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88章 文 / 雲棲木
清水說完冷笑一聲,大步越過清怡走了出去。
清怡俊俏如蘭的臉一瞬紅白交加,她瞪著清水的背影,將嬌艷的紅唇咬出一排深深的牙印。
謝夫人、煙蘿和瓊枝及申婆子四人進了內間,江瑾瑜正虛弱的半倚半躺著。
「爺啊,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你是想讓夫人擔心死嗎?」申婆子一進來就先一步上下打量江瑾瑜,語氣誇張,她抓起被子就要掀開查看江瑾瑜的傷勢,「傷了nǎ裡,快讓夫人瞧瞧……」
江瑾瑜身子不動,只拿眼風微微掃了她那隻手,申婆子便身子一僵,頓在了那裡。
江瑾瑜淡淡的看向謝夫人,「什麼事?」
竟然對她視若無睹,當成噁心的蒼蠅般存在,申婆子臉上的橫肉重重的一抖,她收回手看著江瑾瑜陰陽怪氣的冷笑,「爺真是長大了,有本事了,開始嫌棄老奴和夫人礙著爺的眼了?」說著提了袖子抹眼淚,「想當初王爺逼著夫人喝落胎藥,夫人被王爺捏碎了下巴也死死的咬緊牙關,老奴就趴在地上死死的抱住王爺的腿,死也不撒手……」
江瑾瑜鬢角的青筋不可抑制的重重一跳,他皺眉看向謝夫人,聲音冷而沉寒,「到底什麼事?」
寒風利劍般的冰冷,澈的人心裡驀的顫慄。
申婆子嚇的立刻住了嘴,煙蘿和瓊枝也不由的向後縮了縮身子,煙蘿卻是比瓊枝又多了幾分底氣,她捧著並不是太明顯的肚子。含情脈脈又委屈幽怨的瞄著江瑾瑜。
江瑾瑜的臉上是不近人情的冰冷。
謝夫人卻是往前走了一步,坐到江瑾瑜床前。滿目慈愛的看著他,輕歎一聲道:「怎麼還是這麼喜怒於色。成了親,馬上就當爹了,性子就應該坦然舒緩,娘說的話你怎麼總是不放在心上呢?」
江瑾瑜冷眼看了看她,嗤笑一聲,不知想到什麼索性閉上眼。
他這番態度,除了煙蘿和瓊枝震驚,申婆子和謝夫人卻是感覺再正常不過,自他的乳娘碧草的娘為了他死了以後。他流浪兩年回來,對謝夫人便是這番嫉惡如仇的態度,拿了她當仇人,謝夫人只當他叛逆,只是這麼些年江瑾瑜都是對她冷嘲熱諷,她早已習慣了,他越是這般態度對她,處處與她較著勁,就越說明在他心裡渴望母愛。她反而更安心。
謝夫人搖了搖頭,溫柔寵愛的輕歎了一聲,抬手就要握住江瑾瑜的手,江瑾瑜彷彿長了第三隻眼。在謝夫人的手要觸到他時,拉過被子蓋了上去。
謝夫人的眼神不著痕跡的閃了閃,她柔聲道:「玉兒。小丹nǎ裡去了,自你們大婚。我們婆媳就見了一面,說了一句話。娘都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性子,喜歡什麼,娘給她做了幾雙繡鞋,也不知她喜不喜歡……」
江瑾瑜驀的睜開眼,揚起唇角譏諷道:「太太從不穿外人做的鞋,要是沒什麼事,你就趕緊回去吧!」口氣裡濃濃的厭惡彆扭。
「外人?爺竟然認為夫人是外人!」申婆子再也忍不住,她氣的臉色陰寒,幾乎要跳起來。
江瑾瑜抓起梳妝台上的一隻描金玉碗用力的砸了出去,不偏不倚正是朝著申婆子的腦門。
力度大,角度准,勢如破竹,別說是年老體邁的申婆子,就是十七八歲機靈的小姑娘也不可能躲過去。
謝夫人臉色陡然的一變,煙蘿嚇的大叫一聲跳開。
申婆子本能的就要閃開,雖然事發突然,但是她未必不能應付,然看到謝夫人的目光,她只得收住了腳,情急之下,飛快的舉起雙手護住腦門。
可是讓她沒想到的是,玉碗在半空中驟然爆裂成數個碎片,利如鋒刃,齊齊破皮入肉。
申婆子「啊呀」一聲慘叫,活活被撕裂般的,讓人毛骨悚然。
她的雙掌血肉模糊,而兩隻手腕的大筋被齊齊割斷,像個被挑斷了筋的雞爪子,無力的斷垂了下來。
「我的手,啊,我的手……」她扭曲了一張慘若厲鬼的老臉,大叫一聲,兩眼一翻,咕咚栽地昏死。
「申媽媽。」謝夫人徹底變了臉色,她衝過去扶住申婆子,顫抖著身子看了看申婆子的手,猛的轉臉看向江瑾瑜。
那一眼的怨毒和怒恨徹底展露無遺,就是煙蘿和瓊枝也不由的心中一驚,本能的遠離了她幾分……
江瑾瑜瞇眼迎了上去,迎視著謝夫人的目光,慢慢的,唇角浮出一抹譏諷的笑來。
謝夫人猛然醒悟,她急忙垂了眼簾,哽咽著抱住申婆子,「申媽媽,申媽媽……」
