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山河圖 第三百三十八章 混亂年代 英雄末路 文 / 徐公子鍺許
更新時間:2012-11-02
那銅首面具,便是蘭陵王在戰場上,唯一的辨識之物。
而那血紋鬼面也算是戰場上的惡鬼之最,黑身、碧眼、青面、赤髮。
道藏講經堂中,諸多風水江湖的高手們對於蘭陵鬼面的事情,算的上是極其的上心,皆是帶著幾分興趣聽聞這軼事,倒是這高千秋對於史書歷史的記載,乃是信手捏來,比自離淵的瞭解,更是要深入了幾分,離淵此刻也禁不住仔細的聽著。
整個寬大的道藏講經堂,只有那高千秋徐徐道來的聲音,倘若旁人不清楚的話,還會以為,此刻乃是哪位不知名的風水宗師,正在向諸位風水同道,分享著風水秘術一途的心得,倒是絕對不會想到這諸多人,甚至還會有閒情逸致來敘述這幾分歷史典故。
「史載,蘭陵王是北朝時期文武兼備、智勇雙全的名將。有的說他「有膽勇,善戰鬥」,有的說他「勇冠三軍,百戰百勝」。這表明,他的英勇善戰絕不僅是因為戴著猙獰的面具。光靠威嚇,肯定是嚇不退敵人的,關鍵還是他自身有超越常人的戰鬥本領。
「猙獰的面具,只是為他的神勇無敵增添了一抹傳奇的光環。蘭陵王一生參加了大大小小無數次戰役。其中廣為傳頌的一次就是歷史上著名的「邙山大戰」。「
公元564年,北方草原的突厥和紫土高原的北周對北齊發動進攻,北齊重鎮洛陽被北周十萬大軍團團圍困,北齊武成皇帝急忙調集軍隊前去解圍。在洛陽城外,北齊援軍發動了一次次進攻,都被北周軍隊擊潰,眼看就要面臨全軍覆滅的境地。這時,受命為中軍將的蘭陵王戴著「大面」,身穿鎧甲,手握利刃,率領五百精騎,奮勇殺入周軍重圍,勢如破竹,一直殺到洛陽城下。
守城的北齊軍隊被困多日,不敢貿然開門,蘭陵王摘下面具,城上的北齊軍立即歡呼起來,打開城門,與城外大軍合兵一處,奮勇殺向周軍,周軍大敗。《北齊網載:「芒山之敗,長恭為中軍,率五百騎再入周軍,遂至金墉之下,被圍甚急,城上人弗識,長恭免胄示之面,乃下弩手救之,於是大捷。
武士共歌謠之,為《蘭陵王入陣曲》是也,《蘭陵王入陣曲》是起源於北齊,盛行於唐代的假面舞蹈,又稱《代面》、《大面》。此舞是表現北齊蘭陵王高長恭作戰英姿(蘭陵王指揮擊刺之容),帶有簡單情節的男子獨舞。如今在華夏中國早已流失,只剩東渡扶桑保留的大唐雅樂表演場景。
唐代將此舞歸入軟舞類。此舞屬宮廷燕樂東傳扶桑,倭人將其列屬雅樂舞蹈,直到現在扶桑奈良元月十五日「春日大社」舉行一年一度的扶桑古典樂舞表演時,《蘭陵王入陣曲》仍作為第一個節目表演獨舞。
在扶桑奈良寺正倉院還存有一件題款為「東寺唐古樂《羅陵王》接腰」的服裝,署年為「天平勝寶四年四月九日」,即唐代天寶十一年(公元752年)。扶桑不但保存了《蘭陵王入陣曲》,還保留了歷代《蘭陵王》歌舞面具64件,為後世那羅剎教流傳的百名羅剎鬼面的最初來源之物。
又有史書記載:周軍「丟棄營寨,自邙山至谷水,三十里中,軍資器械,彌滿川澤。」正是這次大捷,使得蘭陵王威名遠揚,北齊皇帝加封他為尚書令。
蘭陵王不僅驍勇善戰、屢建戰功,而且忠以侍上,和以待下,在士兵和當時社會中廣有威名。北齊書記載:他「為將躬勤細事,每得甘美,雖一瓜數果,必與將士共之」。作為那個混亂王朝的皇親國戚,能夠做到沒有架子、與將士同甘共苦確實難得。即使是對自己的政敵,他也能夠做到寬厚以待。史載,當初長恭在瀛州時,行參軍陽士深上表告發他貪贓枉法,長恭因此被免官。
等到高長恭東山再起,引兵進攻定陽時,陽士深剛好在高長恭營中聽命,因此非常害怕高長恭會藉機報復殺害自己。為此,高長恭安慰他說:「吾本無此意。」可陽士深心中仍不踏實,非要央求懲罰。高長恭只好找了一個小過失,打了陽士深二十板子,好讓他安下心來。
《北齊書》還記載了他一個非常「平民化」的動人細節。說一次他上朝時,跟隨他的「僕從盡散,唯有一人,長恭獨還」,事後高長恭竟不以為意,「無所譴罰」。由此可見,他平常對待下人,是非常寬厚仁慈的。在北齊那樣「不把人當人」、動輒砍頭殺人的瘋狂時代,他寬厚仁和的一面獨具風範,煥發著溫暖的人性光輝,不由得讓人心生敬佩。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功高蓋主,禍必降之。人生輝煌的頂點,往往可能是悲劇開始的起點。對蘭陵王而言,最大的悲哀就是出生在一個瘋狂得近乎變態的帝王家族。
