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65章 血染樊籬 文 / 未曦初曉
寫好之後,她將紙條折好,放進湯圓的嘴裡。
「嗷嗚……」湯圓懶懶的在千芷鳶的身上蹭了一蹭。
「乖,趕緊去,早去早回,不要讓人給發現了,不然抓了你燉湯吃。」
「嗷嗚!」湯圓立即精神起來,它眼裡有些不屑,似乎是在說,誰能輕易抓得住它。
千芷鳶自然知道湯圓的意思,看著湯圓得意的樣子,她說了一句:「當心,花花住在左邊前面第二個帳篷,記得出去的時候,繞過那裡。」
「嗷!」湯圓恨恨的轉身跳走,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帳篷的簾子被掀開,璧君說道:「姑娘,水端來了。」
千芷鳶點點頭,她說道:「我洗洗臉便睡。」
一夜過去,晨曦又起,天色漸漸變得明亮起來。
千芷鳶吸了一口氣,走上馬車,跟在天極軍隊後面,向著樊籬出發。
大軍一步一步邁著整齊有序的步伐走在北牧的大地之上,朝著近在咫尺的樊籬進發。在曠野之上,天極大軍顯得尤為壯大。
大軍後的馬車之上,千芷鳶柳眉輕輕的蹙起來。越是靠近,她便越是不安。若是千芷玉出了事,她會良心不安。
雖然千芷玉對於她來說,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但是她是因為救她才被害的,她記得從冰湖裡爬出來之後,那雙握著她雙手的手有多熾熱。
經過了那麼多年,千芷鳶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冷血無情的殺手了。太多的朋友,太多的關係,讓她變得有血有肉,變得更近人情了。也正因為如此,她必須要將千芷玉救回來。
千芷鳶還在思索著,此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千芷鳶的心猛地一跳。一旁,樓花語握了握千芷鳶的雙手,讓她安心。
千芷鳶點了點頭,她掀開車簾子,走了出去。站在馬車上,千芷鳶看到了大軍前高聳的城牆以及緊閉的城門。
千懷皓騎著高頭軍馬在軍隊的最前面,他抬起頭看著這一座昔日繁華的北牧都城,如今十分的蕭瑟,城頭上,連守城的士兵都沒有幾個。
千芷鳶看著那座高聳的城牆,在斑駁的城牆之上,豎著兩根桿子,一根桿子上面是北牧的大旗,此時正在寒風之中翻飛飄動。
而另一根桿子之上,綁著一個女子,那個女子的衣衫十分的襤褸,但是卻仍舊能夠看出那衣衫原本的華貴。她的頭髮散亂,遮住了臉,讓人看不清楚。
她的身體被繩子牢牢的捆著,一圈又一圈,厚重的繩子,凜冽的寒風,讓她的身體顯得格外的淡薄消瘦。
「皇姐……」千芷鳶揪住了身上的披風,眉頭擰在了一塊,她幾步向前,想要衝上去,卻被樓花語拉住了身體。
「冷靜,你既然已經看見了,也不差這一會。」樓花語溫和的聲音在千芷鳶的耳邊響起,千芷鳶終究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衝動。
「天極的大軍已經來到,鮮卑毋若是不想樊籬被血洗,那就趕緊出城投降,我天極會放樊籬一條生路。」
千懷皓身邊的將軍洪亮的聲音在空曠的城外十分的清楚,讓守在城門上的士兵,原本麻木的臉色都變得更難看了一些。
然而,千懷皓等了一等城門上,依舊沒有給出任何的回應。
太陽已經漸漸的升高的,整個天極的軍隊在城門口留下了龐大的影子,更顯得樊籬城門的蕭索。
「北牧是誰在守城?鮮卑毋,若是識時務,就趕緊出城投降,本宮自會放你一條生路!」千懷皓等了一陣子,沒有回應,他便示意身邊的將軍再開口。
千芷鳶等得也十分的心焦,她真的很想現在就衝上去。
