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青烏 第176章 冥冥之中，自有造化 文 / 徐公子鍺許
第176章冥冥之中，自有造化
世道無常，人性難料。
當然事無絕對，一切事情緣由，皆是人算不如天算，豐虛道長的父親一心想要阻止他出家，老管家也費盡心力的從各方渠道去收集度牒，總歸有一些『落網之魚』僥倖躲得過去，沒有完全的絕對，這度牒的事情還是出現了轉機，否則的話，豐虛道長也沒有緣分去與那伊丘璃相識相知，正所謂冥冥之中，自有造化，強求不得。
另一方面，豐虛道長年輕的時候身體還不如離淵，早年家道中落，離淵四處奔波為家計發愁，但是豐虛道長未入空門前，卻是徹徹底底大少爺一個，本是一介書生，哪懂其***家遁入的門道？他只知道出家需要度牒，費盡幾日跑遍了小鎮的周邊地區，果然沒有一道度牒可買，最後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找到一戶人家，有一道傳下來的度牒，主人叫價也不低，周子旭當時也未想到那度牒需要這麼多錢，身上錢財不夠只好答應明日帶錢來取。不料周子旭回去取了錢，第二天趕到這戶人家一看，頓時傻了眼，俗話說禍從天降，這戶人家去參加朋友的婚禮，吃了有毒的河豚，全家三死一傷，男主人心如死灰，決定出家為僧，那度牒正好自己用，這下倒好，也不管周子旭出多少錢，那人也決定不賣了。
這般情況下，周子旭當然是好不苦悶，心想自己真是命苦，連出家為僧也不可得。愁緒無處派遣，再加上這些日子以來的事情，更加的消沉，他在恍惚中四處溜躂到河邊，盡往一些幽靜的庇護之地去，來到江邊的一條小河流之處，見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婆婆正在洗衣，一個落難災民打扮的小乞丐，卻是偷偷溜到老婆婆身邊想要行竊，不知道是那小乞丐不小心還是那老婆婆的過於靈敏，小乞丐伸出的手被老婆婆一把抓住，只聽那婆婆厲聲罵道：「小小年紀不學好，竟敢偷我的度牒！」
原本就是心中苦悶，找不到解脫的方法，這周子旭聽到了這番話，自然是聞言大喜，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原來這荒郊野外的老婆婆還有度牒！周子旭見那老婆婆教訓完小乞丐，又坐在河邊慢慢的洗衣服，趕緊上前施禮，說願出重金買下度牒。不料老婆婆頭也不抬，只顧洗衣服，半天沒有說話，最後周子旭將原話語說了幾遍，把老婆婆才不冷不熱冒出一句：「你是什麼人，我為什麼要把度牒賣給你？」
周子旭聽到此處，臉上帶著不解的表情，趕緊向老婆婆抱拳施禮：「我是誠心想出家，不管您出價多高，我都答應。」那老婆婆身上的衣服並不是很名貴，相反而是很普通，周子旭原本以為她會很動心，卻沒想到那人仍然態度冷漠道：「錢對我來說，就是『一堆破銅爛鐵』（當時主要的流通錢幣，依然是銀元），我才不稀罕什麼錢，你要真有錢的話，不如去別去買度牒的了！」
周子旭這下聽了這話好生為難，這世間還真的有不愛金銀之人，雖說金銀不是什麼都能買的到的，但是沒有金銀卻又是萬萬不能的，他是個家族中的少爺，在平日何曾受到這般的奚落，本身周子旭就臉皮極薄，不好意思和老婆婆死纏爛打，催著她賣與他度牒，只好立在原地傻傻等著。這個時候那逃荒的小乞丐一看這幅情景，不由的對老婆婆怒目而視：「好你個死老婆子，為了防我，竟雇了一個人為你站崗，我咒你早點死去，！」老婆婆被這話逗笑了，她這時候才慢慢的，抬頭看了一眼呆呆的站立在一旁的周子旭，淡淡地說：「這孩子的話倒提醒了我，我年紀大了，無兒無女，正需要照顧，你如果想要那度牒的話，能伺候我嗎？」
聽到這句話，周子旭的心中真是柳暗花明幾經波折，沒有任何的遲疑，在一旁忙說道：「這個樣子，我已經明白了，老婆婆這就等著，我可以給你找兩個丫鬟，供你使喚伺候你的生活！」老婆婆一聽這話，臉色馬上的沉了下來：「我說了，我討厭那些粗手粗腳的人來伺候我！我看你身上挺白淨的，想來不會是粗手粗腳的人，你如果真的想要度牒，就安心的離開家裡，在這伺候我一年，再說了我家裡還種著玉紅棗，需要天天有人剪枝去葉。」
