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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帝后之爭卷 304 永不後悔 文 / 飛觴

    神風跟大秦之戰,人人都在猜測究竟是國師大人技高一籌,還是秦天的帝君棋高一著,而那結果,卻是震驚了所有人的眼睛。

    在神風跟大秦爭得你死我活的瞬間,原先居於弱勢的南安國主梅南蘇夜卻奇兵突出,宛如南獅在側,鎮住了在場龍虎。

    原本以神風跟大秦的兵力,隨便哪個都要強於南安,但是此刻兩強相爭之下,各自傷亡慘重,國師金紫耀同御風步青主兩人又拚鬥的兩敗俱傷無法再鬥,兵強馬壯養精蓄銳的南安趁機發難,頓時之間哀鴻遍野,神風跟大秦猝不及防,情形更是雪上加霜。

    此一戰的結果,大秦跟神風各自傷重退讓,而南安一枝獨秀勝出,雄霸天下,消息傳聞天下,眾人瞠目。

    兵家之爭,宛如天上風雲變幻,你說那一片烏雲是雨是雪,還是最後陽光燦爛,哪裡會有人計算的那麼清楚?雨或者雪,亦或者大風刮過吹去漫天烏雲lou出晴空萬里,誰輸誰贏誰是誰非究竟怎樣,不到最後一刻,還真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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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樓自昏迷之中驚醒過來。

    她做了一個噩夢,天是黑的,.自己走在無邊的曠野之上,周圍有煙霧瀰漫,披披駁駁的木料燃燒聲音,她踉蹌向前走著,望見前方有一面棋子在燃燒,旗桿也正燒得爆裂開來。

    天地之間,似乎有風的聲音,呼嘯.盤旋著飛過,那火焰也隨之搖擺,除此之外,別無他聲,小樓害怕起來,瑟縮了一下,叫道:「步青主?」連叫了幾聲,竟無人應答,她試探著又叫:「紫耀哥哥!」仍舊是無人應聲,小樓只好順著那旗子燃燒的一點紅光,向前走去,走了一會兒,才看的清楚,那面正在燃燒的大旗,上面還零落著半個遒勁有力的「秦」字。

    「步青主!」小樓心頭一梗,焦急的.飛快跑過去,她伸手拿起那已經被火焰迅速吞噬了的大旗,手驚得發抖,而就在她起手將大旗拿在手中之時,大旗上的光芒忽然暴漲,騰空而起,小樓抬頭去看,卻猛然見到,周圍的昏暗世界被剎那照亮,而自己面前所見到的,是荒涼的曠野,曠野之中,遍地之上,橫七豎八的倒著數不盡的屍體,她放眼看過去,這一望無盡的平川之上,竟只有自己這一個活人煢煢獨立。

    「不!」小樓大叫一聲,痛的彎下腰去。

    「小樓,小樓!」輕聲的呼喚,在耳畔響起,「醒來!」那人喚道,.是熟悉的聲音,同時,有一隻溫暖的手,牢牢地握住了自己的手,雖然還沒有辨認清楚是誰的,小樓卻本能地牢牢反握著對方,彷彿那是唯一的救贖。

    掙扎著,猛地驚醒過來,睜開眼睛,望見眼前那張清.雅依舊的眼,然而剛剛從噩夢之中驚醒,還沒有反應過來,雙眼一時只盯著那人呆呆地看,竟記不得他是何人。

    「小樓……」梅南蘇夜輕聲歎息,伸手,手上是一方柔軟.乾淨的帕子,輕輕地擦拭她額頭上因為驚悸而冒出的汗滴,他的另一隻手,還牢牢地握著小樓的右手。

    「是……樓主……」小樓這.才反應過來,耳畔聽到自己的聲音,柔弱,嘶啞,像是餓了好幾天,又好像是沒有力氣的貓叫,「蘇夜……」她試著再度發聲,聲音是大了些,卻也更嘶啞了一些。

