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六十七章 陸展的氣魄 文 / 劉天軍
六十七章陸展的氣魄
這時候,陸恆到不著急了,一臉明知故問的虛假笑容:「我怎麼聽說,奉元兄也打算參加競選,不知有沒有這回事啊?」
一定是陸青那傢伙說的,真是一條忠實的走狗啊。
陸展恨恨不已,他知道,這時候可是萬萬不能退縮,因為三個執事都在酒席上呢,這時候說軟話、退縮,就等於放棄,當下應道:「我年紀大了,久歷商海,按道理來說,是不應該參加這種年輕人之間的競選,只是……」
陸展的臉上,露出跟明暉公如出一轍的憂國憂民神色:「……只是我長字門三十多年來,還沒有一個人,能夠當選鷹揚堂的堂主職位,門內積弱已久,我實在是希望自己,能夠略盡薄力,為長字門的各系子弟,增加財富,恆少爺你少年英發,機會有的是,將來大展鴻圖,指日可待。」
咦,這個陸展不簡單啊!
年紀大了,久歷商海分明是誇耀自己行商的經驗豐富,非毛燥的年輕人所能比擬,又說自己少年英發,機會有的是,將來大展鴻圖,指日可待意思更加明顯,你的前途是大大的,這次,就不要和我搶飯碗了。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這番話著實有水平呢。
陸恆當下做請教狀,謙虛的問道:「那麼,奉元兄,如果你當選,又打算在這一年裡,採取什麼方法,擊敗其他各脈的對手呢?」
按道理,這種商業秘密,是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的,但陸恆的口氣咄咄逼人,如果自己不說出來,陸恆也可以不說,比起人氣支持,自己還真不一定是陸恆的對手,當下,陸展捋著短鬚,做沉吟狀,眼睛向兩旁肅立的侍女們瞄來瞄去。
坐在主席位的明暉公,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當下揮手,讓那些侍女們退下,他和兩個副執事心中都明白,長字門內部參賽人員的競選,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拉開了序幕。
看著侍女們都走了下去,三大執事豎耳傾聽,唯有陸恆,擺出一幅不在意的樣子,玩弄著手中的酒杯。
陸展知道,這一刻,他不能再韜光養晦了,已到動真本事的時候:「我們江北陸氏老一輩的人,為什麼會定下這樣的規矩,用一年的時間,來決出鷹揚堂堂主的人選,要知道,一年的時間,是何等的短暫,對於大宗進出貸的商家來說,為了使利益達到最大化,還不夠佈局、鋪線的,而且只給一萬兩本銀,如果真的要做大買賣,這點數目,根本就周轉籌措不開。」
這番話,到也是言之有物,就是陸恆,也不由停止了手中酒杯的轉動,臉上露出專心傾聽的神色。
「一年之內,要以一萬兩本銀,獲得最厚的利潤,把其他幾脈的對手擊敗,這,何其難也,要知道,其他幾脈的對手可不是好對付的,他們的人脈和店舖佈局,都要比我們長字門大,所以,絕對不能走薄利穩妥的生意路線,只能做投機的生意,利用巨額差價,產生的暴利,而在競選中獲勝。」
說到這裡,陸展多少有些賣弄了,他就是要讓陸恆明白,一個成功的商人,不是仗著關係,隨隨便便就能做到的:「投機的生意,最重要的就是,穩、準、狠,一環扣一環的穩,不能有一步走錯,一子落錯,滿盤皆輸,二,眼光要准,因為投機,利潤太過豐厚,最容易引起跟風,而一旦形成跟風,利益的最大化就不再存在了,最後是狠,出手要狠,把手中的賭注全部押上,要麼賺個盆滿缽滿,要麼賠個一乾二淨,這不但是做生意,更是在賭膽量。」
在收集的資料中,陸展的經商手法,不是穩重可靠類型的麼,這番言論,跟穩重可靠是風馬牛不相及啊?!
