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南北之爭卷 171 天下或他 文 / 飛觴
小樓茫茫然的開口,說:「我,想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金紫耀不知所措,不知所以,不知要說什麼,是否能開口說出話來,卻聽得耳畔,自己靜靜地出口回答,說:「好。」
他轉身之時,頗覺得不解,旋即便又恍恍然的明白:原來不知不覺,回應她已經成了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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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懷南站在十字路口,身後是一頂轎子落在地上,他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擱在前面腰間,跺了跺腳,再一次的眺首去看,俊雅的面上lou出了少見的焦急不安神色。
終於,蘇懷南面色一凜,雙眸一凝,望見自寬闊的長街上,有一匹馬踏著驚雷似的滾滾而來,蘇懷南身子微微發抖,目光向著馬上看去。
那匹馬飛快地急奔到了跟前,猛地被拉住韁繩,黑馬發出了很響的長嘶,馬上騎士頭頂中央鑲明玉的烏冠,垂絩胸前,一身黑緞子衣裳,陽光下閃閃發光,袖口跟下擺各繡著小大淺淺波浪,胸前一對似龍非龍似魚非魚的標誌,煞是精神,竟是天風衛之中的高階首領。
「蘇樓主?」雙眉一仰,竟不下馬,那人冷冷地問。
蘇懷南點了點頭,回答:「正是。」便向著他懷中看了過去。
那人眉間傲慢之色不改,卻清冷地說道:「奉國師命,送你所要之物來。」
蘇懷南一陣緊張。那人銳利的雙眸細細打量了他一陣,才鬆開手臂,將懷中蒙在披風之下地人向下一送。
如此滿不在乎的動作,蘇懷南心頭掛懷,皺眉之際,急忙上前一步,將那人接住。剎那抱了個滿懷,緊緊的再不鬆手。天風衛又看他一眼。才說:「人已經送到,告辭!」
不等蘇懷南回答,手上一提韁繩,馬頭撥轉,人又如風馳電掣一般消失在長街盡頭。
蘇懷南急忙低頭去,將接下來的人蒙在頭上的披風緩緩撥開。
那人閉了閉眼睛,才緩緩張開。一雙大大的眼睛烏溜溜地掃過蘇懷南面上,看清楚了他的面色之後,臉上才lou出驚喜交加地表情,放聲叫道:「蘇夜,蘇夜!真的是你!王兄!我終於又見到你了。」叫著嚷著,小小地身子扭動跳躍,奮力伸出手臂,將蘇懷南抱住。
蘇懷南臉上帶笑。急忙伸手回抱住她,向來清雅淡泊很少見笑容的人,忍不住也咧開嘴燦爛微笑,伸手輕輕撫摸過那人頭頂,低低說道:「雪若,雪若。我們終於又在一起了。」
梅南雪若眼睛瞪大,掙扎著仰頭又看蘇懷南,淚珠滾滾跌落,模糊了雙眼。他蹭在蘇懷南懷中,帶著哭腔叫道:「蘇夜,我好害怕,先前我還以為……都見不到你了。」
蘇懷南展顏一笑,說:「王兄知道,知道。」伸手輕輕拍打他的背,感覺他身子小小的顫抖。心頭微酸。低低地在他耳畔說道,「雪若你受苦了。以後就不用怕了,王兄會好好保護你的。」
梅南雪若緊緊地攥住他的衣袖,欣慰含笑看蘇懷南,一眼不眨的,彷彿怕眨眨眼他就會消失一樣,眼中地淚卻忍不住,他低著頭抽噎了一會,才慢慢地又說:「蘇夜,我答應你,以後都會聽你的話,再也不亂跑闖禍了。」
蘇懷南伸手將他抱入懷中,近兩年來壓在胸口的一塊大石緩緩落下,望著東方明媚的陽光,雙眸中也同樣閃閃發亮,笑著說:「嗯,我們回去吧。」
梅南雪若抬頭看他,驚奇問道:「蘇夜,要回哪裡?」
蘇懷南低頭,看他帶著淚的小臉,說道:「讓你暫時休息一會,等過兩天,我們就回……」笑著不再說下去。
梅南雪若的雙眼卻閃過一道光,衝口說道:「蘇夜你是說……」
蘇懷南笑著點點頭,見他雀躍的樣子,又飛快搖搖頭,梅南雪若立刻閉嘴,伸手在自己嘴唇上一壓,作出個噤聲的動作,只眼睛仍舊骨碌碌地在轉動。蘇懷南見他人小鬼大地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梅南雪若kao上他的身,低低地又問:「蘇夜,為什麼還得等兩天,我好想立刻就回到……」
蘇懷南伸手撫摸他綿軟的長髮,這小傢伙還只到自己胸前……他收斂心神,微微一歎,說道:「因為……這兩天我還有一件事要做……」
梅南雪若雙眉微微皺起,好奇地問:「一定是很重大的事情,不然一定不能阻擋蘇夜的腳步,蘇夜你要做什麼?」
