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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帝后之爭卷 306 江山*人 文 / 飛觴

    步青主獨自一人,離開皇宮,輕衣簡從,單人匹馬,行在街頭之上。

    冷風吹過,腦中兀自一片混亂,自從那個消息從梅南傳來之後,他便一度陷入如此迷惘狀態。經常一出神就是半天。

    起初聽得那消息之時,渾身血都驟然為之一熱,立刻起身,呼人喚馬,恨不得立刻飛身到梅南去一探究竟。幸好被諸葛小算攔住,經過幾日調停,他的身體逐漸恢復的還好,但是經過那場大戰,整個秦天的兵力受損,卻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恢復過來的。

    也幸而如此一停。

    才讓他有閒暇時間去想其他,想,如果自己出兵的話,後果竟是如何。

    人在梅南蘇夜的手中,梅南蘇夜會待小樓如何,他想不到,也有點不敢想。雖然那個男人是很疼愛她的,可是他畢竟也是南安之主,好歹也是一方之霸,走到這個位置上的男人,需要顧慮更多更多,未必會將她放在第一位。

    更何況,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面對小樓之時,身為男人的那種想要佔為己有的心情。他雖然不認為梅南蘇夜會跟自己一樣,而且理所當然的以為他應該這麼想因為他跟小樓的婚約從小立下,但是他仍舊無法篤定的認為世界上的男人都會如金紫耀一般,在小樓面前仍舊能夠淡定地當個兩袖清風滿懷清明的柳下惠。

    畢竟,「禽獸」太多了啊……偏偏她,又是.那麼讓人無法不動心,那種惹事生非的個性,那種看似精明實際迷迷糊糊的可愛,那張總能招蜂惹蝶的臉,唉,她要是生的醜一點點,或許,自己會更好過些???

    他不放心,可也無濟於事,可以無計可施。

    只好些些的自我安慰自己。方.才,諸葛小算問假如他們兩個發生了什麼的話,他會怎麼做。他毫不猶豫地說會殺了梅南蘇夜,可是對她……就如諸葛小算說的那兩句一樣,他理所當然的認為她是無辜的。哼哼,畢竟,如果真的要追究原因的話,那也是自己不夠好的緣故,誰讓他沒有好好地,更好地保護著她呢?所以才會讓她陷落敵手。

    (只是步青主如此寬容地為小樓著想,煩躁之餘,自.然會找些爛理由來搪塞腦袋。他卻沒有想到,假如梅南蘇夜真的跟小樓發生什麼,那梅南蘇夜是否也會因此而被判無辜呢?是他給了梅南蘇夜得到她的機會啊!他分明只是想給小樓開拖罷了。這個男人,諸葛小算早就看透他的心思,只不過不去說破而已)

    聽到她有身孕的消息,雖然不知真假,仍舊驚得步.青主頭皮發麻,想要見到她,然而談何容易,他一動,必將引發更大的風雲,而且神風那邊……

    諸葛小算的話在耳邊響起:「曲臥雲如此做定是.故意的,他要測君上你的反應,看你到底是要江山還是要美人,是會勇往直前還是為之不前,而且他既然能把消息傳給咱們,君上你該明白,他也許也將相同的消息傳到神風去了。」

    步青主迷惑:「為什麼他要如此做?」

    諸葛小算冷笑一聲,說道:「這就是冰河原理。」

    「什麼意思?」步青主吃驚。

    諸葛小算白了.他一眼,說道:「現在,我們三方,梅南,大秦,神風,相當於站在一塊巨大而厚實的冰層上面,因為三方的重量都在不停地增加,總有一天,這塊冰層會承受不了,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城外一戰,相當於這塊冰層已經出現了巨大的裂痕,三方勢力站在冰層上面兀自不安分的活動,只會加快冰層更快的斷裂,鬥到最後,很可能是一個大家玉石俱焚同歸於盡的場面,所以曲臥雲出面,將人拉下水。」

