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進步 0254 韋小固神仙說 文 / 大嘴鸚鵡
0254韋小固神仙說
安靜的會議室，幾乎連空調口吹出來的風聲都清晰可聞。
韋小固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吞雲吐霧，兩位局長兩位所長和楊新欣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貌似是在盯著眼前的某種資料一動不動的看著，但是誰都知道他們五個人其實什麼也沒看——如果說鐵局、鄭所長、方建新和楊新欣的眼前，不管是文件資料，還是破報紙，都有東西可看的話，童局的眼前確實只有一個合起來的並且是倒著放的筆記本，著實讓人不知道他在看什麼。
沉悶的氣息最終被鐵局打破。
似乎是有些艱難，鐵局問：「小兄弟，你是不是早早的就知道，外面那幫人會鬧內亂？」
「哪幫人？」
韋小固貌似懵懵懂懂的反問一句，接著又像是恍然大悟一樣，說：「你說剛才外面鬧事的那些人啊？哪能啊？我又不是他們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麼會知道這個？」
鐵局和童局臉上的肌肉抽搐著，明顯不信，但是卻又說不出來什麼了。
外面的人鬧事之前，韋小固就已經是在這間會議室了，然後自始至終，就一直不曾離開過大傢伙的視線；從表面的意義上來看，韋小固對外面的情況的瞭解，其實是跟大家一樣的。
然而，誰都記得清清楚楚的，在外面的人因為四個人的昏倒和口吐白沫，朝著市局發起衝擊的時候，在幾乎所有人都如坐針氈的時候，韋小固在那裡氣定神閒的說什麼不是中暑，不是中毒，是遭天譴之類的話。
就連鐵局和童局都感覺那樣的情況十分棘手了，總不能對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動粗，可是任由這些人衝進警察局來，似乎又不是事；只有韋小固在那裡那麼淡定，那麼從容，甚至那麼篤定的認為，鬧事的人還會也有人出事——然後果然就出了後面的鬧劇。
韋小固當真是毫不知情？
種種跡象堆積在一起，相信這個的都是傻瓜。
然而，韋小固就是在這裡裝傻，又能有什麼辦法？
難不成要對韋小固進行深入的審問？
……
……
清風吹拂過大地，並沒有讓大地的溫度變得更涼爽，那一道道的熱風，成為這個夏天最最主要的主旋律。
即便是在這個陰雲密佈的天空之下，能夠感覺到的還是壓抑和憋悶。
「真難過啊！」
山陽市警察局辦公大樓的樓頂上，韋小固雙手撐住天台邊緣的水泥牆上，俯瞰著近處山陽市的景致，說道：「或許得下一場大雨之後，才可能稍稍的涼快一點。」
跟他並肩站在這裡的楊新欣也是望著前方，說道：「雨可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下。你知道的，怎麼著也要堆積雲層，然後正負離子對撞什麼的，搞不好準備半天，到了最後雨還是下不來，空歡喜一場。」
「是啊，事情努力過了，不見得就一定能夠收穫成果。每個人都會面對這樣的悲哀，因為每個人都必須要臣服於命運和現實，很多事情並非是你想做就能做，很多客觀的主觀的原因擺在那裡，有時候很多人都是身不由己的。」
韋小固扭頭朝著楊新欣淡淡一笑，說：「但是神仙不一樣啊，神仙本來就有著尋常人等所不曾擁有的力量，只需要他來想做，然後這場雨就一定會下。」
「神仙嗎？」
楊新欣問他：「都說神仙跳出五行外，不在五行中，神仙也會關心人間的疾苦？神仙也會插手人間的事情？」
「這個問題有點深奧了。」
韋小固呵呵一笑，抬起雙手，揉了揉自己的兩個太陽穴，說道：「如果真有神仙，那麼神仙絕對不會是廟裡的那種泥胎塑像，說到底，神仙也會有感覺，有感想，有想法，有喜怒哀樂。神仙也會判斷，這個事情不錯，我喜歡，這個事情太垃圾，煩死了。」
楊新欣忍不住抿嘴一笑，似乎是被他這個說法逗樂了。
她的神情鬆弛下來，好像放下了某種心理負擔，又或者是在心裡解開了某一個小小的謎團，定定的看了韋小固半晌，忽然又問：「那神仙還會不會有愛？」
「那是一定的。」
韋小固十分篤定的說道：「你忘記了，呂洞賓還曾經三戲白牡丹呢。」
