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兩百八十三章 奪冀(三) 文 / 曾經的約定
下面一陣沉默,半晌,下面一把尖刻的男聲很不舒服的傳了上來道:「郭嘉有沒有死現在還很難說,畢竟郭嘉詭計多端,誰知道他是不是假死?派去行刺郭嘉的人只是遠遠看見郭嘉胸前冒血,便倉皇而逃,誰知道這個郭嘉是不是當場斃命呢?也許是他故佈疑陣也說不定。」
「公則說的有理,不過我卻以為郭嘉一定沒有死。」這聲音一傳出,趙雲嚇了一跳,馬上聽出說話的人乃是袁紹手下的軍師田豐,而那一聲「公則」則是在表明剛才那把尖刻的男聲乃是袁紹的另外一名軍師郭圖,在諸侯會盟時,這個田豐屢屢衝撞袁紹,令袁紹十分惱火,不過也正因為如此,郭嘉才會對這個田豐記憶深刻,田豐才一出聲便被趙雲聽了出來,相反郭圖在諸侯會盟的時候一直沉默寡言,所以趙雲就對郭圖的聲音十分陌生,要不是經常聽郭嘉在平日裡對袁紹這太史慈現在最主要的敵人及手下進行評論,他也不會知道公則乃是郭圖的字。
郭圖聞聽田豐此言,冷哼一聲道:「元皓何以如此肯定?」聽得趙雲在屋頂暗歎一聲,都到何時了,這個郭圖還在和田豐針尖對麥芒,雖然他早就從郭嘉那裡聽說了田豐和郭圖不合的事情,但是現在袁紹因為和太史慈爭鬥而元氣大傷,正應該是同舟共濟的時候,誰知這個郭圖居然還是如此心胸狹窄,不能容物,嫉賢妒能。這種貌合神離的合作團體怎可能是自己主上的對手呢?趙雲的心中忍不住泛起輕視之意。
這時,一個聲音傳了上來,一聽便是沮授:「公則稍安勿躁,這事情元皓說得有道理,因為到則注現在離開甄府為止,甄氏家族還沒有任何的反應,莫忘記甄氏家族和青州太史慈那小子是什麼關係,沒理由青州第一軍師死了,甄氏家族沒有半點反應,這絕對不正常,所以元皓說郭嘉很有可能沒死這是很有道理的。」趙雲在上面聽得心生佩服,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這田豐和沮授分析的跟郭嘉的猜想一模一樣。同時趙雲知道自己跟蹤的那個人的字乃是則注,只是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更不知道這個人到底屬於冀州的哪個世家大族。趙雲更判斷出一件事情來,即是張夫人母女來到郭嘉房中時,這個人並沒有看到,顯然雙方進出園子是前後腳,才會說甄氏家族沒有反應。
郭圖不說話了,顯是沒有反駁的理由,更何況郭圖本來就對郭嘉的死疑竇叢生。要知郭嘉智計過人,實不像那麼輕易會死的人,不過那個被跟蹤的人卻忍不住問道:「這事情有無可能甄氏家族還未想好到底怎麼應對?畢竟郭嘉的死是一件大事,甄氏家族豈能等閒視之?郭嘉一死,甄氏和太史慈的合作能否維持都不一定,怎也要考慮一番日後的對策。而且這個郭嘉中箭倒地身亡有許多人目擊,應該假不了吧?」
田豐搖頭道:「你太小看郭嘉了,不要忘記太史慈去年喬裝回青州,暗中潛入平原的事情。說不定這事情就是郭嘉故意設置的假象。」
沮授道:「元皓言之有理,這個郭嘉的才智比之戰國時代的蘇秦吳起尤有過之,蘇秦吳起在臨死前尚能算計敵人、生仇死報,怎知郭嘉不可以在中箭受傷的剎那便想出麻痺我們的計策?」趙雲聞聽此言,心中驚出了一聲冷汗,心幸郭嘉已經早有準備,準備詢問裝死的方法。