    步青主渾身發涼:「將人拉下水?」

    諸葛小算說道:「不錯,他就是這麼打算的,只要將三方的首腦都拉下水,停了那股不安的躁動,冰層就會無礙,能夠保住那上面勢均力敵的大多數。」

    步青主總算聽得明白,艱難地問道:「你說的,就是曲臥雲想將我,金紫耀,以及梅南蘇夜都拉下水?哼,他憑什麼以為自己會做到這些?」站在冰層之上,還能支撐良久,若是入了冰水,光是想想,就知道會凍得死去活來,就算是比喻,都讓人渾身發涼,怎會願意這麼做。怎會下水?怎會如他所願?他步青主不願意做的事情,難道他曲臥雲能逼他不成,他還沒有這種本事。

    可是諸葛小算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問道:「君上,您說呢?」眼波一掃,調侃之意畢lou無疑。

    步青主感覺身邊有一陣冷風吹過,他望著諸葛小算詭異的臉色,忽然想通了什麼,於是抬頭看天。

    諸葛小算見此人又lou出一副含糊莫測實則逃避的表情來,知道他心底分明想通,卻不肯承認。於是冷笑說道:「他曲臥雲要做的,就是踢一個人下水,我就不信了,看著那個人在水中掙扎,那些自以為是的愚蠢之人,還會好端端地站在冰層上面自顧自的開戰。」

    步青主咳嗽一聲,好像沒聽到諸葛小算在說什麼,轉過頭看著別的地方,自言自語地說:「大概我最近總困在宮內,覺得太累了,嗯……我需要出去透透氣。」說著說著,若無其事地轉身就走。

    簡直當諸葛小算是個不存在的人。

    把身後的諸葛小算氣的半死,眼睜睜望著那個挺拔的人影走遠,才憤憤地罵道:「愚蠢,愚蠢,你就跳吧,哼,不跳你渾身不舒服!不光是你,我都已經想到了,神風那個看似聰明的傢伙,也會跟著你一起跳,總之你們這幾個,都被那個笨東西給吃定了!我早就看穿!」

    一想到那個「笨東西」,眼前又出現某個人巧笑連連的臉,諸葛小算咬牙切齒了一陣,又想:「倘若是我,我就絕對不會讓自己如此……」身子忽地一抖,神色剎那晦暗,「可恨,我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就算是剎那的代入也不行!!」眼前的人已經施施然走的不見了,諸葛小算重重地跺了跺腳,說道:「難道我見別人吃的苦,自己還不夠警醒?哼,如果可以,我此生都不願意再看到她!」他悲愴地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才轉過身,長吁短歎而又憤怒地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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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青主出了宮門,迤邐向前行走,經過幾日的調整,原本有些混亂的街道上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不再有士兵們匆忙的影子,也漸漸地一些繁華的街上,已經有些小攤位擺了出來。

    步青主一路放馬慢慢而過,想到昔日跟小樓在此地游過,心頭不由地一陣酸楚,眼前茫茫然的,有些朦朧,卻時不時地總會跳出那人熟悉的影子,似乎站在前方對他微笑,向他招手,在他耳畔說道:「我有東西要送給你!」咯咯嬌笑。

    他每每以為她從天而降,急忙擦乾眼睛看過去,眼前卻空空如也,什麼都不在。

    步青主望著那熟悉的長街,使勁搖了搖頭,轉開馬頭又向前去。

    「活菩薩,謝謝活菩薩……」前方忽地傳來了喧嘩的聲音。步青主心底詫異,調轉馬頭慢慢走過去,望見在一家醫館門前,有人正在門口,合手向前拜倒。

    步青主一怔,聽到身邊有人說道:「真是世事無常,老端頭這家就一個獨子,養的好端端的,前些日子那一場大戰,被射來的流箭射中了肚子,求了多少醫生都沒有用,這孩子倒也命大,一直哀聲不斷地支撐了三天都沒有死,肚子上的箭頭都沒拿出來!幸虧前天有個道姑經過,聽到那孩子的叫聲,出手相救,居然真的把那奄奄一息的孩子給救活了。」