當千懷皓正準備讓身邊的將軍再發一次話的時候,城樓上,悠悠然的走出一個人,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錦服,他悠閒的氣度,華麗的穿著,以及臉上的笑容讓人覺得他和這蕭索的樊籬城樓格格不入。
但是他就是那麼樣站在那裡,出現在城樓之上,並且完美的臉上帶著邪魅的笑意,沒有一絲兵臨城下的慌亂。
千懷皓第一眼看到幕夜痕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他看到了沈雲襄,他剛剛想要興師問罪,卻猛然想起了樓花語說的話,幕夜痕和沈雲襄長得一模一樣。
看眼前人的穿著打扮,他確認,眼前的人是幕夜痕而不是沈雲襄。
「幕夜痕,鮮卑毋呢?」這一次,說話的是千懷皓。
幕夜痕依然站在那裡,笑意盈盈,但是他的視線卻掠過十幾萬天極大軍,落在軍隊最後面的那輛馬車之上。
「鳶兒,你總算是肯來了。」這是幕夜痕說的第一句話。
千芷鳶雙眼緊緊的瞪著幕夜痕,她的貝齒咬得很緊很緊。若不是他,她不會被困在樊籬一個多月,若不是他,她的孩子不會差點補報,若不是他,她的皇姐不會受盡苦難,若不是他……
千芷鳶越想便越恨他。千芷鳶向來是狠,但是極少恨。這一次,她是真的恨極了幕夜痕。一模一樣的臉,她愛沈雲襄愛得那樣癡狂,恨幕夜痕恨得這樣深刻。
千芷鳶一雙眼睛盯著幕夜痕,但是卻並不說話,她不願意跟他說一句話,不願意跟他有任何的接觸。那張臉,讓她至始至終對幕夜痕都抱著想要遠離的態度。
「鳶兒,你可知道我有多難過?你就這麼離開我,一句話也不說。你可知道,當初我看著你離我那麼近,為了逃離,你跳進冰河裡的那一刻,我的心有多痛?我待你一直很好,我從未傷害過你,你要什麼,我便給你什麼,我對你如何,難道你就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嗎?」
幕夜痕的雙眸之中充斥著濃濃的失望,以及悲哀,他的這番話,說得情深意切,讓人聽之不忍,聞著心傷。
然而千芷鳶卻只是一直盯著他,她眼裡的恨意絲毫不減。
他在生活上對她很好,她不否認,但是那從來不是她想要的。他拿著他認為所謂的好,來逼著她接受,這樣的好,她不想要,對她來說,根本就不是好,而是一種折磨。
「你怎麼可以那麼絕情?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決心,要好好的跟你在一起,不強迫你交出龍隱殘卷,不強迫你透露任何信息,我只想你留在我身邊!然而,你卻這樣離開了我。你寧願留在樓西谷裡,也不願意出來見我,你有沒有想過,我有多難過?」幕夜痕雙眸一直看著千芷鳶,似乎是想要將她看透一般。
「幕夜痕,你將鳶兒逼成這個樣子,差點性命不保,你如今卻來說這些,你不覺得未免有些太可笑?」千懷皓忍不住開了口。
幕夜痕卻連眼珠子都沒有轉動,他視線一直都落在千芷鳶的身上,彷彿根本沒有聽到千懷皓的話一般。
此時,幕夜痕忽然的笑了起來,他眼眸之中受傷失望的情緒一掃而空,他的笑意中,充滿了邪魅,像是主宰一切的邪惡之主,令人不寒而慄。
他站在城樓之上,居高臨下,睥睨城下的大軍。然而,他的眼裡,只有千芷鳶一人而已。
「鳶兒,你可以不說話,你也可以一直逃避。」幕夜痕的聲音中少了幾分悲傷,更多了幾分狠戾。
「但是,我要告訴你,我得不到的,我寧願毀了,也不會讓任何一個人得到。」幕夜痕這句話說得十分的堅決,彷彿是在宣告規則一般,毋庸置疑。
「幕夜痕,你別太狂妄。」千懷皓握緊了雙拳,他看著幕夜痕,亦是恨意深重。
「鳶兒,你聽好了。既然我有辦法讓你從樓西谷裡出來,我就有辦法讓你一步一步的走回我的身邊。若是你執意不肯,那麼你身邊的人,會一個又一個的為了你的執拗,而付出生命。千芷玉只是一個開始,這,也只是第一步。我相信,後面你的路,你會覺得更加的精彩。只要你敢,我就陪著你,一步一步的玩下去,至……死……方……休!」