周子旭前思後想，眼前這老婆婆要求都是太過於刁鑽，但是他又不好強買，只得決定暫時答應老婆婆的要求，反正沒有度牒自己出不了家，在家裡恐怕也是消磨時日，免不了受家中人的勸說嘮叨，現如今在這裡的話，環境還算是不錯，這般情況下就算伺候她一年又有何妨？
這般將老婆婆的要求答應了，那老婆婆將周子旭帶到一個果園，園中種滿了玉紅棗，鳥語花香，頓時讓人陶醉不已。見周子旭對著果園直發呆，老婆婆指著一棵玉紅棗，說：「我這個死老婆子沒別的愛好，就喜歡吃棗子，這玉紅棗皮薄肉豐，正合我的口味，如果你幫我一年，待明年棗子豐收了，我就把度牒贈你，分文不收，這般說來，你其實還算是賺了，這般的一年勞動就可以拿到這度牒。」
聽到這裡，那老婦人已經將條件安排到這般地步，那周子旭臉上也不好拒絕，但仍是連忙說：「使不得使不得，度牒是我勞動換來的，但卻仍有著價值的，錢還是照樣要付的。」老婆婆見他這般，臉上帶著些怒氣嗔道：「我說了，我不喜歡金銀，你如果想要的話，儘管跟那些金銀一起睡的啦！」周子旭覺得這老婆婆著實可愛樸實，一口一個「不惜金銀」，搞得自己不食人間煙火一般，於是，周子旭偷偷給老婆婆起外號，心中也是暗暗地笑話她。
那老婆婆似乎對玉紅棗特別的鍾愛，也特別的愛惜，照顧的及其好，期間多次告訴周子旭，玉紅棗雖然好吃，卻嬌嫩得很，要多澆水、勤施肥，時時捉蟲修枝，別看就幾棵樹，活兒卻一點都不少，不過這番可是苦了那周子旭。
豐虛道長未入空門之前，在家中是養尊處優的少爺，無論在家還是在外，一點雜活都不幹，到了老婆婆這裡，就有點吃不消了。第一天這人就逼著周子旭出去挑水，一點休息適應的時間都不給他，周子旭身單力薄兩桶水上肩，只覺肩膀被壓得生疼，挑一步歇三步，一趟水挑下來，日頭已升到頭頂。幹活這麼不中用，那老婆婆自然不高興，劈頭蓋臉就把周子旭罵了一頓：「你是來幹活的，還是來氣我的？你還要不要度牒了？不行你就走人吧。」
周子旭當少爺的時候，何曾受到這般的奚落，心高氣傲的他本想一扔了之，但是轉念又想不對，為了能早日出家，只好咬牙堅持，每天練習苦力，身體素質以及強度都有極大地提升，連心智也不想往常那般易怒易暴躁了，心胸開闊了不少，也不著急著去出家，原本浮躁的心也安了下來。
不過這些日子，那人似乎也知道周子旭沒有用多大的力氣，不讓他做太重的工作，待得周子旭身體強壯了不少，幾天後，那老婆婆自是又叫周子旭去挑糞施肥。周子旭往常在家族中時，飯菜做得稍稍油膩了他都聞不慣，連一口都不想吃，而現在這脾氣乖覺的老婆婆叫他去挑大糞，簡直是把人往死裡逼啊！周子旭萬般無奈思前想好，做好各種的防護措施，還用濕毛巾摀住鼻子，提桶幹活可即使屏住呼吸，那刺激的氣味還是直往鼻子裡鑽，他只覺頭暈目眩，好不難受……
這還是次要的，隨著那玉紅棗的每天長大，葉子也變得更加的密集，這不，周子旭剛剛施完肥沒幾天，身體還沒有調整過來，那邊的老太太便是又想出了新花樣，她說，玉紅棗要結得又大又肥，就要修枝去葉。說著她遞給周子旭一把特製的小刀，囑咐他：「在每棵樹的樹幹上割一刀，力道一定要把握好，割淺了果子不肥，割深了樹就死了，你要是把活幹砸了，我可饒不了你。」
周子旭沒有養過植物的經驗，這次伺候玉紅棗，完全是靠著那老婆婆的手把手教的，素來是不沾五穀雜糧的，他本人哪懂這些，再加上心中帶著些怒氣，周子旭拿起小刀對著樹皮一陣「蹂——躪」，一不小心，刀子用勁偏了，手上立馬被割了一個口子，鮮血直流。那老婆婆見了，倒是罕見的沒有生氣，還帶著幾許關心的樣子，親自給周子旭敷上創傷藥，還接連幾天早起給他熬中藥強身。
這些日子來，周子旭每天都是勞累到晚，少有的能夠享受到這般待遇，往日這在周子旭看來根本是不算什麼，以往他生病都是下人們親自餵藥，現在周子旭可是很羨慕那種待遇，如今不捧著藥湯，心中有幾分感動，他暗想，那婆婆儘管平時刀子嘴，沒想到關鍵時候還真是熱心腸啊！這般照顧他，倒真的算是十分用心了，這一點讓周子旭心中也是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