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03章 文 / 芥末綠
第103章
「什麼？」利辰睿驚道。
瞿逸垂頭，額前略長的黑髮遮住了他上挑的鳳眼，卻掩不住他冷譏微勾的嘴角弧線。
「不然你以為她是怎麼徹底忘記你的？這次她昏迷了兩個月，醒來後記憶全失。當時我母親那邊有一個在美國某所大學就讀的侄女意外死亡。那年纖涵剛好18歲。」
聞言，利辰睿才終於明白為什麼纖涵會認為自己只有22歲了。
「那她這次回來明明和我見過面並且接觸過，為什麼又突然把我忘了？」難道失憶也可以養成習慣？
瞿逸抬眼，眸底精光一掠，嗤道，「這說明她潛意識裡仍在排斥你，所以才會動不動就忘記有關你的記憶。」
「你們醫學上有這種失憶的現象？」利辰睿蹙緊眉，一臉疑惑。總感覺瞿逸剛才那個表情有些不對勁。
「你以為我騙你？」瞿逸挑眉。
「我還想知道另一件對於我來說很重要的事情。」利辰睿忽地轉開話題。
瞿逸以眼神詢問他。
「……羽微肚子裡的孩子……真的沒了嗎？」
瞿逸鳳眸猛地半瞇，一絲冷意從那條狹長的細縫中殺出。他神色陰冷的望著利辰睿，輕撇一下嘴角，還未開口，門口忽地傳來助理詫異的聲音。
「小姐？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瞿逸心一驚，忙和同樣臉色遽變的利辰睿對望一眼，兩人同時朝門口奔去。
門打開，映入兩人眼簾的是臉色青白，兩眼瞪到極限，滿臉難以置信呆望著他們的纖涵。
該死！他竟然沒想到纖涵會突然返回來，然後又忘了打電話給籐木讓他來接纖涵。瞿逸悔恨的咬牙低咒，側目狠狠瞪了利辰睿一眼。
他深吸口氣，伸出手去抓纖涵的手臂，還沒碰到就被纖涵神經質的大力甩開。
「纖涵！」他心急的嚷著想再去抓她，卻見纖涵越過他徑直往裡面走去。
纖涵繞到計算機前，按著鼠標點開螢幕上跳出來的一個硬件窗口，窗口打開，耳邊立刻響起一陣浪漫的婚禮進行曲，而畫面中，是身著雪白婚紗的美麗新娘和俊帥迷人的新郎牽手走上紅地毯的一幕……
纖涵失了魂般死死瞪著新娘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面孔，只覺胸口一陣緊縮，疼得撕心裂肺，緊接著眼前一片漆黑，大腦逐漸失去意識……
纖涵！」眼看著視線裡那道纖細的身形搖搖欲墜，利辰睿恍若心跳停止般，發顫的嗓音夾雜心肺俱裂的疼痛。
他驚慌失措的飛奔而至，成功在纖涵的身體落地前將她穩穩接住。卻來不及有下一步動作，便有另一股力道強行將纖涵拉離他的懷抱。
「不准你碰她！」
瞿逸目光狠厲的瞪一眼利辰睿，隨即回眸驚恐的拍著纖涵的臉，想讓她逐漸消失的意識回籠，口中急聲喃道，「纖涵，不准閉上眼睛，哥在和你說話，你聽見沒有，不准閉眼！」
因為太害怕，他不自覺收緊抱住纖涵身體的手臂，失控的力道勒得纖涵渾身發痛，感覺肺裡的空氣似乎全部被擠出來一樣，教她忍不住一陣猛咳，眼看著要闔上的眼睛驀地睜開，大滴的淚珠順著眼角滾落。
「纖涵！」見她睜開眼並沒有和以前一樣昏迷過去，瞿逸欣喜若狂。
「……哥，痛……」纖涵皺眉吸著冷氣想動一動示意瞿逸放鬆，但瞿逸實在抱得太緊，她根本無法動彈。反而是瞿逸見她面露痛苦，才意識到是自己失控了，忙鬆手將她抱到沙發上。
呼吸一通暢，記憶立即蜂擁而至殺入纖涵腦海裡，讓她記起自己昏厥前的一切。視線不禁下意識的睨向計算機的方向。
一直關注著她一舉一動的利辰睿見狀，想起剛才纖涵就是因為計算機裡的畫面才昏厥的。不由心一緊，連忙移動身形把手伸向計算機——
「不要關。」纖涵及時出聲阻止他。
利辰睿微訝回眸，卻見纖涵已站起身朝自己走來，而瞿逸緊張兮兮的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
「她是誰？」纖涵白皙纖細的食指指著畫面上親密挽著新郎巧笑倩兮，笑得一臉嬌羞卻又幸福滿足的新娘問。
利辰睿睨她一眼，然後越過她的頭頂看向瞿逸。卻見瞿逸瞪視著自己的目光滿佈殺人的光痕。
「她和我是同一個人？」不見有人回應她，纖涵索性自問自答。
她專注的盯著畫面裡此刻呈現出的鏡頭：新郎在眾多賓客的起哄聲中單手攫住新娘的下頜，隨即俯身吻住新娘微啟的粉唇……
新郎冷硬的側臉輪廓讓人讀不出他的情緒好壞，但纖涵看出鏡頭裡的新郎在親吻新娘時動作僵硬，看得出來此舉並不是他自願。而新娘卻渾然不覺，依舊笑得彷彿擁有了全世界。
……
「新郎不愛新娘，新娘卻愛新郎愛得很深。」纖涵低喃著把目光移向利辰睿，「原來你說的是真的，我們以前真的認識？甚至還是關係那麼親密的夫妻？」那他那天說的話都是真的？
他說他是她的利大哥，是她從十歲起便愛慕並和她關係最親密的男人。他說她愛他，愛得死心塌地！
可是她一點都想不起來。
「原來我並不是紀纖涵，而是谷羽微……難怪你是我哥，但你姓瞿我卻姓紀……都是假的，名字是假的，哥哥是假的，父母是假的……就連我現在的記憶也都是假的。」
她無意識的低喃，明明感覺不到半絲難過，也不覺得痛苦。可眼淚卻像絕堤的河流狂湧而出。
看著小妹淚如雨下，瞿逸心疼得快要死掉。
「纖涵，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的確是我們瞿家的孩子，你是我親妹妹。這和姓氏無關。而且你本來就是跟著媽媽姓，不過小時候你不叫紀纖涵，而是叫紀思薺。」
瞿逸靠近她，張開雙臂意圖將她抱入懷，纖涵卻猛地轉過身躲開他。
「我不要聽……我不想知道我是誰……我不是紀纖涵，不是谷羽微……也不是紀思薺……」
她淚流滿面，雙手捧著頭大口喘著氣卻垂眸不看他們。
「難怪我會莫名其妙昏睡過去，醒來就會忘記某些片段或者對某些人記憶模糊……哥，為什麼你們所有人都瞞著我？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我會昏睡的原因？你們騙我說是因為我得了一種怪病……呵呵……」
她又哭又笑，滿是淚水的臉蛋好不狼狽。
「你們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自己會動不動就昏睡過去？雖然每次醒來你們都說沒事，可我就是知道自己忘記了很多事情。你們有沒有想過我真的很害怕？」她抬眼質問瞿逸，「我害怕有一天我會把你和寶寶和爸媽都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