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40章 文 / 芥末綠

    第40章

    「你怨他們嗎？」她挪到他身邊，柔若無骨的小手包覆住他交叉相握在一起的手，小聲問道。

    他搖頭，「怨有什麼用？反正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我17歲那年和父母有了第一次的爭吵，之後我放棄他們為我挑選的專業選擇學醫。現在的我做著自己喜歡的工作，生活得很充實，這樣很好。」

    「真的很好嗎？」如果真的覺得好，就不會發出那麼多感歎了。

    「怎樣？」他微側過臉，「你是打算充當心靈輔導師，現在是以輔導師的身份在誘導我這個心理病人講出心裡面的秘密嗎？」

    誘……誘導……瞿醫師還真敢講。

    「瞿醫師，」她很小心的偷覷了眼他，想他心情並不是特別壞，才動了動嘴唇，繼續問道，「我很好奇，你父母為什麼這樣對你？」

    原本臉色就不是很好看的瞿逸聞言俊容黑到極致。

    羽微張大嘴，有點後悔自己那該死的好奇心~

    「你想知道不會自己猜？」半天後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羽微嚥了嚥口水，心想她要是猜錯了估計瞿醫師惱羞成怒後會和她翻臉。所以想想還是算了。既然他不願意說，她幹麼一定要知道。

    「如果我說我是私生子，你信不信？」他又問，並且目不轉睛的盯緊她。隨後見她驚愕得險些把眼珠子瞪脫窗。

    「瞿醫師，你，你真的，真的是私——」

    「當然是假的。」他勾動嘴角扯出一抹壞笑。「小微微，你這麼容易上當受騙，我真擔心你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羽微粉顏一熱，有些氣又有些惱的起身坐到沙發的另一頭，決定把注意力放在電視上。

    「這就生氣了？那你還要不要聽我的故事？」

    羽微假裝沒聽見，繼續無視他。

    「谷、羽、微！」鳳眸凌厲瞪來。

    雙眼盯著電視畫面的羽微無動於衷，連眼都沒眨一下。

    嘖，真的是越來越習慣了他的脾氣，竟然不怕他了！

    歎了聲，他妥協地坐過去。

    「你氣我什麼呢？剛才只是和你開個玩笑。」

    羽微抿了抿唇，低聲道，「我並不是容易上當受騙，只是因為信任我在乎的人，所以不會懷疑他們說的話。」

    聞言，鳳眸一亮，「你在乎我？」

    「當然，我不在乎你就不會把你當家人看。在我心裡，你除了像個大哥以外，還是和寶寶一樣被我重視和在乎的家人。」她給他一個『這也用懷疑？』的眼神。

    他挑高眉，「你這樣算不算在收買人心？」家人？他默念著，細細品嚐，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不知心裡頭那股不斷湧出的暖流是否就是家人的溫暖？

    「我還有個妹妹。」

    「欸？！」她驚訝的瞪眼。

    「幹麼？就只許你有哥哥，我就不能有妹妹？」漂亮的唇用力撇了撇，忽地聽他長長的吁了口氣，像是要一口氣把那些鬱積多年的悶氣統統都吐出去。

    羽微看他表情那麼凝重，猜想後面的故事一定不會是快樂的。

    「我從來沒見過她，可她卻改變了我的一生。」他頓了會才又接著說，「17歲和父母第一次發生爭吵時，我才知道自己還有個妹妹，而我之所以會被他們放逐，也是因為這個妹妹。」

    羽微靜靜的聽著，眼睛一直盯著電視機，提醒自己不要把目光瞟向身側的男人。因為耳邊突然沉重起來的呼吸聲讓她感覺到他很緊張。

    「和大多重男輕女的家庭不同，我們家是女尊男卑。父母的婚姻是場再普遍不過的政治聯姻。唯一不同的是父親入贅到母親家，一家之主自然我母親。我出生時，他們還是相敬如賓的『模範夫妻』，彼此對對方沒什麼感情。但三年後他們意外愛上了對方，而比我小三歲的妹妹是代表了他們愛情的結晶。是他們掌心裡的無價之寶。