千芷鳶聽著幕夜痕的每一個字,她的心口,就像是被狠狠的戳上一刀,聽完他的話,她已經被戳都千瘡百孔了。她痛,同時,她也更恨。
「幕夜痕,你太狂妄了,有沒有下一步,還不知道呢!」千懷皓見此,他朝著身後的士兵揮了揮手。
「終將聽令,攻城!取幕夜痕首級著,連升三級!」千懷皓一雙眼睛盯著幕夜痕,他發出了極其篤定的命令。
千懷皓一聲令下,身後的士兵立即就衝了上去,衝到樊籬的城門底下,開始搬動梯子,往上攀爬,撞門的隊伍也開始出發。
然而,站在城樓上的幕夜痕臉色卻一點也沒有改變,他似乎根本就看不到天極士兵已經開始攻城了。
幕夜痕又笑了,他對著千芷鳶說道:「無論今後如何,今天我能夠見到你,我很開心。送你一個禮物,消消氣,不要氣壞了自己的身子,我會心疼。」
幕夜痕揮了揮手,身後走出兩個穿著黑衣的人,他們的手上架著一個人,那個人,全身都被繩子捆得極為牢固,身形略有些發福的他,頭髮十分的凌亂,看起來十分的狼狽,他看著面前的大軍,一臉的驚恐。
千芷鳶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鮮卑毋。她上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還是在北牧軍營裡面,他雖然不至於意氣風發,但是卻能夠篤定的主宰整個北牧,如今卻落到這樣的地步,猶如一隻喪家之犬,令人鄙夷。
「他害死了你的皇姐,要怎麼處置他,都由你來決定,現在,我就把他送給你。」幕夜痕笑了,他又繼續說道:「你在樊籬住了一個多月,想必,你也是恨極了樊籬的吧?那麼今天,我也將樊籬給你,讓你消消氣,解解恨,開心開心。」
忽然間,千芷鳶心裡的那個堤壩,因為幕夜痕的那句:「他害死了你的皇姐」,徹底的崩塌了。傾瀉而下的大水徹底的淹沒了她的心房,讓她覺得窒息,窒息,再窒息。
此時,天極的士兵已經漸漸的爬到了城樓之上,那兩個原本壓著鮮卑毋的黑衣人,拔出了手中的劍,將那先率先衝上來的士兵全都打了下去。
那兩個黑衣人武功極高,大有以一當百的氣勢。剛剛爬上去的幾個天極士兵,全都被他們打了下去。
然而,這只是開始,若是下面的士兵都爬上來,他們兩個人必定是抵擋不住的,連幕夜痕也無法離開。
但是千芷鳶心裡卻很清楚,即使天極士兵攻下了樊籬,也抓不到幕夜痕。他太厲害,他藏得也太深。他能夠面色不改,泰然自若的站在上面,說明他根本就不把天極士兵攻城放在眼裡。
幕夜痕笑了笑,他又說道:「鳶兒,你這模樣,大概也是恨我的。我能夠見到你,就足夠了。為了讓你不再繼續生氣,我還是先消失在你眼前的好。氣壞了身子,我真的會心疼。」
幕夜痕笑得邪氣,讓人恨他恨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
幕夜痕說完,剛剛轉身,想起了什麼,他又回頭對千芷鳶說道:「忘了告訴你,中原武林那些愚蠢的」英雄「已經找到了通往魅影鬼城的路,正紛紛的離開敦煌往那邊去了。身為武林盟主的葉晨軒,是不會缺席的,同時,名動九霄的公子襄會為魅影鬼城攔住他們。我很期待看著他們兩個對決的樣子呢,你期待麼?哈哈哈……」
千芷鳶雙拳攥得很緊很緊,指甲嵌進了肉裡,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但是此時她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葉晨軒對上沈雲襄,真的會嗎?那到時,她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