    小樓呆了呆,伸手想去摸摸自己的胸膛,這到底是怎麼了,然而掙拖了蘇夜的手,想抬起手臂之時,卻覺得手上卻委實無力,手一動的功夫,眼前閃過這樣一幕……

    那箭光一樣射過來,穿透了自己的胸前,真實的叫人驚悚。

    「啊!」小樓一驚,心頭驀地一疼,好像又再度經歷了相同的那恐怖遭遇,身子微微拱起,似乎不勝痛苦。

    梅南蘇夜伸手,將她肩頭按住,說道:「不要亂動,你的傷還沒好。」

    小樓聽著他的聲音,心底想到:果然,我果然是受傷了,不是夢,那並不只是一場噩夢那麼簡單!

    她忽然想起方纔的那夢中幻相來,忍不住毛骨悚然,抬頭看向梅南蘇夜,問道:「蘇夜……我剛才,夢見……」她忽然停住了,轉頭看了看周圍陳設佈置,驚道:「這是哪裡?」

    梅南蘇夜望著她,雙眸一垂,而後說道:「你先養傷,傷好之後……」

    「蘇夜!」小樓伸手,勉強抓住了他的衣裳一擺,牢牢地攥在手中不敢放開,問道:「蘇夜,你告訴我,這是哪裡?我……我……我記得大秦跟神風打起來了,他們現在怎麼樣了,啊,你告訴我?」

    她是這麼焦急,雙眉都皺起來,期望地望著面前之人。腦中一瞬間也閃過了很多的場景,紫耀哥哥,當時她見到了紫耀哥哥,然後……步青主他來到,兩個人,終究是無法避免麼?小樓苦惱地低頭,若不是還不能動,早就用手使勁打自己的頭了。

    「你放心,他們都沒事。」梅南蘇夜忽然慢慢地開口,他伸出手,覆蓋上小樓攥著自己衣裳的那隻手,握在手中,他的手溫暖而柔軟,讓小樓心安。

    「真的?他們……他們現在……」小樓不敢問。雖然她當時中箭,無法分辯清楚周圍的情形到底如何,可是刀光劍影,士兵倒下的影像,還是看了不少,而耳邊,刀劍交擊的聲音,有人慘叫的聲音,此起彼伏啊。她不敢問,也不敢問出一句「他們還好麼」。

    梅南蘇夜說道:「我向你保證。他們都無事。」他知道小樓心頭矛盾,避重就輕,只說那兩個人。

    小樓聽了這話,終於鎮定了一些,低下頭,喃喃說道:「我終究是沒有攔下他們,蘇夜,我……」她眨了眨眼睛,雖然蘇夜沒有對她說當時是什麼情形,雖然知道那兩個人暫時平安無事,可是她知道,那一場戰鬥,一定是極為慘烈的,慘烈到她無法想像的地步。而毫無疑問,小樓已經將這場戰爭的責任,歸咎在了自己身上。

    梅南蘇夜察覺被自己握在手心的那小手輕輕地抖動著,他心頭悲苦,面上卻笑的清雅似仙:「乖,不要胡思亂想好不好?你的身子還弱著,不宜這樣傷神。」

    「嗯……」小樓緩緩地答應一聲,不是因為聽了他的話,而是怕蘇夜會為自己擔心。

    蘇夜抬手,又替她輕輕擦去眼角的淚光,小樓才抬起頭來,看著他,又問:「這是舒郡嗎,好像不太像……」

    她心底疑雲重重:自己怎會跟蘇夜在一起?這一場戰,如果是紫耀哥哥勝,那麼恐怕自己現在是在跟他在一起,但是若是步青主勝,自己該是在大秦皇宮,可是眼前卻是蘇夜,莫非是步青主有事麼?蘇夜才將她接來舒郡加以照顧?不然的話,以步青主那性子,是絕對不會讓她跟蘇夜在一起的……她想到這裡,又開始為金紫耀擔心,若是自己是在舒郡,那紫耀哥哥在哪裡?