北齊自建國以來,短短二十八年間,就換了六代皇帝,叔侄之間彼此折磨,兄弟之間相互慘殺,一個比一個短命,一個比一個瘋狂。儘管蘭陵王容貌柔美、軍功顯赫,終其一生小心翼翼,想盡一切辦法避禍自保,可依然無法改變他的悲劇式宿命。
《北齊書》載:長恭「歷司州牧、青瀛二州,頗受財貨。」門口常有行賄的人進進出出,搞得老百姓說三道四。但貪人錢財的目的是什麼,不得而知。據他自己講,是為了自污其名,免遭朝廷忌恨。邙山大捷後,武成賞其功,為他買來美妾二十人,可他「唯受其一」,就是害怕太過張揚,遭人嫉妒。又載:長恭「有千金責券,臨死日,盡燔之」。也就是說在他臨死前,燒掉了別人所有欠他債的借據。從他待人處事、寬厚仁義的性格特徵來看,不像是一個貪財好色的人。不少史家認為高長恭是故意貪財自污,以求避禍。
《北齊書》載:及在定陽,其屬尉相願謂曰:「王既受朝寄,何得如此貪殘?」長恭未答。相願曰:「豈不由芒山大捷,恐以威武見忌,欲自穢乎?」長恭曰:「然。」相願曰:「朝廷若忌王,於此犯便當行罰,求福反以速禍。」長恭泣下,前膝請以安身術。相願曰:「王前既有勳,今復告捷,威聲太重,宜屬疾在家,勿預事。」
生活在這樣恐怖的帝王家庭,不緊張也不行。從此,長恭每遇戰事,便稱病不出。故意「有疾不療」,以求借此避禍。一次,江淮寇擾,兵事告急,他害怕再次拜將,竟埋怨自己:「我去年面腫,今何不發。」真是恨不得自己把自己的臉打腫冒充病人。
北齊後主高緯性格懦弱,與他的列祖列宗相比,荒淫有餘,殘暴稍次之,不過殺起自己的親人來,卻毫不手軟。公元565年的一天,高緯在與蘭陵王談及邙山之捷時,頗有人情味地說道:「入陣太深,失利悔無所及。」蘭陵王聽到自己的皇弟如此心疼自己,內心不免激動、熱乎,深情地回了一句,「家事親切,不覺遂然。」
正是這句表親近、表忠心的話為他招致了殺身之禍。史載:「帝嫌其稱家事,遂忌之。」因為在小心眼的後主高緯看來,家事是我高緯的,不是你高肅可以隨便說的。開始猜忌擁有兵權的蘭陵王是否想取而代之,想把「國事」變成「家事」。
蘭陵王說錯話後,深感大難將至,整日惶恐不安,儘管一再低調行事,刻意淡化自己,但終是躲不過「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悲劇宿命。武平四年(公元573年)五月的一天,後主高緯派使者看望蘭陵王,送來的禮物竟是一杯毒酒。蘭陵王悲憤至極,對自己的愛妃鄭氏說:「我忠以事上,何辜於天,而遭鴆也!」
鄭妃勸他說:「何不求見天顏?」天真的鄭妃以為可能只是兄弟之間的一場誤會,只要高肅向皇帝求情,就可能討回性命。而蘭陵王自己心裡明白,向後主高緯討個說法根本沒有用。一年前,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重臣老將斛律光,不也是無辜被引誘入宮、用弓弦殘忍勒死的嗎。
萬念俱灰的蘭陵王,扔下一句「天顏何由可見」,遂將鴆酒一飲而盡,毅然決然地離開了這個亂糟糟的世界。死前燒掉所有債券。其時,蘭陵王僅30歲出頭(具體不明),死後被安葬在都城鄴(今邯鄲磁縣境內)以西。重要軍事統領蘭陵王的遇害,預示著北齊王朝的行將終結。四年後,失去了軍事支柱的北齊王朝被北周皇帝宇文邕滅掉,高氏子孫幾乎全遭屠戮。
尚如今,這逝者已失去,面對蘭陵王墓前那英武的塑像及後面高大的封土,每次走到跟前,不僅讓人憶往追昔、扼腕歎惋、浮想聯翩,只留下整個青銅鬼面的傳說,蘭陵鬼面也使得後世整個風水江湖分外猙獰所需,。
一段傳奇的人生,一個混亂的年代。
英雄的悲劇也許正是那個時代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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