蘇懷南的眼中緩緩掠過一絲傷感,卻垂了眸子,嘴角苦苦一笑。
梅南雪若見他地表情,微微一怔,問道:「蘇夜,你……你不開心?」
蘇懷南慢慢搖了搖頭,才打起精神來,對他說:「沒……總之這兩天,你就乖乖待著,等那件事做完了,我們就回……」
梅南雪若聽他又說起這個來,才又lou出高興的表情,緊緊捏著他的大手,說:「好好好。蘇夜,你可知道我多想念……我做夢都想著回去!」雙眼發光,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
「嗯。」蘇懷南答應一聲,伸手,抱了抱他,才又放開,笑著說:「王兄不能再抱你了,雪若你也長高了不少,抱不動了。」
梅南雪若笑瞇瞇地望著他,得意洋洋地說道:「是啊,再長兩年,我就能抱蘇夜你了。」
蘇懷南哈哈一笑,伸手戳了戳他的眉心,說道:「好了,等兩年後再說吧,來。快上轎子。」
梅南雪若手快腳快地將身上裹著的大披風撕下來,扔到一邊,喜滋滋地向著旁邊停著地轎子跑過去,跑到轎子邊上,才回頭向著蘇懷南招呼:「蘇夜,快來!」
蘇懷南看著他活潑的樣子,笑容綻放。暫時將心底的愁緒全都揮去,就算是為了雪若……也要振作起來啊。他含笑點了點頭。邁步向著轎子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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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急天高,風呼嘯著吹過,城牆上的地面雖然乾淨異常,還有一些沙粒被吹起來,自腳底滾落,或者扑打在身上。
自他兩個人來到這裡,守城地將領驚疑不定。匆忙行禮過後,見兩個人面色鄭重,於是擅自做主將士兵帶地遠遠地,不打擾他們兩人交談,一邊又暗暗加強守衛,防備會有人趁機作亂,傷害神風這兩位地位最是至高無上的人。
「殿下你要帶我來地,是這裡?」金紫耀背負雙手。轉頭,看向旁邊的小樓。
「不錯。」小樓看他一眼,轉身,自顧自地向著前方地城牆垛口處走去。
城牆甚高,風大更急,金紫耀見她單薄的身影在風中彷彿不勝風力的花朵。搖搖欲墜般的,心頭擔憂關愛,急忙上前一步,攔在小樓身前,低低說:「我不明白,來這裡是做什麼?」
才問出口,目光隨著小樓的眼神轉開去,望向樓下。
除了往來的人眾之外,城外的地上最醒目地,是那躑躅的一隊十幾個人。距離城門大概只一里之遙。正緩緩地向前,雖然說……城下人來人往。也是尋常,可是這一隊不是……金紫耀凝眸細看片刻,忽地望見那隊伍當中幾個略見熟悉的人影,心頭不由地若有所動,轉過頭來,深深看了小樓一眼,似乎已經隱隱猜到了她的用意。
小樓手放在城牆冷磚之上,同樣抬眼看過去:那城外路面上,隊伍並不長,人也不多,唯一獨特的是,人人都披著白色的麻衫,隊伍當中幾個人,抬著長長的棺木,低沉無聲,莊嚴肅穆,向前行進。
在最前頭的,是個身著葬服地孤零零的婦人,身邊跟著幾個同樣著白色素服頭上纏著白色欞帶的小孩子,婦人一邊走一邊揚手,向著風中灑出一把紙錢,似乎有隱隱的哀聲自她嘴裡傳出,只不過隔著太遠,仍然聽不清楚。
只能看得到,那漫天飄舞的滾圓的紙錢,在風中飄飄灑灑,呼啦啦地從空中又戚哀地落地,小孩子們圍在那女人身邊,一直在哭,聲音在風中起起伏伏,斷斷續續。
「你讓我看地,是這個?」金紫耀轉過頭,望向小樓。
小樓狠下心來,不看他,直直地只看著那一幕淒然的場景,說道:「紫耀哥哥,想必你也認出了,那是戚侍衛長的夫人。」
金紫耀默然無語,戚子威之事,他早就知道,只不過……她卻怎麼又知道了?她才回來這麼短的時間。當日,戚子威被他派出去跟隨小樓,領著他片刻不離盡責護她的命令。後來卻又跟隨她出了城,再回來的時候身受重傷,最難治的是那內傷,金紫耀聞訊趕到之時,已經不救,手探上戚子威的手腕,察覺那脈象,立刻知道動手的天底下再沒有第二人。
死在那人手中,戚子威也算是不冤了,只是……
心底驀地想通了……那夜他們兩個遇到方正周簡,以那兩個人的消息靈通程度,應該,是他們對她說地吧。這件事上,金紫耀是一猜就對,想通了這個,金紫耀又想到那夜在金閣殿見到小樓時候地情形,起初她那麼慌亂地逃拖離去,眼中的哀傷,他只以為她心底矛盾,卻沒有想到,她也許是從方正周簡那裡聽說了戚子威地不測……現在想來,那句「我騙你的」,恐怕大概就是自那時候就已經決心了吧。
所以……正當是她大婚在即,又有誰敢這麼明目張膽的發喪,想必是她特許的吧?