    「是啊……真是活神仙,聽說那孩子身上的血都快要流乾了,居然還能救回來,這事多神奇啊,可見是老天保佑,那孩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步青主自言自語。好熟悉的話。

    前方,有一道飄然的影子,自那戶人家台階上下來,向前頭也不回走去,身後的那人家,兀自跪倒在地千恩萬謝。

    步青主卻望著那道姑轉身的影子,一時雙眼發紅,不顧一切,穿過人群,打馬上前。

    「這位……請留步!」步青主大叫一聲。身前那道姑正邁步向前,聞言慢慢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

    她身穿一身黑色的簡單道袍,裡面襯著白色的領子,越發顯得端正良直,一雙眼睛亦黑白分明,頭上挽了一個簡單髮髻,腦後瞟著雲紋的長紗,飄然有一種出塵氣質。

    「原來……」道姑一見步青主,原本淡然的面上閃過一絲驚詫,旋即微微一笑,不驚不喜,說道,「是你啊。」

    步青主心頭一陣激動,情知自己沒有認錯人,翻身下馬,拱手相拜:「沒想到今日能再見救命恩人,步青主見禮了!」

    那道姑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不必將那件事掛在唇邊,我不過是盡人事,也算是你意志力堅強才能又活轉過來,而且,天命有成啊……」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打量了步青主一會兒,了然似的微笑說道,「現如今你的身份非同小可,這一禮,貧道卻是受不起的。」

    步青主放手,看著面前的道姑,說道:「若不是恩人出手相救,步青主早就成塚中枯骨了。」

    道姑說道:「還是喚貧道法號吧,陛下。」

    步青主心頭一震,望著她淡然的眼睛,知道對方已經看出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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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青主一手牽著馬,同那道姑長樂一同向著城門處而去。步青主雖然有心留客,怎奈長樂道姑說自己只不過是經過秦天,如今已經是離開之時。步青主不想難為這位世外高人,當初他尚小,被小樓斬了手臂,多虧這位高人相救,心底對她存著一份敬仰之心,當下決定相送她出城。

    兩人走了片刻,長樂說道:「我看陛下神思飄忽,最近是否有什麼煩心之事?能夠再度跟陛下相遇,也算是有緣,貧道願意為陛下一解心頭疑難。」

    步青主聽她相問,簡直如黑暗中見了一盞燈,歎了一口氣,說道:「長樂道長,我的心頭,的確有一件事情猶豫不決。」當下,將跟小樓的事,以及三國糾紛,簡簡單單迅速地講了一遍。

    長樂眉眼含笑,說道:「陛下你現在不知要如何是好?」

    步青主點頭,說道:「我……我對她著實想念,她本是我的皇后……怎可不在秦天,只不過,我又不想發兵驚擾到她,惹她不快,或者惹得梅南怒了,會傷到她,我心底憂慮在此。」他苦惱地咬了咬嘴唇。

    長樂說道:「陛下你很喜歡她?當初那傷,就是因她而起吧?」

    步青主說道:「正是。」想到往事,又有些淒然,又有些甜mi。

    「唉,」長樂望著他充滿了迷茫苦惱的臉色,說道:「陛下,貧道不解塵世情愛,只不過,貧道有一句話要相勸陛下。」

    步青主問道:「請講?」

    長樂站住腳步,望著步青主,說道:「既然相愛如飛蛾撲火,陛下你為何不懸崖勒馬?」

    步青主心頭如一盆冷水澆下,顫聲說道:「你這是在勸我……罷手?」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陛下你本是一代霸主,天命真龍,當初貧道第一眼看到你之時,已經知道,陛下你心智堅決清明,若是專心為帝,將建立不世基業,並且還會……」長樂望著步青主,忽地欲言又止,她輕輕歎息一聲,仰頭看看天上變幻的風雲,說道:「世人多會為了自己著想。能完全為他人捨身著想者,甚少。陛下你一腔熱情,卻換來現在進退維谷無法自拔的局面,有沒有想過是陛下你自己造成的?事到如今,何不後退一步,讓眾人有喘息的機會?只需要戰勝自己的心魔,或許會重新看到海闊天空。」

    「可……可……」步青主呆若木雞,站在原地,一個字也不能說出。

    他似是為她而生,如今,卻要他捨棄?這何異於剜掉自己的心呢?

