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青烏 第183章 世道變了 文 / 徐公子鍺許
第183章世道變了
此刻那金老整個人半坐在椅子上，臉色鬱悶無比，手中把玩著手中的一塊嬰兒拳頭大小的雞血石，石頭或印章的外表全部被硃砂似的雞血所覆蓋，再加上濃淡深淺不一的各種色彩相互融合，天然渾成，不須人工雕鑿，已構成一幅幅自然美麗的圖案，看上去好像是屬於"大紅袍"之類；奇妙之品，在金老的手中色彩奇麗，變化萬千，豐虛道長此刻也是笑著盯著場中的離淵夏達二人，心中帶著一番值得玩味的表情。
「這下不知道該如何了斷這件事情，夏達是不是我的剋星啊，不就是欺負了她一次麼，至於這個樣子麼？」
這樣想著。離淵卻作出了沉吟之色，夏達的一雙明眸有點緊張的盯著他，露出了期盼之色，半晌之後離淵才雙目一抬，似乎很勉強的說道：「夏達，現在還沒有釀成什麼大錯誤，你又什麼話語，就慢慢的說吧，這裡都是些長輩，不會跟你一塊胡鬧的！「
夏達四處望了幾眼，有些紅潤的眼睛盯著離淵，咬著嘴唇一語不發，直直的盯著離淵，卻見離淵眼神也不理會她，這下她也知道了如果不實話實說，那離淵真有可能就不理她走了，只得慢慢的將話語說了出來，夏達不說還倒好，一說使得在場的三人儼然失色，苦笑不得。
原來昨天晚上，離淵點的夏達的沉香穴其實沒有問題，只是那『秘沉熏香』又養精提神的作用，那沉香穴倒是起不了那麼久的作用了，昨天下半夜的時候，一天就吃了些零食的夏達渾身難受，整個人被餓醒了，半夜起來四處找東西吃，轉了一圈之後，發現那山坡上邊的道觀沒有什麼好東西，卻是看到金老這莊園的山下一處還亮著燈，夏達就偷偷摸摸的摸下山去了。
這世間的事情倒也算是陰差陽錯，也算夏達的猜測很對，金老這邊的屋子也有很多好吃的夜宵，都算是江浙一帶的甜品，夏達是個賊，出於職業習慣，往往到一處，就什麼也不管的四處亂轉，這一轉就轉出事端了，接下來就不得不說這金言格的怪異喜好了，如果沒有金言格別出一格與眾不同的作為，就憑夏達那半吊子的小偷小摸，還真不會再這裡拿到什麼東西。
金言格是個大盜，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古玩愛好者，但是他跟其餘人不同，這金老不喜歡把自己珍藏的寶貝放在保險庫中，鎖在那深深地玻璃後邊，金言格多少有些好大喜功，再加上平時在金言格的這個圈子，不是一些巨豪梟富的古玩大收藏家，就是一些家有奇寶的江湖奇人，金老有一個嗜好，他收集的那些珍奇古玩，都喜歡隨意的擺放在自己的屋子中，在金老的房間中，很隨意的一個茶盞都有可能是明清時期的玩意。
金老每天最開心又樂此不疲的事情，就是看到那些自以為收藏大玩家的人，在金老的房間中，錯愕的看到那奇世珍寶被金老隨意的擺放在外邊，不做任何保護，每次看到那種目瞪口呆瞠目結舌的表情，金言格就會大笑一番，他覺得這才是真正愛古玩的人，這其中的古董除了他繼承下來的，更多的古董是金言格自己通過各種手段買來的，這其中的各種手段就包括偷盜，他是真正的大盜，這處南京的莊園其實是他家的祖產，到如今，金言格老了心境也沒那麼闖了，這才在這莊園裡邊花大價錢蓋了一處道觀，準備修身養性。
這金言格發宏願修建的這處道觀當真算是下了大本錢，裡邊的金身塑像有些是從一些山野廟宇中請回來的雕塑鍍得金，離淵當初在那廂房中見到的天目熏爐，也算是金言格比較中意的收藏，當初是有一位故人來訪，就此留宿在那廂房中，金言格就把那天目熏爐從自己的房中挪到了那廂房中，一直也沒有再搬回去，正是因為那金言格把大把大把的珍寶都隨意的擺放在房中，這才讓吃飽喝足瞎轉悠的夏達看傻了眼。
美輪美奐的陶瓷，古拙大方的青銅器，璀璨奪目的珍珠，金言格房中的收藏可謂是古玩字畫處處珍稀，夏達初以進入那屋子，徹底傻眼了，她不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女子，但是卻沒有見到過這種寶庫性質的屋子，金言格當初為了匹配這古韻古香的房間，這其中就沒有摻雜任何的現代化東西，也沒有警報器什麼之類的監控裝置，以往金言格都只是在莊園外設置大把的監控，幾乎每五米就有一個，360度的旋轉設置，再者金言格也過於相信自己的能力，以往他號稱『盜賊之王』，當然不是吹的，稍微有個風吹草動，他都能夠辨別出來，盡早防護。
