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89章 文 / 雲棲木
謝夫人握住煙蘿的手百般慈愛的叮嚀,「我走了,以後你的肚子可要自己當心,你要處處小心留意著些,你懷的是玉兒的第一個孩子,玉兒有後了,我,我真是欣慰,你的心要放寬一些,心情好對孩子才好……」
江瑾瑜咬牙看著她二人,鬢角的青筋劇烈的抽跳,嚇的瓊枝悄悄的拽了拽煙蘿的衣袖,示意她別再多事了,爺的忍耐分明已經到了極限。
煙蘿卻是不耐煩的甩了瓊枝的手,含淚望著謝夫人,「夫人,夫人,煙蘿求你了,求你不要走,煙蘿和孩兒都離不開你,煙蘿再求求爺,爺一定會答應讓夫人留下來的……」
怎麼越說越上勁了,蠢貨,謝夫人暗罵了一聲,含笑抽開煙蘿的手,「好孩子,你不知道,你們爺也是為我好……」她抹了抹眼角,慈愛的看向江瑾瑜,「玉兒,娘馬上就走,以後,你要當心自己的身子骨兒,千萬別再衝動意氣做事了,對小丹也要寬容一些,別信外面的那些風言風語,娘是相信小丹那孩子的心性的……」
江瑾瑜早已忍耐的要爆炸,他直接看向瓊枝道:「瓊枝,皇太孫明兒要來府上,你好好準備準備……」
瓊枝和煙蘿眼底均閃過一抹驚愕,瓊枝不自然的應了一聲「是。」
謝夫人卻是手心一緊,皇太孫明天要來,她等了那麼久的機會明天就要到了,那她今天無論如何也不能走了。
江瑾瑜將三人的神色收在眼底。無聲的冷笑,擺了擺手,「我累了。」
一見謝夫人出來,清怡飛快的瞅了謝夫人的臉色,搶先一步去扶謝夫人的手。
謝夫人也覺得自己顏面盡失。需要有人遮掩,沒有拂了清怡的慇勤,清怡不由的暗自竊喜,謝夫人是爺的生母,又沒有嫡母管束,爺房裡的事還不是謝夫人說了算。
不動聲色的將清怡的表情收在眼底,謝夫人目色閃了閃,唇角浮現一抹不易覺察的譏屑。對清怡親切的笑道:「好標緻的小姑娘,以前在哪裡伺候的,怎麼瞅著面生的緊,什麼時候入的府……」
清怡急忙規矩得體的回答,「回夫人的話,奴婢以前就是太太房裡的人,奴婢隨太太進府後。就到鋪子裡幫忙,前幾天才到府上——」
謝夫人一怔。「前幾天?」
「清怡……」福媽媽忽然走了過來,打斷了清怡的話,冷著臉呵斥道:「還不去幫著清靈把老爺房裡收拾收拾。」福媽媽又轉首對著謝夫人客氣道:「聽說夫人這就要走了,可需老奴派幾個伶俐的丫頭去幫著收拾一下?」
一個狗奴才也想趕我?謝夫人攥緊手心淡淡的看了福媽媽一眼,「不勞您老費心了!」說罷逕自舒緩輕雅的離去。
福媽媽撇嘴冷笑了一聲,皺眉看向在一旁兀自沉思的清怡,「愣著作甚,還不快進去?」
「是!」清怡立刻回神,也顧不得理會福媽媽輕鄙的臉色。她快步往屋裡去。
來到內室的門口,正要抬手挑開簾子,忽然想到什麼,又停了一下,飛快的拂了拂鬢髮,忽然覺得臉頰有些發燙,雙手在臉頰上貼了貼。悄悄的深吸一口氣,柔聲道:「爺,奴婢進來了。」
她說完,臉上浮出一抹恰到好處的甜美嬌羞,揚起玉白的素手就要挑開簾子,簾子卻是忽然被人從裡面撩起,清水和清靈架著面色死灰,雙手咕咕冒血的申婆子走了出來。
濃重的,刺目的,讓人噁心的血腥之味撲面而來,清怡不由的心臟一縮,「啊!」她猛的跳了起來,捂嘴驚呼。
煙蘿上前一步,朝著清怡紅中泛白的俏臉重重的扇了上去,「放肆!叫什麼叫,驚嚇了爺,驚嚇了我肚子裡的孩兒,你賠的起麼?」
其實,清怡處事向來心思深沉,她的呼聲雖然突兀卻不尖銳,煙蘿純粹是無事生非,藉機試探江瑾瑜的底線。
她這一巴掌讓幾人都是一怔,清怡不能置信的瞪向煙蘿,身子微微的顫抖。
煙蘿居高臨下的瞄了清怡一眼,重重的冷哼一聲。
清怡摀住火辣辣的半邊臉,咬唇看向煙蘿微微隆起的小腹,又慢慢的垂下了眼皮。
清怡的目光讓煙蘿莫名的感受到一股寒意。
打了艾春丹的賤婢,她也是心有後怕,回身悄悄看了爺一眼,卻見爺閉目養神,根本不予理會,她不由的大大放下心來,爺果然是看重她肚子裡這個孩子的。
「賤婢,滾滾開!」她用肩膀重重的撞了一下清怡,趾高氣揚的走了出去。
「你——」清怡眼中含了淚花,咬唇屈辱的看著煙蘿高昂的後背。