郭圖這次倒是贊同兩人的意見道:「實際上任何輕視郭嘉的人都會倒霉,我一直都懷疑去年則注你的族弟辛明押運糧草時遇到的強盜就是郭嘉身邊的那個趙雲,而那批糧食事後證明全部運進了甄府,郭嘉住進甄府和出現強盜搶劫糧食分明就是出現在同一段時間內,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本初公手下的悍將眭元進現在雖然已經傷勢痊癒,但卻終身不能上戰場,只要一見到武器和戰馬,眭元進馬上就會發瘋的叫出來,完全地被人打得心志全奪。現在在冀州,這個級別的高手只有趙雲、張郃、韓猛和高覽將軍,我實在想不出什麼理由可以解釋張郃會幫助甄氏家族搶糧食,單單是一句張郃和甄氏的張夫人乃是同族的人是解釋不通的,畢竟在冀州,張姓乃是大姓,開枝散葉在冀州各地,未必張郃就會幫助張夫人出手,而且張郃在諸侯會盟時已經很明顯的表現出要投靠本初公的意圖,張郃豈會作對本初公不利的事情?那強盜臨走時對辛明說的話更是有挑撥離間之意。」
趙雲這才知道原來自己跟蹤的人竟然是辛氏家族的人,看樣子和辛評與辛明乃是同輩人,不過趙雲卻覺得奇怪,不明白為何在辛評現在已經表示出對袁紹的疏遠的情況下,眼前這個辛氏家族的人為何還要投向袁紹,莫非辛氏家族乃是雙頭蛇,做牆頭草,向最強的那一面倒?當然對於郭圖把搶劫糧食的事情聯想自己的身上,趙雲一點都不感到奇怪,若是連這點都想不到,那就不配當袁紹的軍師了。
沮授歎道:「那個張郃確是個人才,不過可惜卻不能為我所用,現在更是因為別人的打壓排擠而終日酗酒,實在是令人扼腕歎息呢。」
田豐默然半晌,笑道:「要收服張郃並非難事,畢竟這一年來張郃受盡冷落,若是現在我們向張郃示好,那張郃一定會感激涕零的。」
伏在房頂上的趙雲聞言冷笑:你們現在才想起張郃,已經晚了。郭圖笑道:「這事情遲些再說,現在我們要弄清楚郭嘉到底死沒死。」
沮授道:「其實不管郭嘉死沒死,我想明天甄氏家族一定何會擺設靈堂的,到那時一試就知。」頓了一頓,又道:「則注,你是辛氏家族的人,又在甄府中辦事半年多了,應該沒有人懷疑你,這件事情交給你辦最好,你應當有機會接近郭嘉的身體,」那人聞言後應了一聲。
郭圖嘿然一笑道:「各位,現在我們知道,若是郭嘉裝死的話,他無非就是想要引我們現身,又或者通過我們給本初公造成一種假相,然後利用我們的錯誤判斷對付本初公,要知道我們行刺郭嘉本來就是希望破壞太史慈和韓馥之間的關係,若是郭嘉未死,眼前的這件事情到最後很有可能就是太史慈和韓馥聯手佈置的局。不過大家有沒有想過,若是這個郭嘉真的死了呢?暴怒的太史慈會有什麼反應呢?」此語一出,眾人一愣。
田豐道:「公則可否說明白點?」郭圖冷冷一笑道:「今天郭嘉若是真死了,那就一切都好說,不過若是郭嘉沒有死,我也要把郭嘉變成死人。」頓了一頓道:「若是郭嘉裝死,他在靈堂那種大庭廣眾的場合之下一定會採取一些手段以便瞞混過關,比如吃藥假死,這種藥郭某人就知道好多種,吃過藥後可在一定的時間內身體變得冰冷,心跳減緩而且血液流動變慢,即便使用手把脈也不會很明顯,旁人不注意的話完全就跟死人一樣。郭嘉要是假扮死人,這方法乃是終南捷徑。」眾人無語,顯然是被郭圖的廣博知識所懾服。連趙雲也不自覺的點頭。
這時,郭圖冷笑道:「我這裡有一根針,上面塗滿毒液,可謂是見血封喉,則註明天不妨拿這根針去刺郭嘉身體的心臟部分,若是郭嘉真的死了,那自是最好,若是郭嘉沒有死只是在裝死的話,被這毒針刺一下,郭嘉立時就會死亡,而且從外表上看,完全看不出被針刺的人乃是毒發身亡,哼,我要太史慈啞子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把郭嘉的假死變成真亡,最後只得遷怒於韓馥的身上,青冀兩州交惡,一場大戰當然在所難免,本初公就有機可乘。要知韓馥如果得罪了太史慈,在中原大地上沒有人可以幫他,徐州刺史陶謙和幽州刺史劉虞都得看太史慈的臉色做人,所以到最後,求告無門的韓馥還得來求本初公入軍冀州,一旦本初公手握冀州,到時看沒有郭嘉的太史慈有何可怕之處?」