話說這江湖之中，也沒有幾個人敢來金言格這裡偷東西，凡是知道金言格的莊園有古玩收藏的，都算是在江湖中有名的盜賊了，就算是他們有機會拿走金言格的東西，他們這些人也不敢來金言格這裡，因為這些盜賊顧慮太多了，他們也有著自己的收藏寶貝，而金言格在偷這一行當中，算的上是不服輸的，如果你偷了他哪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古董，但是金言格肯定會時時刻刻惦記著你，他的偷盜又是首屈一指的，早晚會把你的東西給倒騰玩了，這又能奈偷金言格東西的盜賊，這誰還敢跑到金言格這裡，至於沒有能耐的盜賊，恐怕連莊園的大門都進不去。
但是今天就不同了，按理說夏達的那點水平，她是進不去這莊園的，但是她是被豐虛道長給帶進去的，豐虛道長也大意的忘了給她說這莊園的禁忌了，而且今日還碰到了一個特殊情況，金言格今日新得到了一幅吳昌碩的立軸書畫作品《觀海台》，吳作為海派晚期的旗幟性人物，一生在詩、書、畫、印各方面造詣均很深。繪畫上擅大寫意花卉，其用墨濃淡乾濕，各相其宜，色彩吸取民間繪畫用色的特點。善用強烈鮮艷的重色，大膽使用西洋紅，色調濃艷，對比強烈。他發展了青籐、雪個、石濤、揚州八怪以來的大寫意畫傳統，形成獨具特色的「雅俗共賞」品格。
而金言格今日得到這幅《觀海台》畫作有點殘損，作為追逐完美的金言格當然不容許這些瑕疵了，這才連夜在密室中修補畫作，修補畫作是個細緻的工作，很忌諱被別人打擾，原本應該藏古董收藏的密室，被金言格改製成了修補畫作的畫室，這一晚上，金言格在此畫作中忙碌不停，也沒有去顧慮那些外邊的古董，畢竟按照他的認知，這世上還沒有人敢大搖大擺的去偷他的東西，因為那些敢偷他東西的人，都已經被金言格給偷怕了，所以才敢這麼沒有忌諱的一點安保工作都不設置，但金言格疏忽了一點，就是這個世界上存在，像夏達這般『不知者無謂』的菜鳥小偷。
其實如果夏達的姐姐妙淺語的話，她多少可能還聽聞過金言格的名聲，會有所顧慮跟收斂的，然而夏達根本不知道金言格這個人，更談不上什麼擔心憂慮了，夏達本人剛進入金言格的屋子，恍如一個窮光蛋進入了一個國家珍稀的國庫之中，如同一個掰玉米的小熊，見了『甜瓜』抱著個『甜瓜』，見到『西瓜』就把『甜瓜』給扔了，不過夏達並不是到頭來一場空，她把金言格屋中的窗簾跟撕了下來，整整兩平方米左右的蘇繡佳作，被夏達給折成了包袱，四下的亂鼓搗，說實話那夏達的眼光還真不錯，這屋子裡邊的稍微值錢的東西，都被夏達給包了起來。
而且夏達還是頗為聰明的，她挑選的這些東西大部分都是有選擇性的，稍微重一點的青銅器，她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把那麼多的字畫全部給拆了，這期間當然少不了損壞了一些，但是她根本就不注意哪些，至於哪些最為珍貴的瓷器，全部被夏達用絲綢蘇繡之類的絹布包裹放在了匣中，一同給打包了，這些瓷器中，有幾對算的上是國寶級了，全部被夏達給收刮了，剩下的古董小玩意，看的上眼的夏達也完全不放過，如果真讓夏達將蘇繡包裹的古董給帶走，這金言格辛辛苦苦大半輩子，就直接被夏達『搜刮』到解放前的一窮二白了。
這些事情，現在金言格想想都是心中後怕，自從當了『盜賊之王』後，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金言格這麼後怕，以往大部分的江湖盜賊，都遵從『盜亦有道』的古規，頂多只是取寶庫中的一兩樣，給後來之人留下些東西，但是從來沒有見到夏達這麼樣的，如果真讓外界知道這件事，金言格的寶庫被一個菜鳥盜賊小丫頭給洗劫了，金言格可能是自祖訓以來，最戲劇性的『盜賊之王』。
不過不知道是夏達有些貪心不足，還是怎麼的，遲遲沒有走成，這一點再後來得到了瞭解，夏達當時背不動那蘇繡包裹的大批古董了，但是又捨不得丟棄其中的任何一個，於是夏達的打算是出門去找離淵幫她背了，在夏達想來，離淵畢竟是自己的『姐夫』，都是自己人，上陣親兄弟，打虎父子兵，夏達準備拉離淵將這包裹給帶走，而後兩人再浪跡天涯，這包裹中的古董，夠離淵他們兩個過幾輩子了，夏達的這些打算在以後被離淵聽到之後，苦笑不得，不知道該批評這丫頭好，還是誇獎這丫頭好。
故事的結尾當然是很顯然的，否則就不會出現如今尷尬的一面，夏達剛剛出門，就被早上剛出密室的金言格堵了個正著，金言格一開始在自己房間的外邊見到夏達，並沒有多少的吃驚，還以為什麼時候又來了個清潔工呢，這麼年輕的女娃娃做了清潔工，真是的，也不知道招聘的人，怎麼想得，不料等到金言格進到那屋子中，見到那一幕幕『可怕』的超出他想像力的畫面，直接把金言格給搞崩潰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是什麼世道啊，『盜賊之王』的家產給人清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