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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八章 「賢惠」 文 / 子一十四

    第六十八章「賢惠」

    老十走進乾清宮,給康熙規規矩矩的請了安,便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目不斜視,很是和煦的請示道:「皇阿瑪,兒子也回來幾天了,該在兵部了結的差事也都差不多處理完了,兒子想請旨明天就去西山火器營。」

    康熙見老十這副乖寶寶的模樣,撫著額頭,心中感歎道:「胤哦裝規矩的次數多了,可哪次不是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能見他從頭到腳,渾身上下連汗毛都陪著小心還真是托了他媳婦的福了。」

    老十見康熙沒有言語,忍不住偷偷往上瞄了一眼,正巧對上康熙打量的目光,忙閃開了去,低頭看著乾清宮的地磚。

    康熙搖搖頭,歎氣道:「說說到底怎麼回事?你在外辦差的時候,你媳婦看著倒不像嫉妒的,為你的子嗣也還算盡心,怎麼你一回來就鬧得滿城風雨的?」

    老十皺起眉頭,心裡有些鬱悶,果不其然,皇阿瑪還真惦記著這一碴。

    於是老十照著早早準備好的腹稿回道:「回皇阿瑪,這都是空穴來風,沒影的事。那天八哥和九哥也在,他們可以做證的,阿巴垓博爾濟吉特氏可沒失禮的地方。」

    老十心想,自己這可不算欺君,其木格那晚可一直笑瞇瞇的。

    康熙盯著老十半響,才沒好氣的說道:「無風不起浪,你少在那糊弄朕,當朕老眼昏花了不成?」

    老十忙稱不敢。

    康熙「哼」了一聲,說:「你說說,你府上什麼時候消停過了?別的府上隔一陣鬧一出,還遮著掩著的,你們倒好,那是一出接著一出,這還不算,你自己說說,哪次沒成為街頭巷尾的笑料?朕看著都覺得累得慌,你們兩就一點不覺得辛苦?」

    老十連忙說道:「皇阿瑪恕罪,都是兒子的錯。」

    康熙瞟了一眼老十,不屑道:「當然是你的錯,後院都治理不好,怎麼服眾?」

    見老十又要請罪,康熙不耐煩道:「好了,就別來那些虛的。朕問你,你今天來請旨是不是想出去躲清淨?」

    說到後來,康熙的語氣已經不知不覺嚴厲起來。

    作為君王,康熙自然不會樂意臣下假公濟私,作為父親,康熙更不願意自己的兒子是個妻管嚴,當然如果自己的女婿被自己的女兒拿捏的死死的,康熙即使嘴上不承認,背地裡也會得意的偷著樂。

    老十忙正色道:「皇阿瑪息怒,兒子真是想盡快辦完差事。再說,府裡也沒什麼事,阿巴垓博爾濟吉特氏雖沒讀過《女戒》,但也算得上是賢惠人。」

    老十本想說是因為自己的差事才連累了其木格名聲受損,可畢竟現在查出的線索與自己的舅舅有關,雖說自己不信,可難保康熙對阿靈阿沒什麼想法,因此老十便按下不提。

    康熙聽了老十的話,滿帶同情的看了老十一眼,心想,瞧這倒霉孩子,居然連賢惠是什麼樣都不知道,便打趣道:「都說情人眼裡出西施,胤哦你的眼裡卻是出賢惠啊!」

    其實一聽到老十被蒙古女人暴打的傳言,康熙就有些後悔,覺得自己當初的指婚有點欠考慮,康熙認為老十是個直腸子,其木格遇事也不知道轉彎,兩人遇一起不出事才怪。

    沒事的時候,康熙私下還曾想過,當時若把其木格指給了九阿哥,再把溫柔嫻淑的九福晉棟鄂氏指給老十,那就皆大歡喜了:在其木格的暴力下,九阿哥肯定不會像現在這般整日在花叢中流連;而在棟鄂氏的溫柔中,老十也能過上正常的家庭生活。

    當然,老十並不知道康熙的心理活動,見康熙心情不錯,也跟著傻樂了一把。

    而此時,被老十誇獎為賢惠的其木格正在府裡做著不賢惠的事。

    自海棠被傳喚來後,其木格一直讓海棠在一旁乾站著,自己則慢條斯理的處理管事婆子的回事。

    因其木格一直不願與老十的小老婆多打照面,不僅沒讓她們在一旁站著立規矩,還免了她們的日常請安,當然也幾乎從未主動召見過她們,因此海棠聽了其木格的傳喚,心裡一直七上八下,給其木格請了安後,就一直埋頭不語,等著其木格發話。

