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八十五章 意料之外的勢力 文 / 劉天軍
八十五章意料之外的勢力
時令進入夏季後,天色在卯辰之交時,便已濛濛放亮,身處山谷之中的潛龍營,隨著晨曦的來臨,就如山林中漸漸醒來的怪獸,叱喝聲、吼叫聲、還有兵器劃破空氣的尖銳嘶裂聲,依次響起,這種充滿了陽剛之氣的聲音,會讓每一個聽到的人,都情不自禁的產生熱血沸騰的衝動。
現在的潛龍營,因為人數的人增多,已經分為了潛龍衛和預補隊兩個營陣。
潛龍衛有四百多人,是在這半年中,能夠跟得上訓練計劃的優秀子弟,他們每月可領到雙份月例銀,一日三餐,都有肉食,這樣的優越條件,使他們每日揮刀近萬次,全幅武裝十里越野,夜間攀爬懸崖峭壁等等訓練項目,都不再視為畏途,而當成了一件自己能夠做到,並必須要做到、要完成的任務。
其實,已經成為潛龍衛的人,之所以還玩命的訓練,除了條件的優越,還因為,他們擔心被預補隊的人趕上,而使自己從潛龍衛中剔除,那麼,現在所能享受的這一切優越條件,都會隨之遠離,所以,唯有玩命的訓練,增加戰鬥技巧,才能讓自己在潛龍衛中,永遠的站穩腳步。
預補隊,其實就是淘汰下來的人員,有五、六百人之多,他們大多是在訓練中受傷,或暫時達不到,潛龍衛那近乎殘酷的訓練標準的人。
因為不准離開營地的命令,所以,他們仍然留在了營地中,只是每日的訓練量被減半,而且還要承擔站崗、放哨、清潔衛生、擦拭器械等打雜任務,仔細算下來,每天付出的汗水並不比潛龍衛的人少,但月例銀卻只有人家的一半,吃的伙食、用的器械,也完全不能跟潛龍衛的人相比。
天道昭昭,公理合在?!對於任何一個有血氣的男人來講,這都是不能忍受的恥辱,都是一樣的人,憑什麼他吃肉,我連湯都喝不上,只能聞味,他撒尿,卻要我去洗馬桶……
於是,在完成本職工作之餘,預補隊中的每一個成員,也玩命似的增加自己的訓練量,渴望能夠進階成為潛龍衛的成員。
每月的月末,在發月例銀的頭一天,有五十個挑戰名額,預補隊的人,可以隨意挑選一名潛龍衛的成員,向他提出挑戰,只有能夠獲得勝利,那麼,他便成為潛龍衛的新成員,而那名失敗者,則降級為預補隊的人,原本二日便能拿到的雙份月例銀,也變成了單份。
因為這個挑戰制度的存在,使那些預補隊的人,看見了改變命運的亮色,他們就像狼崽子一樣,雙目放射出幽幽血光,盯視著每一個潛龍衛的正式成員,傾聽著他們的一言一行,尋找著他們舉手投足流露出來的破綻,準備在月末挑戰大會上,將其一舉打翻,並取而代之。
而那些潛龍衛的正式成員,他們一邊享受著美食,享受著領月例錢時,那種沉顛顛的感覺,享受著預補隊員們的生活服務,和預補隊員眼中那種既羨慕又不服的神情,一邊暗自警惕,可不要被這幫傢伙超過才好。
正因為體會到了那種高高在上,其他人需仰視才能得見,自命不凡的感覺之後,如果讓他們重新淪為預補隊的成員,那種心理落差,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於是,他們拚命的訓練,甚至超額完成陳東制定的訓練量,不但是為了實際利益,更是為了證明自我的價值,為了榮譽。
此刻,隱龍營的中心處,在百米的空地中間,聳立著一座高大的帳篷,帳篷的四周,相隔十米處,分八個方向,各站立著兩名執刃披甲的戰士,他們如雕像一般立的筆直,除了用眼眸警惕的巡視著四周外,便一動不動,但那般森嚴肅殺的氣息,連飛鳥都不敢從他們頭頂經過。
之所以站崗警戒的位置,要和大帳相隔十米,是因為有了這十米的距離,便是身為站崗者,也聽不見大帳內討論問題時發出的聲音。
帳篷內,衣服兀自帶著夜露寒氣的秦翔,指著幾張墨色未干的帛紙,笑道:「恆少爺,你這次的搶劫雖然不成功,不過,到是達到了引蛇出洞的目的,昨晚你們從老宅撤退回來時,共有十三人,分成三拔隨後跟蹤,在攔截的過程中,有六個人被當場殺死,有七個人被擒獲,。」
「三拔人?呵,還真不少。」
陸恆知道那些帛紙上,寫的都是問出來的口供,伸手接過並問道:「咱們的人出現傷亡了麼?」
「有兩個人受了點輕傷。」秦翔由衷的讚歎道:「恆少爺,你訓練出來的這批人,個人的戰鬥力雖然還差點,但相互之間的配合真是沒說得,那兩個受輕傷者,也是在接近受了重傷,垂垂欲死,躺倒地上的探子時,一時大意,才被對方的兵器撩傷了,假以時日,戰鬥經驗再豐富一些,這類情況便決定不會再出現。」
