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青烏 第180章 第一百七十九 千山只在足下,妙處恰若眼前 文 / 徐公子鍺許
第180章第一百七十九千山只在足下,妙處恰若眼前
月上柳梢頭
離淵與豐虛道長的談話持續了很長的時間,圓月也從半空升至了頭頂,天黑夜裡抬頭,只見斜上方的天際,有一輪極淡的白氳,帶著朦朧的毛邊。月光偶爾進入不遠處的雲層,透過那皚皚的雲層照不見近處的景物,放眼望去,只能看清不遠處的山脊與地平線的隱約輪廓,看來豐虛道長所處的道觀大殿,是依附著一處小山建立的。
此刻空曠的山野之中,卻是顯得並不安靜,因為有風的緣故,這風穿過層層的樹林綠地,吹到近前不大也不小,恰恰能吹起衣角貼著肉鑽進衣服裡,在這乍暖還寒的日子,讓人感到一陣陣發涼。
「其實有些事情我現在也是很懷疑的,這些年來我總覺得那高千秋認識伊思昭的父親,當初我送伊思昭到高家族園的時候,並沒有向高千秋說明此女的來歷,只是將伊思昭的名字告知了他,但是那時候高千秋倒像是知道了什麼的樣子,眼睛發亮點頭應承了下來,現在想想八成高千秋認識那名位高顯赫的男子,再加上伊丘璃本身就是風水秘法師,這其中的關聯一定不小,只是那時候年輕經驗少疏忽罷了。」豐虛道長背著手道。
「這樣也是有可能的,如果道長猜的對的話,那伊思昭進入風水神殿,應該是那男子授權的了,怨不得當初伊思昭會說要找尋她父親的情況,只是不知道她現在找到了沒有?」離淵細細的一想,就將此事情的前因後果琢磨的七七八八了。
「伊思昭還是太年輕了,當現在那風水神殿之中的閣主,除了自己站出來承認外,想必沒人會知道是誰的,更別說在最上邊的幾位宗師領袖了,高千秋作為」黃「閣的閣主也是在他退出風水神殿之後,才傳出來的消息,再加上風水神殿分佈在全國,各位閣主除了正常的神殿事務外,很少往來,再說了當閣主出現空缺的時候,會有其他的人從其他地方補上,總之斷斷續續的人很難摸清。」豐虛道長搖了搖頭道。
「道長也不必太費心思,伊思昭的事情我已經銘記在心了,倘若有機會的話,定然是會幫忙的,對了上次在那高羽的娛樂城,除了高羽之外,我還見到了三名身穿紫色大袍的神殿閣主,分別叫做時無道,杜應軒,以及天風的人,沒有一個能夠看出他們的來歷。」說完這些話,離淵又花費了不少的功夫將那三人的特徵,風水秘術的情況一一告知,這幾人中,唯有那時無道,離淵的風水神識感應不到。
卻見那豐虛道長笑道:「呵呵,風水江湖這麼大,你才轉了幾個地方,又能夠接觸到多少的風水人物,頂多也只不過是十之一二罷了,你有的是時間,風水門派一脈相承,你能夠看出這幾人的師承來歷,恐怕還需要在中國的大地上,多行走一番,而且,並不是每一個風水神殿的人都是人格習性差的人,風水神殿之所以吸引這麼多人的駐足,只不過是神殿傳承中——經閣累積下來的各派風水秘術,這些秘術都是神殿通過各種手段收集過來的,其中不乏一些早已失去傳承的秘術,他們是代表神殿來觀禮的,想來不敢在這麼大的場合惹下什麼事端,不過這些事情,你要多少小心一些,就怕他們使陰的。「
「這個道理我自然是懂的,有生之年,若能無牽無掛的行遊山河,真的令人很神往。」離淵面對著遠處的天空望去,遠不見的天邊,似乎隱藏著一座由一座高不見天的高山等待著離淵去攀登。
聽到此言,豐虛道長撫鬚笑了:「千山在足下,妙處在眼前,萬千風景既因人又非因人,如真如常便是神念,懷抱天下即是神遊,何處不得妙趣相偕呢?」
千山只在足下,妙處恰如眼前,離淵聽到豐虛道長的話語,常常一笑,恐怕也只有踏千山萬水,才能說出這般的話語,江湖從來不少江湖秘法風水師的身影,只不過在俗世中他們不想顯露這般秘法神跡,江湖從來不缺少奇跡,缺少的只是那顆追逐命運的心,天心至仁,正道不孤。
「離淵,能說的我就說到這裡,伊思昭算是我最疼愛的孩子了,你只要堅持你心中所想就行了,我今天給你說這個故事,也只是想讓你不要心中憎恨於她,她有著自身的額難處,如果她不能跟你在一起,那或許是她命該如此,如他母親伊丘璃一般,得不到人的真愛。」豐虛道長眼望著圓月慢慢的道。
還未輪到那離淵說話,那邊豐虛道長已經下了逐客令,「天色已經不早了,這大殿的廂房,方纔你已經看過了,我就不領你過去了,這幾日我想你已經難得睡個安穩覺了,自可過去睡一番,有我在此,諒他妖魔鬼神宵小之輩不敢驚擾,明日我找你還有正經事情,到時候你要養好自身的形神,莫要如今日這般秘法疲倦不堪。」
