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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章 順利 文 / 子一十四

    第七十章順利

    老十從乾清宮出來後,又馬不停蹄的跑去黑龍江將軍薩布素在京城的府邸。

    今天的邸報上稱黑龍江將軍薩布素病重,雖然薩布素對老十的態度並不友善,但老十卻這位老將軍心懷敬意,因此便跑到人家府裡打探情況。

    薩布索的長子在外做官,京城府邸主事的是老二博洛。

    薩布素一再的叮囑他的兒子們要低調做人,不得與權貴,尤其是皇子接觸。因此博洛與老十也就是相互知道而已,基本上沒打過照面。

    所以聽說老十來訪,博洛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最近京城裡有些風言風語,傳說老十要查空響,加上老十在齊齊哈爾也沒受到薩布素的盛情款待,因此博洛的第一反應就是老十上門找麻煩來了。

    儘管百般不情願,博洛還是趕緊跑到大門處將老十迎了進來。

    老十雖然是初次與博洛打交道,卻也沒想著給旁人留個好印象,一條腿才跨進花廳,就忍不住直奔主題:「聽說老將軍病了,病情如何?你們兄弟誰過去伺疾?」

    因並不清楚老十到底是敵是友,博洛的神經一直繃得緊緊的,見老十還沒寒暄就開始關心自己父親的身體,而且言語間也透著幾分真切,博洛不由心中一暖,對老十的戒心當即去了一大半。

    博洛一邊請老十入座,一邊說道:「勞十阿哥惦記,我也是昨兒才得到消息,還不知消息是否已經送到大哥處,但大哥外放為官,不得擅離職守,就算得了信,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趕去齊齊哈爾。因此,我已經上了折子,奏請前去父親身邊伺候。蒙皇上恩寵,折子已經批下,我準備明天一早就動身。」

    老十點點頭,說道:「老將軍乃國之棟樑,戎馬一生,實在讓人敬仰,你到了後,轉告老將軍,請他安心養病。」

    老十說著頓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我今兒才在部裡得了消息,來得匆忙,也沒帶什麼東西,晚上我派人送些人參藥材過來,你一併給老將軍捎去,興許能派上用場。」

    老十這樣冒失的上門本來就有些失禮,再加上名為探病卻還兩手空空,因此,即使老十的臉皮比旁人稍厚些,此時也有些掛不住。

    好在博洛並沒心思計較,聽了老十的話,也覺得藥材正是自家需要的,略微思索一番,便沒假意推脫,起身站起後,鄭重謝過。

    博洛的這番姿態,讓老十覺得薩布素的老二倒也是個直爽利落之人,心中頓生好感。

    老十見拜訪目的已經達到,寒暄兩句後便起身告辭,策馬回了自己的府邸。

    老十剛在府門前跳下馬,就對小英子吩咐道:「給九哥送個信,就說晚上我和福晉要登門拜訪。」

    老十並不是領悟到做不速之客有辱禮儀之邦的風範,只是擔心九阿哥在外廝混,讓自己撲個空,因此才會派人先去通知九阿哥一聲。

    老十進了府邸,並沒在前院稍作停留,而是徑直走向後院。

    其木格正在看著關外莊子的名冊,猛一見到老十,有些吃驚,忙起身迎道:「阿朵她們也不知跑哪去了,爺來了,也沒人知會一聲。爺,今兒衙門下得早?」

    老十不由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什麼時候見過衙門下得這麼早的?怎麼老糊里糊塗的?」

    其木格見老十還是早上出門前那副很不爽的表情,便主動套近乎,「這不是奇怪嘛,爺最喜歡兵部的差事,怎麼會好端端的提前回府?」

    老十坐在軟榻上,拿起其木格先前的一杯冷茶,喝了一口,嘖嘖道:「你忙什麼呢,茶都涼成這樣了也不知道叫人換。」

    見老十問起,其木格也就順勢將今天的工作情況給老十詳細匯報了一番。

    老十整個過程都陰黑著一張臉,只是聽到其木格說將海棠禁足半年時才微微挑了一下眉。

    其木格也擔心會給老十留下一個心狠手辣的壞印象,陳述完事實後,又小心翼翼的補充道:「我也是怕環兒出什麼事,才不得已而為之。」

    老十沉默了一會兒,不知不覺的又喝了口涼茶,方才說道:「府裡的事你看著辦就是了,各個府裡見不得光的事都多了去,你也不用搞得草木皆兵,環兒本來身份就低微,孩子能保住是她的福分,若出了什麼差池,那也只能說她是個沒福氣的。你給她們一些教訓是對的,但不能是為了保住環兒母子,而是得讓她們知道府裡當家的人是誰。」