待情緒稍稍平復,她轉身看向江瑾瑜,傷心哀戚道:「玉兒,你怎麼能這麼對待娘身邊的老人,你縱然心底再怨再恨娘,你都已經長這麼大了,過去的事娘無論怎麼努力也彌補不了你了,你想讓娘怎麼樣,你是想逼死娘才甘心嗎?」
她說著便放開謝夫人,深吸一口氣,理了理鬢髮,口中喊道:「申媽媽,你等等我……」閉上眼用力的往一旁的屏風上撞去。
「夫人!」煙蘿和瓊枝嚇白了臉色,急忙一左一右的拉住她。
謝夫人摀住臉哭道:「放開我,放開我,讓我死了算了,我不是一個好母親,也不是一個好主子,我對不起自己的兒子,也對不起伺候了我一輩子的老人,我還有何臉面活在這世上……」
江瑾瑜的臉色清寒蕭殺,卻含著莫名的笑意,看的煙蘿和瓊枝心底發怵,她二人只敢拉著謝夫人,卻不敢出聲相勸,她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江瑾瑜其實是很想讓謝夫人去死的。
她們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齊齊放開謝夫人的胳膊。
江瑾瑜冷笑道:「你真是生我的那個女人嗎?在你心裡,自己的兒子還比不過一個賤奴重要嗎?」
謝夫人本欲再哽咽兩句,逼的他態度軟下來,江瑾瑜這話驚的她張大了嘴怔在那裡,半晌才意識到她的反應不對,她不應該吃驚,而是應該傷心、大哭、舉例子、訴委屈……
「玉兒,你……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謝夫人顫抖著身子摀住心口,眼中含著無限的傷心,彷彿再也承受不住兒子這般的忤逆,幾乎心痛傷心的要悲死過去。
江瑾瑜卻是不想再面對她作嘔的表演,慵懶的伸手彈了彈被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慢條斯理道:「江儀安雖然落魄了,養幾個閒人還不是難事,我這裡事多人亂,不適合你靜心禮佛,收拾一下吧,讓江豐海立刻送你回去。」
謝夫人正哀戚的傷心欲絕,聽了江瑾瑜這話,不由的心中一跳,他竟然放她走,竟然願意放她走,那他到底發現了那個秘密還是沒有發現?
她不由的微微蹙了眉,若是發現了,他是決計不可能放她活著離開的。
她小心的瞟了眼江瑾瑜的臉色,可是他的表情很複雜,諱莫如深,現在她越來越不瞭解他,已經不能從他的臉上分出真真假假了。
江瑾瑜抬目厭惡的看向她,「放心,我會讓江豐海定期送銀子給你!」
這樣孩子氣的與她置氣又不放心她,謝夫人的心悄悄的落地,這樣的江瑾瑜她是熟悉的,當年的事所有的蛛絲馬跡都被抹去了,一切做的天衣無縫,比真的還真,天長地久,二十年的漫長歲月,她自己都幾乎以為是真的了,他不可能查出什麼的。
本來她還想在這裡拖延幾天,看看有沒有機會,可是,她看了眼昏死的申婆子,申婆子的手被徹底的廢了,很多重要的事只能她自己親自出手了,在這裡,江瑾瑜安排的暗衛太多,沒有人掩護,她根本不可能悄無聲息的行動,若是江瑾瑜放她回定安王府,倒是個再好不過的機會。
一番急速的思量,謝夫人抹了抹眼淚,身子晃了一晃,是不能置信般的傷心欲絕,「玉兒,你,你真要趕娘走?」
煙蘿自有了身孕就將謝夫人當護身符,謝夫人走了,她可怎麼辦,她急道:「夫人,你別走,煙蘿捨不得你,捨不得夫人……」
她又仗著肚子裡有個護身符,壯著膽子對著江瑾瑜咬唇嬌嗔道:「爺,煙蘿求你了,求你別讓夫人走,煙蘿捨不得夫人,就連……就連煙蘿肚子裡的孩兒也捨不得夫人……」最後這話說的百般嬌嗲羞媚。
她咬著粉艷性感的唇兒,拋著勾動人心的媚眼兒,羞嗔含魅,那番風流,只要是個男人多看她一眼都會酥醉到骨子裡,三魂丟盡,只會連連點頭。
謝夫人抬目看向江瑾瑜。
江瑾瑜瞇眼望著煙蘿輕輕笑了笑,煙蘿立刻喜不自禁,不由的上前一步,嬌聲道:「爺,你答應煙蘿了,是嗎?」
謝夫人被唬了一跳,生怕煙蘿壞了她的事,急忙握了煙蘿的手哀傷道:「好孩子,夫人我知道你的孝心,你放心,就是我離開這裡,也會時常來看你和孩子,若是你不嫌棄,就多去王府陪陪我這個老婆子。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