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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九章 處置 文 / 子一十四

    第六十九章處置

    如果說疑罪從無是21世紀的大勢所趨,那麼在不知人權為何物的大清朝,疑罪從有則是豪門大宅追尋的準則。

    因此,即使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海棠對穩婆做了手腳,其木格還是非常強勢的給海棠定了罪,指責她心懷不軌、惡毒心腸,連辨別的機會也不給海棠。而海棠在幾經嘗試無效後,終於哭癱倒地,放棄了申訴。

    其木格總算磕磕碰碰的過了一回官大一級壓死人的癮。

    在其木格的強權下,海棠已經紅腫著眼睛、散亂了髮髻,哪裡還有半點嬌弱如花的模樣。

    其木格心中歎道,為了老十,海棠和嫣紅互相惦記提防,自己也未曾真正置身事外過,真真是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思及此,其木格軟了口氣,說道:「許是我平時太放縱你們了,慣得你們一個個不知進退,說來我也得擔負些責任。」

    海棠從其木格的話中看到了轉機,忙止住哭聲,斷斷續續的說道:「福晉一向寬於待人,遇到福晉,是妾身幾輩子才修來的福氣。還求福晉開恩,妾身以後再也不敢了。若再有下次,叫妾身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轟。」

    其木格略略思索了一會兒,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方才說道:「穩婆雖不是府裡的人,但在府裡摔斷了腿,府裡自然不能坐視不管,賬上為此支付的銀子,你就拿私房出來補上。至於你的月錢,就連帶明年的也一起扣了吧。」

    海棠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歌頌著其木格:「福晉大善,妾身一定好好反省自己。」

    停了一會兒,其木格又繼續道:「另外,罰你在院子裡禁足半年,這半年裡,你就好好抄寫佛經,但願你能體會到佛經中的善念,也希望能洗清你的罪孽。」

    海棠一聽,頓覺五雷轟頂,只覺得耳畔嗡嗡作響。

    罰銀子倒是小事,海棠自己本身也存了些私房,再說,吃穿用度都由府裡開銷,節省一些,日子也不會難熬,而且實在不行,還可以找娘家幫村一二。

    可若禁足半年,別的不說,海棠在這半年裡怕是連老十的影子也見不到了,懷孕的事更是成了泡影。

    而半年後,天知道府裡的形勢會如何變化,而且一個曾被禁足的人以後想在府裡立足怕是更加艱難,不說嫣紅會更壓她一頭,就是府裡的丫鬟婆子怕也不會給她好臉色。

    於是海棠一急之下,順勢就暈了過去。

    其木格一見,初時還有一絲驚慌,生怕鬧出人命,若海棠真為此去見了閻王,其木格的良心一輩子都不得安寧。

    其木格忙俯身探她的氣息,見海棠仍有呼吸,方才放下心來,趕緊吩咐阿朵和烏雅將海棠抬上軟塌,眾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朝臉噴水,一陣忙亂後,海棠終於悠悠的醒轉過來。

    海棠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求其木格改掉一審判決,「福晉,妾身求求您,要打要罰,妾身都受著,可別讓妾身禁足啊,福晉,您就開開恩吧。」

    其木格見她可憐的樣子,心中一軟,就想應了下來。

    可轉眼一想,若不讓她記憶深刻,保不準她轉身又會想出什麼歪門邪道,那自己的麻煩可就大了。

    因此,其木格硬著心腸,冷冷的看著悲慟的海棠,面無表情的說道:「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若道歉有用,還要衙門幹嘛。半年時間一轉眼就過去了,你就好好的在院子裡修生養性。若這半年時間真能讓你就此脫胎換骨,也未嘗不是好事。」

    海棠見其木格態度堅決,哭得越發淒慘,直叫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其木格深深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和嫣紅是最早到爺身邊伺候的,爺是個念舊的人,半年後,若你真的洗心革面,爺自然也會歡喜。」

    見海棠的悲聲還未止住,其木格怕她回去一時想不開,上演尋死覓活的戲碼,便又繼續開導著:「半年後,環兒也差不多生產了,爺少不得要去宗人府請封,若你這半年內真的能摒棄雜念,改過自新,爺也不會狠下心腸,對你不聞不問。這些話,你自己回去好生琢磨琢磨,看我說的是不是這個理。」

    海棠還是顯得非常虛弱,似乎隨時可能暈倒,於是其木格便派人將她送回了院子。

    海棠被人扶走後,其木格覺得有些氣悶,看著窗外蕭瑟的景致,一臉的無奈。

    烏雅換了杯熱茶,歡快的說道:「主子早該這樣了。」

    其木格見烏雅歡喜的模樣,苦笑一聲,問道:「怎麼,非要讓你主子當回惡人你才開心?」

    烏雅乖巧的走到其木格身邊,翹著嘴角,埋怨道:「主子,您平常待她們倒是寬厚,可她們一個個都不領情,背地裡指不定以為主子好欺負呢。您早該給她們立立規矩了,漢人有句話,就那個什麼不成規矩,然後方圓…」