被趙雲跟蹤的那人接口道:「問題的關鍵在於太史慈如何會把怒火完全地發洩到韓馥的身上。」沮授則笑道:「則注,依我看這問題不大,畢竟射殺郭嘉用的弩箭乃是冀州軍中特製的,而弩箭現在在冀州完全歸趙浮、程渙兩人管理,沒有了兩個人的同意,弩箭是完全無法外洩,這兩人乃是耿武閔純的死黨,現在郭嘉遇刺,兩人說都說不清楚,而這本身就是一個挑撥太史慈和韓馥關係的絕好借口。」眾人稱是。
郭圖冷然道:「若是有可能的話,我們還可以順便整治一下甄氏家族,哼!居然不給本初公面子,當中嘲笑袁熙公子,而且還公然與本初公對抗,玩扮強盜搶劫糧食的把戲,真是不知死活!」
沮授道:「只要太史慈開始對付韓馥,這盤棋我們便算是贏了。到時候甄氏家族還不得看本初公的臉色做人?」眾人大笑。
在房上的趙雲聽得目瞪口呆,後背上全是冷汗,連夜行衣都已經濕透,被風一吹,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汗水淋漓。屋中的這些人果如郭嘉所說,沒有一個是易與之輩,尤其是田豐、郭圖和沮授所出的計策均是毒辣非常,饒是趙雲才智過人,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怎樣才能化解。
又聽了半晌,趙雲除了知道自己跟蹤的人乃是辛評的弟弟辛毗、他兄弟兩人失和外,便再也沒有什麼值得參考的消息,連忙悄悄地從沮授府中偷偷跳出,直奔甄氏府邸去也。
月上三更,甄府郭嘉的小屋中,張夫人母女兩人當然早就走了,此時屋中坐著郭嘉、張戈和趙雲三人,郭嘉和張戈一起聽這趙雲的偵察所得。
當郭嘉在聽完趙雲一點都沒有隱瞞的匯報後,眼中精光閃爍,笑道:「子龍你做得好,沒想到事情竟然可以進展得這麼快。」
趙雲一愕,沒想到郭嘉不僅沒有因為眼前的形勢而感到頭痛,反而這麼樂在其中,已經對郭嘉性格非常瞭解的趙雲立時知道眼前這智計過人的青州第一軍師已經想到了對策。不由得和早已經從齊景林處回來、又出城到樊濤處詢問假死之法的張戈一起期待地望著郭嘉。
郭嘉眼中神光閃過,沉聲道:「我們將計就計,就先從這個辛毗下手!」
郭嘉瞇起明亮的眼睛,蒼白的臉在燈光的掩映下勾勒出了濃墨重彩地久遠色彩。緩緩道:「這個辛毗還真是個狠辣的腳色,居然隱姓埋名這麼長時間潛伏在甄氏家族內部而不被發現,不過你們猜猜辛毗這麼為袁紹出力,辛氏家族到底知不知道?」
趙雲皺著眉頭道:「我看辛毗這麼做根本就是背著整個辛氏家族,否則今天在場的人中一定會有辛評。若是從家族地位上考慮,辛毗根本沒有辦法和辛評相提並論。即便辛氏家族仍在支持袁紹,那也輪不到辛毗說話。」
郭嘉笑道:「子龍你的思維越發縝密了,依我看來為,這個辛毗完全是被田豐等人利用了。一旦辛毗幫助袁紹的事情被發現,那麼辛氏家族沒有別的出路,只有全力支持袁紹。」
張戈不明所以道:「辛毗幫助袁紹乃是他一個人的行為,與整個辛氏家族何干?辛氏家族完全可以捨棄辛毗的。」
趙雲看了張戈一眼道:「禍不及他人乃是我青州的做法,可是別的地方與我青州不同,一人犯錯,很有可能整個宗族會被連根拔起,辛氏家族又不知道我青州的規矩,若是被他們知道辛毗依然幫助袁紹的事情,只怕立刻會逼迫辛氏家族再一次投向袁紹。」
張戈頓時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