    我一點也不記得五歲之前的事情，或許是刻意想忘記，所以乾脆一點都沒記起。

    從他們當時和我爭吵的內容，和一些從奶媽口中得知的一些我5歲前的事情，我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我出生後一直由奶媽帶著，而妹妹出生後母親卻堅持親自撫養。」

    「奶媽說，我母親對妹妹的寵愛前未所見。當年以怕身材走形而拒絕母乳餵養我的她不但堅持用母乳餵養妹妹，就連換尿片這種小事也要親力親為……有一次母親推著嬰兒車帶妹妹出門散步，我哭鬧著硬要跟去，她才讓我跟。剛出門不遠，她突然記起忘記給妹妹帶紙尿片，於是讓我守著嬰兒車，而她返回家去拿。結果她出來後只看見我一個人站在那哭得很厲害，而身邊卻沒了嬰兒車的蹤影……」

    「……你妹妹不見了？」羽微驚愕不已，覺得事情好詭異。

    瞿逸側頭掠她一眼，淡淡的眼神挾著一抹哀傷。

    「都說我不記得五歲前的事情，這些都是聽奶媽說起的。我母親出來見不到妹妹，忙派人四下去找，卻怎麼也沒找回來。而我不知道是被嚇到了還是怎麼，除了哭以外什麼都不知道。不久後我就被送去美國，直到有了第一次的爭吵，我才知道原來父母一直因為當年的事情而怪罪我。特別是我母親，她甚至不願意看到我。因為她一直都認為當時快五歲的我一定知道妹妹是怎麼不見的，而我卻不告訴她……」

    「嗄？怎麼這樣？」怎麼會有這麼不可理喻的父母！

    「你也懷疑我知道實情卻故意不告訴他們？」瞿逸狠狠瞪她。她訝異的語氣讓他這麼以為。

    「不是啦。我不是懷疑你，而是為你感到不公。」他父母那樣對他真的是太可恨了。

    「為我感到不公？」瞿逸迅速瞧她一眼，眸底掠過一絲喜色，卻又瞬地暗下，隨即轉開，緩垂著長睫，假裝漫不經心地道，「幹麼為我感到不公？是怕我罵你沒同情心？」

    「哪有，我是真的替你覺得冤，為你感到不公平！」以為他不信，羽微情急中握住他的手接著道，「你和你妹妹是同一個父母的親骨肉，原本你父母對你們兄妹厚此薄彼就不對，何況還是一個愛得要命，一個不冷不熱。簡直就是太超過了！最最讓人感到可氣又可怒的，就是你父母居然把你妹妹突然消失的事情怪罪於你。甚至還那麼狠心的把年僅五歲多的你放逐到國外。我不明白做父母的怎麼可以偏心成那樣，手心手背都是肉，為什麼他們可以把對子女的愛劃分得那麼清楚？為什麼他們不肯把對你妹妹的愛分一些給你？」

    羽微越說越激動，抓握住他手背的手不自覺握得更緊，有些難以控制自己對他的心疼。

    如果不是聽瞿逸親口說出，她真的無法想像世界上還有這麼偏心的親生父母。

    「瞿醫師，你不要難過，一切都過去了。他們不把你當親人看，不想見你沒關係，反正你還有我呀！」

    瞿逸身形猛地一僵。長睫微斂的鳳眸以慢格的動作緩緩抬起。

    羽微衝他點點頭，給他一個充滿勇氣的眼神。然後神情認真而嚴肅地道，「他們不要你，我要！他們不愛你，我來愛！我已經把你當成我的家人，你可以以我家人的身份感受到屬於家的溫暖。他們不疼你不寵你沒關係，我來疼我來寵。只要你想要而我又能給得起的，我統統都給你。」