    其木格被烏雅這麼一打岔,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學個話都學不全,真不知你平時的機靈勁都用到哪去了。」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烏雅與老十和其木格呆得久了,臉上的皮膚越發的厚實,就算凜冽的北風肆虐,烏雅的臉上怕也開不口子。

    因此,烏雅聽了其木格的嘲笑,根本不以為恥,反而拍著手,高興道:「主子,您總算笑了,瞧您剛才的模樣,奴才看著都覺得揪心。」

    說得就像她故意說錯成語以搏其木格展顏一笑似的。

    其木格使勁盯著烏雅,將她拉住左右打量了一翻,然後嘖嘖感歎不停。

    烏雅被其木格看得發楚,茫然看向阿朵,問道:「阿朵,我是不是臉上花了?」

    阿朵壞笑道:「你臉上全堆著城牆的石頭,還想開出花來啊?」

    烏雅猛的醒悟過來,明白了大家在拿她打趣,便垮著臉,委屈的說道:「主子,不待這樣欺負奴才的。」

    不等其木格發話,阿朵就指著她腦袋,笑道:「那你再把那漢人的話給主子說一遍。」

    烏雅歪著腦袋想了想,方才不好意思道:「主子剛才說得太快了…」

    屋裡頓時響起一陣笑聲。

    笑過之後,其木格也覺得心情舒暢了些。畢竟其木格就見識過康熙和太后的蠻狠,作為強權壓迫的受害者,其木格並不希望自己有一天會扮演自己曾經鄙視過的角色,可若要去收集證據,費時費力不說,事情怕還會再次鬧大。因此其木格左右權衡之後才在證據不足的情況用嫡福晉的身份生生將此事做了個了結。

    雖然處置了海棠,可其木格總覺得有些仗勢欺人,心裡也就不怎麼好受。

    虧得烏雅這麼一鬧,其木格才舒展了眉頭。

    於是,其木格便一鼓作氣的發出了一系列的指令。

    首先請王太醫去給海棠診脈,如身體虛弱,需要進補,其木格自不會吝嗇。

    接著就向海棠身邊伺候的人頒布了調職令,到了適婚年齡的丫鬟全配給了齊齊哈爾莊上的小廝,而那些媳婦婆子則分散打發到了各處莊子。

    然後又挑了三個老實的婆子去海棠院子當差,叮囑她們不能怠慢吃齋禮佛的海棠,但同時也要確保將小院與外界真正隔離開來。

    接著,其木格又派人知會嫣紅,從明天起,十阿哥府恢復早請示晚匯報的優良傳統,若要請病假,必須持有太醫開的病假條,至於事假,則需要提前一天報備,經批准同意後方才生效,關於法定節假日,其木格選擇了自動忽略。

    派去向嫣紅傳達通知的婆子也順便帶了幾本佛經,說是福晉要求嫣紅每天抄寫1000字的佛經,為環兒肚子的孩子祈福。

    雖然其木格對每天都要見到嫣紅,仍然存有很大的心裡障礙,也很想罰嫣紅禁足半年,畢竟嫣紅可是罪證確鑿,其木格處罰起來一點也不會頭疼。即使其木格早先曾說過,對於嫣紅謀害環兒母子的事不再追究,但其木格並不擔心出爾反爾,也不怕自己說話不算話會影響到當家主母的威信,而是擔心嫣紅禁足後,環兒的安危就得落在自己身上。

    如果說先前其木格還頗為天真以為一群女人共享一個老公似乎也能和睦相處,那麼眼下她卻是不存半點奢望。

    其木格不敢想像,環兒身邊到底隱藏著多少危機。

    因此,其木格左思右想後,覺得還是讓嫣紅負責環兒比較划算,便不得不犧牲自己,被迫選擇與嫣紅天天會面。

    接著,其木格便吩咐阿朵封了銀子,將留在府裡與海棠關係不錯的穩婆打發回內務府,至於什麼由頭,其木格懶得去想,留給阿朵去自由發揮。

    最後,其木格又叫人找來徐公公,告訴他要加強府裡安全意識的培訓,不可掉以輕心,對那些頂風作案的喜歡嚼舌的下人要殺一儆百。另外還要加強人力物力對與府裡有供銷合同的商賈進行周密詳細的調查,一定要堅決徹底的杜絕商賈間諜。

    等徐公公走後,其木格想了一會兒,又告訴烏雅每天繼續去環兒處探視,發現問題及時稟告。

    安排完後,其木格長長舒了一口氣,祈禱府裡的女人在未來幾個月內能安分些,別再瞎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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