    她眼神閃爍,擔驚受怕,梅南蘇夜怎會看不出來,伸手將她抱入懷中,溫聲說道:「都說了不許你多想,你不聽我的話了麼?」

    小樓急忙回答:「不,我聽,我聽……我只是……」到底是放心不下那兩個男人,心底的名字,那兩個熟悉的名字,輪番出現,小樓忽地苦笑:為什麼呢,到現在,她竟一個都放心不下。

    「你靜心養傷,再過兩天,我就告訴你所有事情。」

    梅南蘇夜輕輕地撫摸小樓的肩頭,如此說道。

    「好……」小樓愁腸百結,勉強答應。

    蘇夜守著小樓,過了很長時間才離去,等他離開之後,小樓才偷偷地起身,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前,感覺並沒有先前那樣火辣辣的疼了,而且被包紮的好好的,她心頭忽然想到,也許是蘇夜幫自己包起來的,忍不住臉上發紅。

    怔了一會兒,終於落腳下地,她雖然答應了蘇夜不去追問,可是心底怎會不著急?挪動著步子,向外走去。

    剛剛走了幾步,外面簾子一動,有人走了進來,小樓一驚,抬頭看時卻驚呆了,面前的來人,是個丫鬟打扮,然而這種樣貌打扮,卻不是大秦的樣式,小樓怔住,那人見小樓下地,卻是一聲驚呼,奔了上來,叫道:「殿下,您怎麼下來啦?」

    小樓看著她,如夢如幻,問道;「你是誰啊?」

    那女子攙扶著她向著床邊走去,讓她慢慢地坐回床上,才說:「殿下,現在您的傷還沒有好,不能夠隨意動彈。」

    「我……」小樓皺著眉,看著她的嘴蠕動著,不知不覺皺起眉來,試探著問,「這裡是哪裡,你可以告訴我嗎?」

    那女子看著小樓疑惑的表情,眼珠一轉,笑著說:「殿下,這裡自然是你養傷的地方,殿下你不要著急,等你的傷好了,我們國主自然會親自告訴你的。」

    「你們國主……」小樓喃喃地。

    女子笑吟吟地,說道:「是啊,殿下,你好好休息吧。」說著,抱起小樓的腿,放在床上,又拉起被子,替她好好地蓋上,這才回身將自己方才端進來的藥碗拿了過來,笑說:「國主對殿下真是很體貼呢,殿下這是醒了,所以國主才離開,殿下昏迷的那四天內,國主擔憂的什麼似的,幾乎是衣不解帶地在伺候殿下,連餵藥都是國主親自來喂,不用我們動手,現在倒好,殿下您醒了,國主倒臉皮薄起來了。」

    她笑語盈盈,說話也是一派的柔軟腔調,不似大秦的明朗跟神風的整齊,很明顯是梅南之人。

    小樓懵懵懂懂地聽著她說話,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等她說完了,才問道:「你……你說什麼……」

    女子見她茫然的表情,說道:「沒……沒什麼,殿下,來喝藥吧。」

    小樓皺著眉,那女子用銀勺子舀了藥水,向著小樓嘴邊湊過來,小樓呆呆張口,吞了那一口藥,入口苦澀十分,她卻前所未有的安靜,並沒有叫苦。

    一碗藥慢慢地喝了大半,小樓才忽然停下,問道:「我記得,你剛才說,我昏迷了四天?」

    女子微微一怔,才含笑點頭:「是啊,殿下。」

    小樓的心忽然縮成一團,四天,昏迷了四天!

    若是此刻在舒郡,若是此刻在步青主的秦天,就算是步青主他受了再重的傷,他也一定要自己在身邊的,可是他沒有。

    小樓的心頭發涼。事到如今,她似乎已經窺到一個可怕的事實,步青主要麼死了,要麼……自己就不是在舒郡,那麼,自己在哪裡?