    長樂看他失魂落魄的神色,已經瞭然。她搖了搖頭,微笑又說道:「只不過,貧道知道,陛下非常人也,相信此刻的迷惘只是暫時的,陛下不需要任何人的指點,也會找到正確的路,一條,不會讓陛下再迷惑跟後悔的路,而且……」她意味深長地望著步青主,忽然說道,「一切自有定數,或許,就算陛下做不到,也會有人比陛下你更……唉,貧道多話了,貧道要去了,陛下請保重。」她的臉上lou出一抹神秘又釋然的笑容,說完之後,向步青主打了個稽首,轉身飄然而去。

    「什麼意思?」心底亂成一片。「會有人比我更……」怎樣?步青主忽地有些慌亂。

    步青主明明有看到長樂轉身離去,卻仍舊站在原地,別說是身體不能動,連話都說不出來,長樂道長是他救命恩人,他本來是該聽她的話的,可是為何卻總覺得她的話中帶著無比悲觀的意思?步青主反覆咀嚼長樂那幾句話,只覺得頭頂似冰山坍塌,砸的他整個人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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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風。國師府中。

    當中座位上,淡淡坐著一人,身著月白色的袍子,只在領口跟袖口繡著葳蕤的花朵,旁邊,一邊站著一位面如青蓮的御史大人,他的旁邊,站著的是一雙醒目小鬍子的幕僚笑流年,而他左手一邊卻站著以為白袍的青年將軍,面色嫵媚,卻是柔玄安嘉寧,在她的身後,是一位同樣很是年輕的男子,一身天風衛銀甲打扮,身段纖細,卻英氣勃勃的,一雙眉帶著煞氣,整張臉面色冷冷,不見絲毫暖意,卻是天風衛的侍衛長尉遲無淚。

    「國師為何要放他離開?」出聲的,卻正是尉遲無淚。他早聽說梅南有一位舉世無雙的謀士,方才自門外來的時候,望見那滿臉病容,走兩步還要輕輕咳嗽之人,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人。這樣體弱的人,竟是那比猛虎更叫人噩夢,算計了神風跟大秦近百萬大軍之人?

    只不過,無論他什麼樣子,都很該死罷了!然而國師卻沒有出手也沒有命令……誰敢妄動。

    金紫耀不語,似在沉吟。

    右手邊的方正卻突然開口,默默說道:「兩國相爭,不斬來使。」

    安嘉寧噗嗤一笑,說道:「御史大人不滿了。」

    方正身後的笑流年情不自禁地伸手摸向那假假的鬍子,面上無表情,心底卻樂無窮:又有好戲看了。

    尉遲無淚冷冷地看了方正一眼,說道:「迂腐,豈不知放虎歸山,後患無窮!」臉上的殺意更加明顯,說完之後,便又看向金紫耀,似乎只要對方一個點頭,他立刻就會飛身出去,殺死那絕世禍患。

    方正歎了一聲,說道:「就算他真的後患無窮,只須日後在戰場之上勝過他便是,如此作為,讓世人不齒……」

    「哼!」尉遲無淚已經懶得去看方正,卻見金紫耀仍舊不出聲,想必是不同意自己看法,於是面色更加冷。

    安嘉寧咳嗽一聲,說道:「侍衛長,夏天有你在身邊必定很好。」

    尉遲無淚望她一眼,雖然不曾開口問,卻已經透出疑惑神色。

    安嘉寧笑吟吟說道:「降溫,製冷,居家旅行必備,哈哈……」

    旁邊方正也面lou笑容,只是隱忍不發,笑流年更是「噗嗤」笑出聲音,尉遲無淚板著臉看了安嘉寧一眼,才又轉過頭去,冷然地重新看向別處。

    安嘉寧見他不感興趣,不由地挑挑眉。

    笑流年看夠了熱鬧,見一時無人說話,才慢慢地說道:「不過,我看國師大人不殺那人,怕是另有用意……」

    「嗯?」這次金紫耀卻做聲了,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個「嗯」,卻引得四人同時注意。