    見老十說出這種陌生的、略帶殘酷的話,其木格突然之間覺得老十也不是自己一直以為的憨厚直爽。

    其木格冷不丁的打了個寒戰,強笑著說:「爺,畢竟是你的子嗣,還是上點心好。」

    老十滿不在乎的說:「環兒也不是傻子,自會防範,她若這點本事都沒有,怎麼會顯懷了才被發現。」說到這裡,老十狐疑的看了其木格一眼,猜測道:「你該不是想把環兒的孩子抱到你名下撫養吧?」

    其木格不由張大嘴巴發了一聲「啊」,心想,我能費心幫你保住你和別人生的小孩,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還想我去給小孩子把屎把尿啊?我有那麼博愛嗎?或者說我蠢得喜歡給別人做嫁衣?

    老十見其木格呆呆傻傻的模樣,便拉住其木格的手,認真的說道:「咱們還年輕,以後肯定會有孩子的,你也別著急,若真喜歡,過你名下就是。」

    其木格見老十起了誤會,忙推脫道:「千萬別,我可沒那耐心。」

    見老十半信半疑,其木格又解釋道:「我只是不喜歡這些陰謀詭計,也不願府裡有人視人命如草芥,這才出手整治的。」

    說到這裡,其木格瞪了老十一眼,埋怨道:「你是孩子阿瑪,怎麼能無動於衷?就算你見多了這些血腥場景,難道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在這種環境下長大?」

    老十看了其木格半響,一字一句地說道:「若他從小不知人世險惡,出了府也會讓旁人生吞活剝了去,以後別給咱們的孩子說這些沒用的,我可不想爺的孩子以後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

    其木格完全呆住了,好一會兒功夫才恢復了思考,心想,這難道就是皇室成員版的物竟天擇?

    老十見自己的話嚇著了其木格,便緩和了一下語氣,安撫道:「別把小孩看得太笨了,一個個都精明著呢。吃了一次虧,下次就長記性了。」

    其木格問道:「那爺小時候吃過虧沒?」

    老十嘿嘿笑道:「爺可沒吃過虧,爺的拳頭厲害著呢。」

    老十這話,其木格自然不信,若沒親身體驗,老十怎麼感同深受的說出這番話來。其木格想著老十的魯莽性子,怕是苦頭沒少吃,心裡不覺有些發酸。

    老十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對其木格說:「對了,你讓人從庫房裡尋些人參鹿茸之類的上等藥材,派人今晚就給薩布素府送去。」

    老十說完,見其木格一臉的疑惑,便補充道:「就是黑龍江將軍,他在京城有府邸。」

    經過老十這番解釋,其木格這才搞明白了送禮對象,應了後,才開始問送禮的緣由。

    老十以一句話代過,然後又接著說道:「你讓人備些禮,晚上我帶你去九哥家。」

    其木格驚訝道:「去九哥家?沒接到帖子呀?」

    老十把玩著大拇指的玉石扳指,抬頭正想說話,見阿朵端了茶水進來,便住了口。

    其木格從阿朵手中接過茶杯,送到老十面前,「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十接過茶杯,仔細泯了口熱茶,覺得比冷茶的味道好了太多,滿意的點點頭:「阿朵泡茶的手藝大有長進,不錯。」說完便將茶杯慢慢放到桌子上,「阿朵,你再去端點奶子來。」

    阿朵忙應著退了出去。

    其木格待阿朵離開後,疑惑的看著老十,猜道:「爺,九哥府裡有什麼事,怎麼這麼神秘,連阿朵也要瞞著?」

    老十道:「爺是怕你面子不好過,這才支走阿朵的。」

    其木格更奇怪了。

    老十歎了口氣,皺著眉頭道:「這次的事鬧得皇阿瑪都過問了,後宮的主子娘娘怕也想著要找你的碴,今兒一大早,九哥就進宮去給宜妃娘娘請安了。」老十說到這兒便停了下來,仔細看著其木格。