    她想的頭疼,不想去思考這些,又忍不住會想。

    丫鬟見她發呆,說道:「殿下,還有些藥……」小樓看她一眼,伸手拿過藥碗來,將剩下的藥一口氣喝光。

    丫鬟有些吃驚,將碗接過來,說道:「殿下……」眼睛看著小樓,有些擔憂。

    小樓說道:「我累了,我要休息了。」說完之後,不再看她一眼,慢慢地躺倒床上,將被子拉高。

    丫鬟回身,喚人來將碗自收了,自己卻不離開,站在床邊上靜靜地伺候著,大概是過了半個時辰,小樓沒有動過分毫。

    丫鬟見她果然慢慢地睡著,才笑了笑,轉身出了簾子。

    一直等耳邊再無人聲,小樓才睜開眼睛,兩隻眼睛冷冷地望著頭頂,不知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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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兩天而過,小樓恢復的很快,蘇夜每天都會來看她,而且會來好幾次,似乎是怕小樓會悶著。

    小樓隻字不提過往的事情,每每同蘇夜談笑風生,看著她恢復了紅潤的臉色,蘇夜的心,也跟著喜悅起來。

    小樓醒來的第三天,那一夜,蘇夜來探望過她之後,便離開,那婢女照舊端了藥進來伺候小樓喝藥,小樓喝過了藥,那婢女說道:「殿下的精神實在好了很多,這下好了,國主以後就不會那麼擔憂了。」

    小樓笑笑,說道:「蘇夜是很溫柔的人呢。」

    婢女臉上發光,說道:「是啊,殿下,國主真是我所見過最溫柔的男子了,長的又那麼好看……」說著,眼中lou出憧憬的光芒來。

    小樓望著她,說道:「你喜歡他?」

    那婢女嚇了一跳,雙眼閃爍看著小樓,急忙說道:「我怎麼敢呢,殿下……」心虛地低下了頭。

    小樓微笑著,說道:「喜歡他就喜歡了……又不是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怕什麼?」

    那婢女的臉紅的不像話,越發不敢看小樓,只是小聲說道:「殿下你開玩笑呢……我怎麼能去喜歡國主呢,我只是一個奴婢而已,更何況,國主的心底……喜歡的人是……」

    小樓不等她說完,便說道:「他心底喜歡誰,又跟你有什麼關係?喜歡一個人莫非還要看他是什麼身份麼?我不覺得。何況你的心是喜歡他的,這就好……只要喜歡,就可以奪過來,不是嗎?」

    那婢女聽到她的聲音有點不對勁,皺了皺眉,迷糊說道:「陛下,這些話我不是很懂,不過我知道……就算我喜歡……國主,我也是不敢去奪的,更何況,我也奪不過來。」

    小樓一笑,搖搖頭,說道:「只要有心,何不試試看,你不試試看的話,怎知道奪不過來?」

    那婢女囁嚅著,似乎覺得小樓這番話說的很不可思議,卻又不知道怎麼反駁。小樓望著她,忽然說:「我覺得有點不舒服,勞煩你過來扶我一下。」

    婢女見她不再說下去,鬆了一口氣,急忙跑過來,扶住小樓的肩頭,又問道:「殿下你哪裡不舒服?」

    小樓微笑著,說道:「這裡……」手指輕輕地指著胸口的方向。

    那婢女一驚,說道:「殿下,好端端地怎又疼了,這可不得了,我去叫太醫來……」

    小樓身子輕輕一震,卻緩緩搖了搖頭。

    婢女說道:「殿下……」

    小樓卻說:「既然有太醫了……那這裡果然是梅南的王宮,是不是?」

    那婢女一驚,情知失言,忍不住lou出畏懼之色,小樓卻一笑,說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了,你不用害怕……」

    婢女皺著眉,不敢再說話。小樓幽幽地說:「我現在只有一點不明白,為什麼他要瞞著我……為什麼不告訴我這裡就是梅南皇宮?莫非他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還是說他做了什麼虧心的事情,不敢讓我知道?」