    笑流年見金紫耀居然搭腔,心底略覺的緊張,這句話她本是猜測的,見金紫耀感興趣,只好硬著頭皮說:「區區猜,國師大人是看那曲臥雲體弱多病,一陣風就能將他吹走,怕命不久矣,所以……」她說著說著,忍不住臉紅起來,似乎自己也知道自己在瞎說。

    「嗤……」有人笑出來。這一次,笑出聲的卻是冰山似的尉遲無淚。

    笑流年氣的臉更紅,轉頭瞪向尉遲無淚,卻見對方乍然一笑,似冰山笑容,陽光萬道,忍不住看的眼睛一直,心頭的火氣不由地也小了大半。

    「唉……」那邊金紫耀搖了搖頭,才說道,「其實,你們都低估了曲臥雲了。」

    四個人各自精神一振,豎起耳朵。

    金紫耀這才緩緩地坐正了身子,說道:「你們只看到曲臥雲一身病弱,似乎風吹便倒下,你們可看出他的內功其實也不弱?」他看向尉遲無淚,淡淡地說道,「無淚,你信不信,你若跟曲臥雲對招,只要他願意,恐怕十招之內,會取你的性命。」

    尉遲無淚渾身森然,手都握緊。若不是他很瞭解金紫耀不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定然會以為這一句是玩笑話而已。

    金紫耀又說道:「不然的話,以那種病弱的身體,他怎麼會撐著十年如一日的並不倒下?」

    安嘉寧皺了皺眉,說道:「就算他身懷武功,我們對付不了他,那國師大人親自動手呢?」到底是同屬神風,國師麾下,她忍不住跟尉遲無淚站在了一起。

    金紫耀說道:「我出手,自然可以取他性命,可是……你們真的以為,曲臥雲不會安排後著麼?」

    這話一出,在場四人心頭都是一驚,忍不住面面相覷。金紫耀歎一口氣,才說:「能殺,我早就殺了,只是我探不到曲臥雲的底牌到底是什麼,我不能估計到殺死他之後,他會安排些什麼……最可怕的正是這個,所以……不能動手啊!」他長歎一聲。

    方正見他停下,輕聲問道:「那我們現在該如何做,難道就眼睜睜見梅南坐大麼?」

    金紫耀搖搖頭,說道:「不……現在,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並且我已經料到,最先動的那個人,會是關鍵……現在要做的,就是等,放心吧,不出幾天,就會有消息……」淡淡的一句話,如同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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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南,皇宮之中。

    小樓只覺得胸口發悶,她試著在窗口深深吸了幾口氣,忽然又覺得噁心,匆匆忙忙地跑回來,趴在銀盆面前一陣大吐。

    難受的要命,本來就沒吃多少東西,如今竟似連苦膽都吐出來了,眼淚忍不住也流了出來,胸口翻江倒海,難受極了,小樓呻吟了兩聲,伸手摸著胸口,自言自語說道:「我這是怎麼了,莫非是什麼絕症不成?憂鬱成疾,也是有的吧?」聲音都有些嘶啞。

    她伸手,又有點疑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呆呆地出神想了一會兒,才自言自語說道:「不可能啊……不會吧……他明明已經讓御醫,難道說……」左思右想,不敢確定,咬了咬唇,歎了一聲。