煙蘿似想到了什麼,走了兩步又折回身來,翹著塗了紅艷艷丹蔻的玉白柔荑,輕輕的拍了拍清怡另一邊的臉頰,冷冷的嬌笑道:「你這種賤人我見的多了,就這麼想襯著太太不在快點爬上爺的床?還是太太許了你什麼好處?」
煙蘿的話如此的直白,眾人不由的呆了一下,清水和清靈就那樣架著申婆子站在簾子下,又氣又羞又怒,氣清怡不知羞恥,怒煙蘿張狂囂張。
簾子大敞,爺正半倚在床上閉目養神,清怡鼓起勇氣向床上玉面俊冶的男子看去,卻發現煙蘿的話讓他眉眼未抬。
清怡只覺得這一瞬渾身冰涼,心痛如絞,她「哇」的一聲,摀住臉大哭著跑開。
不怪乎清水譏諷清怡,這幾日丹丹不在府上,一絲風吹草動大家都異常的謹慎,清怡那點綺思遐想自以為掩藏的隱秘,可是大家早就看在眼中,煙蘿也不過是才與她打了一個照面,便將雙目含情、粉面桃腮春心大動的她看個一清二楚。
只有福媽媽和清水、清靈兩個近身的人知道丹丹失蹤了,煙蘿口中說的「不在」是府中統一的說辭:丹丹回艾府小住幾日了,又感了風寒,葉氏捨不得女兒,便留了她在艾府靜養。
因王太醫事件,大家知道了丹丹身子弱,一個風寒都能被折騰的死去活來,倒也沒有人懷疑,當然,更沒有哪個大夫自詡醫術高明毛遂自薦的去給丹丹治病,就是太醫們一聽到艾春丹感了風寒,都是脊背生寒,能躲多遠躲多遠。
要知道,王太醫下了死牢,不等皇上御審,就莫名其妙、淒慘無比的暴斃了,而且是在重點看押的死牢,至於誰下的手,大家心中明鏡似得,不是皇太孫,大家說是誰啊!
太太失蹤,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福媽媽內心裡焦急的都快瘋了,哪裡有心思去管教清怡,可是沒想到這清怡也忒下賤上不了檯面了,竟存了這等不要臉的心思,還盡給太太抹黑。
她恨不得親手撕了清怡的臉,可是太太院裡的丫鬟,就是犯了事,自有太太回來親自管教,又豈能輪得到一個上不得檯面的下賤玩物隨打隨罵,這個煙蘿著實囂張。
福媽媽上前兩步,也向室內看了一眼,將老爺的作態收在眼底,她咬了咬牙根豁出去冷笑道:「煙蘿姑娘,你且留步。」
煙蘿沒想到爺都沒開口說什麼,一個下賤的老奴才竟然敢對她不滿,不由的慢慢轉過身來傲慢的看向福媽媽,「又怎麼了?」
福媽媽沉著臉道:「煙蘿姑娘,你心情不好,隨便出手打罵一下太太的小丫鬟也就罷了。可有些子虛烏有的話可不能亂說!太太雖不在府上,可畢竟這院子裡是有主母的,你張口就這樣潑誣太太院裡的人,潑污太太,怕是不妥吧?再說……」
福媽媽看向清水和清靈,「她們雖是丫鬟,身份卑賤,可,到底也是一條人命,臉皮薄些的,若是抹不開尋了短見,煙蘿姑娘,你這責任可就大了……」
「什麼?你個老東西竟然說我的話子虛烏有?」煙蘿柳眉倒豎,嬌冷而笑,「她那春心蕩漾的發騷樣兒,是個眼沒瞎的人都看的出來……」
「煙蘿姑娘!」福媽媽一聲冷喝,「這裡是太太的院子,我們是太太的奴婢,是對是錯自有太太懲罰我等,就不勞煙蘿姑娘操心勞肺了!」
「什麼?」煙蘿瞪大了眼,「你是說我不配教訓這院子裡的一個下賤的奴才?」
福媽媽撇嘴冷笑,雖然沒有開口,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
煙蘿氣的幾乎倒仰,她惱羞成怒,「好,好,好,今兒我就讓你看看我配不配教訓你們?」
她說著快步走向福媽媽,揚手就要故技重施,清水卻是立刻扔了申婆子一個箭步捉住了煙蘿的手,用力的重重一甩,「滾,你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敢在我們太太院裡放肆!」
「你,你們——」煙蘿沒想到她好歹是爺的侍妾,又懷了尊貴的子嗣,這群賤人竟然如此不將她放在眼中,她的氣的扭曲了整張精描細畫的臉就要發作,猛然想到她們在門口鬧了這麼大的動靜,爺竟然視若無睹,不由的心中一驚,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急忙抱了肚子蹲了下來,「哎呦,哎呦,我的肚子,啊,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