    婢女叫道:「殿下,不是的,國主不是那樣的人,他只是擔心您的身體而已!」

    小樓轉頭看著她,說道:「我先前也是這麼以為的,可是現在……」她忽然一笑,這一笑,趁著朦朧的燭光,彷彿霧裡看花,絕美之極,那婢女愣住,小樓伸手,輕輕地在她胸前一撞。

    她的武功雖然低微,不如步青主跟金紫耀十分之一,可對付這婢女卻是輕而易舉,那婢女只覺得眼前一花,便慢慢地委頓在地,昏迷不醒。

    小樓翻身下床,低頭看著那婢女,低低說道:「對不住你了……」

    伸手將她的衣裳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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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的寒風,沁涼入骨。

    小樓緩緩地穿行在這陌生的王宮之內,越走,越覺得自己像是在闖迷宮。

    果然,她料想的不錯,這裡果然正是梅南的王宮。除了王宮,世間何處還會如此的堂皇雄偉,小樓住慣深宮,自然認得。

    人多的地方,她不敢去,縱然是已經換上了宮女的衣裳,仍舊盡量地避著人,只向著人稀少的地方前行,一邊細心聽別人說話,想要找到能夠出去的路。

    她左拐右拐,轉了幾個彎,卻聽得前方有一陣低低的喧嘩。

    小樓一驚,停了步子。

    她側耳傾聽,卻見眼前燈光一閃,竟是一隊巡夜的禁衛,慢慢地自走廊那邊轉了下來,向這邊而來。

    小樓咬了咬牙,閃身入了旁邊的枯枝叢中,只盼那些人不會看到自己。

    那一隊禁衛緩慢走過來,頭前兩個,正低低地說話,小樓豎起耳朵,聽到他們交談說道:「聽說神風跟大秦最近很不安定呢。」

    小樓心頭一跳,那胸口的箭傷忍不住隱隱作痛,卻又不敢動彈分毫。

    「是啊,雖然我們這一仗勝得爽快,不過神風跟大秦恢復過來之後,難保不會向我們報復。」

    「對啦,不知國主跟臥雲先生有何妙計。」

    「安啦,有臥雲先生在,總不會吃虧,這一次,若非是臥雲先生設計,怎會禍水東引,讓神風跟大秦對上?我們卻趁機撿個漁人之利?」

    「說的是,有臥雲先生在就好了,不過臥雲先生彷彿身體不太好,真叫人擔憂啊。」

    「國主會好好地照顧臥雲先生的,不必擔心……上天總會護佑梅南。」

    ……

    一行人一邊說,一邊慢慢地走過去,他們說的投入,竟也沒有注意到,灌木叢之中,還躲著一個人,而且身體正在無法控制地微微顫抖著。

    小樓咬著牙,小小的拳頭放在嘴邊,牙齒將手上咬出幾個深深地壓印,有的地方,還滲出血來。

    原來,這才是真相啊……

    真的她不敢去承認。

    若非是她親耳聽到,她怎麼都不敢相信。雖然知道蘇夜她瞞著自己什麼,雖然知道他有可能做了什麼叫自己無法承受的事情,但是……當一切真的來臨之後,才霍然發現,原來,自己先前所猜想的種種可能,都不算什麼。

    原先,她還想,或許自己會原諒他的。

    可是,真相呼嘯而來之後,小樓卻感覺自己,已經被毫不留情地擊倒在地。

    忽然想起了步青主對自己說的話。

    原來到底,不僅僅是金紫耀,不僅僅是步青主,還有他,梅南蘇夜,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想必他,是一早就設計好了的吧?委曲求全入秦天,都是為了一個「禍水東引」,讓金紫耀對上步青主,他好從中……

    而她,卻在其中扮演了一個什麼角色?他何以忍心,竟如此來利用她?