    「殿下,你又不舒服啦?」門外,傳來一個嬌俏的聲音,小樓回頭,望見先前伺候自己的那宮女款款進來,小樓無精打采看她一眼,不想說話。

    那宮女笑吟吟地走過來,先取了帕子替她擦臉,又輕輕地伸手撫她的背,小樓覺得略微好了一點,宮女才又放開她,自去倒了一杯熱茶,說道:「殿下,喝口茶吧。」

    小樓嗅的那茶香,忍不住氣息奄奄,皺眉細聲說道:「不,我喝白水。」

    那宮女急忙答應一聲,轉身去倒白水,小樓見她忙忙碌碌,任勞任怨的樣子,歎了一聲,說道:「畫眉,多謝你。」

    這十幾天來,多是梅南的宮女畫眉一個人照顧她,頗為勞累,小樓住在這裡,雖然等同「囚禁」,卻也不是宮女們的錯,只是她這兩天脾氣反覆無常,有時候還會為了點滴小事大怒,苦了的,也便是這些宮人,畫眉更是首當其衝,難得她竟沒有絲毫怨憤之色,倒是叫小樓心頭暗自感激。

    畫眉聞言,笑笑說道:「殿下說什麼啊……小眉只恨自己不能讓殿下好過些,殿下,這已經兩天了,你確定不要傳御醫來嗎?」她一口的軟軟梅南腔調,聽起來甜甜脆脆的倒是很舒服,人如其名。

    小樓卻無再欣賞的心情,她感覺自己的腦袋在突突地跳,難受的要死,懶懶地說:「不要,我誰也不想見……嗅到生人的味道,會更難受。剛才有個內侍從窗前經過,隔得那麼遠,我居然都……」

    她急忙摀住胸口,畫眉見狀,說道:「那好,我去吩咐御膳房準備點清淡的東西給殿下用。」

    小樓虛弱點了點頭,畫眉轉身離去,小樓翻過身子趴在床上,輕輕地發出呻吟之聲。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小樓耳朵一動,然而整個人卻又不願意起身,只好保持著趴著的狀態不動,那人走到床邊,小樓鼻子xian動了一下,嗅到他身上有一股淡雅的香氣,她本以為自己會難受的吐出來,不料卻沒有,這兩天她嗅到檀香的氣息都覺得厭惡,要知道,以前她都很喜歡檀香的。

    那香氣在身邊縈繞,有一隻手輕輕地撫摸過自己的背部,那人輕聲說道:「怎麼了,難受的很麼?」

    小樓感覺他手指暖暖,身子動了動,向內爬了一點,想離開那人掌握,那人卻笑:「好了,不舒服就別亂動了。」

    小樓勉強轉過頭,瞪向那人,望見他清雅淡然的面色,卻無論如何不能怒出聲來,悻悻地瞪他兩眼,便又氣鼓鼓地埋頭向下。

    梅南蘇夜見她一副不甘心的賭氣模樣,知道她心底雖然仍舊不原諒自己,可也沒有起初那麼憤怒了,她就是這樣的脾氣,只要不是天大的事情,不是傷害她深重的事情,她都不會記得很牢很牢,這個人看似精明,實際上糊塗的很,時間一長的話,或許就真的忘了,不過這次,他做的過火了一點……

    到底是觸到她的底線了。他心頭略有些自責,見那小小的身子在自己的手底下仍舊有些痛苦的扭動,忍不住將她抱起來,不顧她的掙扎抱入懷中,輕聲說道:「別動,這樣的話,會好一點。」

    小樓喘了一口氣,抬頭看他一眼,恨恨地說道:「你知道什麼,你又不是太醫。」

    梅南蘇夜並不惱怒,淡淡說道:「我雖不是太醫,不過我懂你。」

    「你才不懂……」小樓瞪向他,感覺他身上的清香一陣陣地,沁入心脾,竟很好聞!她忍不住xian動鼻子,多嗅了一會兒,又不甘心地斜睨著他,生怕被他看出來。

    梅南蘇夜卻似沒有發覺,他衝她微微地笑,說:「不要老是生氣,我倒寧可你狠狠地打我一頓……看,你瘦了好多。」伸手輕輕地擦過小樓臉頰。

    「你別對我這樣……」小樓覺得難過,他對她越好,她越是難過。慢慢避開他的手心,咬住嘴唇,低下頭去,又說:「蘇夜,我……我感覺、我好像……」

    梅南蘇夜咳嗽一聲,說道:「又多想了?」

    小樓搖頭,想了想,還是說道:「算了,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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