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20章 思念他的生活 文 / 吳眉嬋
第220章思念他的生活
琅邪王死死盯著她。
「這倒真是個好主意!甘甜,這麼好的主意,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甘甜接觸到他凌厲的目光,忽然不寒而慄,失聲道:「王爺,你該不會真的採取讓我死掉的方法吧?」
「難道不是你自己提出來的麼?」
她勉強道:「我是為你著想,可並不是真的想死掉。」
死訊和死掉,是不同的。
遠走天涯永世不見,本質上,對另一個人來說,就是死了。
甘甜想到了,琅邪王也想到了。
無非,她是提出來而已——因為,按照琅邪王的手段,必然如此。
琅邪王哈哈大笑,轉身就走。
甘甜聽了他這樣的大笑,身子更是不由自主的顫抖——當然並非是怕他宣佈自己的死訊——而是害怕他假戲真做——真的隨便找個什麼借口把自己弄死。要知道,深宮黑暗,每天都有不知多少人死去。皇帝要弄死一個人,就跟弄死一隻蒼蠅似的。
得看他和夏原吉的戰爭,進行到了什麼樣的地步才能確定。
半晌,才看到桌上的鑰匙。
那個巨大的盒子還在自己面前。
這算是什麼意思呢?
妃嬪們開始進宮了,搬了很多東西進去。金銀細軟,綾羅綢緞,琅邪王府不存在了,空出來了。
妃嬪們進了皇宮,就如劉姥姥進了大觀園。
段雪梅住進了儲秀宮。這是妃嬪等級裡面最高的規格了。尤其,當她聽到坤寧宮是空著的,甘甜王妃居然沒有住這裡時,不由興奮得夜不能寐。
順理成章的皇后娘娘,怎麼沒有住進坤寧宮??
很快傳出消息,甘甜住在長公主的寢宮。
長公主是琅邪王的親姑姑,高皇帝的同胞姐姐,早年守寡,後依兄弟而居,住在獨立的公主府,去年病逝後,公主府就空出來了。
王妃住在公主府,這真是不倫不類。
可是,宮廷秘聞,外面的人知道的很少。加上按照慣例,處理內部事情的是段雪梅,甘甜稱病,罕有露面,外人也就不知情了。
妃嬪們,一個個都是頂兒尖兒的人精,最是清楚誰人得寵誰人失勢,眼看甘甜王妃在大小場合都不出現,甚至進宮了,連坤寧宮都沒她的份兒,情知這女人,壓根就沒有討得了王爺的好。
誰有閒心去巴結一個失寵閒妃?
甘甜樂得清靜。
整天一個人呆在公主府裡,閉門不出。就算閒逛,也必須等晚上,人煙稀少,才便裝而出。
那時候,她終於得到了夏原吉的消息。
是皇宮裡的一個小太監送花的時候,從花瓣裡抽出來的一個小小蠟丸。
原來,夏原吉已經在西北邊境集結力量,建立了自己固定的根據地,有了城池,府邸,儼然如一個小小的獨立王國。
而他的20萬大軍,也以一種極其強悍的姿態存在著。
琅邪王給夏原吉下了詔書,上面的條件很和緩,承認他之前期待的大量的利益訴求。但是,在關鍵的私鹽和黃金白銀開採上面,有待商榷。
甘甜可以想像夏原吉的憤怒。
先不要說他的野心是不是想當一半天下的土皇帝;單單是私鹽和黃金白銀的開採這兩項上面,就足以讓他震怒了。他之所以支持琅邪王,出錢出力,為的便是獲得這兩項最大的權益。
可是,琅邪王一朝大權在握,立即對這兩項模稜兩可起來。
也不怪他,誰當了皇帝,也不想讓自己的經濟命脈被控制在別人的手裡。而且,卸磨殺驢,鳥盡弓藏,兔死狗烹,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一向就是我們這個古老國度的光榮傳統。
一起打天下是可以的,但功高震主,是必須死的。
顯然,夏原吉早就料到了這一招,所以那麼快速地擴充勢力,以20萬大軍之眾,為自己增加討價還價的籌碼。
更何況,琅邪王的軍中將領裡面,不知道還有多少人的妻妾是他安插的奸細。
他並非毫無勝算。
就在琅邪王登基之前,他先和琅邪王在西北的軍隊有過一次小規模的較量。那一戰,西北軍受到一股無名土匪的襲擊,丟失了三千匹戰馬。
消息傳出,琅邪王震怒。
立即打著剿匪的旗號,要把這股土匪剷除。
但是,彼此之間尚未撕破臉,這一切,都歸結在第三方名下在進行。
甘甜瞭解情況後,真是喜憂參半。
而且,這時候,她又偷偷瞭解到了琅邪王的一個行軍計劃,也就是那一兩萬豢養的匈奴騎兵的歸屬問題。
北方邊境向來是一個棘手的事情,如果琅邪王在這裡處理不好,後果難以預料。
她把這一情報,用極其隱晦的方式傳遞了出去,並且確信琅邪王不知情。
琅邪王的確不知情。
因為他只知道那些傳統的間諜方法。但是,他不知道有種情報傳遞方式叫做諜報或者說,密碼。
三天內,他抓獲了三個向外傳遞消息的太監或者宮女,但是,從他們身上,沒有搜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甚至無法斷定他們是不是間諜。也無法定罪。
因為,甘甜送出去的東西,是用數字表示的。
在外人看來,那無非是一組毫無意義的阿拉伯數字而已。但是,她知道夏原吉看得懂,因為,她曾經和他約定這是什麼意思。
她非常喜悅。
但覺在深宮裡,終於有了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而且,自己呆在這裡,也不完全是白費功夫了。
琅邪王來問她。
她早就等著這一刻了。
四目相對,琅邪王取出幾份秘密文件,漫不經意:「甘甜,這是你要送給夏盟主的?」
她隨意看一眼,不回答。
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臉上的笑容也很平淡,難道他琅邪王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既然知道,又何必明知故問?
