    小來與小去相視一眼,各自端過一樽酒,跪坐下來,小來哽咽道:「多謝你了,我們代公主敬你一樽。」

    賀然與她們飲了一樽,然後得意道:「你們兩個小丫頭倒真懂事,記得日後不許再欺負我了。還有,小去你得把最好的那只草蟲送與我。」

    蘇夕瑤氣的哭笑不得,嗔道:「狹恩索物無賴之極,連小丫頭的東西都要,我真不知該說你些什麼!」

    賀然不服氣道:「姐姐不知,她那草蟲厲害無比,乃可與不求的神物,我命孔林他們捉來的那些,都被它咬死了。」

    蘇夕瑤聽他越說越不像樣了,索*不再理他。

    竹音公主笑道:「你殺了邵普後,那十幾家富戶人人自危,有些還主動把奴僕送來入伍,笑死我了。」

    賀然哈哈大笑,問道:「民眾如何?」

    「喜憂參半,一則為減了賦稅而歡喜,二則為刑罰過重而憂心,已有十幾戶離谷了。」竹音公主皺眉道。

    「好,那些心懷狡詐之人離谷最好,不走**後也會殺了他們!」賀然漫不經心道。

    蘇夕瑤聞言微微皺了下眉,不禁想起那日火燒順趙聯軍時,賀然站在城樓上lou出的那嚇人神情。

    吃罷晚飯,三人在蘇夕瑤書房內飲茶,賀然與竹音公主談了一會新政之事,偷眼看蘇夕瑤一直皺眉不語,問道:「姐姐可是有什麼心事?」

    蘇夕瑤盯著他看了一會,輕聲道:「我憂心你此刻殺心太重,聽你言語,已把殺人當作兒戲了。」

    賀然收起笑容,坐直了身子,一臉嚴肅道:「我知姐姐一直為刑罰過重而擔憂,這並非是我殺心太重,縱觀各國律條,皆有斷手、刖足等酷刑,把這些殘缺之人留於世上貌似可警戒世人,實則得不償失,一則,受刑之人必對朝廷心懷怨恨,二則,這些心術不正之人如毒瘤惡疾,不除之必會帶壞身邊之人,斬草除根方是正道。」

    蘇夕瑤歎了口氣,道:「若竊鉤者亦誅,民心如何能不惶恐,被誅者及其家人不也要生怨嗎?」

    「哼,今日竊鉤者他日就可能成為竊國者,既有盜行,其心已污,敢問姐姐可有醫心之術?」

    蘇夕瑤白了他一眼,沉吟不語,賀然笑著說下去:「天下既無醫心之術,留這些人何益?姐姐莫要忘了,設立監所囚館、供養獄卒都是要花費錢財的,我可不想為這些混帳費心勞力,還是殺了乾淨,此刻民心敬畏並非壞事,日久心術純正之人自會安心。」

    蘇夕瑤知道說不過他,轉而對竹音公主道:「妹妹判案時定要細心些,莫要錯殺了好人。」

    竹音公主瞪了賀然一眼,嗔道:「主意都是你出的,事情卻要我來做!」

    蘇夕瑤看著賀然,淡淡道:「喝過茶就去那邊練字吧。」

    賀然苦著臉,可憐兮兮的看了二人一眼,見她們毫無搭理自己的意思,只得呲牙咧嘴的站起身,到一旁几案上練起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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