不過,這樣的說法,到是很對陸恆的胃口。
「老一輩的陸氏長者,在最開始設立這個競選制度的時候,並不在特別在意,這一年中,各脈參賽的弟子,究竟能賺了多少錢,因為賺錢的多少,只是參考的一個數據,真正在意的,是參賽弟子的眼光,是否達到了穩、準、狠的精義!是否是可造之材!」
「而升任鷹揚堂堂主後,就有了五年的時間,所能支配的人員和資金,也都要雄厚的多,那時候,就可以做一些大生意、大買賣了,考較的便是身為堂主者,是否有出眾的組織能力,和佈局能力,是否能夠擔當家族更重要的責任。」
「這番良苦用心,隨著家族的發展壯大,隨著各脈參賽選手,越來越多樣化生意手法的產生,漸漸的不被看重,現在大家更在意比拚的就是,在這一年中,誰掙的錢多,誰錢多,誰就是勝利者。」
燭光映照在陸展的臉上,可以看見他深深的歎息:「比誰掙的錢多,公平是公平了,但,和老一輩的深刻用意相比,已是南轅北轍,著實可歎。」
這番話大有見地,雖然這麼多年,這個道理早有人悟出,但是,很少有人能像陸展說的這樣條理分明。
明暉公和其他兩名執事頻頻頷首,而陸恆則對陸展在一年中,所打算實施的商業計劃,越發感起興趣來。
「在大齊帝國,因為投機生意的巨大利益,一些好的項目,基本上都被各大家族掌控,就算能夠插足其中,分得一杯羹,所獲利益也極其有限,唯有一項生意,現在可以一試。」
陸展故作神密的看了看四周,見大家都被他的話語吸引,耳朵豎得跟兔子似的長,便壓低嗓音,說道:「那就是,藥材!」
陸恆忽然覺得,自己的這位堂兄,還真有點大商賈的氣度和深沉呢。
「天下的藥材,十之七八出自蜀地,而蜀地之險峻,難與上青天,不但山路多崎嶇,水路多險灘,盜匪更是多如牛毛,所以各大家族均沒有把自己的勢力範圍,向蜀地發展,使蜀地的藥材只能小批量的運出,兩地之間的價錢差異,更能達到三、四倍之多,這,便是暴利啊!」
明暉公緊鎖眉頭,這一刻,剛才臉上虛偽、世故的表情完全不見,有的只是商人的精明:「藥材的暴利,所有人都知道,但,你打算如何把藥材運出來呢?」
這可就涉及到計劃的最核心機密了,陸展微一沉吟後,決定還是說出來,因為如果不說出來,整個計劃便如空中樓閣一般,根本不能讓眾人信服。
「小侄已經派人,和蜀東最大的盜賊頭子,張巴子接觸過了,答應利益兩家均分,由張巴子負責採購運輸,咱們陸氏負責轉運銷售,官面上的事,也由咱們陸氏出面打理,初步已經定下,採取水道運輸,雖然有船翻之禍,但來去快捷,方便資金周轉……」
「其實,小侄在多年前,就開始為今日的競選佈局了,和張巴子就有了商業接觸,在一開始時,大家都不是很信任,但隨著交往的增多,關係卻越來越密切了,相互做過的生意有三十多宗,到也沒有出過一次差錯,這次為了保證合作的順利,雙方還說好,相互派遣人質和聯絡人員,小侄準備讓自己的二兒子為人質。」
陸展胸中成竹的說道:「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扣去損耗和利益分配,小侄可以保證,在一年之後,至少可得十萬兩純銀。」
明暉公和兩大副執事,一時間都面沉似水,做出一幅深思狀。
張巴子,那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人物,聽說手下盜匪有兩千人之多,當年蜀州牧上交給朝庭的稅款,他都敢派人劫持,仗著山高林密,官兵都奈何他不得,和這樣的人做生意,無疑是與虎謀皮,如果他翻臉不認人可怎麼辦?
怎麼也料想不到,老成持重的陸展,竟然會想出了這樣的一個激進冒險的主意,不過,如果真的能夠成功,所獲利益也是驚人的啊,很有可能在競選中,獨佔鰲頭,順利的當選鷹揚堂的堂主呢。
這個險究竟是冒?還是不冒?三個人又把目光對準了陸恆,想聽聽陸恆是否有更高明的主意。
而陸展望向陸恆的神情,雖然帶著謙遜微笑,但更有示威的成份。
「佩服!佩服!!」
陸恆的這兩聲稱讚很是真誠,但在真誠中,陸恆也玩了一次轉折:「但是……」
他拖著長長的話音,用眼睛掃過大家,滿是戲謔,陸展覺得自己的心,被一根蛛絲提起,顫顫危危的升向了半空。
「……但是,膽子還是太小了,所獲得的利潤也太少了,風險和利益不成比例。」
什麼?膽子太小?都跟盜賊頭子聯手了,膽子還小?利潤太少?一年,十倍的利潤,這要是還少,就算是這世上最成功的商賈,恐怕也會產生,買塊豆腐把自己撞死的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