「這都是用錢喂出來的啊!」陸恆一邊應道,一邊翻看著手中的帛紙,看著看著,眉頭不由皺了起來:「一拔人是張大巴子派到安陸郡的探子,這到也正常,張大巴子既然打算獨吞藥材生意的錢款,多派些探子來打聽情況,也在情理之中。」
「一拔是戒律堂派出來的跟蹤者,這也能理解,咱們這次公然在老宅中搶劫,雖然有長老令牌,那些戒律堂的武者不敢阻攔,但以陸順的脾氣,心中定是不服氣的很呢,定會想著法子來找我彆扭,再加上,陸奉川也在競選鷹揚堂的堂主,陸順這個當爹的,定然要幫他的兒子競選成功,派出跟蹤者,查查咱們的情況,也是正常情況。」
「讓我感到奇怪的是,怎麼鐵勾會也冒出來了,咱們跟鐵勾會並無糾葛呵,鐵勾會在長堡吃的是江口飯,跟咱們也沒有什麼利益衝突,他跟蹤我做什麼?」
陸恆拿出其中的一張帛紙,很是不解向秦翔問道:「怎麼這口供上,除了寫著,是鐵勾會的頭領麻三讓他們來跟蹤以外,再無其它消息,是不是刑訊的力度不夠,還是這個探子嘴夠硬。」
「嘴夠硬?」
秦翔笑道:「是尉遲公子親自主持刑訊,再嘴硬的人,也會被他撬開。」
尉遲疾在昨夜,被陸黃氏從連台上強行趕走。
當陸恆領著人撤退以後,尉遲疾便被陸黃氏以不受歡迎的客人為名義,而強行驅逐,身為豪門權貴出身的尉遲疾,還是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遭受這樣的恥辱呢。
其實,現在的尉遲疾,對這種不必要的表面虛榮,已不是太放在心上,只是,寧馨兒就在他身前不遠處,眸光盈盈的看著自己,彷彿有千言萬語要跟自己述說一般,那眼神,既讓尉遲疾心醉,又讓尉遲疾心碎。
尉遲疾回來時一肚子火,但陸恆卻說:「你是被那老太婆趕走的,跟我有屁關係,那老太婆趕走你,其實是心痛錢,難道還要給你五十兩金子不成?」
陸恆看著尉遲疾,大驚小怪的道:「看你這氣哼哼的樣子,莫非天上真的掉餡餅了?你和那寧馨兒,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你覺得我的搶劫,壞了你的好事?我跟你說,連台之會,只是相親,要想把寧馨兒娶到手,三媒六證,一樣都不能少,你在江北,無親無故,算起來,求到我頭上的事情,著實不少呢,你現在就跟我使臉色,是不是也太早……」
「我那裡敢跟恆少爺你使臉色喲,我這是回來時,讓風吹的,風吹的……」尉遲疾用力揉著自己的臉,終於揉出了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
臉上雖然揉出笑容來了,但尉遲疾心中的怒氣,便如等待噴發的火山,那些被秦翔抓來的探子,便成了尉遲疾蹂躪的對象,把心中的暴虐完全發洩,探子們發出的慘叫聲,讓人情不自禁的便會想起,杜鵑啼血,猿之哀鳴這一類的形容詞。
在這種情況下取得的口供,可信度到是極高。
「恆少爺,你畢竟才到江北不久,有些勢力的具體情況,還不是很清楚。」
秦翔為陸恆講解道:「鐵勾會其實是江北最大黑幫ˍˍ排教的重要分枝,排教是依靠長江水運為生,而鐵勾會主要的經營項目,是長江水運中的木材。」
「長江上游多山,林木叢生,把優質的木材砍下,推到江水中,順江而下,來到咱們江北的長堡碼頭的緩灘上,鐵勾會的人,便會用手中的鐵勾,把木材拖上來岸來,轉手倒賣,便是一個好價錢,有錢就好辦事,漸漸在周圍城鎮開設青樓,賭館,日進斗金,鐵勾會的勢力因此漸漸膨脹,雖然還掛著排幫的名號,但這幾年來,已頗有一些幫外之幫的架式了。」
「我想,鐵勾會之所以跟蹤恆少爺你,不外乎有這樣幾個想法,一個呢,這批藥材生意離不開鐵勾會的運輸,其中的利益讓他們產生了窺視之心,也想從中分一杯羹,不過呢,這個可能性不大,畢竟要冒的風險和獲得的利益不成比例。」
「還有一個可能呢,那便是他們對潛龍營的勢力發展,有些擔心,希望能夠得到準確的情報……」
說到這裡,秦翔停頓了一下,微微沉吟了片刻後,用不能確定的語氣跟陸恆道:「據我說知,陸順、陸奉川父子,跟排教的關係極深,當年,如果沒有陸順的幫助,鐵勾會是不可能在長堡碼頭叫響字號的,所以,鐵勾會跟蹤恆少爺你,也有可能是受到陸順、陸奉川父子的指使,來探聽恆少爺你的底細。」
「媽了個巴子的,老虎不發威,便被人當作病貓了,一個小小的地方幫派,也敢出頭,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了。」
陸恆的眼神,猶如閃電在空中掠過,殘留的那抹藍幽幽的火光,一閃即沒:「秦兄,聽你話裡面的意思,這鐵勾會好像挺有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