金紫耀默默地想著所有,越想越是驚心,忍不住轉頭去看小樓。
小樓的手指無意識地牢牢抓著城牆磚面,臉色發白。說道:「紫耀哥哥,戚侍衛長是為我而死地,本來他是不用死的。」
金紫耀皺了皺眉,沉聲說道:「你是為了這個自責麼?他入選天風衛的那一日就知道自己隨時會死,不是為了你,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他也免不了這番劫數。」
「可始終是為我。」小樓說著。望著城外,行進之間那婦人有些支撐不住。身子搖晃,旁邊的小孩子撲過去扶住她,一時慌張大叫,又哭又喊,孤兒寡母,場景更是淒然,那婦人走不動。失去所有力氣一般,將手中的籃子放下,跪倒在地上,抱住了那幾個孩子,抱頭痛哭,一時哭聲清晰傳來。而旁邊送行之人,也忍不住個個垂淚。
小樓想摀住耳朵,不聽那哭聲。然而卻動不了,她更不想看下去,卻仍舊緊緊地盯著看,似乎想將這一幕牢牢地印入心底裡去,促她下定決心。風吹過,將眼中蘊含的淚吹去。小樓聲音一沉,嘶聲說道:「紫耀哥哥,他們個個都是我的子民,我本來該……好好地保護他們地。」
金紫耀忍了忍,伸手抓住她的手,說道:「我說過,這個不怪你,若是要怪,就怪我派他去,若是要怪。就怪他技不如人!若是要怪。你更要怪那步青主他……」
小樓咬著唇,眼睛瞪得大大地看著他。
金紫耀回看她的雙眸。歎了一聲,說道:「你可知道,當戚子威回到國師府,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小樓心頭一顫,含淚扭頭去看那城外冰冷的棺木,哽咽問道:「是、什麼?」
金紫耀望著她楚楚的神色,歎息說道:「他當時已經垂危,幾乎說不出話來,卻支撐著斷斷續續只說了一句,他說他有辱使命,不能保護你。」
一陣風呼地吹過,小樓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傾,金紫耀手上用力,將她攔腰抱回來,說道:「這也是他所說的最後一句話。他臨死之時,並沒有提及妻子兒女,卻只提到你……」說到這裡,忽地急忙停了口,心頭深深後悔說錯了話。
小樓伸手摀住臉,眼淚自手指縫中滲出:「是,他只提到了我,我卻害他身亡,害他一家,我本是該保護他們所有人的。」
金紫耀略微慌亂,飛快鎮定下來,靜靜地又說道:「小樓,戚子威他,他地武功也算是不錯,只可惜對手太強。……又怎麼會怨你?他的家人,我已經派人撫恤過了,下半輩子,也不至於流離失所。」
小樓放開雙手,定定地看著金紫耀,清清聲音,說道:「紫耀哥哥,我很怕。」
「你怕什麼?」金紫耀望著她,按捺心跳勉強勸道,「說過一切都有我啊,你大可不必想太多。」
小樓搖頭,說道:「我怕,若是我做錯了決定,死的不止是一個戚子威。」
金紫耀心頭一跳,不再開口,似乎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麼。
小樓定定看他,說:「紫耀哥哥,對不起,我……我只有……」
金紫耀後退一步,深吸一口氣,說道:「你……你……」卻又說不下去。
小樓無法再看他的金眸,轉頭,望的更遠,在那送葬的隊伍往前看,大旗招展烈烈,卻是大秦的鐵騎兵馬。若是她此刻做錯了決定,那今日送葬地就不止是戚子威一家人,也不僅僅會是大秦的十萬兵馬,金紫耀的確是能夠實現他所說……以戰爭的代價。但是她所做的,就是給天下千千萬萬的子民一個交代,保護他們不受戰亂之苦,不受戰事侵擾,最高目標,便是給他們一個和平盛世,後面這個,她是很難實現,但是起碼目前,她能保住這一切,不起烽煙,不做改變,讓所有安於現狀,除了……
「不,我不!」耳旁一聲斷喝,卻是金紫耀怒吼一聲,手在小樓地臂上用力握住,將她拉到自己懷中,不由分說,低頭向她唇上用力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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