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39章 文 / 芥末綠

    第39章()

    對於她近乎指責的控訴，利辰睿沉默半晌才緩緩開口。

    「我為這次意外感到抱歉。你說我的承諾是永遠無法兌現的空頭支票，我承認我並沒有完全按照你說的那樣去做，但並不代表我什麼都沒做。還記得嗎？我答應你解封他被凍結的戶頭是在你消失的前一天，而他卻在回國前從戶頭裡刷了兩百萬，也是在那天把其餘的錢匯到先威。也是說，其實我早就解封了他的戶頭。還有，關於他歸還那筆錢的事情，我是聽你說了以後才知道的。」

    羽微驚訝的看他，眼神夾雜著一絲狐疑。

    「我這麼說並不是想為自己澄清什麼，你可以選擇不信！」他沉下臉，因她的不信任而擰眉，「他匯款的那個帳戶是原先他仍在職時用的，他離職後我馬上啟用了一個新帳戶。原來那個老帳戶雖然沒消戶，卻一直沒用，所以不聽你說我根本不會注意那些，也不會知道他早把錢匯還了。」而她卻以為他是故意瞞著她。

    羽微冷笑，「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再說人都沒了，你怎麼說都可以。」

    「你還是認為我在騙你？」他有些惱。

    她咬著唇不語。

    利辰睿歎口氣，以手背抵著額，透過發隙斜眼睨著她。她卻突地扳開車門下車。

    「就算大哥因你而死，我也不會恨你，只是希望以後不會再見面了。」她淡淡的嗓音飄來。

    利辰睿牙關一咬，把頭探出車窗衝著她的背影道，「如果說他是因我而死會讓你覺得好過一點的話我無話可說，可你心裡清楚！車禍並不是我造成的！」

    羽微閉了閉眼，任再次湧出的淚水浸濕臉龐。

    她知道他不是在推卸責任。也知道車禍並不是他造成的，但大哥確實是因為他才會倉皇逃開導致車禍發生。

    她不恨他，卻也無法平靜的面對他。所以最好不要再見面。

    利辰睿看著她把頭偎進瞿逸懷裡，而瞿逸的手環住她的手臂攬緊她，一同進入電梯，消失在他的視線。

    谷司瀚的後事在利辰睿的一手包辦下只花了一個星期便塵埃落定。羽微雖然拒絕過他的幫忙，但一向強勢**慣了的利辰睿決定了的事情壓根不容她反駁。

    不知道是悲傷過頭了，還是痛到麻木了。很快，她便接受並適應了谷司瀚已經離開了的事實。而且就算依舊生活在充滿他氣息的房子裡，她也可以很平靜的回想起以前兄妹倆相依為命的快樂時光。

    瞿逸不論再忙，每天都會抽出一些時間來陪她。在她心裡，瞿逸儼然是谷司瀚的替補。也許正是因為有了他，她才能那麼快走出大哥離開的陰影。

    「原來我在你心目中只是一個哥哥的形象？」當有一次羽微不小心叫了聲他『哥』後，某男人上挑的邪魅鳳眼瞪如銅鈴。

    羽微眨眨眼，有些茫然的看著他，「呃，你不是說你是我的長輩嗎？那，哥哥比我大一級，應該算是長輩了吧？」

    「你豬腦袋！」沒有例外的鼻頭又遭毒手。「哥哥和妹妹之間是長輩和晚輩的關係嗎？」

    她再楞，「那不然叫你叔叔？」太超過了吧？哪有這麼年輕漂亮的叔叔？

    「你乾脆叫我祖宗好了！」鳳眸狠狠瞪來。

    「……瞿醫師，你想在我心目中樹立什麼樣的形象？」

    瞿逸略微揚眉，靜看了她片刻，然後勾手示意她把耳朵湊過來。

    羽微因他這個動作閃了下神，想起某個男人曾經也這樣朝她勾動手指讓她附耳過去。

    「發什麼呆！」這次額頭被彈了一下。換來她一聲驚呼，神遊的思緒卻即刻回籠。

    瞿逸把臉湊到她面前，兩人的距離近到鼻尖抵著鼻尖，然後問，「我靠你這麼近，你有感覺到心跳加速，臉紅耳熱嗎？」

    羽微錯愕的瞪著近在咫尺的他，忽地一把推開他噗嗤笑出聲來。

    「瞿醫師，別搞笑了，你那麼嚴肅冷峻，一點都不適合開這種玩笑，讓你扮演商場大亨或者黑道大哥還有可能。」

    居然當他是搞笑？

    瞿逸黑了臉。鳳眸冷睨著笑得快抽筋的女人，然後很無趣的懶懶倒向身後的沙發。

    「谷羽微，你是第一個靠我那麼近心跳還能正常跳動的女性。」

    「欸？那其他女性呢？」

    「其他的根本不用我靠近，只要我一出現她們就會出現心跳加速、臉紅耳熱的症狀。」

    羽微暗翻個白眼，微抽著嘴角道，「那我還真是幸運，心跳不會異常，不然天天對著你心跳加速，我會擔心自己突然心臟病發身亡。」

    「胡說八道。」他坐正身體，看著臉色漸漸紅潤的她，感到很有成就感。

    「你比我想像中的堅強。」他突然說。

    羽微笑了笑，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不是我想要堅強，而是現實逼得我不得不堅強。不管遇到多大的打擊，遭遇到多麼痛苦的事情，傷心過心痛過後，還是要繼續活下去。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有我的寶寶。為了寶寶，我會很勇敢很努力的活下去，而且會活得很好。」她洋溢著母愛光輝的目光柔和的落在自己的肚子上。

    瞿逸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依舊美麗的臉蛋，腦中忽地浮現出另一張臉。

    「其實，比起我來，你算是很幸福了。」

    羽微訝異抬眼。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這樣說。

    「我不是說物質上，而是指感情。」他撇開眼，垂眸望著自己的掌心，臉上的神情又是一貫的冷峻。

    「你感受過家庭的溫暖，記得小時候父母懷抱的溫度，還有令人羨慕的兄長對你的疼寵。雖然這些你現在都已經失去，但你畢竟擁有過，感受過。可這些我從來不曾擁有過，我甚至無法理解親情的定義。」

    瞿逸生長在一個非常富有的家庭裡。

    五歲時，他被父母送入美國一所全封閉式的貴族學校，直到14歲那年提前念完高中課程，之後馬上進入另一所學校繼續唸書……

    記憶中，幾乎有三分之二的時間他都是在學校度過，父母每年去看他一次，每次見面的時間都不會超過兩個小時。而在他大學時期，他的父母竟然整整三年時間沒和他聯繫過一次。他對父母的印象除了花不完的金錢外再無其他。因為見面的時間少得可憐，再加上他潛意識裡並不想刻意去記起他們，他對父母的長相竟有些模糊。

    「小時候在學校，大多小朋友都和自己的情況相差無幾，所以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可隨著年齡漸漲，思考的東西越來越多，我才察覺到自己和父母之間存在著很嚴重的問題。他們明顯很不喜歡我，甚至可以說是厭惡。不然不會那麼狠心把當年才5歲的我孤零零的扔去美國十幾年。」

    他面無表情的平鋪直敘，無溫的語調不起一絲波瀾。冷冷的神情彷彿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然羽微卻感覺到了他掩藏在內心深處的疼痛。

    她不知道，原來優秀出色的瞿逸竟然有著那麼教人難以置信的過往。有家卻感覺不到家的溫暖，有雙親卻感覺不到父愛母愛。在這樣冷漠的環境裡生長出來的瞿逸除了外形冷漠外，內心卻是善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