    其木格對上老十的眼神,遲疑的說道:「你是說,九哥專門進宮,是為了在宜妃娘娘面前,幫我說好話?」

    老十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欣慰的點點頭,「雖然九哥那晚對你有些不滿,但他也不想你有事,就沖這點,你也該去好好謝謝九哥。九哥若甩臉子,你也忍著,我在旁邊幫你多說些好話就是了。」

    其木格確實沒想到九阿哥在憤然離府後居然還能寬宏大量的為自己說情擋禍,在老十親口證實後,其木格對九阿哥的認識又更深了一層,看來這哥倆還真是鐵打的交情,九阿哥對老十的感情似乎已經昇華到了兩肋插刀的境界。

    老十怕其木格不願放低身段,也怕九阿哥不依不饒,便繼續自顧自的搖頭晃腦的勸說著:「你記著,不管九哥今晚說你什麼,你都忍著,別和他抬槓,其實九哥對你也沒成見,只是那晚他心裡有些疙瘩,你讓他出出氣也就好了。九哥這人很好相處的…」

    老十一直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其木格從更衣換裝、登上馬車,走進九阿哥府,甚至在跨進前院書房門時,耳旁響著的聲音都是:「你忍著,千萬忍著,九哥很好的,真的很好…」

    但九阿哥府之行卻是分外的順利,九阿哥並沒有老十想得那麼幼稚,見了其木格也是和顏悅色的,既不熱情、也不冷淡、屬於正常的大伯對弟媳婦的應有態度。不等老十使眼色,其木格就誠心誠意的向九阿哥道歉加致謝。九阿哥也沒拿喬,痛快的受了其木格的禮,反而還埋怨自己那晚有失風度,讓其木格見笑了。九阿哥和其木格之間的交流非常順暢,中間壓根就沒老十什麼事,於是老十隻得邊和九福晉寒暄,邊豎著耳朵收集所有信息。最後,九福晉見老十坐的有些磨皮擦樣,便拉了其木格往後院閒話家常。

    見其木格和九福晉的腳步聲逐漸消失,老十又起身,鄭重的給九阿格施了一禮,「九哥,這次真是謝謝你了。」

    九阿哥打了個哈欠,彎腰駝背的坐在椅子上,一臉的不滿,抱怨道:「十弟,就為這麼芝麻綠豆點的事,犯得找派人巴巴的給我送信?再說了,你福晉有太后撐腰,額娘也不會找由頭髮作她,我也沒幫上什麼忙。」

    老十正色道:「九哥,我不是為這事。我是謝你不和其木格計較。那晚你那麼生氣,我真怕你連我都不搭理了。」

    九阿哥拍了拍老十的肩膀,瞇著丹鳳眼,深情的表白著:「十弟,我們倆還分什麼彼此,我要和十弟妹置氣,為難的是你,我犯得著嗎?」

    老十一聽,覺得九阿哥真是他的知音,拉著九阿哥的手,搖頭感歎道:「就是啊,九哥,我這幾天就為這犯愁呢,就算你生我的氣,兩三天功夫你也就消氣了,可若你和其木格槓上了,那我還不得一輩子兩頭受氣啊?」

    九阿哥鄙視的瞅了老十一眼,抽出被老十握著的手,拍著自己的腦袋,嘟嚕著:「沒救了,徹底沒救了。」

    老十才不管九阿哥在那邊自言自語的發瘋,癟著嘴,毫不客氣的問道:「九哥,飯菜什麼時候上啊?弟弟我可餓了。」也是,擱在老十心裡的大麻煩得到了解決,老十自然高興的想開懷暢飲。

    九阿哥挪揄道:「我府裡的廚子不大會做川菜,速度自然慢點。」

    老十一聽,像火燒屁股似的一下跳了起來,「九哥,別提川菜,我聽了胃難受。」

    九阿哥笑得前俯後仰,指著老十,說道:「哈哈,這說出去誰信啊…」

    老十酒足飯飽後帶著其木格滿意而歸,順利的擠進其木格的被窩,藉著酒意對其木格撒嬌道:「爺明兒就得去西山火器營了,這一走又是好多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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