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30】 我愛你 文 / 獨孤衛
在見林菀前，姜誠已經把發生的事情瞭解了，雖然他不知道，林菀到底和那兩個人發生了什麼樣的衝突，但肯定是被逼急了的，不然，那麼柔弱的她不可能到了拿槍自衛的地步。
他懊惱，無比痛恨自己。
是他大意了，為什麼把那麼危險的東西留在家裡？又為什麼要告訴她，那是把仿真品？
雖然，他當初的初衷也是怕嚇到她。
姜誠是沒有資格配備手槍的，他是通過特殊渠道買的，可那把槍本身，他自然有辦法去擺平，但問題是，林菀打中莫逸和那個男同性戀的事，不好折騰。
有目擊證人在，除了莫逸，還有那個報警的鄰居。
而且，畢竟，林菀是個正常人，加上拘捕的時候沒有任何異樣，所以，沒人知道她是在毒癮發作、情緒不穩的時候開的槍，哪怕是姜誠也不知道，他甚至在趕來的路上咨詢了律師，而那個該死的律師居然提議他，讓林菀去精神病院去做個檢查……
怎麼可以！
她現在一定已經在經歷著非人的心裡折磨，如果再把她帶去那種地方，哪怕只是權宜之計，那對她的心理，也絕對是個沉重的打擊。
「你……」
「我……」
兩人長久的思索後，竟同時開口。
林菀再次擠出一抹飄忽的笑，「你先說吧。」
姜誠握緊她冰冷的手，生怕她動搖似的，握得那麼緊，讓她生疼，「你一定不要亂說話，口供什麼的，先不要說，等我問過律師的，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你再答應警察錄口供，還有那把槍，我知道，你是根本不清楚那是仿真品，你只是想嚇唬嚇唬他們的，對不對？可這也不能說，因為控方律師會說，你是有殺人動機的，如果那個槍傷重的人死了，那麼你的這案子就會打成蓄意謀殺，……當然，這只是我自己的分析，不夠專業，總之，你現在要做的，就是什麼都別說！再過一個小時，你就可以被保釋出來了，放心，沒事的！——對了，你剛剛要跟我說的，是什麼？」
林菀默默地抽回了自己被他握住的手，垂下眼眸，「我覺得，我要跟你坦白。」
姜誠害怕林菀現在的表情，好像她下一秒就會說出讓他心碎欲裂的話來，他甚至有些膽怯地不敢開口示意她繼續。
這時，林菀把頭垂得更低了，「姜誠，我染上毒品了，而且，之前發作了一次，莫逸過來，是為了給我送毒品的。」
姜誠心裡一跳，「……什麼？可是，我之前打電話……」
「我騙了你。」林菀的聲音小了下去，「現在你知道了，我就是這樣一個女人，我的心底深處，根本就不信任你，所以，染上毒癮後，我想的是去找莫逸，而不是你。」
「別說，別胡說！」姜誠試圖去抓住她的手。
可林菀似乎有先見之明地，把手放回了桌子下面，聲音也慢慢抬高了，顯然有些激動，「我不想再騙你，也不想再騙自己，為什麼我會三番兩次地去找莫逸，我現在明白了，不光是因為同情，而是因為我根本沒有對他忘情。……是，他是中了我一槍，不過，那一槍不是想要打的，那是誤傷，我是要打中那個騙他吸毒的男同性戀者，可是，我的槍法不准，所以才打中了他……，我本意是要替他報仇的！——姜誠，我根本就不愛你，真的，我心底愛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你，對不起，我也已經盡力了，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所以，我們……」
「你閉嘴！」姜誠在關鍵時刻，喝止了林菀，他知道她要說出怎樣的兩個字。
他不許！
現在今非昔比，她已經是他的妻，就算她不愛他，就算只是得到她的人，他也要強留她在身邊！
「姜誠……」
「你什麼都不用說，我也不會同意！而且，你媽媽，我的家人，也都不會同意！」姜誠有些煩躁了，他發現聽到她說出不愛自己的這種話，那種煩躁程度，絕對不亞於他接到電話說她殺了人。
因為，對他來說，她不愛他，相當於也殺了個人，而那個人，就是他自己。
林菀看得出他眼裡的堅持，可是她也有她的憂慮，「別把話說得這麼絕對，姜家不會想要一個從戒毒所裡出來的兒媳婦、孫媳婦。」
「我姜誠也絕對不會那麼輕易就……就……」離婚兩個字，他也同樣說不出，「總之，這話別再提！你平靜下情緒吧，一會兒保釋手續辦好，我就帶你回家！」
……