琅邪王把這些東西統統都收起來,然後,放在一邊。
「甘甜,你信不信天命?」
她笑起來。
「王爺,你認為是上天讓你當皇帝,夏盟主再怎麼努力也是白費勁?」
「你自己也曾經這樣分析過。你當時認為,我和他較量,勝率是七成;不過,我現在可以告訴你,現在夏盟主若是再和我較量的話,他的勝率是零!!!」
他笑容越是平靜,就越讓人覺得無比的囂張。
甘甜忽然覺得憤怒。
「王爺,你這是過河拆橋。」
「錯!我不是過河拆橋,而是夏盟主的野心太大了。他只適合做一個黑道老大,可是,他卻把賭注下得太大了,希望做一個王者……」
「你琅邪王也別忘了當初你答應的條件。」
「我到現在也沒變。只是在金銀的開採和私鹽販運上,留了一點。」
「這兩項是大頭!」
「但是,自古以來,這兩項便應該屬於國家,而不是某個私人。如果我真的拱手把這兩項讓出去了,那麼,我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昏君……甘甜,你要知道,我是一國之君,應該關注的是天下民生,而不能讓某些人特別豪富,侵犯小民百姓的利益。如果任憑夏盟主擴展,那麼他勢必尾大不掉,欺壓良民……」
甘甜死死地看著他。
這個人,出爾反爾都會說得那麼冠冕堂皇。
為了不做昏君,為了人民百姓的利益——
說得真是比唱得更加好聽。
就像在看新聞聯播似的。
我有一個夢想:永遠生活在新聞聯播裡,那裡的百姓住進了每月77元的廉租房,工資增長11.2%,大學生就業率99.13%。我有一個夢想:永遠生活在新聞聯播裡,那裡物價基本不漲,交通基本不堵,掃黃基本有效,罪犯基本落馬。我有一個夢想,永遠生活在新聞聯播裡,那裡是愛的家園,人間天堂……
琅邪王,便是這個朝代的新聞聯播。
霧裡看花,朦朦朧朧。
她覺得有點恍惚。
「王爺,你明知道我是奸細,所以,明智的話,最好把發動機還給我,這樣,我馬上就會離開,也不會洩露你任何的機密……」
琅邪王站起來。
臉上帶著笑容。
「甘甜,我並不怕你洩露什麼機密。我既然敢留你在身邊,就什麼都不怕。」
「!」
「我命中注定要當皇帝,也不在意一些小小的波折。夏盟主,他遲早是我手下敗將。不過,甘甜……」
他遲疑一下,還是說出口。
「我私心裡,總是希望你幫著我……就算不幫我,至少,也別幫著夏盟主了……」
甘甜漲紅了臉。
琅邪王不怒,也不惱,轉身出去了。
皇宮裡,整日迴盪著嬰兒的笑聲。
琅邪王每天都回來得很早,雖然停留的時間短暫,但是,每天都會去看看孩子。他對那個孩子幾乎著迷了,每天不抱一會兒,心理面就跟貓抓似的。
段雪梅的兒子,分外地受到寵愛。從上到下,無論是那些老太妃還是其他妃嬪,宮女太監,每一個人,都對孩子讚不絕口,細心逗弄。
琅邪王親自精挑細選了幾個富有經驗的乳母餵養孩子,又安排了一大批的宮女太監伺候。每個人都毫不懷疑,這個小王子,以後肯定是穩穩當當的小太子人選。
所以,巴結之人,不計其數。
這一日,段雪梅趁著有陽光,帶孩子去花園走走。乳母抱著孩子,婢女們前呼後擁,嬉笑聲在秋寒裡傳得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