    誰知其木格卻對她視而不見,將她放在一旁涼拌起來。

    如此一來,海棠更加忐忑了。

    終於等回事的婆子都領命而去,其木格也空閒下來,海棠以為這下該輪到自己了。

    可其木格卻自顧自的拿出一本書,津津有味的讀了起來,似乎早忘了屋裡還有海棠這號人。

    海棠見其木格似乎打算剩下的時間都在學海中泛舟,便壯著膽子小聲問道:「福晉,若妾身做錯了什麼,還請福晉海涵。」

    海棠的父親是正六品的護軍校,這要在邊遠的縣城,王家也算得上是一方人物了,可在權貴如雲的京城,她們家的門第卻顯得有些低了。

    嫣紅的父親雖然官職與海棠老爸半斤八兩,可光坐鎮宮裡的宜妃娘娘就能讓嫣紅的脊背挺直不少,因此在其木格與她們的接觸中,海棠給人的印象要溫順的多,似乎是個安分守己的角色,自然其木格認為府裡的隱患只有嫣紅一人而已。

    其木格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因為海棠而費心。

    但環兒的事讓其木格開始面對現實,原來世間並沒有童話,妻妾成群的豪門大宅想要安寧過日,似乎比實現世界大同還要難上幾分。

    其木格見著海棠一副可憐的模樣,慢慢放下手中的書,問道:

    「海棠,你伺候爺多長時間了?」

    「福晉,妾身是康熙三十七年到阿哥所開始伺候十爺的。」海棠低眉順眼的回道。

    其木格歎了口氣:「說來日子也不短了,爺的秉性也應該都知曉的差不多了吧?」

    海棠低聲應道:「是。」

    其木格感興趣的問道:「那你給我說說,爺是怎樣的秉性?」

    海棠思量了一下,回道:「十爺秉性忠直。」

    其木格笑道:「看來你也不糊塗。」

    海棠也忙陪笑著,可沒等海棠彎幅不大的嘴角恢復原位,其木格就冷哼一聲,正色道:「既然不是糊塗的人,怎麼盡做糊塗的事?」

    海棠一驚,戰抖著:「福晉,妾身…」

    其木格打斷她的話,冷冷的說道;」你想說什麼?說你精明無比,一步一步都盤算好了,挖好了坑只等別人跳,你還避了一身臊?」

    海棠的臉一下失了血色,爭辯道:「福晉,妾身不明白福晉說什麼?」

    其木格站起身,走到海棠面前,輕輕說道:「別把旁人都當傻子,有一句話說得好,聰明反被聰明誤。」

    海棠強撐著,半響才冒出一句:「請福晉明示。」

    其木格見她還在那死撐,冷笑一聲,「我記得我告訴過嫣紅,環兒肚子的孩子在,她在,孩子沒了,她也就只得隨孩子去了。當時你也在場,應該還有印象吧?」

    海棠艱難的點點頭。

    其木格繼續道:「你最近怎麼老往環兒房間跑?少告訴我你對環兒體貼備至,若不是嫣紅盯得緊,保不齊環兒就出了什麼意外。」

    海棠泣聲道:「福晉可別聽旁人亂嚼舌根,妾身真沒起什麼壞心思。」

    其木格嘲諷的說道:「你是個聰明人,該避嫌的時候還是避避為好。」

    海棠白著臉,委屈道:「是妾身考慮不周,以後再也不去探望環兒了。」

    其木格見她委屈的模樣,不由心中來氣,厲聲道:「我也不再多說什麼,總之,若環兒肚子裡的孩子出了什麼差錯,你就等著一輩子吃齋念佛。」

    海棠終於哭出了聲,跪下道:「福晉,妾身冤枉啊。」

    其木格冷笑道:「你冤枉,有穩婆冤嗎?」

    海棠一聽,楞在那裡,一時忘了哭泣。

    其實若海棠只是一個勁的往環兒的屋裡鑽,其木格也不會過問此事,說實在的,海棠和嫣紅這段時間的攻防過招,其木格是看的津津有味,給枯燥的生活平添了幾分樂趣。

    可穩婆的事出來後,其木格卻不得不打起精神應對了。

    本來環兒的預產期還早,可當時老十極度興奮,高興得找不著北,要求其木格請太醫到府裡壓陣,其木格乾脆想領導所未想,從內務府要了兩個穩婆過來。

    前些日子,有個穩婆摔斷了腿,只得回家養傷,臨行前推薦了另一人來補她的缺,阿朵便報上來請其木格拿主意。

    其木格一時無聊,想知道穩婆的推薦是基於人情還是實力,便讓阿朵查查被推薦之人是否很有口碑,可誰知一查才發現,被推薦的人技術平平,與因傷離職的穩婆也沒什麼往來。

    奇怪之下,調查只得繼續。

    最後卻發現被推薦的穩婆與海棠的娘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她的弟媳的娘家嫂子的外甥女嫁給了海棠娘家的一管事。

    於是,調查又轉向內部,經過一番暗訪,雖然離職穩婆的受傷和推薦都沒有跡象表明與海棠有關,可留下的穩婆卻與海棠似乎建立了不錯的交情。

    這樣一來,其木格對海棠的手段暗暗心驚,天知道她在中間搞了什麼鬼。

    於是,其木格便沒法繼續欣賞老十小妾們的表演,不得不提前將海棠叫來訓示。

    見海棠楞在那裡,其木格其木格冷笑道:「這事若爺知道了,依著爺的忠直的性子,你說他會如何處置呢?」

    海棠楞了一會兒,望著其木格,不知道其木格到底是掌握了證據,還是只是在詐她,一時說不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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