楊新欣撲哧一聲笑了，捶他一拳，臉上帶著紅暈。
韋小固瞅瞅天台上沒人，忽然伸出手，輕輕的放在了楊新欣警服包裹下的臀瓣之上，問道：「打聽一個事情啊，你們警察是不是應該有裙裝啊？男的還無所謂，女的難不成也都是褲裝？」
「有啊。」
楊新欣預感到這個傢伙似乎是沒什麼好話了，問他：「你問這個幹什麼？」
韋小固嘿嘿一笑，說：「我聽說穿著制服在一起，兩個會很刺激很有感覺。晚上我們倆試試好不好？」
「你去死！」
楊新欣嬌羞無限，兩隻拳頭掄成了風火輪，照著韋小固的身上就是一陣亂打。
「某一天，某人給我說過，他說他是土地神，我裝著自己把這個事情忘記了，真的，只願意把這個事情當做笑話。只是有時候，又忍不住懷疑，這個笑話究竟有沒有可能是真的。」
楊新欣慢慢的靠在韋小固的身邊，悠悠的說道：「然後有時候又會想，如果某人真是神仙，那也該是最最流.氓的神仙了……」
韋小固淡淡笑著，說：「神仙嘛，說到底不也是人，是人，不就得有想法有衝動？比如現在，這麼悶，這麼熱，神仙也會想，下雨吧，下雨吧，再不下雨熱死了……」
一滴雨從天空之中墜落，砸在韋小固和楊新欣面前的水泥牆上，水滴散開，三成一朵看上去並不難看的水花。
抬眼望去，一點點的餘地從天空之上墜落下來，落入塵世，一道道的水線，連接在天地之間，絲絲縷縷。
楊新欣抿嘴笑道：「神仙，真的下雨了呢……」
……
……
豆大的雨滴砸在外面的窗戶上，嘟嘟作響，會議室之中的沉悶，似乎依舊沒有任何的改變。
方建新摸起桌上的煙，給自己點了一支，忽然說：「小楊跟韋小固的關係很好，說不準能套出些什麼來吧？」
鐵局說：「這個不是沒可能，但是問題是，小楊能給我們透露多少。」
童局也說：「是啊，小楊如果願意說，那自然是好事，如果不願意說，咱們也沒辦法，她身份在那裡擺著，一切事都得由她。」
鄭所長猶豫了一下，問道：「鐵局，有個問題比較冒昧，不知道應該怎麼問……小楊在我們所裡，我倒是知道她有些關係，不過，她究竟是誰的關係進來的？」
「這事你別問了。」
鐵局一雙眸子之中忽然射出精光，說道：「小楊那裡，你就把她看成是普通的一個警員就好，別的不要多想。但是……務必保證她安全就對了。」
鄭所長躑躅了一下，終於沒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小楊以前說過一個笑話，我也是當笑話聽的，今天既然說到韋兄弟了，不如我也當笑話說說。」
鄭所長猶豫半晌，還是決定說說這個事：「小楊說，韋兄弟是……是神仙，是我們那一片的土地神。」
鐵局、童局和方建新呆愣愣的看著鄭所長，忽然就集體爆發出一陣哄笑。
鐵局指著鄭所長笑道：「老鄭，你說的這個笑話很好笑啊！」
童局也說：「老鄭啊，你這還真是一個笑話。你丫不想想，咱們是什麼人？那是忠實的無神論者，這種事情還真就是一個笑話啊！」
方建新迷迷瞪瞪的問：「如果不是笑話呢？」
一屋子的笑聲戛然而止。
在座的沒有一個傻瓜，基本上還都是人精，不然不可能坐上現在的這個位置。
韋小固神仙說，初聽自然是個天大的笑話，可是有些細節本來經不住推敲的，如果跟這個韋小固神仙說連接在一起，似乎就能講得通了。
比如韋小固對於現在貪腐案的過度關心，一個剛剛畢業然後還應該是為了工作發愁犯難的小伙子，能有這樣的高度來關心這個，甚至搭上大把大把的時間？
比如查辦倪向陽，問題卡在了更充分的證據上，警察局這邊已經開始著手，想著依靠一點似乎是並不怎麼充分但是足夠使用的證據先將倪向陽拿下的時候，韋小固那裡偏生介紹了一個人過來，莫名其妙的就把倪向陽深層次的證據挖出來了？這麼巧合？
比如剛剛的騷亂，韋小固說鬧事的人是遭天譴，一會兒還會出事，結果就果然出事了，把一個看上去義憤填膺的聚會鬧事變成了一出鬧劇不說，據說抓起來的幾個帶頭鬧事的傢伙，在沒被抓之前，悔恨的就像是充分認識到自己錯誤的孩子，但是真正被抓了，又在那裡大叫冤枉，即便是在充足的證據面前，也是拒不認罪。這裡面當真沒有韋小固的影子？
鐵局和童局對視一眼，很認真的望著方建新，說道：「方所長，你得記住，這就是一個笑話！而且只能是一個笑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