豐虛道長不愧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了離淵面上的委頓之色,今晚豐虛道長並沒有講什麼秘法的大道理,也沒用風水秘術的點化,一方面是為了點化離淵,另一方面今日的離淵氣血虛妄體力不支,一身秘法修為倒像是支付了一半左右,方才離淵在那河堤上,隨手疊的紙鶴,如同那伴月霞虹一般,耗盡了一半的風水秘法,今日確實不適合探討秘法修為,原本離淵還計劃將白楊鎮的寶塔鎮妖局,向豐虛道長請教,不過如今的這種形勢,恐怕還要再推遲一半的時間。
不過今夜,離淵也並非無任何的收穫,為何要說這句話,還是因為冷謙當初交待的煉境心法時提到的一句話:歷世間大喜大悲、驚心動魄之事,莫自傷形骸、莫如死灰槁木、莫激忿癲狂,神魂不欲瘋魔必有所寄,所寄莫失,離淵在忘情之處,隨手疊的那只紙鶴,竟如霞虹般爆發如此大的威能,如果離淵能掌控之極的話,當初對付那杜應軒,真如握拳擊掌般隨意,翻手之間可以將那杜應軒擊敗。
與此同時,他把杜應軒的秘法修為,也洞徹得淋漓盡致,對方的一切變化,甚至秘術的施展,都在離淵的掌握之中,萬事萬物,都已經逃脫不了他的耳目。此刻的他近乎有中極度的自信,他知道,自己的敵人不是杜應軒,杜應軒已經沒有資格做他的敵人,不過是他進階秘法境界的一枚棋子。
現在回頭想,在「大喜大悲、驚心動魄」之後,平常一言一行中的寧靜,才是真含義,便是莊子所說的「攖寧」。離淵曾欲尋而未得,今夜練劍差點傷著自己,這才醒悟過來,明白是明白了,他真能做到嗎?但他至少有一個收穫,站在那裡仔細回味剛才差點受傷的一幕,他無意中想做一件自己還做不到的事情,手段卻沒有問題。化神識為神念,進入第二重神識之境的門徑已經窺見,只是功力相差太遠,境界自然達不到。以神識凝煉劍意靈性化為實形之感。
想到這裡,離淵搖了搖頭似是苦笑,也轉身離開那小亭。他彷彿仍然站在一個巔峰上,卻朦朧看見了另一座更高的山,這就是追求秘法的過程,自從津門到此南京,確實如豐虛道長所言,很少睡一個安穩踏實的覺了,這樣睡一夜,應該是個不錯的體驗,暫時把那無盡的擔憂放在一旁吧。
一夜無眠,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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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睡得很沉,離淵少有的這般沉迷的睡著。
第二天的時候,迷迷糊糊中,離淵好像聽到了一些亂七八糟的爭吵之聲,一個年輕的少女好像正在跟那一個老年人不知道在爭吵些什麼,聲音顯得很亂很複雜,在這期間顯得很是混亂,一會是拳打腳踢的聲音,進而則是一片亂七八糟的東西被砸壞的聲音,有玻璃製品也有陶瓷製品,很紛亂雜七雜八的東西破碎著,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離淵還以為在夢中一般,因為那爭吵的聲音時斷時續的,而且聽起來若遠若近的,那女子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十分的熟悉,讓離淵聽著都是不一般的深刻,似乎是夏達憤怒的聲音,哎這小丫頭好像是又闖什麼禍端了,離淵翻了個身子嘴裡喃喃道,卻是身體不願意起來,迷迷糊糊的似乎能夠分辨出那聲音的來源,但是好像聲音爭吵的來源,越來越遠,越來越低,漸漸的離淵什麼也聽不到了,似乎這一切都是發生在夢中一般。
過了不久,縷縷陽光射進那廂房之中,晨曦的陽光下,那廂房中淡淡的熏香似乎可以撲捉到那煙霧,離淵的廂房內,放著一個青銅色的香爐,似乎明代天目熏爐的一種,天目熏爐四周都是規則不具的洞-眼,紋形狀千變萬化,斑紋有立體感和層次感,金屬感,色彩隨光線的強弱而突變,簡單粗撲的熏爐,卻能透露出深邃的神秘,飽含中國文化精神,也與那渺渺的熏香相輔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