萬幸的是，那個男同性戀的手術成功了，雖然人是奄奄一息地，但確實脫離了危險期。
對於林菀來說，事情有兩個轉機，第一，如果兩個受害者願意撤銷訴訟，那麼她便不用吃官司；另一方面，就是能夠有證據，證明她在開槍的那一刻，精神狀態已不能自制。
第一個轉機，姜誠覺得可以找那個男同性戀談談的，以不告發對方為條件，或許有說動的機會，麻煩的是，莫逸那一邊。
至於第二個轉機，姜誠不做考慮，他不會讓自己的女人掛上一個神經病的罪名。
保釋手續完成，姜誠載著林菀回家，一路上，他的臉上掛著霜，冷冰冰的。
林菀看得出，那是之前自己準備和他劃清界限惹得禍，可是，她也只是不想拖累他而已。
回到家裡，姜誠一句話不說，給林菀收拾了換洗的衣服，用柚子葉煮了水，泡在浴缸裡。
雖然，林菀只是被關了幾個小時而已，而且，姜誠也不迷信，但是卻覺得這麼做做，聊勝於無。
林菀想開口說謝，可話還沒到嘴邊，姜誠便冷著臉地轉身走開，忙碌起其他的事情。
抱著懷裡的嶄新睡衣，林菀心裡覺得酸，空落落的，姜誠還是第一次對她使脾氣，人就是這樣，對你百般服帖的時候，沒感覺，當人家收回那份溫情，才覺得當時的自己是多麼地幸福。
林菀關了浴室的門，褪去衣服，悶在浴缸裡的水裡，心裡覺得憋屈，這事她是有錯，可怎麼說，自己也是個受害者的，在所有問題一下子突然來臨的時候，她做不出太過理智的分析，只能聽從本能。
想著想著，她真的哭了。
自己不是一個容易流淚的女人，可這一哭，竟有些止不住的意味。
她甚至開始害怕，如果姜誠從此以後，都是這樣冷冷冰冰的，她不敢想像……
而由於泡在熱水裡，血液加速了流動，之前被鎮定劑克制住的毒癮，此時也發了起來，畢竟之前沒有用藥。
她把著浴室的邊緣，難過地哭，還有難受地哭。
她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可是這樣哭著發洩著，似乎身體還可以舒服一些。
人被蒸汽熏著，迷迷糊糊地，這時，就聽門口傳來敲門聲。
敲門聲在林菀的耳朵裡，也變得遙遠，她睜開眼睛，臉上還掛著淚，沒有意識一般，眼淚不停地還在往下流。
忽地，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踢開了。
就見姜誠又急又怒地衝過來，看見滿臉淚痕的林菀，陡然一怔，冷面頓時，他蹲在浴缸前，隨手撈起一條毛巾抹著林菀的臉蛋，「你這是怎麼了？」
發覺林菀喘息地厲害，他一下子有些明白了，「你……是不是毒癮發作了？……你怎麼這麼傻，你開門叫我啊！」
這樣的關切不過時隔幾個小時，可林菀卻覺得久違了，眼淚呼啦一下流得更凶，第一次在姜誠面前像個孩子似地，伸出濕漉漉的手臂，攀住他的脖子，「我錯了，我錯了！可是我不想拖累你，我覺得配不上你，但我又不想離開你，我愛你，我愛你啊，嗚……」
姜誠愣了愣，面上的憂慮慢慢變得柔和，他拍著她光潔而帶著水珠的後背，心中動容。
在這樣的時候，說出愛他的話。
應該是真的了吧。
她說過的，這樣深刻的表白，需要在適當的時候。
而現在，姜誠聽到了，聽到了林菀沒有任何掩飾的心聲，這讓他覺得受用無比，也深信不疑，慢慢收緊手臂，一點也不在意她身上的水沾濕自己的衣服，下巴抵在她的肩頭，「放心吧，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會離開你。」
聲音像是穿破哭聲，擲地有聲地傳入林菀的耳朵裡，也像是一劑最好的安撫良藥，讓她止了哭聲，嚎啕變成了嗚咽，最後，安心地昏睡在男人的懷裡。
林菀覺得，自己睡了很久。
當她醒過來的時候，卻還沒有入夜。
她覺得肚子很餓，自從早上隨便吃了點乾麵包，一天都沒有進食。
姜誠似乎早有準備，端上一碗皮蛋瘦肉粥，那是他親手做的。
說真的，那粥並不是特別好喝，鹽放的有些少，肉絲切得有些大，還有一點點腥。
可林菀喝了很多，甚至不怕燙，狼吞虎嚥地就解決掉兩三碗。
姜誠看著，心裡那個開心，「很好吃？」
林菀點頭，帶著一絲羞澀地微笑。
姜誠拿著空碗，又裝了一碗回來，「好吃的話，我可以天天給你做，原來，我也很有做飯的天賦的。」說著，他得意地舀起一勺，放進口裡，而後，表情變得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