    而她的念惜舊情,卻分明是害了步青主,不,不僅僅是步青主,還有紫耀哥哥。

    忽然想到那一晚,自己去求步青主的時候,他笑微微的模樣。

    他雖然曾說他是鐵石心腸,可是對她,他卻沒有鐵石過分毫。當時他,恐怕也猜到了蘇夜居心叵測吧,可是,卻又無法忤逆她的意思。所以才讓以後的種種,有可能發生。

    想來想去,她的一味成全,想要諸人都安好,卻分明又害了諸人。

    她想金紫耀跟步青主不起爭端,不讓天下人受戰亂侵擾,不惜下嫁。

    他們之間的爭端,卻在拖延了一年之後,激烈而起。

    她想保護梅南蘇夜,卻不料想,反而成全了他的野心,昔日那個雲淡風輕月下彈琴的男子呢?被自己的婦人之仁給害死了吧!!!

    她想護著這個,想護著那個,結果到最後,卻分明是害了他們每一個。

    步青主生死不知,金紫耀生死不知,而先前的那個自己所戀慕的樓主,他,又去了哪裡?

    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在臉上慢慢地幾乎結了冰。

    步青主說的對:她,還是小覷了男人的狠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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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慌亂的腳步聲忽然從耳旁響起,有人低低地呼喝什麼。

    小樓身子一震,自悲傷莫名的情緒中清醒過來。

    這聲音,似乎是從她所來的方向傳來,一定是有人發現了她已經逃走了,所以現在開始追捕。

    不,不能被捉到。

    她要走,她一定要離開這裡!

    小樓咬住嘴唇,早在知道這驚人的真相之前,她就如此想,如今,想要離開的感覺更為迫切了,她不想留在梅南,她想回神風,她想到大秦,她急欲看到那兩個人平安無事!

    小樓轉身,飛快地跑上走廊,逆著嘈雜聲音的方向飛速逃去。

    「徵……」

    腳步凌亂地逃跑之中,耳畔響起了一聲低沉陰鬱的琴音。

    小樓一驚,本能地緩了腳步。

    為什麼這琴聲那麼近……

    這是哪裡?她放眼四看之際,那琴音卻再度響起,好像正在耳邊,小樓驚得後退一步,那琴音再度纏上,似乎就在她身邊一樣,逐漸地從沉緩到快速,似乎已經將她包圍。

    是蘇夜的琴聲!

    莫非他已經發現了自己在這裡嗎?這琴音似在耳邊一樣,可是,為什麼她都沒有看到他在哪裡?

    他想做什麼,貓捉老鼠麼?

    欲哭無淚。小樓只好步步後退,她退下走廊,退下花圃,退出燈光的籠罩,退到黑暗之中。

    而那琴音,卻兀自揮之不去,似乎她退一步,他便進一步,陰魂不散一樣糾纏上來。

    「不,不要!」小樓退無可退,身後已經是牆壁,她伸手摀住耳朵,似乎是想將那擾人的琴音從自己身畔趕走,可是無論她如何做,如何掙扎痛苦,如何喃喃企求,那琴聲還是直直地鑽入了她的心中。

    「不要聽,我不要聽!」小樓腦中一片慌亂,幾乎被這琴音給逼瘋了,她喃喃地自言自語,背抵著堅硬的宮牆,背上的傷,碰到冷冷的宮牆,有些絲絲的疼痛。小樓低著頭,眼中有淚光浮動。

    今日的蘇夜,可還是以前的蘇夜麼?

    人既然已經變了,為何還要彈這無用的舊曲調?

    你既然狠得下心來利用我,又為什麼還要假惺惺地護著我?

    心魔亂舞,那琴音卻越發大了,脈脈地似鑽入了她的身體,小樓昏昏沉沉,赫然失控,大叫一聲:「你滾開,滾開!我不要聽,我不要聽,滾!」她尖銳的聲音,刺破夜空,傳出很遠。

    琴音嘎然而止。

    小樓呼呼喘息著,似乎用盡了渾身力氣,那琴音卻好歹放過了她,小樓冷冷地笑,她慢慢地蹲下身子,縮在牆角里,一動不動。

    黑暗將她籠罩,這裡是看不到光明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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